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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卷 晴雲淡月第13章 鳳簫聲動月下聞 文 / 卿妃

    第二卷晴雲淡月第13章鳳簫聲動月下聞

    唇瓣微顫:「弄…墨…」

    華服美人猛地跪下,抓住我的衣角:「夫人?夫人!這是夢嗎?」

    「呵呵,呵呵呵∼」回過神來,抑制不住低笑,眼角第一次流出了喜悅的淚水。慢慢蹲下身,捧起她嬌美精緻的臉龐,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弄墨,這不是夢。」

    她眨了眨淚眸,眉頭輕輕攏起,低喃道:「不是夢?」

    嘴角越飛越脯十年以來,第一次笑得這麼舒心,這麼愜意。用手指輕輕地點了點她唇上的胭脂,而後湊到鼻尖細細聞嗅:「真香∼」舉止表情一如幼時。

    她怔怔地看著我,臉上的妝容被清淚暈開,更顯幾分水色艷麗。半晌,檀口輕啟,粉腮微動,又哭又笑,似悲似喜:「小…姐……」她張開兩臂,將我緊緊地箍在懷裡。頸脖裡滑下一道道溫熱的細流,耳邊傳來輕輕的氣音:「………………」

    「嗯。」低低地應了聲,抓緊她的衣襟,如幼鳥般窩在她的懷裡,任淚水肆流。

    「娘娘!」

    從地上拾起**,將弄墨藏於身後。虛目抬頭,只見一名穿著束腰宮裝的年輕女子驚恐地看著我,張口欲叫。

    「噤聲!」身後傳來低低的命令。回過頭,詫異地望著弄墨。她沉著美目,嚴厲地看著眼前的宮女:「思雁,去那邊守著。」

    女仕微微屈膝,面色瞬間恢復了平靜:「是。」

    攏眉而視,含疑開口:「娘娘?」

    弄墨從衣襟裡拿出一塊粉色手絹,溫柔地抬起我的下巴,細細地為我拭乾臉頰,宛若輕撫一塊珍寶。「,還是那麼粗心,身邊都沒有一件女兒家物什。」她輕輕地歎了口氣,眼眶裡又浮起一層水霧,「十年了,十年了,弄墨還以為…還以為已經……」

    「我也是……」用手為她撣去悲涼的淚水,笑笑地看著她,「現在該叫弄墨?還是叫娘娘?」

    她點了點我的額頭,嗔怪道:「還是那麼牙尖嘴利的,逮著空子就噁心人。」

    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重新撲進她的懷抱。頭髮上感覺到一陣輕柔的撫摸,心底湧起了濃濃的暖意。

    「對了!」她驚叫一聲,激動地望著我,「其實……」

    「那薄那薄」樹叢外傳來陣陣腳步聲,「兩個刺客往冷秋院去了!」

    斂容起身,對弄墨急急說道:「待我解決了那兩人,再回來與你細說。」語落,提起而起,踏葉飛去。

    風聲、兵器聲、呼叫聲,聲聲入耳。弄墨的話語隱沒在嘈雜的情境中,模模糊糊難以聽清。遠遠的只見一白一黑兩道身影在褪了色的宮牆上纏鬥,足下一點,旋身而去。

    秋淨塵面容緊皺,猙獰的好似鬼剎。她白衣染血,長髮浸濕,劍法陰險狠毒,招招致命。謝汲暗臉上浮起薄汗,玄衣上隱隱地有幾塊暗漬。見二人鬥得起勁,我垂著劍,立在簷角上靜靜觀看。有道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一掌一劍,兩人忽地分開,粉痕剝落的宮牆又被染上了數道艷紅。「老妖婦!」謝汲暗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盯著同樣狼狽的秋淨塵,「求人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嘴臉。」說著,還瞥了我一眼,「當著這丫頭的面,本座就一次說個明白。」

    他撫著胸口,喘了口粗氣:「八年前,一位蒙面婦人出重金買夜風舉之妻何藕冰的性命。」謝汲暗揚了揚濃眉,低低地笑道:「其實就是你啊,自視高潔出塵的璇宮宮主秋淨塵!」

    「胡說!」秋淨塵以劍撐地,忽地飛起,以掌相搏。

    「含胡說?」謝汲暗一邊應付,一邊朗聲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更何況我日堯門豈會做無名生意!」

    「畜生!」秋淨塵怒意叢生,殺氣四射,一記飛劍刺穿了謝汲暗的掌心。暗主亦是不弱,飛起一腳將她踢出丈外。

    了,瞇起雙目,手腕一轉。夕陽如歌,**輕吟,掌刀插入謝汲暗的腹部,肌理上滑過一陣黏稠。腕轉劍游,直直地插入他的鎖骨,只見白氣噴起,謝汲暗嘶吼一聲,恨恨地瞪著我:「要殺便殺,為何廢我武藝!」

    抽出血掌,拔出**,他軟軟地跌坐在牆頭,一臉屈辱。慢慢蹲下身,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無冤無仇,為何害我娘親?」

    謝汲暗圓眼猛瞪,嘴角不斷地湧出血花:「你…你…究竟是何人?」

    「哈哈哈∼」秋淨塵從瓦礫裡慢慢爬起,撫著斷牆,笑得好不得意,「報應!報應!人頭買賣做多了,到處遇仇敵!哈哈哈∼」

    提起**,輕輕一轉,血液飛濺,重回清瑩。懶懶地抬起手,笑瞇瞇地看著癲狂的她,輕聲道:「上吧,到你了。」

    癲笑聲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著我,半晌擠出一絲慈愛的笑容:「賢侄女,莫要糊塗了,我和他不是一路的。」

    「哼。」偏了偏頭,迎著夕陽輕快地笑起,「我和你也不是一路的。」

    「你莫要聽信了這狗賊的胡言亂語,本座是璇宮宮主,向來走的是武林正道,怎麼會做那些齷齪勾當!」她捂著胸口,急急辯駁,很是真誠。

    「那∼」瞥了她一眼,冷面而對,「你可知道我師姐已經甦醒?」

    秋淨塵臉色煞白,指甲在牆上劃出幾道印記:「也對。」她眼中閃過毒蛇般的狠絕:「你知道的太多,本來就不該活下去。」

    語音剛落,眼睛裡就飛進一陣灰塵,好卑鄙!閉上眼,靜下心,萬物虛空,劍身合一。**啊,你就是我的另一雙眼睛。淺淺一笑,身體一偏,手腕一揚,**低吟。伴著清風斜陽,劍走四方。在心中勾勒出一片藍天,想像著自己就是晴空一鶴,獨舞翩翩。只聽布帛撕裂,只聽劍入血肉,耳邊傳來不甘的低吼。感到殺氣撲面,不急不徐地下腰,感到頸脖間的玉墜飛起。

    「啊!」一聲野獸般的低吼掠過,只覺面上撫過一陣寒風,頸間的輕墜感消失。向後飛出兩步,匆匆地摸了摸頸下,我的白玉!

    「將軍!」身後傳來小跑的腳步聲和興奮的高喊,「將軍?怎麼了?」

    「這玉!」這是一個成熟低沉的男聲,「你從哪裡得來?」

    「是!是那名刺客所掉!」

    白玉在那裡!聞聲飛去,橫劍冷對:「還來。」

    對面突然安靜,警惕地向後退了退,握緊**,寒寒出聲:「還來!」

    身後忽感洶湧的殺氣,快速轉身,**破空,剛要刺去。只覺臉上染上了一抹溫熱,鼻尖浮起了一絲血腥。

    「將軍!」「將軍!」

    暖暖的液體滲入眼角,將粗糙的沙礫一蓋衝去。我慢慢地睜開眼,只見身前立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銀色的劍刃從他的肩胛處穿過,劍尖凝著一滴艷紅的血滴。

    「礙事!」秋淨塵猛地抽劍,艷紅飛起。

    眼前這人迎著最後一抹霞光慢慢轉身,雕塑般英氣完美的臉上印著一個淡淡的刀疤,深邃的眼眸粼粼顫動:「卿卿。」

    一聲低叫喚的我心緒難定、涕泗悄流。他鄭重地抬起右臂,慢慢攤開染血的手掌,那枚曼陀羅玉墜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斷霞散彩,殘陽倒影,天外雲峰,掌中緋玉。

    胸中彷彿暢流著一泓山溪,歡歌、奔騰,激起明亮的水花。從心底一直流出了眼眶,喃喃流動,傾訴著十年的思念、十年的秘密。

    「哥哥…」珍惜地叫出這兩個字,此聲百轉千回,兩心彼此親依。

    眼角閃過一絲銀亮,猛地定睛,隻身閃到哥哥身前。**飛轉,擋下這記惡毒的偷襲。秋淨塵踉蹌了兩步,穩了穩身子,撩了撩肩上的長髮。目光緩緩下垂,天色半明半寐,一道鮮血從她的劍尖稠稠滑落,一滴、兩滴,在我的心底激起殷色的漣漪。半閉眼睛,胸中翻起海濤的腥味,血管裡叫囂著沖天的殺意。慢慢地握緊劍柄,眼開身去。

    耳畔傳來著夏日的輕息,頰上染上清風的微醺。**聲動,是無情的低鳴。劍挑暮色,戾氣四射。不顧一切的搏殺,身側浮起細碎的冰粒。一劍入骨,三劍穿心,翻身而過,凝神立掌,震斷心經。

    「呃。」秋淨塵強撐身體,目流懼意。

    轉腕劍鳴,音音入骨,點點驚心。慢慢地從她身邊跺過,嘴角揚起:「瞑目吧。」

    語落身墜,只剩一地血腥。睨而視之,臭皮囊一具。

    偏過身,只見癱坐在地上的謝汲暗從袖管裡取出響箭。不待放出,便一劍插進他的身體。暗主愣愣地看著沒入身體的**,嘴角滑下血流:「你…究竟是何人?」

    回過頭,看了看一臉驚喜的哥哥。眼眉彎彎,好心告知:「韓月下。」鬆開劍柄,**穿身而過。謝汲暗忽地倒下,嚶地一聲,劍回掌心。慢慢蹲下身,低語道:「死的太快了,反而露了破綻。」此言一出,謝汲暗猛地睜眼。攤開左掌,注入內力,向百匯擊去。只聽一聲悶含這次,黑夜徹底地降臨。

    「卿卿。」低低沉沉的呼喚,撕開了十年的封印,濃縮了入骨的艱辛。

    「哥!」我低叫一聲,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的腰際,「哥哥,哥哥,卿卿好想你,好想你∼」

    「裡面血腥,怕污了殿下的眼睛、葬了殿下的鞋子。」院外傳來故意仰高的聲音。

    一個清朗的笑聲傳來:「本殿可不缺這一雙鞋子。」

    哥哥輕輕將我撫開:「是七殿下,卿卿你住在哪裡?等這裡平息了,哥哥就去接你。」

    收起**,哽咽一聲,低低答道:「暫住在馳流山莊。」

    他將那枚緋玉放在我手裡,舉目而視,看了又看:「快去吧。」

    提氣飛上斷牆,新月微懸,清輝淡淡,依依不捨地回望一眼,轉身離去。迎著夜風,含淚大笑:「天不絕人願,天不絕人願!」

    「夢醒時分淚斷腸,幽幽數載時光。別來久矣,把酒酹月,遙問隔世模樣。一朝誤入廣寒宮,骨肉重逢,喜非常!鳳簫聲動月下聞,逐水流觴。一腔熱血無從寄,舞自零亂影自狂。」

    一個人又吟又唱,舒展身體,點著蓮葉,恣意舞蹈,「雲隨雁字長,風扶綠柳近瑞陽。酹河五月桃花浪,此情所繫適鄉。願將海水斗升量,敢教凡人逆天相。只為喚起,舊日時光。」

    轉著圈,嘴角飛揚,手腳緩起,隨著清風的聲響,身體輕柔擺動,「弄青梅,戲竹馬,總角晏晏繞井床。浦夏荷香,處處菱歌漾。」轉眸輕笑,翩身獨立,遙指月娘,「聽,長樂未央。」

    看著夜空,傻乎乎地笑了又笑。背著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回首,銀河清淺,玉露凝花,裊裊月下靜立一人。的7d

    吟唱許久,竟不知他是何時而降,真是清狂。自嘲地搖了,望向那位冷峻清朗的青年。臉頰微燙,低眉而笑:「修遠。」

    「回去吧。」淡淡的一聲叮嚀,很是溫暖。彷彿是認識了許久似的,與他之間竟沒有一星半點的陌生感。

    輕輕地點了點頭,飄到岸邊。舉步欲賺忽地,五臟六腑像要生生裂開。蜷縮著身子,慢慢蹲下。眼前天旋地轉,一股甜腥溢出口腔。左臂上涼涼,定睛望去,修遠急急地撫開我的衣袖,細細觀察。如水的月光下,只見那道紅線妖嬈綿延,如一彎籐蔓攀爬到了前臂,絢爛地伸出了數條枝葉,真是好美艷。裂骨錐心之痛再次席捲而來,感覺到四周輕轉,身體已被打橫抱起。最後那一眼,只覺得修遠是冷峻的溫柔。的d2

    臉頰上暖暖的,有著陽光的味道。醒來,不知是第幾次從黑暗中睜眼。喉間還殘留著腥,抬起手遮住眼睛,抵禦著強光的刺激。只聽耳邊響起一個飽含情意的低呼:「卿卿。」

    急急地睜開眼睛,猛地坐起:「哥哥∼」

    「傻丫頭,急什麼。」眼前的人影終於清晰,哥哥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長髮,笑得舒爽,「還像小時候那樣,粗手粗腳的沒有女孩樣。」

    「原來,不是夢……」眼中水霧朦朧,一把抓住他厚實的手掌,「真的不是夢。」

    「當然不是夢!」哥哥為我掩了掩薄毯,一臉堅定,「豐少俠已經將一切都告訴我了,這些年,苦了你了。」他輕柔地摸了摸我的臉頰,掌間的薄繭貼在皮膚上,糙糙的好有存在感,「今後,哥哥定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

    「嗯。」嘟起嘴,半跪在,撲進哥哥懷裡嚎啕大哭。就像一個在風雨中疾行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心中的那棵大樹,心中湧起了濃濃的安全感。

    哭到聲音沙啞,哭到渾身,我調整呼吸,一抽一泣地問道:「哥,我…師兄他們呢?」

    「你師姐身受重傷需要靜心休養,豐少俠帶著她和另一位姑娘回家去了。」他有些笨拙地幫我擦了擦眼淚,「你師兄臨行前千叮萬囑要你靜心休息,說數些時日再來看你。」

    眼前閃過那道俊美的身影,不自覺地問道:「那,修遠呢?」

    「修遠?」哥哥挑了挑長眉,目光存疑。

    結果哥哥遞來的溫茶,一口一口地喝下:「就是救了我的那個夜少俠。」

    「夜神醫?」哥哥凝眉而視,表情格外認真,「我雖不知卿卿中的是怎樣的奇毒,但夜神醫說了,你在他回來之前不得動用內力,不得擅用武功,還要你切記切記。」

    他走了…心中有一絲失落。

    「竹肅。」門外傳啦一個輕柔的呼喚,「妹妹醒了嗎?」

    「啊,醒了。」哥哥輕輕地應了一聲。

    門呀地一聲打開,一位清雅嫻靜的牽著一個嬌小可愛的孩童施施走來。

    「你是……」歪著頭,攏眉而視,似有幾分熟悉。

    「姨姨!」那個孩子掙脫了母親的手,猛地向床邊撲來。

    輕輕一笑,終於記起,原是蛟城的那個小壽桃。

    「彥兒。」哥哥摸了摸他的小臉,笑道,「該叫姑姑。」

    小壽桃露出幾顆小米牙,一邊拍手一邊甜甜地叫道:「姑姑,姑姑。」

    彎下腰將他抱到,細細地打量個仔細:「彥兒,你的大名兒是什麼?」

    他眨了眨清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答道:「韓風彥。」

    「乖∼」開心地捏了捏他軟軟的臉頰,抱著他狠親一口。隨後抬起頭,向他嫻雅的娘親彎了彎腰:「嫂嫂。」

    「妹妹,你受苦了。」她坐在床沿上,輕輕地拉著我的手,「若是那日我將你帶回家去,也不會有這些波折。」

    「嗯∼」笑笑地。和彥兒玩鬧了一陣,忽然想到眾多謎團還未解開,望向哥哥,急急問道:「哥哥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你是如何從法場脫身?弄墨又如何獲救?你又為何改名?她又怎麼成了娘娘?」

    哥哥長長地歎了口氣,隨後將門窗掩好,神情嚴肅地說道:「當年是九殿下命人找了個替身,從牢裡將我偷換出來。而後又定好了計鉑準備將你和全伯他們救起。那裡知道,半途殺出山賊。」他握起拳頭,重重地槌了槌床梁,驚的彥兒撲進了我的懷裡,「待九殿下的人趕到,只救起了奄奄一息的弄墨。而後,我們輾轉來到了青國。依照殿下的計鉑直到青伐前幽後,我才改了姓名再度從軍。畢竟當時在明面上,韓月簫已經是一個死人。」

    「而後,弄墨也改名換姓,成為我韓月殺的姑姑,入宮侍奉王上。幾年來,我們苦心經營,總算在青國可以立足。這一切都是九殿下的賜予,我這一輩子都難忘他的恩情。」他凝眉回望,低低叮囑道,「不過,卿卿切不可流露出認識九殿下之意。」

    「為何?」我不解地問道。

    「從一開始,殿下就叮囑我朝堂之上只是點頭之交,切不可太過親暱。畢竟九殿下沒有母家支持,一直只能忍辱負重、隱藏實力。哥哥也不瞞你,這一切都是殿下的一個局,只是還沒到收官階段,還不能暗棋。」

    原來是這樣,什麼閒散王侯,那都是你的面具。允之啊,真是好手腕,好心機。

    「至於弄墨。」哥哥再度出聲,「如今見了她,你得叫聲姑姑,或是成貴妃。」

    「嗯。」順從地點了點頭。

    哥哥走到床爆看著小壽桃,威嚴地說道:「彥兒,姑姑要梳洗了,跟爹出去。」

    彥兒戀戀不捨地看了我一眼,嘟了嘟嘴巴,不情願地挪下床,一步一回頭地跟著哥哥走向門外。

    向他揮了揮手,走下床,笑瞇瞇地看著嫂嫂:「彥兒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嗯,可是不如妹妹可愛啊。」嫂嫂將我拉到銅鏡前,細細地為我梳理長髮,「竹肅最喜歡說你小時候的趣事,一口一個卿卿啊,我那個妹妹啊。雖未相處,可我卻對妹妹很是熟悉。」

    愣愣地看著銅鏡裡那個模糊的臉龐,情不自禁地低低笑開,被人牽掛的感覺真好,有家的感覺真好。「嫂嫂。」在鏡中與她對視,「嫂嫂是如何和哥哥相識的?」沐浴在爹娘那種生死相許愛情中,想必他們倆的感情也一定是刻骨銘心。

    頭髮上的木梳頓了一下,嫂嫂宛爾一笑:「我本姓秦,名淡儂。是青國鎮北將軍的獨女,只不過在我及笄那年爹爹就戰死沙場了。」

    秦淡儂,好美的名字,原來嫂嫂也是將門之後。

    「爹爹去後,很多人覬覦秦家十萬兵力,紛紛上門提親。」她搖了,繼續說道,「只不過那一張張醜惡的嘴臉著實叫人噁心,及笄那天,竟有人上門逼婚。我一時情急,就剪了頭髮,不願完禮。」

    真是烈性女子,我回過頭靜靜地望著她,投去我濃濃的敬意。

    「呵呵,說這些倒要妹妹笑話了。」她臉頰微紅,我緊緊握住她的手,清聲說道:「揚眉女子,我喜歡。」

    嫂嫂定定地看了我一眼,嫣然一笑:「秦家軍怎可落入那些追名逐利的小人手中,我幼年隨爹爹學過陣法,也算小有成就。於是,我就在門前掛了一副祥雲陣陣圖,並揚言破此陣者為我夫君。」

    詫異地看著她:「嫂嫂好氣魄!」

    「什麼好氣魄啊。」她靈巧地為我編起頭髮,「整整三年,我都是雲都閨閣裡的異類,直到你哥哥的出現。」她嬌柔地笑了笑,「那日他穿著布衣站在我家門前,一開始我還以為又是一個自不量力的男子。沒想到只半個時辰,他便破了祥雲陣。而後,他竟然掉頭就走。」嫂嫂嗔怨一聲,「說是只是被這個陣法吸引,別無他想。」

    掩袖而笑:「哥哥好木頭。」

    她沉思了片刻,含情凝睇:「不過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傾心。」

    「嗯。」

    「而後一番波折,兜兜轉轉,還是繞在了一起。竹肅真是一個重情義、有擔當的好相公、好父親、好哥哥,他一直沒有納妾,不知頂住了多少壓力。」嫂嫂捧起我的臉,動情地說道,「從一開始他就宣稱蛟城老家還有一個年幼的妹妹,只是一直體弱多病、經不起舟車勞頓,所以沒能隨他定居雲都。」

    心頭一顫,眼角微澀。

    「因為,他一直認定了你還活著。」

    「嗯。」不禁淚流。

    她拿起一根紫玉簪,輕輕地為我綰髮:「妹妹生的好清麗,回到雲都怕是少不了被人追逐。」

    淡淡一笑:「不怕,不是有嫂嫂嘛。」擦乾眼淚,笑瞥她一眼,「實在不行,讓嫂嫂再出一個陣法,卿卿也就能在家裡賴上三年了。」

    她微訝地看著我,轉瞬輕笑:「哎呀,果然如竹肅所說,是一個調皮的丫頭!」說著輕輕地捏了捏我的臉頰。

    「夫人。」門外傳來一個恭敬的低呼,「將軍差小的來問一聲,和夫人好了沒。車馬都準備好了,不能誤了時辰。」

    嫂嫂應了一聲:「知道了,就說馬上到。」

    「時辰?」我詫異地看了看她,「什麼時辰?」

    她捧著一件淡紫色的紗裙,笑笑地看著我:「這次我們是隨王上前來遊湖,如今王上回朝,做臣子的當然要隨駕回都。」

    收拾齊整,隨著嫂嫂一路走向宮門。仲夏的烈陽,熱情中帶著幾分犀利。宮苑的紅牆,艷麗中隱著幾縷淒淒。提著衣裙,慢慢地步上馬車,倚著窗子放鬆了身體。

    「韓。」車外傳來一聲略帶笑意的低喚,我掀開布簾,入目的是一雙似醉非醉的桃花眼。凌翼然站在車爆目流異彩,甚是快意。他灼灼地看著我,漂亮的遠山眉微揚,染抹趣味,優美的唇角微微揚起:「韓月下。」

    禮貌地向他頷首,允之,感謝你救了我哥哥的性命,感謝你給了弄墨一個明天。

    半晌,車馬徐徐前行。

    簾外,天,藍的清明。清明的就像山澗清泠的流水,清明的就像鏗然出岫的白雲。南風撫著午荷,為這抹藍熏上了一股深幽的香氣。

    是山雨欲來的壓抑,還是雲消雨霽的清寧?

    歷史如同車輪滾滾向前,深深淺淺的車轍會為你解惑答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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