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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初來乍到 文 / 張秋楓

    「今天在家好好休息,不要擔心,媽媽已給你請了假。」單雲清臨出門,溫柔地囑咐了一句。張斯點點頭,不曾說話,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望著媽媽關門離去。

    走進了書房,依然沉默不語。

    有些事情,可能難以理解,可偏偏發生在眼前,你會不由自主地去想。

    「看來是真的回不去了」張斯無奈地歎息了一聲。

    書櫥上的書琳琅滿目,數不勝數,舉凡天文地理,詩詞歌賦,小說傳奇,無所不包,滿滿地將牆壁遮去。

    他隨手抽出一本,右手握著,以書脊敲打著左手心,慢慢地踱步。皺著眉,神態靜默,渾不似個十六歲的少年。

    「既然來了,便不要再多想了,總要好好活下才是。」他呼了口氣。

    多想又能如何?想不出終究還是想不出。

    再者,想出了又如何?

    回去?可是回去又能幹什麼呢?

    爭取眼前吧。

    世界不一樣了,唐宋元明清依然是唐宋元明清,民國與共和國卻不在了。

    也不能說是不在了,只是不一樣了。

    該有的東西,沒有了,不該有的東西,有了。

    大體上還很相似。

    當然,這些都無所謂,只要還願意活下去,即便歷史整個變了,同樣要活下去。

    那麼,新的問題出現了。

    活著的方式太多,還得從中選一個。

    按部就班地過完這一世?上學,工作,娶妻,生子……這個選擇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卻嫌普通了點。普通人過普通的日子,無可厚非,但穿越者,明顯是「不普通」。

    無論是上天的厚愛,抑或懲罰,都是一樣,該做些改變才是。

    「真的沒事了?要不再休息幾天?」單雲清有些遲疑。

    「嗯,真的不用了」張斯應了一聲,表情淡淡的,有些溫暖的味道。

    單雲清倒沒什麼懷疑,兒子一向沉默的很。單親的家庭,總有各種難言的壓力,世人於弱者,佔勝算的也許不是同情,而是暴虐,尤其,當家人是個美麗的母親,暗動的流言,往往具有不可測的力量。

    流言常常荒謬,卻正因荒謬而傳播,傳播者似乎可從中得到一份創造的快感。而單親家庭的成員,敏感甚於他人,即便正當的同情,亦會給自己難堪的感覺。

    單雲清常躲在角落哭泣,兒子的痛楚,她知道,於是全力去愛他,可是,總有些東西難於彌補。

    張斯舉動很平常,單雲清卻感覺與以往不同,似乎氣質變化了許多。淡然而自信,溫和而內蘊,絕不是以往的畏畏縮縮,容易受傷。

    至於原因所在,不是她所能聯想到的,說來太過駭人聽聞。

    張斯見媽媽猶豫,又給她一個堅定的微笑,道:「真的沒事的,相信我」。

    單雲清望著兒子,氣質的變化,讓他給人的感覺整體上產生了變化。

    原本清俊的臉龐,以前因畏縮難以看出,現在卻漸漸的有些迷人了,儘管還很稚嫩。單雲清有些發呆,愣愣地望著,心底想起了病逝多年的丈夫。

    當年,他便是這樣微笑,這樣迷人。

    「怎麼了?」張斯有些詫異,不解地問。

    「哦」單雲清反應過來,忙回道:「沒什麼,想到了一些其它事」,隨即報以一笑,還伸手摸一摸張斯的頭:「你要回學校,便回吧,不過,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麼?」張斯「嗯」了聲,將媽媽的手拿下來,前世是成年人,讓人撫頭這種事,已不大適應。

    怕媽媽猜到自己不喜愛,便將她的手,握在手中。單雲清不疑有它,反覺得這樣更親暱些,笑道:「好了,答應你就是了。」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柔聲道:「再受委屈,回來告訴媽媽,好麼?要不然就去告訴你姐。」

    「媽,不要擔心了,我以前做的不好,讓你傷心,今後一定會改的。」張斯笑道:「她在外工作了,整天很忙的,就不要煩她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還有,也別告訴妹妹。」

    經過再三懇求,單雲清終還是答應了他,眼角有些濕潤,小嘴顫巍巍的,似乎有些激動。

    她的孩子她自己知道,不是壞人,如果是,說不定她不那麼難過。

    能當壞人,至少說明,沒什麼人敢惹他。

    可是他性格太懦弱,又不愛學習,再加上單親的緣故,向來讓人欺負。

    關鍵他自己實在不爭氣,沒一丁點氣概,連自己的姐姐妹妹都瞧不上他,嫌他丟人。

    但是,單雲清最疼愛他,可能因為男孩的緣故,抑或是長得很像他的父親。

    處處護著他,可他總要走出自己的懷抱,怎麼時時跟著他?

    多希望他能努力些,爭氣些,哪怕只是一點點,也是好的。

    可張斯做不到,不但做不到,反而責怪她。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是張斯敢欺負的,那麼,一定是自己的媽媽。

    為什麼?

    因為媽媽愛他。

    強橫,暴力,權力這些東西的威力都非常大,但都有局限,很多事都是做不到的。

    如果有一樣東西能做到一切,那麼,一定是愛。

    所以,愛讓她心甘情願地受兒子的冷語,辱罵,白眼。

    每當大女兒看不過去,把弟弟教訓一頓的時候,自己忍不住的難過,於是又把大女兒訓一頓,害的倩依氣哭了好幾回。

    張斯的性格有家庭的緣故,又何嘗不是她自己的過錯。

    凡事過猶不及。

    而愛有多深,帶回來的痛苦就有多深。

    剛剛張斯的一句話,給她的震動極大,自己期望的是什麼?

    很簡單,希望兒子懂事些,堅強些。現在,眼前的情景說明,希望實現了。

    她努力地含住淚水,轉過身去,怕一不小心流下來。

    張斯不說話,只是握著媽媽的手。

    記憶被留了下來,他能清楚的感到這個身體的感情。他愛媽媽,希望能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傷害。可是自己實在太沒用,一次次地失敗,情緒越變越壞,越來越極端。他害怕媽媽關懷的表情,越是這樣,越感到自己的無能,自尊心越受傷。

    一切會改變的,他想道。

    單雲清晚上早早地便回來了,給張斯做了許多好吃的。

    平日張斯住校,只星期兩天才在家,姐姐在外工作,妹妹亦是住校。

    故而只有單雲清一人住家,家中人難得一聚,這次張斯因突發意外回家,家中便多了一人。

    單雲清絮絮叨叨地給他說了許多事,她的興致很高,發現兒子的耐性好多了,以前,每到這個時候,他便容易感到煩,說不上幾句,他就會跑開,不然便喝止她。這次卻待在自己身前,靜靜地聽自己說話,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

    儘管只是自己一個人在說,卻沒有孤單的感覺,她很喜愛這樣。

    對於一個單親媽媽,還拉扯大了三個孩子,單雲清所經歷的苦難,可想而知。一個耐心的聽眾,對她太重要了,尤其這個聽眾是自己的兒子。

    這天,她說了許多,許多。

    直至很晚,張斯終於睡下了。

    明天,他將回校,會回到高一(3)班。

    這一世的記憶,完整地保存了下來,他不必擔心會有紕漏。可是,感覺畢竟不同了,他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想著,想著,便沉沉地睡去了。

    「媽,你回去吧。」張斯站在校門口,回過身來說道。

    「嗯,我回了,記住我說的話。」單雲清道。

    「嗯」他點點頭。單雲清將自行車轉過去,慢慢地騎開,漸行漸遠。

    望著那美麗的背影,他的信念很堅定,別人沒做好的,我來幫他補上。

    張斯拎著箱子,面轉向校門。門口不大,旁邊豎了塊青石,上面鐫著:「江蘇省桃源中學」。兩世為人,他有些滄桑之感。好在這身體年少,少年心性還留了些,不至於整天感歎太息。

    搖搖頭,整理了一下思緒,踏進校門。

    到班時,正下課,他鈴了箱子便往最後走。

    「這不張斯麼?回來了?」一個陰陽怪氣地聲音響起。

    張斯聞言皺眉,轉過身來,眼前站著一個極瘦得學生,正一臉鄙夷地看望向自己,右手扶著桌子,一條腿立直,一條斜彎著,一抖一抖的,帶著幾分痞氣。

    張斯望了他一眼,面色不悅,轉身便欲繼續走開。

    「呦,我剛剛以為小斯同學變了呢,嚇了一跳。」那同學聲音誇張,有些大,周圍的同學聞聲看了過來。「原來看花眼了,還是這副德行,爛泥扶不上牆,呵呵……」那學生笑道。

    張斯面色越發不悅,本欲離開的,忽的又轉了回來,走到那學生面前。

    「李雄同學,能將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麼?」他的面色已平靜,不悅盡隱,輕聲地說道。

    李雄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一跳,脖子下意識地向後仰了仰,待聽了他的話,譏笑道:「再說一遍?你的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不會是因為打架打的受傷了吧?不對,不應該這樣說,你也敢和別人打架?應該說不會被人打受傷了吧?呵呵。」

    李雄方才確實有點怕了,他是個欺善怕惡的人,最愛在老實人面前張牙舞爪,且喜挑撥是非,在班裡並不受人待見。只是與男班長交好,一般人也不願怎麼著他。看張斯面無表情的樣子,心中也有些忐忑,本只想打趣一下他,好顯擺顯擺,現在卻騎虎難下了,如果這時候慫了,面子便傷大了。轉念又想,即使真衝突了,以張斯的體弱,怕也打不過他。如此,心又安了不少。

    「李雄同學,能將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麼?」張斯不理,依舊是方纔那句話。

    周圍同學發覺有點不對勁,氛圍變了,似乎有打架的傾向。有人想過了阻止,終還是停下了,誰相信張斯敢打架?而且還在大庭廣眾之下。也有些人幸災樂禍地看著,看看張斯如何收場。至於大多數,還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正忙著自己的事。

    「呵呵,那麼堅持,那就再說一遍,爛泥扶不上…………啊!」話未說完,肚子上已吃了一腳,向後直接撞在了桌子上,頓時「乒乓」地擠倒許多物件。

    李雄既驚且怒,捂著肚子:「你……你……!」他實在想不到,張斯竟然猝然出手,連招呼也不打一下。而且還直接動腳,這是真的要打自己啊!

    通常情況下,中學生動手,確實動的是手,兩人會撕扯到一起,周圍人一看不對,上前拉開便是,打架的人基本上不會受什麼傷害。像張斯這樣,上來就踹的,實在少見。

    眾人除了在教室外地,都被被聲響吸引了過來,驚愕地望著,不明所以。

    「張斯,你敢打人!」另一位頗為壯實同學走了過來,站到張斯面前。

    張斯皺了皺眉頭,對著他淡淡地說道:「他該打。」

    「你……」那同學怒聲道:「你為什麼無緣無故打李雄。」說著,用手指著他的臉:「你別以為我沒看到!」

    張斯「哼」了聲,說道:「鄭班長,你怎麼知道我無緣無故?」目光在李雄身上繞了一圈,李雄正狠狠地盯著自己,說道:「你相信我有理由最好,不相信,沒關係,就當是我的個人愛好。還有,我這輩子,最討厭別人用手指著我,你最好放下去!否則,我不敢保證,它下一秒還會不會在。」

    「你……」鄭班長被氣的說不出話,手指卻不曾收下去。

    「都鬧什麼呢!丟不丟人?!」人群之中走出一女,過來將鄭班長的手臂壓下:「鄭傑,你是班長,可別帶頭鬧事哦!」隨即轉過來,好奇地看了看張斯,然後對著四周道:「看什麼看!快上課了,都散了!」眾人聞言,雖有些不捨,終還是散了。

    「你給我等著!」鄭傑礙於那女同學的話,只得放句狠話,然後散了,李雄孤掌難鳴,跟著鄭傑,悻悻地走了。

    「張斯,行啊,回家一趟,知道鬧事了!」那女生靠近他說道。

    張斯淡然地搖搖頭,說道:「朱大班長,我從來不喜愛鬧事,這個大家都應該知道的。」朱大班長仔細看了看他,然後說道:「是麼?剛剛樣子不像啊。好了,不說了,你也回位置吧。」

    張斯「嗯」了,轉頭走向自己的位置。

    還不曾到達位置,就有人走了過來。

    「小斯,你終於回來了」說著,將他手中的箱子接了下去:「你要真出了事,媽的,我要那小子好看!」似乎感到周圍女生有許多,說髒話不好,忙閉上嘴。

    「我沒事的,鵬哥。」張斯回道,並隨著他走到座位旁。

    剛坐下,又來了兩人,該是在外玩耍,剛剛回來。

    「小斯」「小斯,你沒事了吧?」

    張斯報以微笑,問道:「我這樣,像有事?」

    「不像,不像……」三人忙搖頭,「咦」鵬哥詫異道:「小斯咋感覺不一樣了呢?」「我也感覺是……」

    忽然,「叮叮……」的鈴聲響起。

    張斯擺手道:「先回去上課吧,有事下課說」。三人聽後便散了,其他學生本有在旁瞧熱鬧的,這時也只得跟著散了,乖乖地回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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