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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血火焚神天難抑,衛我家園(上) 文 / 烈血炎黃魂

    今兒狀態不好,質量也不好,朋友們見諒……

    李寇並不阻攔東胡人的「突圍」行動,目送敵人紛亂中尋了馬匹向東而去,他跳下馬來。

    滿地都是東胡人的屍體,有完整囫圇的,有四零八落找見頭找不見四肢的,有已經與泥水一同化作粉碎的,少不了零星陷陣營將士的屍首,每一個都身中數刀,面目給冷遇澆灌下不能留下一絲血痕,栩栩如生。

    「弟兄們,好好睡罷,咱……咱帶你們回家!」李寇將一個年輕的漢子怒睜的雙目輕輕合上,輕輕將他放在懷中,細細給他拭去臉上的泥水,猛然彎腰時候,將這銳士的屍骨扛在肩上,李寇輕輕向身邊眾人道:「帶上弟兄們罷,咱陷陣營,絕不丟下一個弟兄,只要還有一個人活著,就絕不!」

    季布失神,驀然歎了口氣,看著有些倔強的李寇,忽然扭頭道:「將軍有令,弟兄們活著,要誓死相隨,永不拋棄一個袍澤;弟兄們便是死了,便是同樣要黃沙塵土裹住屍骨,也活著的弟兄,不能丟下一人!」

    陷陣營將士齊齊一愣,從來銳士們戰死沙場之後,最多便是一把火燒掉將骨灰灑在戰場上,從來沒有過生死不棄的慣例。按照銳士們情願的想法,是用戰死的袍澤靈魂給活著的袍澤給與保佑,卻真實的念頭,誰又能明白……

    「將軍放心,便自今日始,陷陣營,但有戰死的人,絕無戰死的魂!」大雨已經停了,嘩嘩的小溪流水,寧靜將小樹林包圍,忽然之間,成皋身後一個銳士撲下馬來,向李寇拜了三拜,哽咽說出一句話後,慨然將一個袍澤的屍體背在肩上。

    「好兄弟,咱……咱生死不離,哥哥帶你回家!」他輕輕在袍澤耳邊說,扭頭來狠狠將眼眶的淚水甩落,踏步翻身上馬,將自己甲冑脫下來,細細給袍澤蓋了,眼見得袍澤安詳睡了。

    「回家!」默然不語,圍在裡面的銳士跳下馬,將地上熟睡的袍澤抱起放在馬上,每個人都輕聲念了一遍這兩個字,每個人,都感覺自己與身邊活著的袍澤,呼吸也緊緊相連在一起。

    李寇心裡堵得慌,他是可以無視敵人的生命在眼前流失,他是可以咆哮如雷將生命踐踏在腳下,但一個個慷慨豪邁的袍澤,一個個失去聲息的戰士,就這麼一個個在他眼前從此與這個或者喧鬧的,或者寧靜的,或者是爾虞我詐的,或者是慷慨風流的世界,永無相見之日,不由便悲從中來。

    狠心將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帶上戰場,再看著一個個最為珍貴的生命從這個時空中流失,到底是對了?抑或根本還是錯了?

    「主上,殺人手段救人心,英布,或無一日敢忘記當年教誨!」便在李寇片刻的迷茫中,英布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抬頭處,亮晶晶熠熠生輝的目光,便似太陽黑子爆發之後的寧靜邃遠,只有英布,只有這個因自己一句話便誓死追隨的好漢,他聽過這句話,兩年來,他也不住思索這句話,李寇此刻的心情,也只有他能用這幾句話勸慰過來。

    是啊,戰火,沒有熄滅的那一天,永遠也沒有永恆的和平!但,若能用一百萬人的生命去換取一千萬人的生命,能用三十年的硝煙瀰漫換取三百年的和平繁榮,便也只能眼睜睜在戰火中揚起屠殺的血刃。

    有人要活下去,便要有人死,好男兒,用一腔鮮血,換得三百年陽道大開,他們的豐功偉績無人能忘,他們的不屈靈魂,將永遠高歌大風之曲!

    「李寇也不敢有一日或忘,只是看著弟兄們先去了,有些失神而已,呵呵,走吧,還要追趕東胡人呢。」李寇有些虛弱,草原上廝殺兩個月,一百兄弟歸來沒有幾人,他那時候也沒有功夫想太多,卻這一次再面對銳士轉眼成白骨的情景,心頭傷感便扼不住升上來。

    「追擊!」英布知道有一種心疼叫做失神,有一樣痛苦名叫刻骨,手足斷裂,陰陽兩隔,這種疼痛,需要時間去彌合,當下向同樣看見李寇神色有異便要來問的季心周勃等人打個眼色,示意成皋搖旗行軍。

    成皋是個沉默的人,但他的心思縝密,卻跟他的木訥神色截然不同,再說他已經是大秦銳士一段時間了,休息時候見過了太多生離死別,李寇這時候的異樣,在他看來卻多了一些溫暖,英布手勢打過來時候,他便將大旗搖動直指東方喝道:「我戰死十八弟兄,個個都是好漢,不必女兒家般傷感,說不得明日一早,咱們便能去與他們作陪,休得忘記,我弟兄仇人便在東邊,我大秦死敵正縱橫我家園!」

    銳士們聞言漸漸恢復了氣色,跟隨李寇征戰草原的十五好漢慨然上馬呼道:「焚我身神,熊熊烈火,好男兒,馬革裹屍,何必作小女兒之態也?胡人殺我弟兄一人,我便殺十人以報,諸君何不奮力上馬殺賊也?!」

    銳士們有人帶頭,便都慨然上馬,向成皋大旗下聚攏,李寇背起袍澤屍骨,鐵矛向東一指厲聲喝道:「追!」

    平野小城郊外,燕山山脈周邊,山谷中正是果圖一行兩千人最後的歸宿。李弓的五千銳士,俱是步戰好手,這山谷不知平日來了多少次,便是給他們蒙上眼睛,也能在這陡峭的山間奔走如飛,而東胡騎兵只能湧在山路上擠作一團。

    便如剝洋蔥,一層層的外衣沒有了之後,果圖與縮在最中間的一幫護衛騎兵便露在李弓眼前。

    「娘的,要活的,誰要弄死最裡面那個騎白馬的,老子抽死他」送走的李寇,李弓心懷大暢,咱埋伏都能逮住一條大魚,這下,你老蘇應該給咱給大纛令旗了罷?

    果圖心驚膽顫,他從來都是聽別人說大秦軍隊的勇悍與「狡猾」,自己哪裡親身體驗過,便只一笑置之,從來沒有當作一回事。但便在他第一次領軍作戰的時候,先是八百人,後來自己這頭獵鷹卻給兔子灑下了漫天大網,這時候,不但他心裡考慮回去之後怎麼才能不使人知道自己的敗績心思沒有,便是突圍出去的意識,他也想不起來了。

    轟,卡嚓——

    驚雷響起時候,他從發懵中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應該先考慮突圍的問題。

    「快,殺出點都殺出去!」

    晚了,這山谷便似一口倒下的油罐,南面是密林,不知秦人在裡面還佈置了什麼東西多少兵力,明明原來打探好的平野只有五千人,卻方才小樹林裡的八百騎兵,看樣子應該便是這平野小城的秦軍,若他們現在打算的便是要自己奔入林中,那豈不是自投羅網?

    東西兩面是陡峭山峰,上面火把通明秦軍虎視眈眈,騎馬上山?笑話!

    北面……

    果圖回頭看看北面那個油「罐子」口,人家秦軍在那裡布下強弓硬弩,正要等著自己去送死呢!

    四面不通,上天無路入地入門,怎麼辦?

    心虛看看身邊僅存的百十個騎兵,果圖鼓起最後的勇氣,掉頭向北面山口狂呼一聲,同樣發懵了的東胡騎兵,便都沒頭蒼蠅異樣跟著向山口殺去。

    卻東胡騎兵沒有注意到,果圖這廝在最先挑起向北面突圍的行動之後,便暗暗拽了馬韁繩,戰馬似不能接氣力般緩緩降低著速度。

    看著爭先恐後的騎兵紛紛向山口殺去,果圖慌亂的心情終於安定了一些:「他們拚死殺出一條通道,我這馬是草原上的上等貨色,要在平原跑起來,除非那騎紅馬的,沒有人能追上,若與庫庫木裡夫匯合……」

    轉頭向四周打量,沒有看見那騎紅馬的殺神,果圖有些歡喜。

    「嘿嘿,還想拋?過來罷!」便在他暗自得意時候,身後忽然勁風直撲脖子,扭頭去看處,一把蒲扇手掌直伸過來。

    身後的幾個騎兵呢?

    在地上!

    忘了大秦的弓弩了麼?

    李弓將仍然要固執找出身後護衛的騎兵來,卻給他捏住脖子提起在空中的果圖,嘿嘿冷笑心道:「這就是計謀,你們怎麼能理解?!」

    是的,東胡人不能理解,亂軍之中,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早已將眾人耳朵都聽得麻木了,李弓看見這貨居然將後背只留下十多個騎兵守護時候,便悄悄令弩兵將弩箭射過去,一時大意的果圖,便著了李弓的道兒。

    「嘿嘿,這咱拉回去車裂了他,也好給這些年慘死他手上的袍澤報仇!」李弓猙獰從馬上跳下來,拔劍架在這貨脖子上,冷笑不止只在他四肢上打量。

    「我……我沒殺過秦人的……」這貨,居然給李弓猙獰樣子嚇壞,憋不住一句大秦話出來。

    「哼哼,你沒做過,難道沒想過麼想過沒有?」李寇一腳踹在他肩上,緩緩將森森劍鋒在他臉上晃來晃去,俯下身子問道。

    「想……想是想過的……」

    「那就是了,我大秦人,便是你們想也不能想的,娘的,殺一人,車裂,誅九族;想過殺人,車裂,誅九族,反正不能減輕刑法,娘的,看什麼看,老子就這麼宣判,想幹啥?造反?」那瞪大的眼睛,直欲要吃人一般,果圖現下淪為階下囚,哪裡敢說半個反對的不字,慌忙搖頭便不再說一個字。

    「嘿,還說你沒啥想的,老子說話你為啥不答應?罪加一等,娘的,車裂之前,老子先活剮你一千一萬劍!」爽啊,娘的,咱打了半輩子仗了,哪裡有過將胡人王子給逮住的,這一次,怎麼說咱都要好好糟蹋這廝一頓再送蘇將軍那裡去。

    「將軍……」

    「滾,老子忙!你,叫啥?」

    ……

    「將軍……」

    「滾,老子忙!你,不好好在帳篷陪婆娘娃娃,跑到我大秦來幹啥?」

    ……

    果圖直覺自己要瘋了,這黑廝根本不是在審問,而是在找茬,自己叫啥,他能不知道?自己來幹啥,他能不明白?

    啪,一個大嘴巴子!

    「娘的,老子問你呢,你還不回答,抽他」李弓大怒,便向身後蠢蠢欲動的銳士一揮手,當下泥水翻滾,果圖慘叫,直將那些見到王子被俘便乖乖當了俘虜的東胡騎兵駭地直往後縮。

    「哈哈,好,就這麼抽他,你他娘的不敢拔劍,老子好容易弄個活的,你想幹啥……哎呀,你他娘的閃開,不要打攪老子心情!」面前黑影在黑暗中便似一堵牆,將李弓興高采烈看著銳士與果圖「打鬧」的視線擋住,李弓登時掄起巴掌便要抽人。

    「將軍!」那黑影忽然暴喝,直將李弓伸出的巴掌停在了空中。

    「幹啥?」

    「後面還有……」

    「後面還有?有啥?哦……娘的,咋不早把這個給綁起來,桐油,桐油拉來了沒有?」這時候,這傢伙才想起與李寇的約定,大手砰砰在額頭上直拍了幾下,扭頭便向銳士下令,卻大步走向善後,不忘向旁邊副將詢問。

    「咱平野本來便是軍屯地兒,守衛的武器不少,這桐油,還有三千斤哩,屬下早令人去搬了!」副將無奈答道,卻心下腹誹不已,「這事兒本來是你操心的,現在倒是老子給你提醒!抽那來是老子該忙活的,你他娘的搶了老子先!」

    「呵呵,呵呵,還是你想的周到啊,咱老李就這樣子,趕明兒咱給你請功,請大功!」

    「那個,請功就免了,將軍那幾罈子老秦酒……」

    李弓勃然大怒:「娘的,老子就那麼掂東西,你就天天惦記著,不給,老子就不給!」

    「將軍,嘿嘿,要不,我那婆娘前些天剛生了個女娃,你看小三不是剛好……呃……嘿嘿!」

    「滾,你家閨女,那是你婆娘跟我婆娘做主許了小三的,想得美!」

    「老子不答應了,要媳婦子就不要想不出酒,要心疼酒,再給你小三找媳婦去,老子還不奉陪了!」副將大怒,揮手將口水直往李弓臉上噴。

    「……那好,一壇給你……」

    「五壇!」

    「兩壇……」

    「四壇!」

    「你他娘的咋不去搶啊,老子就六壇,三壇,平分,愛要不要!」

    「要,三壇,你說的!」

    身後緊跟的銳士面面相覷一頭冷汗……

    卻不多時,平野城方向車輪碌碌,李弓與副將神色登時凝重起來。

    「每個人給老子抱一壇,上山!待會兒東胡騎兵來了,找準他們腦袋便給老子往下扔,不許扔沒人的地兒去嘍!」李弓指揮銳士們每人抱起一個小木罈子,率先向山腰爬上去。

    「都把火把準備好嘍,桐油潑下之後,火把找準東胡人腦袋就給老子掄下去,誰要到時候手腳不利索,老子砍他腦袋!」副將也抱起一罈子桐油,向李弓對面的山峰去了。

    人都說水火無情,大雨過後,大火將臨,平靜的小城平野,從此便要人間地獄,成為胡人最不願想起的噩夢。

    註:桐油密度小於水,可漂浮水上,不用擔心潮濕不能著火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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