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霆震怒為紅顏 第149章 :精妙佈局 文 / 自由精靈
第149章:精妙佈局
天元宮前。()
無數士兵齊刷刷地站立著,濃雲密佈地一片,卻沒有絲毫聲音。
當黎明第一線陽光,斜斜投下之時,那兩扇莊嚴而肅穆的宮門,終於咿呀而開。
出來的,是一個手執拂塵的老太監。
見到眼前情形,他竟然毫無懼色,抬眸淡淡一掃,尖著副公鴨嗓子道:「大清早的,這都誰呀?」
士兵們向兩旁退去,內裡走出一名面白無鬚,甚是斯文的男子,踏前數步立定:「微臣許忠銘,乞見皇上陛下。」
「哦,」那太監瞄他一眼,微微笑道,「原來是大司馬大人啊……要見皇上是麼?遞個折子不就行了?何必如此勞師動眾?讓外人瞧見了,還以為——」
不待他把話說完,許忠銘面色一正,厲聲吒道:「皇上多年不理朝事,不見外臣,臣等此舉,實屬無奈,還望賈公公行個方便!」
賈道也驀然收笑,眸中寒光一閃:「許忠銘,皇上是什麼性子,你我一清二楚,自古以來,君為臣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只是不見外臣?你身為大司馬,官居要位,不為皇上分憂,反倒攪擾滋事,咱家倒是要問問你,這,可是人臣之道?」
許忠銘冷笑:「區區賤奴,也敢在本台面前吆三喝四!最後敬告你一次,要麼速速通傳,要麼後退讓道,若再遲了……」
隨著他話音一落,無數士兵拔刀出鞘,刀鋒直指賈道的胸膛。
臉色白了白,賈道額上涔出幾許冷汗,心知此間事大,不敢再耽擱,急急退了回去,單留下數十名禁軍,牢牢把守著正宮門。
許忠銘倒也不急,負手而立,雙眸在天空與宮門間來來回回地旋掃著。
現在,我們來看一看這位在黎國朝廷中舉重若輕的人物——
許忠銘,男,現年四十八歲,官居大司馬,執掌黎國所有軍政要務。
黎帝少時,曾在宗麓書院求學,兩人由是結識,許忠銘生來聰慧,足智多謀,且見識宏闊,為黎帝得登大寶,及後來穩固江山,出盡奇謀,劃盡良策。
黎帝年輕時,也算是個勤政愛民的皇帝,與許忠銘一君一臣,一決策一執行,相得益彰,把偌大個黎國治理得井井有條。
事情壞,應該壞在二十多年前,那一場由黎帝親自挑起的戰爭。
至於那場戰爭為什麼會發生,其實到現在,也沒人弄清。
總之,黎帝派大將魏滸晁毅等人,率領百萬大軍強攻燕國,那時,燕國還是燕煜翔的父親,成宗燕彰文執政,因為連年鬧饑荒,國力羸弱,眼見家國不保,還只是一名都尉的北宮弦上殿請旨,自呈願率五萬人馬,破黎國大軍。
當時,滿廷嘩笑,即使是皇帝燕彰文,也覺得這只是個笑話。
唯一沒有笑的,反而是太子燕煜翔。
退朝之後,燕煜翔向父親反覆呈述,言說北宮弦此人可用,燕彰文一是無奈,二是決定相信兒子一次,終於准北宮弦出征。
兩個月後,黎國傳回消息,北宮弦千里迢迢,單槍匹馬潛入觴城,夜探天元宮,獨挑千名禁衛,一身鮮血,闖進黎長均的寢殿。
那一年,北宮弦二十二歲。
年輕,很年輕。
猛人,狂人,牛人,超人。
那一年,黎長均二十五歲,登基五年。
那一夜,他們到底談了些什麼,無人知曉。
只是第二天,守在轉龍殿外的禁軍得到皇帝御旨,撤去伏擊,讓北宮弦自行離去。
自那以後,有敏銳的朝臣發現,皇帝變了。
成日家神思恍惚,政令頻頻出錯,與臣子獨對,前言不搭後語,且越來越疏懶。
那時,許忠銘並不像今日這般顯隆,他只是個郎中令,雖然皇帝很多政務交待下來,皆由他完成,卻並沒有給他太多實權。
再說,黎長均只是疏懶,倒也沒犯啥錯誤,輪不到他去數落。
如此一天天過去,朝堂之上,越來越難見到皇帝的身影,臣子們有什麼事,都是呈遞折子,由太監送入後宮,黎帝批復之後再送出。
有一天,黎長均忽然把許忠銘給召進了寢宮,問了他許多古怪的問題,許忠銘小心謹慎著一一回答,離開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皇帝唇邊那抹微漾的笑。
他的熱血,一下子湧上心頭。
因為他知道,自己就要飛黃騰達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皇帝便下旨,攫升他為中書令。
這在當時,已是文官中僅次於三公的高等官職,許忠銘自己也覺得很滿意,一頭扎進成堆的政務中,忙得跟匹騾子似的。
他這麼一忙,倒是讓黎長均清閒了。
大概一年之後,黎長均在大殿上露面的次數,由每月兩三次,變成了半年一兩次,但凡不要緊的國事,都統統扔給了許忠銘。
皇帝悠遊自在,許忠銘樂在其中。
君臣和諧,很好很好。
直到——儲君之議。
眼見著幾位皇子慢慢長成,禮部尚書季和出於一片忠心,上折請立皇太子。本來,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但是折子遞上的第二天,所有文武大臣走進承極大殿,看到端坐在龍椅上,滿臉陰騖的皇帝時,許忠銘第一個清楚地意識到——壞事兒了。
未等他們站好,皇帝便發作了,將季和的折子扔下龍案,大聲斥罵,隨後令人搬開刑具,對季和當殿杖責。
一百二十八杖。
季和渾身血肉模糊,死不瞑目。
估計他到嚥氣那一刻,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兒錯了。
許忠銘也不明白。
直到他從一個太監口中,得知其中的隱秘。
長生。
原來黎長均這些年來呆在深宮之中,求的,竟然是這個。
不知道他是如何開解了那個流傳於諸國皇室的秘密,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悉,在乾熙大陸之外,還有一個「天國」存在。
總而言之,他知道了。
他瘋魔了。
長生啊。
歷史上每一個皇帝,都想過。
長生的魔力太強大。
所以安清奕,寧願殺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寧願用千千萬萬的少女,替他養育可以用以長生的血蓮之子,寧願炮製出一個強大的幽靈帝國,來鞏固自己無上的威勢。
長生。
權勢。
或許,這是每個男人,尤其是每個封建君王,都想得到的吧。
你說,他既然能得長生,何必再立太子?自己當著皇帝,搞出個太子來,豈不是說,他長命不了?
——人性的自私。
虎毒,尚不食其子。
然而在人類之中,比虎更毒的人,似乎還真不少。
昔年篡西漢皇帝位,自己稱制的王莽,曾親手逼死了自己的三個兒子,且不論他的動機如何,是對是錯,但看到這些血淋淋的事實,足令人心驚膽寒。
黎長均膝下,皇子六人,公主兩人。
大皇子黎慕清,十歲夭亡。
三皇子黎慕德,十四歲夭亡。
四皇子黎慕光,十六歲夭亡……
……
後宮,秘辛重重,這些皇子到底是怎麼死的,真相難明,總之,除黎慕雲之外,沒有一個,活到二十歲上……
即使是兩位公主,也只有黎鳳妍得以倖存,另一位公主倒是活到了十七歲,十六歲出嫁,次年便一命嗚呼。(也不知道是不是黎長均缺德事幹多了……)
一個皇子死,大家談論談論也就罷了,兩個皇子死,大家開始疑惑,第三個皇子再死……眾人炸鍋了。
所以,季和才會上那份奏折,請立二皇子黎慕雲為皇太子,以正儲君之位,但是這一次,皇帝炸窩了。
後果很嚴重。
導致了一起血腥而暴力的事件。
從那以後,再沒人提立太子的事。
看樣子,只要老皇帝活著一天,這黎國,就會永遠操控在他的手掌之中。
真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
自古外朝與皇帝,就像拔河賽中兩端執繩的人,誰強大,誰勝出。
要麼皇帝被外朝的大臣隱形幹掉——換皇帝,甚至是篡位,要麼皇帝幹掉大臣——這個太多了,不細數。
很顯然,黎長均是個非常強大的人物,即使坐在皇宮之中,外界消息於他,仍然靈通異常。
可是,漸漸做大的許忠銘,卻有些情緒了。
人,一旦沾上權利,都容易迷失本性。
有了小權利,想要大權利,有了大權利,想要更大的權利。
許忠銘倒也不是完全屬於這類型,他想得更長遠些——皇帝這種搞法,黎國遲早完蛋,不是內訌,便是被他國取代——能看到這一點,說明他還是有些遠見。
但是他遠見之後思慮的結果,不是向皇帝進忠言,也不是扶植太子,而是——取而代之。
他取而代之,是為了天下,真是為了天下,沒有多少為個人。
在許忠銘看來,天下者,有能者居之。
曾經,他傾力輔助黎長均,是因為黎長均的確能做個好皇帝。
現在,他謀反黎長均,是因為,黎長均已經不是個好皇帝。
尤其是出了花無顏,以及尋找「聖女」之事後,他已經忍無可忍。
當然了,他忍無可忍的另一個緣由,是黎長均的一道密詔。
從他手中收回軍權的密詔。
沒有這道密詔,許忠銘或許還不會動手,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羽翼未豐,絕不是黎長均的對手。
但是,他不動,黎長均動了。
已經存了心要幹大事的許忠銘,如何忍得眼睜睜被奪去權利?
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他一拍桌子,反了。
他拍桌子那一晚,燕煌曦剛好「飄」過他的窗外。
當然,燕煌曦也不是毫無意圖去「飄」的,而是經過仔細分析後,覺得許忠銘此人會反,所以才去造訪他的。
而且,他還給許忠銘留下了一份禮物——一份關於花無顏的調查報告。
在報告的末尾,某燕很聰明地說:想成事,請聯繫花無顏。
嗯。
果然,玩政治的人,都是很高段的。
現在咱們來看看這一盤異常複雜的棋——燕煌曦想幹掉黎國,所以在他們內部尋找突破口,再藉機挑撥離間,所以他選擇了許忠銘。
許忠銘想實現自己的遠大抱負,又逼於現實的無奈,不得不提前動手,所以選擇了花無顏。
花無顏一方面不滿黎長均,另一方面受命於段鴻遙,所以要行動。
而黎慕雲,對這一切一無所知,所以,掉進了陷阱。
看起來,似乎是這樣,但到底是不是這樣,咱們接著往下看。
這一章比較複雜啊,大家請有點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