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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卷 晴雲淡月第2章 把酒祝東風 且共從容 文 / 卿妃

    第二卷晴雲淡月第2章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

    落日熔金,林昏鳥歸。我騎在黑色的駿馬上,身體隨著它的奔跑而自然擺動。陽春三月風光香,杏花垂枝燕子忙。腦後的髮帶不時拍打在臉上,讓我不禁揚起嘴角。

    「師妹!」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喚,我勒緊馬韁,回身凝望。只見同樣換成男子打扮的師姐駕馭著一匹棗紅駿馬,手上還牽著一根韁繩。

    「卿卿,你給小鶴子解吧,不然總讓我牽著,怪累的。」師姐不滿地剜了僵坐在白馬上的柳尋鶴一眼,「蠢豬,早就告訴你,不要亂調戲人。這下好了,被師妹的殘雪手制住了吧。」說著還重重地拍了拍花花大少的後腦,柳尋鶴氣呼呼地瞪了她一眼,隨後可憐兮兮地看著我,擠眉弄眼好不滑稽。

    「柳大哥,可知道錯了?」笑笑地看了他一眼,按了按指骨,咯咯的聲音讓花花男喉頭微動。他慌忙眨眼,雙瞳抖動。

    靜靜吐息,氣走十二正經,最後匯聚於右手食指。輕抬右臂,一股真氣自指尖噴出,眨眼之間便隔空點中了柳尋鶴的極泉、陽白、鳳池、天突、雲門、中府、尺澤等七,成北斗七星狀。凝神收氣,但笑不語。

    半晌,花花男扭了扭身子,倏地一下從馬背上滑落。師姐搖著馬鞭,笑得前仰後合:「哎唷,哎唷!要是你的那些老相好看到英俊瀟灑的鶴公子從馬背上摔下來,還不嚇暈了過去!哈哈哈∼」

    柳尋鶴拍了拍衣袍,正了正琉璃髮冠,理了理長長的鬢髮,一躍上馬。衝著師姐不懷好意地笑笑:「死鳥,你笑吧,等我見到梧雨兄,就告訴他你意欲偷窺謝司晨洗澡的事。」

    「潤梧雨,豪司晨,花尋鶴。」師姐她…她竟然要偷窺和師兄並稱江湖三公子的謝司晨的……我撫額哀歎,無力應和。

    「你這只禿毛鶴!你要是敢說!要是敢說∼」師姐雙目流火,又急又氣。

    「死鳥,怕了吧!」柳尋鶴斜著眼睛,得意地看著師姐,「你的死果然是梧雨兄啊∼」

    「廢話!」師姐抽了花花男的白馬一鞭,只見受驚的馬兒顛著四蹄,馱著柳尋鶴撒瘋似的一路狂跑。「要是師兄知道了,我這輩子就別想出谷了!」師姐踢了一下馬腹,向前追去。

    望著一白一紅、相互追逐的身影,我欲哭無淚。第一次出谷,就攤上了江湖有名的闖禍二人組,究竟是幸還是不幸?舉目遠眺,只見紅霞、雲彩、炊煙,裊裊地籠在不遠處灰色的城樓上,耳邊傳來隱隱的人聲和鐘鼓聲。落日赤歸西,暮煙凝成碧。十年了,我終於回到了市井,終於聽到了鐘鳴。

    「師妹!快點呀!」,師姐立馬回叫,霞光為她的俏臉抹上一縷艷色。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迎著風,帶著笑,策馬而去。

    一行三人,牽著馬,順著人流,緩緩步入荊國的國都淵城。不愧是六國的中心高地,荊國的地勢頗為陡峭,淵城便是建於山丘之中的城池。只見街市起伏,閣樓高低錯落,很是別緻。走在高雲道上,只見街邊的酒樓客棧最高的樓台僅僅和街面平行。一些賣花童就站在街角,將粉色的桃花、白色的杏花遞給樓裡的食客。我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淵城不似繁都的奢華,處處流露出火辣辣的風情。

    「師妹∼」小鳥師姐湊到我的身爆耳語道,「等會師姐帶你去開開葷,見識見識!」

    開開…葷?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低低提醒道:「師姐…女的怎麼開葷……」

    「傻丫頭!」她輕笑一聲,啪地展開畫扇,一副風流才子模樣,「你以為我們為什麼要換這身丑裡吧唧的男裝?」的36

    在前面左顧右盼,頻頻向周圍拋媚眼的柳尋鶴不滿地回頭瞪了她一眼:「丑?死鳥你嫌丑?本公子的眼光從來不會錯,你還挑剔!」

    「去∼」師姐踢了他一腳,「你少插嘴,專心帶路!」師姐神秘兮兮地將我拉到身爆繼續面授機宜:「等會咱們要去淵城最有名的窯子—綠茹館。」

    窯…子…我瞬間石化了,沒想到師姐葷話行話倒學了不少。凝神屏氣,細細聽來。「這綠茹館裡的頭牌姑娘梨雪是小鶴子的老相好,她認識不少達官貴人,因此對荊王宮小有瞭解。等會兒,咱們到她那裡去,讓小鶴子按著她的描述,畫一副地圖,然後就可以闖王宮了!」說著,她還興奮地搓了搓手。

    我長歎一口氣,低低問道:「師姐,你經常去逛青樓楚館嗎?」

    「不經常,不經常。」她乾笑兩聲,「也就去過六國幾個有名的窯子而已,你師姐我還是很謹慎的。」

    正當我瞠目結舌地望著師姐時,她突然瞪大眼睛,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卿卿,卿卿,這件事千萬不能告訴我爺爺和師兄啊,千萬千萬啊!」

    「嗯。」我無奈地點了點頭。

    「灩弟,卿弟,綠茹館到了。」柳尋鶴站在一座飄著薄紗的畫樓前,笑瞇瞇地看著我們。

    未待我停下馬,就只見幾個夥計點頭哈腰從我們手中牽過馬韁。一個叼著水煙袋的中年婦女扭著腰肢,帶著媚笑,不急不徐地走到柳尋鶴身爆嬌嗔一聲:「這不是柳爺嘛,是哪陣東風把您給吹回來了?」

    柳尋鶴不露痕跡地讓了一步,笑瞇瞇地看著老鴇:「平媽媽真是風韻猶存啊。」

    「唉∼怨不得我們梨雪對您死心塌地的,柳爺可真是會哄人∼」老鴇子笑得直掉,笑得釵環丁丁亂撞。「喲∼柳爺還帶了兩位爺來了啊。」平媽媽一扭腰,向我和師姐撲來。待近了,我被她身上濃濃的脂粉嗆的直咳嗽。「這位爺沒事吧。」在她撫上我的一剎那,我一挪腳跟,快步閃開。

    老鴇的手懸在半空中,半晌,抖縮著收了回去,尷尬地笑了笑:「這位爺好身手啊∼」隨後黏到柳尋鶴身爆搔首弄姿地說道:「我們家梨雪這三日都鬧脾氣呢,說是誰也不見。前日裡我偷偷問她,她說是柳爺托人給她帶了信,說是這幾日來淵城走動。那個癡情的丫頭就閉門拒客,這幾日可真是丟了不少生意,得罪了不少大人呢∼」

    柳尋鶴明瞭的點點頭,從袖帶裡取出兩錠金子,一把塞進老鴇的手裡:「真是苦了平媽媽了。」

    老鴇子眨著眼睛,擠出兩道魚尾紋,笑得好不暢快:「哎唷,柳爺您真是大方。」說著招來了一個穿著花衣裳的龜公,眉開眼笑地叮囑道:「二子,快帶這幾位爺去靈玨廳去,好喝的、好吃的儘管上,再去梨雪那裡支應一聲,就說姑娘盼的人已經到了!」

    「是∼」二子弓著身,哈著腰,在前引路,好不慇勤。

    一行緩緩,只聞得各種香分混雜在一起,濃濃烈烈地侵入鼻腔。耳邊響起哀怨的絲竹聲,大廳的歌台上,一名妙齡少女手持團扇,身姿裊娜,鶯鶯啼啼:「匣中珠玉誰堪愛,淡掃蛾眉戴鈿釵。今朝樂哉,笑道粉摟須早開。恩客俊才,盼望爺兒詢納采。紅燭滴淚歎情債,冤家另配鳳鸞儕。只願他日眼還開,重登繡樓再馳來。」

    聲聲冤冤,倒不盡青樓艷妓的悲哀。我偏過臉,心中黯然,緩緩步入粉色滿室、帷幔飄飄的靈玨廳。

    「各位爺,我們梨雪姑娘來了。」只聽房門呀的一聲,一陣清香襲來,回身而視。只見一名身著鵝黃色羅紗裙的清秀佳人抱著琵琶,婷婷而立。這就是名滿淵城的梨雪?姿容僅是端麗,遠稱不上絕色傾城,和我想像中的頭牌相去甚遠。

    「梨雪見過各位爺。」她曲了曲膝,不卑不亢地站在那裡,清澈的雙目淡淡地看向柳尋鶴,「柳爺,一別經年,可曾想念?」

    好直白的問法,我不禁多看了她兩眼。不似柔弱的外表,不似嬌艷的花名,三言兩語就勾勒出她爽利潑辣的個性。柳尋鶴面容微斂,上前幾步:「梨雪,我雖然多情,卻不薄情。這些年,每每到了暮雨時節,我都會想起你。」

    梨雪微微一笑,撥動了一下琵琶,清脆的弦音生生地響在我們的心頭。「雪兒謝過公子的家。」她笑容淺淺,眉梢含怨,「自從三年前柳爺不辭而別後,雪兒便封琴不奏。今夜,雪兒重拾舊琴,卻不知如何弄弦。」說著,輕瞥了柳尋鶴一眼。

    「姑娘是寒了心吧。」師姐憤憤地放下茶杯,瞪了內疚的花花男一眼,「這只禿毛鶴光顧著自己風流快活,卻不知綠茹館裡姑娘的一片真心。」

    「這位公子真是個直脾氣。」梨雪掩袖而笑,「什麼愁啊怨啊,早已隨風飄散了,雪兒不是什麼正經女子,做不了貞節烈婦。前些日子有一個番商說是要娶我做正室,雪兒早已過了破瓜之年,這樣的機會怕是只此一次了。」

    柳尋鶴聞言一怔,呆呆地看著清麗的梨雪:「你…答應了?」

    梨雪深深地看了柳尋鶴一眼,櫻唇緊抿。半晌,展眉一笑:「當然答應了。」

    花花男偏過臉,輕笑一聲:「那真失喜姑娘了,往日是尋鶴負了你。此後若是有何難事,就拿著我送你的紫玉璧到梁國慕城,尋鶴自會相救。」

    梨雪眼角帶淚,面容哀婉。柳尋鶴轉過身,從袖帶裡取出一支鎏金點翠步搖,輕輕地放在桌上:「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尋鶴雖非良人,但願姑娘能覓得良配。」

    梨雪纖指微顫,緊緊地抓住那支步搖,清淚垂面,咬唇而泣:「雪兒謝過柳公子。」說著拿出一塊白布,輕輕地搭在桌上:「這詩子要的東西。」她拭乾眼淚,展顏一笑:「雪兒有一聯,若詩子們能對出下聯,今夜雪兒便奏樂至天明。」

    「噢?說說。」師姐來了精神,興奮地湊近。

    梨雪並不躲閃,只是略含深意地看向師姐的耳垂,輕啟朱唇:「轉軸撥弦,彈琴也彈心。」

    柳尋鶴並不言語,只是拿著瓷杯,靜靜地看著她。我憐惜地看著這位不含混、不做作,瀟灑斷情的女子,輕輕開口:「倚門賣笑,謀生亦謀愛。」

    梨雪猛地轉頭,驚訝地看著我,雙瞳微動。我默默頷首,柔柔一笑。她抱著琵琶,匆匆上前行了一個大禮:「今夜之後,雪兒必親擲此琴,斷弦為知己。」

    我起身扶起她,灼灼而視:「即為知己,何須斷弦。待他日重逢,再一起拂弦弄琴,豈不快哉?」

    「小女子原姓如,名夢,今年剛過雙十年華。」她直直與我對視,「若不嫌棄,可否告知閨名。」原來她早已看出我和師姐是女兒身了,真是不一般。

    在盛產婉孌淑女的妓館裡,竟有這樣清而不妖,敢愛敢恨的揚眉女子,我心中動容,行了一個曲膝禮:「小妹本姓韓,名月下,小名卿卿,未滿二八。」

    「要結拜可不能落下我啊!」師姐一把拽過梨雪的柔荑,眨著眼睛,興奮地說道,「好姐姐,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爽快人。」梨雪掩著唇,笑得輕快:「這位妹妹真是個直腸子。」

    「嗯嗯,我直的!很直的!」師姐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急急說道,「我叫豐瀲灩,今年十片是卿卿的師姐。」說完拉著我和梨雪,對著窗,啪地跪下:「皇天后土,明月為證,我豐瀲灩。」師姐偏過頭,看了看我們。

    「我,韓月下。」

    「我,如夢。」

    三人相視一笑:「今生願結為姐妹,風雨同舟,不離不棄。」說完,對著夜幕中那輪皎皎的明月深深叩首。

    「好了,禮成!」師姐撫掌大笑,「哈哈哈,今日我就多了一個姐姐了。」

    「小鳥,你聲音小點,別把狼招來。」柳尋鶴笑瞇瞇地看著我們,目光時不時停留在梨雪的身上。

    大姐閃避他的追逐,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兩位妹妹,讓我們但飲薄酒,共話情緣。」說完雪臂輕舉,琉璃盞裡醇酒蕩漾。我拿起杯盞,向兩位姐姐舉杯:「杯浮綠蟻,味若醍醐,香醪豈尋俗?月無影,夢有情,如波瀲灩星漢清。但飲三杯,且共風流!」

    換盞飲醅,緣釀新?,我笑看兩位姐姐面若桃花,美目流轉。玉壺裡透著馨香,琉璃盞裡泛著清光。柳尋鶴靠在椅背上,目光複雜地看著梨雪姐。她揮了揮衣袖,媚色染雙頰,輕移蓮步,緩緩坐下。調了調琴軸,倚在桌爆纖長的手指撥拉一聲琴弦,指尖翻動。婉轉入聲,點點清脆,絲絲入心。

    如夢如夢,琴聲入夢。彈到動情處,她愁染兩眉,面容微斂,目光沉沉。弦音如泣如爽彷彿是用生命奏響的樂曲。梨雪姐,一定有著不堪回首的過往。

    最後一撥,淡淡的,猶如一聲歎息,沒入了濃濃的春夜,讓人欲罷不能。我倚在窗爆懶懶地看著樓下迎來送往的青樓女子。接著綠茹館門前迎風飄動的紅燈籠,隱隱看到街市上川流不息的人群。

    「柳爺。」大姐猶疑地開口。

    柳尋鶴坐直身體,期待地看著她。

    「柳爺若是信得過梨雪,可否告知要這王宮地圖何用?」她緊張地看著我們,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柳尋鶴歎了口氣,似乎有些失望。半晌,以氣音傳聲:「不瞞雪兒,我們三人打算夜闖荊王宮。」

    梨雪姐姐瞪大眼睛,嘴唇微抖:「你們……」

    「大姐!」師姐湊到她耳爆低低說了一通。只見梨雪的眼睛越睜越大,兩手越纏越緊。

    眼見她神色越發慌亂,我低低問道:「姐姐,你怎麼了?」

    「梨雪姐?」師姐摟住她,「梨雪姐怎麼了?」

    「妹妹。」她放下琵琶,猛地跪下,「柳爺!」

    「姐姐!你這是!」師姐想要拉起梨雪,卻只見她以額貼地,身體。

    「請聽我說…」她怔怔地抬起頭,清淚敷面,「梨雪本名如夢,我的祖父原是荊國刑部尚書。我姑姑原是荊文王的寵妃,可是在她臨盆之際,卻被當時的文貴妃,當朝的文太后害死。而後我那未曾謀面的表哥也沒能逃出魔掌,此後祖父又被奸人誣陷。家中男丁悉數被殺,當時我母親身懷六甲被充為官妓。在生下我之後,因不堪受辱而吞金離世……」

    刑部尚書,如氏!我和師姐相看一眼,驚訝地瞪大雙眸。

    「如夢在這青樓妓館,苟且偷生。身如浮萍,隨波逐流,從未想過報仇雪恨,只想覓得良人跳出火坑。」她匍匐在地,淒淒低泣。柳尋鶴蹲下身,溫柔地將她攬在懷裡。梨雪動情地看了他一眼:「如今聽聞柳爺和兩位妹妹竟敢闖入荊王宮,意欲羞辱文太后。如夢心潮起伏,情難自已。我不求什麼,只求你們能平安歸來,只求你們能一嘗心願。」

    我慢慢站起身,向她伸出手:「姐姐,我們可真是一家人。」

    梨雪呆呆地看著我,一臉詫異。

    「其實你的表哥……」我一把摀住師姐的嘴巴,將她興奮的叫喊堵在口中。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用氣音說道:「師姐,隔牆有耳,不得不防。」她眨眨眼睛,示意已經明白。我鬆開手,笑笑地看著梨雪姐姐:「此間的機緣巧合待我們將姐姐贖出綠茹館,再一一道來。」

    「可是……」梨雪從柳尋鶴懷裡掙脫出來,左右為難地看著我。

    「姐姐想要嫁那番商,並不是因為愛,而是為了有所依靠,只是想尋個根而已。」拉著她的手,慢慢勸說,「而如今姐姐有了家人,又何必將自己托付於一個陌生的富商?待姐姐脫離火坑,和我們快意江湖,自然會發現別樣的人生。」

    「真的可以嗎?」她雙目熠熠,期盼地看著我,「真的可以過不一樣的生活嗎?」

    「當然!」師姐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朗聲說道,「何必跟著一個金毛猴子住和妹妹們爽爽去,更何況禿毛鶴也會保護你的。」說著,偷踹了柳尋鶴一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花花男悶哼了一聲,傻傻地摸了摸腦袋:「雪兒,我定護你周全。你……你就聽小鳥和雲卿的吧,別嫁那個番人了。聽說那些毛子身上都有怪味,而且他們還會打老婆!」

    梨雪噗地一聲笑開了花,又好氣又好笑地看了看柳尋鶴。他癟了癟嘴,臉上浮起了一道,急急辯解道:「我是聽朋友說的,聽朋友說的。」

    「好了,好了,你這個禿毛鶴就別越描越黑了。」師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倒了幾杯酒,塞到我們手中,「就這樣決定了,今夜不醉不歸!」

    仰首喝下微澀的醇酒,倚著窗兒,帶著淺笑,看向街市。頰邊感到清爽的夜風,唇邊的酒氣清清淡淡,心中醺醺然。可是不經意的一瞥,卻讓我霎時酒醒。匆匆轉身,趴在窗稜上,目光隨著街市上的一道身影而移動。

    是……

    手腕一抖,琉璃盞瞬間飄到了桌上。我半轉身體,面容肅肅:「柳大哥,兩位姐姐,卿卿突然看到故人,就先行離去了。」說著,翻窗而出,身如飛燕,御風而行。

    「唉!卿卿!」身後傳來師姐焦急的叫喊,「記得早點回來!」

    腳下燈火微迷,頂上星如連貝。心頭微寒,冷笑出聲。

    今夜,請讓我書寫藏起了九年的艱辛,請讓我斬斷入骨的哀愁,請讓我化為碾碎艷香的素手,請讓我重新體味甜夢的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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