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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蒼狼旗,蒼狼旗! 文 / 烈血炎黃魂

    戰事方歇,果然朝堂裡聯合起來的趙高李斯緩緩向蒙恬發難了,先是以「察護胡地而不力」匈奴人進攻隴西的罪責安到蒙恬的頭上,然後扶蘇不能立即趕到咸陽照顧始皇帝也作為不孝的罪名投向九原上郡,這也還只是一個開頭。

    九月初,李斯之子李由上任三川郡郡守以來以「藏匿兵甲意圖不軌」的罪名向親近扶蘇蒙恬的三川郡兵守將偏將等人發難,矯詔先殺死數十人,而後上奏中以「國賊」論處死者。

    九月中,李斯以「行為不端」彈劾親近扶蘇的王子將閭,始皇帝大怒降其爵而令自省王宮,復又復爵位。

    始皇帝老了,但他卻還能保持著一個皇帝一個千古一帝的精明,趙高在身邊不敢大肆煽風點火,李斯在下面忙忙碌碌,蒙恬也沒有為自己的大意行為上書辯駁,當下他也沒有追究,只一紙詔書下去說「卿為國效勞,當自重而已」,誰也不清楚他這個「自重」是「你好自珍重」還是「你應該自己給自己加強一點份量」,於是李斯也只好眼看著蒙恬繼續在北軍而王離不能有竊取六十萬大軍——大戰過後裁撤二十萬。

    「報!」該怎樣還怎樣,日子總是要過的,蒙恬心理怎樣思量始皇帝「好自珍重」的詔書,九原城內誰也不清楚,或許只有這個追隨始皇帝日子長久的老臣,始皇帝自小的玩伴自己才心裡清楚,便在他帳內處理北地的文書時候,帳外馬蹄聲驟然敲響,斥候大聲請見。

    「何事?」進來的斥候用的是三百里加急,這是大秦僅次於八百里加急五百里加急的第三級加急上報。

    「報上將軍,襄平有事,蘇角將軍有書信送到!」那斥候乃是右北平蘇角的帳下,蒙恬看到他走進來時候甲冑上的區標(相當於後世的編碼)時候變心下突然一跳,蘇角不會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蒙嘉的書信昨日方過去,那麼就是李寇的陷陣營了,這個性如烈火的騎兵隊,難不成在遼東鬧出什麼事情了?

    「講!」詳細的簡牘和密報要細細看,先問清楚什麼事情再說話,這才是蒙恬處理下面報上來書信的態度,在他看來,先有一個初次印象,然後再看書信,前後兩次的判斷,更能給自己清醒的認識。

    「襄平蒼狼旗遇馬賊與倉平富平安平守將勾結意圖佔據襄平,李寇將軍令帳下彭越一夜之間連下三城,三城守將,盡皆被斬殺!」那斥候是得了蘇角的吩咐來的,蘇角接到李寇斬殺三城守將的報告時候,早有秘密斥候將事情經過報告上來,卻這些秘密斥候也是不清楚李寇在這件事情過程當中的心思,便實事求是簡牘上寫著「三城守將勾結馬賊圖謀襄平,乃大怒,旦夕下之,殺數十人」,卻蘇角看了兩封報告之後,認為這是真實情況,一邊吩咐李寇代管四平,一邊將報告給蒙恬打了上來。

    「一夜連下三城?不是英布?」蒙恬微微皺眉,這個李寇,手下居然還有這等大將?那英布的本事他是清楚的,除了眼饞之外他也沒有挖過來的手段,卻這看上去傻乎乎的彭越,居然也有將三城一夜之間拿下的能力?

    「蒼狼旗折損多少?」這個蒼狼旗都是騎兵,攻城掠寨恐怕損耗了不少罷?

    「守城時候傷三百餘人,彭越下三城,一兵一卒未曾折損!」那斥候心理也暗暗佩服,遼東馬賊來如風去無影,便是蘇角手握數十萬大軍也頭疼不已,蒼狼旗,果然非凡!

    蒙恬心下更驚,不過兩個月時間,蒼狼旗居然精銳至斯?!那三城是李斯安插在自己腹地的棋子之一,戰鬥力不會太差,遼東馬賊的瘋狂自己也瞭解,雖然這些馬賊攻城沒有太大的本領,卻畢竟他們人多,恐怕按照蒼狼旗的性子最後還會殺出來反擊,沒有一人一馬戰死,端得精銳!

    說話間,蒙恬將手中簡牘打開,上面的封印絲毫沒有變動,便他先在那斥候手上的「回標」——也就是後世的查收憑據——上面畫押,揮揮手示意那斥候先下去安歇,便他細細看了蘇角的匯報。

    蘇角是極力贊同李寇這個反擊的,理由吞沒陷陣營的功勞時候,便他心中認為李寇應該來到襄平之後守衛四平,他是很眼饞陷陣營的精銳的,要李寇能給他將遼東馬賊全殲甚至將扶余肅慎婁煩一併解決,他不介意將遼東全部劃歸李寇轄內,當下在給蒙恬的書信中,隱隱便透露出這個意思。

    「遼東,遼東,遼東……「蒙恬看完簡牘,便站起身來在帳內緩緩走動,目光落在自己轄內圖子上時候,遼東一塊偌大的地方便落入他的眼簾。

    「年輕才好啊,年輕……可畢竟太年輕啊……」一邊低聲自語,一邊皺眉苦思,蒙恬也認為遼東教給李寇更有利於他在朝廷中的力量,一旦李寇將遼東的馬賊消滅乾淨再掉頭將扶余肅慎婁煩山戎的草原再多納入大秦的版圖,那麼自己親自打戰報上去,始皇帝定然會對這個年輕的將領特別注意起來,那時候將李寇調離遼東,蒼狼旗及將領大部分劃給蒙嘉,讓李寇入咸陽受封在關內甚至河內做一個郡守,三五年下來,又是一股龐大能幫助扶蘇對抗李斯趙高的勢力,在他看來,那時候自己人為地將李寇綁上扶蘇的戰車,即便是兩個當事人心懷芥蒂,有自己在中間調和天長日久定然能相處得來。

    「的確是太年輕啊!」李寇的官方籍貫這些東西他也查清楚了,專門找了關中地區的百姓做下祖上便是老秦人的李寇,自然不會給別人在他身份上做文章的餘地,英布潛入官衙將兩人祖籍都改在關內,便是當地地方官也在蒙恬調取兩人資料時候將那數據親自謄寫了一份送上,上面分明寫著李寇現在的年齡才十九歲,十九歲的裨將,在大秦不是沒有,但二十歲出頭的偏將,還真難找出一兩個來。

    「罷了罷了,大秦,終究是他們的天下,給他更高的位子,想必大公子也會更重視罷,位高權重,也不是一件好事,蒙家,也需要有人在頭上蓋著了。」原本四平都是李寇這個裨將的治下,當初調他過去的時候蒙恬沒有說不許動彈,只不過這麼快便將李斯的親信斬殺,還真蒙恬沒有料到,左思右想,下定決心便承認李寇坐擁遼東東南的事實。

    蒙恬手中沒有中車府士,很多事情他也無能為力去追查,既然軍中都說李寇的好,自己也有別的打算,便提筆在竹簡上寫下軍令,細細端詳了幾遍,轉頭才吩咐那斥候歇緩過來之後便返回右北平。

    同一時刻,蘇角也在惦記李寇的蒼狼旗,四平都在李寇手中,便蘇角計算了一下,按照李寇報上來的數目,總共蒼狼旗而今旗下有銳士一萬一千人,其中騎兵四千,車士一千,步卒四千,輕兵銳士五百,而弓弩兵一千五,卻戰報當中,李寇提出裁撤老弱四千人,蘇角不知李寇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裁撤四千,只留下七千,要面對馬賊,還要面對那些部族,這個李寇他要弄什麼花樣?」坐在屬於自己的「大唐」之內,蘇角揉著腦袋頭疼不已,多少將領帶兵只嫌兵少,這個李寇,居然主動提出裁撤自己的銳士。

    「趙無咎,章平,你們這個李寇他……他就那麼有把握用七千人去抵擋人家數萬馬賊跟數十萬胡人?他是想怎麼著咧?」帳下交頭接耳的手下,蘇角看著就不高興,憑什麼老子頭疼你們居然還聊天?

    「屬下看來,李裨將原本的蒼狼旗編製時五千騎兵,若按照他現在報上來的計算,那便只剩下兩千的步卒,若要與馬賊交戰,恐怕這五千騎兵師出擊的,兩千步卒守城,卻他賴上咱們右北平了,這小子倒會算賬,恐怕他是沒有多少糧食了,要咱們幫忙去守城,好給他爭取一些糧食才好來。()」趙無咎很欣賞李寇,他現在四十多歲了,從貧民做到這個地步,自然很看重後代的前途,李寇正當年輕,往後的前途大著呢,加之李寇在右北平時候變與他交好,自然找機會便說好話才是正經。

    「嗯?這不是耍賴麼?」蘇角一聽,趙無咎說的或許還真有道理,李斯的人從襄平撤出時候留下來的糧食數量,他蘇角是清楚的,現在四平都在蒼狼旗下,卻慢慢搖增加人口——始皇帝開邊充邊的政策,規定安平這個能居住的小城每年要接納一定數量的中原百姓過去,眼看就要入冬,十月份有一批百姓要過去,口糧問題自然非同小可,李寇這麼計算那也是理所當然。

    「章平你看呢?」章平與趙無咎是搭檔,但這個人是咸陽的大族子弟,現任少府造作的章邯便是他長兄,不需要太跟剛升上來的李寇多打交道,當下便他笑道,「老趙說的是,我看這個李寇就是耍賴,將軍但管安排便是,屬下沒有想法。」

    「滑頭!」蘇角暗暗腹誹章平的狡猾,他不得罪李寇也不討好蒼狼旗,這樣的軍人,在蘇角看來是沒有原則的,當下也不去理他,轉頭又向帳下兩個將領投過去詢問的眼色。

    「加人,編製不許打亂!」後軍校尉梅老竹低頭悶悶一句話,似乎要他多說一個字也不能,蘇角白了他一眼,你幾乎等於沒說!

    「加人,給糧,但都不用太多,蒼狼旗可以不用一萬一千人的滿編,騎兵五千足夠跟馬賊較量,但守城步卒,不足!右北平可以使遼東的大後方,但須李寇獨立作戰!」英俊的易玉,微笑先向眾人點點頭,這才一個一個壓著手指頭向蘇角建議。

    「嗯,我也這麼想的,這小子,想耍滑頭,每門!」蘇角點點頭,這個易玉不知怎麼的,跟李寇見面也不過三兩次,卻他似乎一直在暗暗幫助蒼狼旗,原本襄平倉庫中給李寇留下的騎弩不過五百具,卻這個前軍校尉在經過時候竟然留下自己帳下的小半來,沒有什麼資料說明他們以前有很好的交情,卻甚為大將軍蘇角不能親自去問,便也只好暗暗觀察不提。

    「整合兩千九百步卒給送過去,對了,咱右北平的老秦步卒不多,便……便將彭澤那邊過來的步卒給送過去罷,讓李寇派人來取,對了,糧草,給他三萬擔,從今而後直到明年,不要想四平再從右北平拿去一粒糧食,剩下的看他李寇的本事!」蘇角低頭想了想,這般安排,遼東馬賊的事情既然蒼狼旗有五千以陷陣營為主的騎兵便不用多考慮,守城的算下來每城也有一千餘人,至於糧草,李斯扣押地緊,便是他蘇角也不知道啥時候就斷糧了,李寇能消滅馬賊,便他自己想辦法去弄吃的吧。

    眾將轟然應諾,他們是很多人看不慣李寇這麼快就晉身的速度,但蘇角這個人平日裡很隨和,卻在軍令上面屬下沒有人敢去違背,既然他下定決心要給李寇補充人馬,不管別人怎麼看,將領們不敢有異議出來。

    「宓謠公主啊,卻不知你是否果真能降得住這個小子,老秦往後的絕對精銳,便要看他啦。」眾將退出之後,大堂內便只留下蘇角一個人,抬頭將頂棚來回打量了幾遍,頭髮斑白的老將喃喃低聲,似乎在自言自語,似乎又在安排後事,案几上放著一冊寫著精美篆字的竹簡,給他輕輕推在了一邊,那是李斯早晨時分派人送來的密信,蘇角還沒有拆開看一眼。

    始皇帝三十六年十月初,蒙恬軍令到了襄平城,安排人手聚攏軍心的李寇接過正式下令讓他駐守四平的制令,另一邊是英布親自帶隊回來的兩千九百步戰銳士。

    到目前為止,有張良與陳恢的統籌,四平的銳士整編已經完成,軍中老弱的銳士被遣返,留下七千精銳剽悍的銳士,蒼狼旗五千騎兵也成建制,不斷在四城調動之下,除了英布的陷陣營沒有變動,其餘人等相互熟識之後,蒼狼旗,凝集在了一起。

    英布帶回來的步卒,卻不是原來彭澤的那些,右北平果然排擠老秦人厲害的很,這些老秦銳士都是百戰老兵,神色剽悍體魄雄偉,但大部分將領在抽調人手給李寇時候,將這些好勇鬥狠的老秦人都調了出來給李寇,英布接收時候嘴上不說心下不知怎樣冷笑,李寇手下九千將近一萬老秦人組成的大軍,精銳不說,軍心便要比別的部隊高出一截,倒是那易玉夠意思,眼看著兩千九百人中少數幾個是別的地方人,便又在自己帳下尋了老秦人給補充進來,清一色的老秦銳士,英布看著便似乎都有了拉他們進陷陣營的衝動。

    十月初三,襄平九千九百九十九將士,漫天紛飛的大雪中聚集在襄平城外的空闊處,蒼狼旗在四平的佈置,將在這一天正式建成。

    東北的冬天,冰天雪地,九千九百九十九人齊刷刷站在大雪中,挺胸抬頭盯著用冰雪堆積起來的高台上兩桿大纛,一桿是血紅高達四丈的蒼狼旗,一桿是玄色威武三丈的陷陣營大纛,朔風飛揚處雪花瀰漫,將士們身上厚厚的甲冑之外,白雪又給他們披上棉襖。

    大陣分為九個方陣間是李寇的親衛營八十四人,巨越弟兄三人是主將;右邊個是英布的陷陣營八百人,這時跟隨李寇最久,最是崇拜李寇,又最是驍勇善戰最是令右北平甚至整個大秦北軍的將領眼饞、將士們羨慕的隊伍,這麼久以來,他們果真成為了李寇心目中那個狂暴而不失穩重,沉默如山疾馳如雷呼號大風不可抵擋的隊伍,現在李寇不能做他們的主將了,但英布在,有英布在,陷陣營便骨頭便在!左邊個是季布的隊伍,呼號撼陣,跟季布的性子一樣,沉穩而凝重,八百騎兵,一千步兵,前些天剛立起的大纛,鮮紅如血;英布的右邊,是彭越的闕陣,八百騎兵一千步兵,黑色大旗不用名號,上面繡一把巨弩,森森猶如寒芒吞吐;季布的左面,是周勃的浮陣同樣配置兵力,黑色大旗上面繡一匹飛馬,錚錚如鐵;彭越右面,灌嬰當陣,八百騎兵號曰雕翎;周勃左邊,季心的飛羽八百騎兵,有季心在,便這支軍隊的進攻**在!灌嬰右面,莊山虎一千步兵手握巨弩,大號拔山!但見季布身旁,高原為輔,彭越旁邊,鐵樾坐鎮,有些陳舊的甲冑上面暗紅色血跡森森入目,便是這大雪也不能掩埋!

    卻最引人注目處,守衛在高台下的一百騎兵,當頭火紅一身甲冑的,乃是女將雅珞,英姿颯爽按劍高坐馬上,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李寇也耐不住這丫頭的糾纏,本來要交給親兵營的一百騎兵,便也只好給她帶領,還真別丫頭換上大秦百將的甲冑,真有叱吒風雲的那麼一股子氣勢。

    李寇縱馬在整齊排列的大陣前飛奔三個來回,慨然拔劍大呼,繼而下馬飛身上台,身後巨家三兄弟按劍緊緊跟隨,巨越手中高擎一桿大旗,紅色黑字,上面斗大一個「李」字。

    「弟兄們,蒼狼旗,今天算是成軍了,但咱們的蒼狼旗要威震天下縱橫四海,僅僅成軍還不夠,告訴老子,咱要用什麼,才能真正建立起令每一個已經作為、將要作為蒼狼旗的敵人聞風喪膽的蒼狼旗!」眼前是白雪皚皚的遠山點染的肅容凝立近萬將士,要用什麼來祭旗?

    蒼狼旗,蒼狼旗,生無畏,死無懼!

    但有血,從天地,呼大風,幸勿離!

    張良與陳恢也換上了一身黑色的甲冑,按照大秦的律令,他們身上穿著的是千人主將軍才能穿的規格,寶藍色袖口湖綠色衣領,頭上紅纓抖動處,兩人振臂高呼,台下萬人呼應,大雪為朔風激盪,將士口中熱氣融化於虛空,飄飄灑灑山谷應聲,三呼過後,李寇長劍砰然擊在胸口,雷鳴般大呼登時遏制。

    「弟兄們,大雪已至寒風早來,告訴老子,冷不冷?」李寇的身體與習慣,使得在這寒風凜冽的大冬天他還只是鐵甲外面包裹了一層粗布而已,眼下面對九千九百九十八顆跳動的熱切的心,渾然只有熱血!

    「死且不懼,壯士何言冷也!」草原上奔馳的時候,陷陣營便是這樣不斷給李寇鼓舞的,別人可能要組織其他語言,陷陣營將士聽見這一句時候,恍惚那草原寒冷的夜晚又來到,砰砰長劍敲擊盾牌,戰馬嘶鳴中,八百人大呼,繼而其他人一起大呼,聲勢直欲動天驚地!

    「不冷?不冷那還不夠,遠遠不夠!」李寇神情激動,高台上來回走動間,腳下的冰塊喀嚓作響他揮舞手臂咆哮,身後張良陳恢兩人有些迷濛,「老子要弟兄們永遠一身紅的跟火一樣的血在,!銳士,只有在面對兩件事時候熱血,,面對敵人,第二,面對死亡!」

    慨然將大纛擎在手中,李寇將那陷陣營三個字在風雪中狂舞翻飛,但見那大字如血,點點滴滴都是戰死袍澤的笑容!

    「咱們是銳士,死,不必懼,弟兄們,這面大纛,上面印記了先前戰死的袍澤鮮血,他們永遠不死,永遠不會死,他們就在這大纛上,睜著眼睛向咱們笑,在向咱們笑呢!」草原血戰歷歷在目,小山一戰,一百多弟兄只剩下幾十個人,他們的屍骨都運回家鄉去了,這是李寇臨走前向蒙恬討得一個要求,但這大纛上,李寇早講那戰死的將士名字一個個寫在上面,用鮮血,用他們自己的鮮血,用敵人的鮮血書寫!

    將士們睜大眼睛,陷陣營是一個傳奇,即便是現在的高原這些人,想起跟隨李寇躍馬草原的日子,周圍總能圍上密密麻麻的人來聽講,只有用鮮血和生命贏得的尊重和傳奇,才是慢慢形成的陷陣營軍魂,才是蒼狼旗將要形成的軍魂!

    「戰死的弟兄在看著咱們,看著咱們還活著的弟兄,他們在看咱們能不能同樣用自己的性命,用自己的鮮血去替他們守護家人,守護者世世代代深愛著的大地,天空屬於戰死的兄弟,大地,屬於我們活著的人!有一天我也要死,不管是戰死還是怎麼死,那時候,我唯一渴望的,是有有資格的弟兄,有資格來接受這面大纛的子孫後代,將我的名字也寫在這大纛裡面,陷陣營不死,永遠不死,蒼狼旗不死,永遠也不會死!」李寇將大纛插回原來的位置,轉頭厲聲大呼,「都把酒給老子拿出來,祭魂!」

    原來將士們的身後,每個人都背著一個皮囊,裡面灌注了滿滿的烈酒,為了這烈酒,蒼狼旗這些天來在投過來的馬賊好漢們帶領下,不知走過了多少山窩剿滅頑固的山賊,不知陳恢帶人走過了多少遼西的集市用得來的錢財去採買。

    「戰死的弟兄們,今兒,是咱蒼狼旗建軍的日子,你們都在看著,我知道你們都在看著,來,弟兄們敬你們,日後喝酒的日子,弟兄們,不會忘記你們在咱們頭上看著咱們!」李寇大呼完畢,酒囊翻過來向雪地上傾灑半囊,接著揚起脖子將那入喉成火的烈酒一口氣喝下去。

    陷陣營的老兵滿面熱淚,轟然向地上傾灑烈酒,有人慨然拔劍劃破酒囊,一邊是自己大口灌下肚子,一邊是潺潺傾灑在雪地上,便似袍澤同飲,那一腔的熱淚,卻終於滾滾落下,有新來的銳士便大呼:「明年此日,弟兄們不要忘記給老子也來一囊烈酒,入我蒼狼旗,有生無死,有死無生,慷慨戰死,從容赴難,有將軍關愛,有袍澤牽念,死無憂也,且痛飲,且痛飲,他日陰陽相會,不負今日!」

    灌嬰胸口堵得難受,他現在才明白,原來,男人之間也有一種感情,這種感情叫生死與共,這種關係,叫做袍澤!

    烈酒熱淚,但聽颯然有聲,眾人抬頭李寇高高將喝空了的酒囊擲上天空,長劍劃破手指,滾燙的鮮血點點滴滴灑在戰旗之上,回風嗚咽,竟不能近那大旗身邊,烈烈呼嘯中,似千萬人縱聲相應,那是戰死袍澤的靈魂!

    蒼狼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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