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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傾城傾天下 第210章 :最凶殘的殺手 文 / 自由精靈

    第210章:最凶殘的殺手

    終於,燕煌曦深吸一口氣,握緊殷玉瑤的手:「走吧。()」

    「走?」殷玉瑤朝前後左右看了看,「往哪兒走?」

    「只要我們在一起,往哪裡走,都是路。」燕煌曦意味深長地道。

    殷玉瑤笑了。

    是啊,只要他們倆在一起,往哪裡走,都是路。

    並肩而立,兩人凌空虛踏,說來也奇怪,那看似空蕩的下方,踩上去卻有如實地,他們緩步徐行,雖明知仍處險境,卻有如閒庭信步,穿花拂柳。

    「咦——」燕煌曦忽然輕喟了聲,停下腳步,殷玉瑤跟著停下,抬頭看去,卻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團幽藍的螢火不斷閃動,漸漸擴大,最後化作一片黯淡的長空。

    「那,那不是袤國的王都嗎?」——雖已成了廢墟,仍然能分辯得出大體輪廓。

    「嗯,」燕煌曦點頭,「看來剛才那個故事,並沒有結束。」

    隨著圖景緩緩展開,他們可以十分清楚地看見,有無數團或大或小的陰雲,悠悠蕩蕩從四面八方飛來,聚在王都的上空,越變越大,最後化作一張猙獰的人臉。

    「那是,千夜晝?」殷玉瑤低呼出聲。

    「應該是。」燕煌曦點頭,雙眼緊盯著幕景,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個問題——自從踏進這看似虛幻,其實處處有所實指的空間,他便意識到,所見所聞的一切,彷彿是某種力量刻意的安排,只是他一時猜不出,對方這樣的安排用意何在?——是要借他們之手,除掉千夜晝?還是——

    他是個理智的男人,百分之九十的時間都是,尤其當殷玉瑤在他身邊之時,他更加理智,因為他清楚,要想保護她,要想保護他們之間的感情,他只有理智,唯有理智,才有能力應付所有的危機,破開所有的困局。

    或許,這是男人和女人,面對現實,面對感情,甚至面對一切問題時,最不相同的思維方式。

    男人總是理智的,總是能夠一針見血,把問題分析得很透徹,而女人卻喜歡憑著感覺,營造氣氛,所以,嚮往花前月下的總是女人,而男人更喜歡直來直去,瞄準目標,完事兒就拔腿開溜。

    哈哈,寫到這裡,精靈忍不住幽了一默。

    濃煙散去,露出遍地的屍骨,鏡頭寸寸往前移,最後現出三具完好無損的「屍體」。

    「是他們——」殷玉瑤輕呼。

    「哈哈哈哈——」但聽得一陣梟狂至極的笑聲,那人臉扭了扭脖子,呼地朝下方衝去。

    離地面三人還有數尺之時,他卻忽然停了下來,圍著三人開始不停地打轉,似乎在判斷什麼,又似乎,在猶豫什麼。

    「他在幹什麼呢?」殷玉瑤忍不住低問。

    「在選擇更適合自己的寄體。」

    「……那他,」細想了想,殷玉瑤語帶詫意,「最後選擇的,竟然是——安清奕?」

    「是啊。」燕煌曦點頭,輕輕握了握她的手,「聽你的意思,似乎質疑他的選擇?」

    「嗯。」殷玉瑤亦點頭。

    燕煌曦看了她一眼:「你是在想,安清奕那樣乾淨、完美的人,怎麼會被邪惡的千夜晝挑中?」

    「是啊,」殷玉瑤重重點頭,「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麼?」

    「不覺得。」

    「為什麼?」

    「因為——安清奕活得不真實。」

    「啊?」殷玉瑤驚詫地瞪大雙眼,她可是半點沒瞧出來,安清奕哪裡活得不真實?

    抬手捏了捏她的翹鼻,燕煌曦忍不住一聲輕歎:「瑤兒,我真慶幸,你最先遇見的,是我。」

    「你什麼意思啊?」殷玉瑤先是微紅了臉,接著生嗔道,「褒揚你自己?」

    「不,」燕煌曦正色道,「我只是在說事實。」

    「什麼事實?」

    「倘若,在你情竇初開之時,遇見的不是我,而是納蘭照羽,你會怎樣?」

    殷玉瑤傻了。

    兩個人就那樣深深地對望著,連那正在震憾上演的大戲,都給拋在了腦後。

    不管怎麼說,別人的戲再如何好看,始終都是別人的,而自己的戲,卻是時時刻刻真實發生的,牽動著他們每一絲喜怒哀樂。

    「你會——愛上他,就像愛上我一樣,對不對?」俯低身子,貼上她的耳際,燕煌曦的嗓音,是從未有過的魅惑。

    在他們難得的獨處時光之中,他從未有過這樣的表情,這樣變幻莫測的目光,他那雙黝黑的眼眸,比浩瀚的宇宙更加深廣,緊緊地攝住她所有的注意力,讓她的意識,毫無逃逸之地。()

    她只有傻傻地點頭,然後才明白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又趕緊著搖頭。

    可她的掩飾,已經無濟於事。

    她以為他會惱怒,沒想到,他反而低低地笑了,疼寵地在她的額頭上輕戳了一指,然後將她攬入懷中:「傻瓜!」

    「煌曦!」緊緊地伏在他胸前,她忍不住抓緊了他的衣袍,惴惴道,「你,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司徒黛,就是曾經的你,而我和納蘭照羽,相比於烈詠天和安清奕,你難道就不覺得,這其間,有什麼相似之處嗎?」

    殷玉瑤聳然大驚,然後猛地抬頭,定定地對上燕煌曦的雙眼——他,他竟這樣比?司徒黛與她?烈詠天與他?安清奕與納蘭照羽?!

    有什麼關係嗎?

    像是一道犀利的閃電,從混沌腦海裡劈過,很多想不明白的事,剎那間都明白了,但仍然有些困惑處。

    「……你啊,不過是比司徒黛幸運一點而已……或者,幸運的不只是你,還有我……我沒有與納蘭照羽同時出現,否則,我比烈詠天,也好不到哪裡去……」他貼在她的耳際,嗓音細碎而飄渺,顯得很不真實。

    「不,不會的,」殷玉瑤搖頭,抓緊他的胳膊,「你不是烈詠天,我也不是司徒黛,我瞧得清自己的心……」

    「是嗎?」伸手抬起她的下頷,燕煌曦一雙眼亮得怕人,「你真能瞧得清自個兒的心?一直,都瞧得清?」

    殷玉瑤沉默。

    「瑤兒,你不必騙自己,其實你的心中,也有納蘭照羽,對吧?」

    殷玉瑤一驚,冷汗涔涔直下。

    到這一刻,她才恍然明白,自己愛上了一個,多麼可怕的男人。

    他的可怕,不是驚世絕倫的武藝,不是高貴的身份,也不是堅韌的意志力,而是對人心,對世界犀利無比的洞察力,讓人無可逃遁的洞察力。

    「或許連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燕煌曦接著說道,「因為,納蘭照羽沒有機會,你也沒有機會,你們從來沒有經過生死,共過患難,所以並不清楚,你們之間那一段若有若無的感情,發展到了哪一步。」

    說到此處,他幽幽一笑,形容間竟透出幾分鬼魅的氣息:「倘若你們有機會,或許今日和你一起站在這裡的,並不是我,也或許,」他頓了頓,接著再道,「你,根本沒有機會,活到現在——」

    「煌曦!」驚愕地看著他掐上自己脖頸的雙手,殷玉瑤失聲大喊,方察覺他那雙銳亮的眸子,不知何時已變成一片墨黑,一絲光彩俱無。

    「咯咯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從他的唇間溢出,「殷玉瑤,想來上一次那透胸剜心之痛,你已經忘卻,那麼這一回,本尊會讓你,仔細品嚐品嚐……」

    「你,你,」殷玉瑤吃力地扭動著身子,兩眼圓瞪,「你是千…夜…晝…?」

    「不錯,本尊是千夜晝……你們毀了本尊數具寄身,現在,本尊為自己,找到了全天下最好的寄身……殷玉瑤,本尊不是安清奕,更不是昶吟天,沒有人能毀滅本尊……」

    「啪——!」一個重重的耳光,抽落到燕煌曦,應該說是千夜晝臉上,「你快離開他!」

    「離開?」千夜晝連聲冷笑,「好不容易將你們困在這九幽絕境,好不容易等到燕煌曦龍氣大損,有隙可趁,本尊怎會離開?殷玉瑤,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要麼繼續做本尊的女人,要麼,從哪裡來,回哪裡去。本尊要是你,就選第一條,不管怎麼說,這具身子,始終是燕煌曦的,本尊在,他便在,若是本尊不在了……」

    「他會怎麼樣?」

    「你想知道?」

    ……

    那男子忽然俯身而下,猛地吻住她柔軟的唇瓣,一股股腐臭的氣息從他口中傳出,直滲入殷玉瑤的五臟六腑,嗆得她幾乎窒息。

    短暫的驚慌之後,殷玉瑤放在燕煌曦背後的右手高高舉起,指尖寒光一閃,朝著他的背心猛然刺下——

    「啊——」燕煌曦一聲痛叫,猛地將她推開,搖搖晃晃後退數步,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竟然敢——」

    「狠毒?」殷玉瑤冷冷地笑,臉上再無半點慣常的溫柔,而是一種深斂於內心的剛韌,「若論狠毒,千夜晝,試問這世間,有誰比得過你?」

    燕煌曦的身體搖晃得愈發厲害,唇角不斷有污黑的血漬滲出:「你,你就不怕這一簪刺下去,要了他的性命?」

    「我怕什麼?」殷玉瑤笑得決然,「他若死了,我絕不獨活!縱使雙雙魂歸地府,也好過被你拆散!千夜晝,我知道你這一千年來,之所以能在這世間橫行無忌,不過是因為,人人內心皆有邪念,邪念不除,你便永遠有棲身之處。」

    言至此處,她幽幽歎了一聲,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的雙眼,忽然道:「煌曦,你方纔,也起了邪念,是也不是?」

    燕煌曦渾身一震,然後凝滯不動。

    殷玉瑤踏前一步,探出右手指尖,落在他剛毅的面容上:「你動了殺心,對納蘭照羽,和我。」

    燕煌曦面容僵冷,久久不語。

    「並不是現在,而是很久以前——」殷玉瑤自顧自說著,失望、痛苦、悲辛……臉上數種神情相繼變換,「早在我被北宮弦帶走,納蘭照羽趕來相救,被你撞見——」

    她笑著,眼裡卻有淚光閃動:「你都看見了——看見我狼狽的模樣,而納蘭照羽也看見了——這件事你雖然不說,卻一直放在心底,成了個結,煌曦,你總是把心事藏得很深,深得我即使擁有了靈犀劍,也幾乎察覺不到。呵呵,不怪你,都怪我,你是男人,怎麼可能不介意呢?就像我介意你與黎鳳妍同床共枕,你也同樣介意,我與納蘭照羽,甚至落宏天的種種,是吧?只是兩年以來,我們一直為了這樣的事,那樣的事,奔波不息,始終難有真正兩心相對之時。燕煌曦……或許你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愛我,我也並不像我想像的那樣愛你,我們愛的,不過都是自己心中某個影子罷了……真實的你,和真實的我什麼模樣,恐怕連你我自己,都不清楚罷?」

    燕煌曦的瞳色愈發濃黑。

    比地獄還要濃邃的黑,他瞧著這個女人,瞧著這個喋喋不休的女人,感覺一種強大的幻滅感正在胸中擴散開來,由它而引發出股股狂躁、不安,惱怒,還有強烈的,想要毀滅一切的破壞**……

    愛消失了,剩下的只是茫然,只是……失戀的人會有這種感覺。

    昔日美好的一切破滅之後,剩下的便是這樣的感覺。

    覺得整個世界都變了,整個世界他媽的都是謊言、騙子、無恥之徒!

    被騙得太多,就會淪入這樣的負面情緒。

    抑或者,一段狂熱的愛戀,本身就隱伏著這樣的危機。

    比命運,甚至比死亡更可怕的危機。

    那便是——懷疑。

    懷疑,不但是愛情最凶殘的殺手,也是世間一切情感的殺手。

    真真正正,殺人不見血,奪命不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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