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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血火狼煙,八百陷陣點起 文 / 烈血炎黃魂

    平野小城,右北平一個小小的軍屯地點,用鎮來表示它的面積,也是很給規格了,裡面原本有五千大秦步軍的,並無百姓居住,嚴格算來,只是一個軍營而已。

    現在的平野小城,裡面空無一人,死一般的寧靜與夏夜悶悶的空氣攪和在一起,形成窒息的風。

    呼——

    呼——

    偶爾點點磷火,森森似野狼的眼睛,有枯樹窟窿給熱風灌進,嗚嗚,嗚嗚,深夜嫠婦一般使人毛骨悚然。

    卻入夜時候,遠處轟隆雷鳴般聲音響起,天邊刮來劇烈的陣風一般,孤魂野鬼的嚎叫戛然而止,有夜出覓食的野獸,睜著驚恐而警惕的眼睛,向西面凝神望去。

    夜光中,率先閃出山坳拐角處的,是一面大旗,也只能音樂看清是一面大旗,什麼顏色,什麼樣子,番號是誰,根本不能看得清。

    卻旗下人們,正是李寇陷陣營。

    馬蹄踏碎一地的夜色,得得隆隆濺起瀰漫獠牙猙獰夜空惡鬼的塵土,這八百人,突然近乎殲滅樹林中東胡人之後,傷者有,卻無一人陣亡,周勃等兩百人搶來的戰馬,數量很多且雄健非常,人均兩匹,換馬不換人地行軍小半夜,已將敵人遠遠拋在後面。

    「停!」一千六百戰馬奔馳到小城西門外面時候,李寇皺眉抬手,英布勒馬喝令下去,八百人一起止步。

    「這應該是平野小城,難道這裡駐守的五千步軍,都已經埋伏下去了?」李寇有些驚訝,好歹應該與東胡人交戰幾場下來,假作敗退才能更好引得東胡人南下,這麼正大光明近乎無賴地將一座小城丟給敵人,若不能引起敵人警覺,那敵人就應該是一群傻子——東胡人莽撞,但絕非傻子!

    嗷嗚——

    嗷嗚——

    綠油油的眼睛,黑夜中便似兩盞燈籠,森森在城門口傲然凝裡忽然出聲時候,陷陣營銳士**戰馬也驚慌起來。

    「畜生,這麼膽大!」彭越大怒,綽起長劍便要衝殺過去,卻李寇忽然拍手笑道,「不用找這些畜生麻煩,咱們接下來的休息時間,正要看它們了!」

    眾人愕然,季心急忙道:「將軍,咱不是說要南下再拐回去偷襲樹林裡的東胡人麼,咋要休息啦?」

    李寇嘿嘿一笑,縱馬要前奔向狼群衝過去,卻留下一句話道:「你們不用顧及,待會兒直接進城去,先休息一下,東胡追兵過去之後,你們估計他們能走出三里地時候,便快馬殺下來,咱先吃掉這一股再說。」

    英布急忙道:「若要作誘餌,主上一人恐怕不行,屬下便跟著罷!」

    李寇嘿嘿笑道:「誰說我要作誘餌?真正的誘餌,就在城門口!」

    眾人更加茫然,季心索性便腆著臉道:「將軍,一群畜生能作甚,便帶屬下去罷,保管要東胡人追上來而不打擾弟兄們休息。」

    「不用不用,一個人,這些畜生便不怕有詐回跟上來,若你跟上,渾身那麼重的血腥氣味兒,不成!英布暫代陷陣營統領,瞅準時機,你們便跟上來罷。記住,把戰馬留下一半在城裡,咱要全殲追擊的這些傢伙,再渾水摸魚回去踹了小樹林裡的東胡人,不容有絲毫馬虎。嗯,三角陣型,英布跟周勃你們見過,給大夥兒好好講一下,我先去了。」

    「嗨!」

    「嗨!」

    眾人只好應諾,李寇輕磕小紅馬,小紅馬卻是不怕群狼,歡呼一般嘶鳴一聲,撒開四蹄便直愣愣向狼群衝過去。

    眨眼間,小紅馬飛躍過數丈的距離,趁著群狼一愣的功夫,卡嚓一聲脆響,便踏斷了一匹狼的脊椎骨,鮮血飆突,那野狼一聲慘烈而憤怒的嗥叫,一頭紮倒地上,死了。

    群狼大怒,從來都是狼欺負馬的,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敢目中無狼的馬,森森的綠光眼睛更幽幽如鬼魅,當中可能是狼王的一匹狼仰天長嗥,卻狡猾的眼睛餘光打量了一番旁邊窺伺的陷陣營將士。

    英布約束眾人,捏著一把冷汗看向城門口接下來的大戰——李寇縱馬殺入狼群時候,沒有立馬便又跑開,反而有些懶散的樣子倒提鐵矛在集結成三角陣型的狼群周圍轉悠起來。

    嗷嗚——

    嗷嗚,嗷嗚——

    狼王見得眾人沒有動靜,卻也是這時候的人們與狼群搏鬥不比後世那種慘烈,野狼也還沒有後世那種警覺和至極的狡猾,這時候先是給李寇戰馬踏死一狼,而兇手卻悠哉游哉在狼群周圍晃悠,當下這比別的狼高大粗壯的狼王仰頭長嗥,群狼悲憤呼應,一時間,旋風一般便都躍起向李寇飛奔而去。

    小紅馬似乎很得意,囂張又是兩聲嘶鳴,卻不與狼群較量,李寇帶動韁繩時候,小紅馬會意向南方撒開四蹄又跑了。

    群狼更怒,不過一個人一匹馬,居然敢這麼不把咱們放在心上,娘的,追!

    狼王一聲令下,彷彿向英布等人打招呼一般,那意思分明是說:「小子,注意點,咱不想跟你糾纏,該幹啥幹啥去!」然後,忽然城門裡呼啦啦鑽出數十雙綠油油的眼睛來,狼王帶頭,群狼形成一股更大的旋風,便向著李寇方向追去了。

    「進城再說,東胡人追上來了!」英布目送李寇遠去了,無奈便只好帶領眾人進城,卻李寇不在時候,他便要開動腦筋,季心看得眾人都進城之後便要關上城門時候,英布忽然道,「不用關門,找幾根火把點燃了丟在門洞裡,咱就在城牆上休息。記住,將枚塞進馬嘴裡面去。」

    眾人有些不解,季布笑道:「英布將軍計謀,可令東胡人明知咱們有人留在城裡而不敢進去。」

    說話間,便有銳士已找到幾根燃燒過的火把,他們將火把點燃,勉強能照出一些光亮來時候,便隨手丟在門洞裡,彭越早帶著銳士將其它三個門都堵死了。

    「追上來了!」英布登上低矮的城頭,側耳傾聽了片刻,低聲道。

    登登登,彭越奔下城頭去,急忙檢查銳士們戰馬的藏匿情況,這時候,誰要說沒有人安然不懼,那是假的。他們都是戰場上見識過胡人瘋狂的,自己這八百人能殺死東胡千多人,追擊的也絕不下與兩千精銳,若要在這狹小的城裡與東胡人交戰,人多的一方絕對是佔便宜的。

    但銳士們沒有人害怕,這麼多年的沙場征戰,早已見慣了生死,再說軍侯大人肯定地說了東胡人不會進城,他一個人面對那麼多野狼都大笑而去全然無懼,咱八百人,還怕個鳥啊!

    山腳處黑影幢幢,馬蹄聲大作起來,東胡的追兵,趕到了!

    山腳與小城,相距最多千步距離,在狂飆突進的戰馬蹄下,不過三息便到了。

    人們儘管在黑暗中藏著,卻隨著東胡人如雷的馬蹄聲在城門口戛然而止那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粗重起來。

    噠噠,噠噠——

    城門洞裡一匹馬一個人緩緩走進來,那人頭上一根雉尾在忽明忽暗的火把照耀下,在洞壁的牆上投下老長的影子,他一步步走向火光照不到的地方,便似一步步在靠近死亡。

    彭越便在英布旁邊,與周勃季布等人一起俯身貼在城垛上,只用一隻眼睛冷冷盯住城下重重黑影,雙耳直豎起來靜聽腳下的馬蹄聲。

    格格——

    彭越雙拳緊握而引起輕微的脆響,在越發靜謐的夜空中,那麼清晰。

    鏘啷,鏘啷——

    東胡人也緊張不已,雖然彭越這幾聲輕微的脆響傳到他們耳朵裡面時候,早已變質成為風吹過城頭濺起小石子的聲音,卻此起彼伏的拔刀聲音,淒厲而慌張傳進城內眾人耳朵。

    城內死寂如水,風聲打動天邊涼意忽然降落,卻無法捲動滿城碰碰跳動的心,英布武藝最好,彭越等人又殺人無算,清清楚楚感覺到了弟兄們壓抑不住的噴薄殺意沖天而起,彭越一急,偏頭便向英布看來。

    英布微微搖頭,卻悄悄從背後拽出一張大弓來,黑暗中,黑沉沉的弓沒有半點影子,便是彭越在他身邊,若非聞見那弓弦給風撩撥微微震動而彈落的血腥氣味,也決計不會料到英布居然能若幽靈這般嫻靜而殺機充沛。

    心下突地一跳,彭越徐徐吐出一口氣:「我……不如他啊!」

    城下黑暗中有人大聲問話,東胡語季布能聽懂,周勃也能聽懂,卻他們不敢去向眾人解說,直悄悄搖動腦袋簡單示意敵人是要衝殺進來還是不殺進來。

    猛然間,東胡騎兵中有人高聲叫一聲,門洞裡那人迅速退出去飛馬躍入同伴群中,與此同時那大叫的東胡人也沒有停下來,嘰裡咕嚕一直叫個不停,片刻,東胡騎兵一起聒噪起來。

    城頭上英布等人能明白這恐怕是東胡人不能確定城內有沒有伏兵而故作喧嘩的動作,他們安如磐石靜靜用眼睛瞪住城下的東胡人,英布穩健有力的雙手靜靜將大弓拉開,上面三支只能看見淡淡影子的羽箭,給他修長的右手手指夾住,不用說,那箭頭瞄準的地方,定然是方纔那高聲叫喊的東胡人方向。

    卻季布此時的心裡,根本沒有將城下的動靜與城頭眾人的舉動想去,暗暗直佩服李寇道:「這個人,古怪……勇力……重義……若這一次東胡人果真能去追擊他,計謀不能猜測,將來麼……」

    彭越卻一邊駭然英布石雕一般端坐那裡將羽箭向城下瞄準,一邊暗暗佩服城內下面安撫著銳士們的成皋與莊山虎。這兩個人,勇武絕對不能跟英布自己還有季家兄弟比,但他們的沉穩,卻誰也不能比得上,便在現下,他們絕然不會聽懂近在咫尺的東胡人在叫嚷什麼,可能是故弄玄虛,可能是果真要調動起來發起進攻,但這兩人人不但自己沒有任何異動,而且將銳士們牢牢摁在黑暗中不動,大將之才,這穩重之道,自己卻還是欠缺的很呢。

    「不可只用勇力來判斷英雄!軍侯,又教會了我一個道理!」他暗暗向自己告誡道。有英布等人的勇武比他好,莊山虎成皋兩人穩重比他強,饒是驕傲的彭越,也在這一個時間裡暗暗下定了向眾人學習的決心。

    氣氛,越來越壓抑了,城內粗重但綿長的呼吸,形成排擠了空氣之後凝聚的一個實質般罩子,壓抑和凝重心情之下,銳士們血液直向頭上衝上去,恨不能跳起來大聲呼號策馬殺出去與敵人決一死戰。

    城外,聒噪聲一刻也沒有停息,卻那雜亂的聲音,不能掩飾住東胡人深入大秦境內又親眼見了兩千同伴慘死之後的焦躁與慌張。他們寧肯現在城內有數千上萬大秦銳士明火執仗站在頭頂,那樣至少還能有一些鬆弛的空氣供自己呼吸。

    忽然,東胡人的聒噪聲中響起了嗚嗚號角,城頭上眾人變色,這號角,誰都能聽明白,那是東胡人發起攻擊前的號令。

    「別慌!等等!」英布沉聲低叫道。

    他相信李寇,相信李寇決計不會沒有將東胡人引開的本事。

    英布沒有發令,彭越等人便也不動,莊山虎成皋自然也不會動,銳士們有上官沒有動,他們也沒有騷動。

    噠噠,噠噠,噠噠——

    有人策馬靠近城門了。

    呼嚕嚕,呼嚕嚕——

    更多的東胡騎兵向狹小的城門靠近。

    一滴汗,從英布面頰滑落,噠——

    陡然,嗷嗚,嗷嗚,南面,狼嗥聲傳來。

    瞬間,幾乎要凝固的空氣,被這幾聲痛苦而悲憤,悲憤近乎憤怒的狼嗥打破。

    嘩啦——

    東胡騎兵戛然停下了向城門逼近的腳步,霍然有人欣喜向南邊叫出聲來。

    英布緊繃的雙臂,悄然下垂,彭越徐徐呼出一口氣,緊握劍柄的右手,也鬆了下去。

    有人高叫出聲,接著便又有人嘰裡咕嚕說了幾句話,後面接二連三幾個東胡人吵嚷起來,最後是一個粗豪的嗓音大怒呵斥。

    接著,便那人說了幾句,東胡騎兵催動戰馬,嘩啦向南邊去了。

    「還有人,他們要放火!」季布低聲道。

    「殺出去?」季心低聲向英布問道。

    「不,等一下,騎兵狂奔三里地的路程,大火也燒不起來!」英布將大弓重新背在身上,將偃月撈起來放在身邊,靠在城垛上閉目假寐起來。

    「那……那什麼三角陣型?」季布忽然問道。

    「不急,殺出去時候,三里路足夠排出陣型了,咱們弓箭沒有損失,這一次,匈奴人吃上的大虧,定然要東胡人再一次吃進嘴裡!」周勃低聲道。

    「哦……」季布若有所思,向英布周勃看了一眼,便也不管下面燃燒起來的城門,閉上眼睛默默聽著隆隆越來越遠的東胡騎兵,暗暗計算他們奔出的距離。

    ……

    「噓——這是哪個曲隊,好生大膽,好生勇氣!」便在東胡人策馬向南奔進的當兒,南邊不遠處的山頭上,忽然冒起幾個黑影來,當先一個,粗壯高大,但聽他歎道。

    「不管那麼多,將軍,咱要不要殺下去?那傢伙可真膽大,搏殺野狼,孤身誘敵,當真了得呢!」左邊一個影子問道。

    「嗯,看樣子,城裡的那幾百人待會兒也要殺出來,等東胡人殺到咱們山下時候,咱們便一起殺下,不許鳴金敲鼓,閉上嘴只管殺人,老子有一個感覺,這個曲隊有一個膽大包天的軍侯,還有一個大手筆,咱不能錯過了!」

    「可是,蘇將軍軍令說……」

    「嘿嘿,老子自有主意,這一次,蘇將軍不賞咱老秦酒喝,那才是怪事呢!去罷,吩咐弟兄們,人家膽大包天,咱也不能不有包天大膽,老子的鋒衛軍,不能在別人面前丟了臉子!」

    「嗨!」

    「嘿嘿,娘的,有功勞,在老子面前你還想獨吞?」黑影再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東胡人,又向山下帶著幾匹狼轉悠的李寇看了一眼,貓著腰便哧溜從土包山上溜下去了。

    夜,越來越深,右北平的殺氣,卻越來越濃,李寇陷陣營的八百銳士,似是點燃他們北上路上廝殺熊熊大火的火把,在平野這小城外的荒山野嶺上,即將要閃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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