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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柔情男兒謀 第77章 :孤身涉險 文 / 自由精靈

    第77章:孤身涉險

    八個月。

    八個月前他從這裡逃走。

    渾身染血,傷痕纍纍。

    八個月後,他再次回到這裡,仍舊孤身一人。

    但他知道,自己並不孤單,這八個月裡,他獲得的,不單是百萬雄兵,心愛的女子,還有信心、勇氣、理想,以及整個大燕的未來。

    屬於他的一切,他終將奪回。

    悄無聲息地,燕煌曦沿著高高的城牆輕縱而上,沒入濃濃的夜色裡。

    眼前的一切,對他而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就算蒙上雙眼,他也能按照最正確的路線前進。

    令他微有些意外的是,雖然已被大軍圍困,城內的戒防卻並不怎麼嚴密,難道說,對即將到來的決戰,燕煌暄並未放在眼裡?

    燕煌曦不禁瞇了瞇眸。

    心中的感覺有些異樣。

    轉過幾個街角,很快,那扇偏僻的角門,出現在他的視野裡——猶記得數月之前,他就是換上敵方的鎧甲,匆匆從門內奔出,躍上馬背迅疾奔向城門,可是今天——

    燕煌曦並沒有靠近,而是側身隱入了黑暗裡。

    夜色寂寂,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所有的一切仍然照舊,毫無動靜。

    直到,沉沉的更聲傳來。

    梆——梆——梆——

    伏在暗處的燕煌曦猛然直起身子——到了!

    「吱呀」一聲,半掩的角門緩緩敞開,現出條矮小瘦弱的人影,一言不發地走出來,將一個包袱放在地上,再默默地退回門內。

    待角門闔上之後,燕煌曦輕輕一晃,已然將包袱抄在手裡,然後迅速地離開了原處。

    小巷中一間破舊的民房中,藉著夜明珠的光亮,燕煌曦打開了包袱,裡面,平放著一套燕煌暄近衛的輕甲。

    很好。

    輕輕撇撇唇,燕煌曦褪下外袍,將其換上,然後轉頭看了看窗外。

    很明亮,很清澄的天空,與八個月前那個烏雲蓋頂的夜晚全然不同。

    金雞報曉,辰時了。

    但浩京的街上,仍舊一片昏暗。

    宿於宮門外的禁軍打著哈欠起身,拿起長槍大刀,開始換防,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們當中的某個人,已然改變。

    由無名小卒,換成了年輕帝王。

    宮門大敞,歡迎他們的到來。

    按照規制,這幫人當值的地方,是明泰大殿——自封為皇帝的燕煌暄,已經從天泌殿,搬進了皇帝的居所。

    那麼好吧,燕煌暄,就讓我們在父皇安息之處,來一個徹底的了斷吧!

    不,你根本沒有資格,稱那個偉岸的男人一聲父皇,你更不配坐那把椅子,因為你,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孽種!

    強抑著心底翻滾的思潮,頭戴銀盔,只露出一雙眼睛的燕煌曦,夾在一隊近衛之中,走向明泰殿。

    洪亮的鐘聲,響徹永霄宮的每個角落。

    乾元殿正門大開,文武重臣拾級而上,從燕煌曦面前走過,沒有人注意到,那個隱藏了真容的少年天子。

    他們的臉上,均是愁雲滿面。

    四皇子大軍圍城,二皇子皇位高坐,他們這些人可就苦惱了——賢臣不事二主,可到底,誰才是他們,才是這個國家真正的主人?

    走在最前列的,是年近七旬的老臣洪宇,他已歷經三朝,飽經滄桑的面容上,表現出來的,卻是難得的平靜。

    因為他,實在看多了險風惡浪,更清楚如今坐在龍椅上那位的稟性。

    隨便提一句,這位重臣一直看好的,乃是太子燕煌旭,至於其他皇子,都不在他的眼內,要麼過於「散漫」,如燕煌暄和燕煌曦,要麼年幼稚氣,如五皇子燕煌曄,六皇子燕煌晨,所以,他一直非常堅定地擁護太子,非常堅定地相信,大燕定會有明朗的未來。

    可是一夕之間,噩耗傳來,太子殿下戰歿,這位老臣當著皇帝燕煜翔的面,不知流了多少眼淚,但眼淚是挽不回什麼的,所以他很快沉默了。

    因為他也不知道,還有誰,能夠擔得起大燕的未來。

    雖然有很多人看好四皇子燕煌曦,可在他老人家眼裡,燕煌曦還只是個意氣用事的孩子。

    直到澹塹關一戰,燕煌曦大勝九州侯,這位老臣心中才不禁震盪了一下,不由暗暗揣測,難道以前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事實上,倒不是他老眼昏花,而是殘酷的現實,教育了隨性不羈的燕煌曦殿下,讓他從之前的任俠使氣中脫胎換骨,朝著他的父輩們,光榮地邁進一大步。

    燕煜翔的血沒有白流,那些曾經忠心護衛過燕煌曦的人的血,沒有白流,死在酈州、死在青芫甘陵瑞平多郡中的將士們的血,也沒有白流。

    他會警醒的。

    他會成長的。

    他會很快明白,如何才能,做一個雄才大略的帝王。

    但現在,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階下,看著這個國家的棟樑們,一個個從他面前走過。

    不管他們是忠誠和背叛,他都選擇原諒——連韓儀那樣十惡不赦的女人,他都選擇了饒恕,何況是他們?

    「朕決定,遷都華陵,諸位愛卿可有什麼看法?」

    高高的殿門內,燕煌暄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燕煌曦雙瞳一緊——遷都?他居然想到遷都?

    大殿之上,一片默然,寂寂無語。

    原因很簡單,自這位二皇子登基以來,已經先後下黑手幹掉了三四十名大臣,而在朝堂之上,他從來都是笑容可親的。

    最開始大臣們並不知道他的花花腸子,該說什麼暢所欲言,直到兩個月後,發現自己身前身後站立的人正在一個一個地變化著,他們終於醒悟了。

    面前這個人,並不是什麼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而是腹黑的陰謀家。

    誰不聽他的話,他便要誰的腦袋。

    於是大臣們只能沉默。

    因為那時外面的燕煌曦雖然已經鬧得沸沸揚揚,說有先帝遺詔,他是合法的皇位繼承人,問題在於——之前皇帝陛下從未透過這樣的口風,而且遺詔長啥樣,誰都沒見過,而燕煌暄搞了一場「和平演變」,已然順利接位。

    既然這兩個人都姓燕,既然他們的才華能力在眾人眼中都不相上下,那麼,跟誰不是跟?

    燕煌曦能成氣候嗎?大家一致表示懷疑。

    因為他之前的表現實在是差強人意,而且三天兩頭往外面跑,就連親生母親鐵皇后重病,也任之不顧(這個是四殿下開始不知情)。

    所以,眾臣對四殿下,還是有著很多的腹誹與不滿。

    再觀燕煌暄,不得不說,以前的形象工程做得很成功,雖然沒有什麼大的功績,但從小聽話懂事,遵禮守儀,於皇帝皇后面前也沒啥話說,故而,他出來接掌皇位時,居然沒遇到啥質疑,就那麼坐上去了。

    所以,這兩位,到底誰是真正的天命之子?

    答案曰:霧裡觀花,我也不知道。

    現在,年輕的皇帝陛下提出遷都,眾臣為保腦袋,一致聰明地選擇閉嘴。

    遷就遷吧,還能怎樣呢?

    不過,仍然有人站出來發表疑問:「啟稟陛下,現在城外被大軍團團包圍,如何脫困?」

    「翟尚書不必憂慮,朕自有妙法。」皇帝陛下很溫和地給予回答。

    於是,禮部尚書翟明一頭霧水地退了下去。

    「還有他議嗎?」

    「敢問皇上,為何遷都?」一位比較膽大的文臣——吏部侍郎徐桐站了出來。

    「……」燕煌暄眸間劃過絲陰鶩,卻沒有回答,因為他著實答不出來——總不能說,我是冒牌的,如今正牌的來了,自然得挪窩吧?

    於是,燕煌暄決定忽悠一把:「昨夜司天監欽正來報,帝星東移,應在華陵。」

    呃——皇帝就是皇帝,皇帝說話總是有理由的。

    眾臣再默。

    「眾卿若無別議,即退朝。」燕煌暄一擺手,作了最後總結。

    沉默著,一干眾臣魚貫退出了大殿,拾級而下。

    當最後一名武將從燕煌曦面前走過時,他輕輕咳了一聲。

    那人抬起頭來,轉眼看向他。

    四目交匯。

    「你——」武將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當即怒聲咆道,「好大的膽子,竟敢渺視本將!拉出去!」

    同列的近衛先是一愣,然後看看那名武將,繼而上前,左右架起燕煌曦,將他給「拉」了出去!

    南宮門。

    營房之中。

    應衡緊張地看著燕煌曦,不停地踱來踱去,倒是燕煌曦本人,坦坦然然地坐在桌邊,一口接一口地喝茶。

    「你知不知道,這兒有多危險?」應衡終於忍不住,跺跺腳壓低了嗓音道。

    「那你又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險?」

    「……?」

    燕煌曦不說話,只是從懷中掏出樣東西,在他面前攤開。

    只瞅了一眼,應衡「撲通」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你曾是父皇的親軍指揮使,應該認得父皇的筆跡,和上面的璽印吧?」

    「……微臣,微臣認得……」

    「既然認得,你就該明白,倘若跟著燕煌暄遷都,你,還有他們,都成了亂臣賊子,永世不得翻身。」

    應衡聞言,頓時汗如雨下:「可是四皇子……皇上,現下浩京城的局勢,已經被燕煌暄全部掌控,微臣,微臣也無計可施啊。」

    「不,你有,」燕煌曦正色道,「只要你肯動手打開城門,接應城外大軍,浩京,必破,而你,將會是我復國的一大功臣。」

    「可是——」應衡尚自猶豫,燕煌曦雙目一瞪,「這是大燕皇帝聖旨,你敢違抗?」

    應衡頓時啞了聲,隨即雙膝跪地,叩頭及地:「微臣,領旨!」

    明泰殿後殿。

    微闔著雙眼,燕煌暄斜倚在錦榻之上。

    神態悠閒。

    其實,自很久以前開始,他一直這麼悠閒來著,哪怕數月前立於馬車之上,親手執弓對準那人的背心,他還是這麼悠閒。

    他不著急。

    真的不著急。

    因為他想——

    有輕微的腳步聲,從殿門外傳來。

    微微地,燕煌暄睜開了眼,對上那雙冷冽沉黑的眸子。

    已經全然陌生的眸子。

    可他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他——因為他的眼睛,像極了躺在這張榻上,死去的那個男人。

    那個讓他一生憎恨、厭惡,恨不得食其皮啖其肉的男人。

    他的憎恨,來自於他那位好母親的灌輸,以及後宮中人的竊竊私語——能到這永霄宮裡找碗飯吃,多半都不是傻子,雖然沒人敢明目張膽地說,這位二皇子殿下血統不純,但也不意味著,韓貴妃可以一手遮天,之所以遮住了這片天,那完全是他的真正父親——九州侯北宮弦的傑作。

    這位二皇子殿下,看似溫文,卻對他的母親、父親、本生父親都無好感——正因為他們的存在,才養出了他這麼個怪胎。

    是的,他是怪胎,爹不痛,娘不愛的怪胎。

    慢慢地,他的性格開始變異,表面愈加溫和,內心愈加邪惡。

    他要當皇帝,他要那個男人死,不是為了權欲,而是為了報復,報復這個亂七八糟的世界——

    那個人把他如花似玉的母親弄進宮來,卻對她並無多少寵愛,除了偶爾發洩生理**,他很少踏足她所在的宮殿。

    於是他的母親經常在他面前抱怨,咒罵、甚至發瘋一般地刑責下人,以圖發洩心中的怨氣,而他自己的怨氣,則無處宣洩,長年累月地堆積著,堆積著,直到他完全變成個「雙面人」。

    他恨所有姓燕的人,也恨所有跟姓燕有關的人,更恨這個龐大的帝國。

    他發誓要將所有的一切,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的確做到了。

    瞞過了燕煜翔,瞞過了他已經逐漸變得邪惡的母親,甚至老狐狸九州侯,就連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這位所謂的「弟弟」,也被他的表面所蒙蔽,直到他亮出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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