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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與君長相知,直到海枯石爛時 第243章 :無情 文 / 自由精靈

    第243章:無情

    整個宴會的氣氛格外融洽,燕煌曦因著納蘭照羽「心已有篤」,不會再覬覦他的瑤兒,著實開心起來,扯著納蘭照羽只管開杯暢飲,又加之殷玉恆等一干青年將才從旁相勸,納蘭照羽推脫不過,只得一杯杯照喝下去。

    及至月上中霄,殷玉瑤深覺困乏,又見大家鬧騰得著實有些過了,怕納蘭照羽窘困,即出面宣佈散席,眾人這才魚貫離去。

    殷玉瑤讓容心芷與納蘭照羽入內室稍作休息,到此時,容心芷的神態反倒坦然了許多,扶著納蘭照羽去了,外殿裡只剩下殷玉瑤、燕煌曦,和已經睡熟的小承宇,並一干宮人。

    瞧燕煌曦面露倦色,殷玉瑤命宮人打來熱水,親自伺候他洗面淨手,然後讓人撤去宴席,焚起一爐佛手柑。

    殿閣裡安靜下來,夫妻倆相攜著,走到窗前的錦榻邊,燕煌曦自己斜斜躺下,攬過殷玉瑤,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今兒個趁我不在,你做的好事!」

    「嗯?」殷玉瑤眉頭高聳,故作慌亂,「我做什麼好事?被你給拿住了?」

    「你說呢?」燕煌曦漩黑深眸中滿是笑意,「他們的事兒,你是何時看出來的?」

    「你猜?」殷玉瑤眨眨眼,賣了個關子。

    「我猜不出。」燕煌曦很誠懇地認輸。

    「也難怪,你成天只想著軍國大事,哪有心思顧這個?早在雲霄山的時候,他們便有些意思了。」

    燕煌曦「哦」了一聲,坐起身來:「這倒是意想不到的一樁美事,不過,以納蘭照羽的性子,怕容心芷是要吃些苦頭了。」

    「怎麼說?」殷玉瑤有些怔愣。

    「依你看,納蘭照羽是個什麼樣的男子?」

    「如意夫君的不二人選啊。」殷玉瑤脫口便道。

    燕煌曦的臉不由得黑了黑。

    意識到自己的失誤,殷玉瑤趕緊彌補:「你也是。」

    燕煌曦失笑,又抬手捏捏她的臉蛋:「肯哄我也是件好事,不過,你所看到的,只是表面。」

    「嗯?」殷玉瑤大為驚訝,不由睜圓了眼。

    「他其實……是個很審慎的男人。」燕煌曦給出如此的評價。

    審慎?殷玉瑤繼續狐疑著。

    「還記得當年在燁京城郊嗎?」

    「嗯?」

    「倘若他真確定非你不可,一定會在我到來之前,將你帶走。」

    彷彿一記轟雷從空中劈落,硬生生砸進殷玉瑤的心湖之中,激盪起洶湧的巨浪。

    「這只是其一,後來,他也有很多機會,但卻始終沒有堅持。倒不是說,他不喜歡你,而是——他在猶豫。」

    精闢如裡的一番話,說得殷玉瑤心中一陣山呼海嘯。

    有一點不是滋味。

    卻也有一點慶幸。

    因為,倘若納蘭照羽像燕煌曦一樣地直接,一樣地強烈,她將——難以抉擇。

    他們都是好男人。

    都是這個世界上的好男人。

    傷害了誰,她都於心不忍。

    猶為尷尬的是,這兩個男人出現的時間,與後來的燕煌曄不同,殷玉恆不同——他們都是在她最需要強援的時候出現的,那個時候的她還很脆弱,並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稍有不慎,命運和結局便難以預料。

    「可容心芷,和我不同啊。」良久之後,殷玉瑤喃喃道。

    「是,」燕煌曦點頭,「她確實和你不同,但是你的理解,卻也有誤。」

    「什麼?」

    「納蘭照羽猶豫的,並不是你,他猶豫的,是納蘭家的族規。」

    「族規?」殷玉瑤越聽越玄乎,「納蘭家還有什麼族規?」

    「有的,納蘭一族不單是金淮的王族,還是——」

    「還是什麼?」殷玉瑤心中一緊,不由得將其與自己曾經的身份聯繫起來。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燕煌曦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只是想提醒你,納蘭照羽與容心芷的事,最好順其自然,不要強求,否則結果,不一定是幸福。」

    殷玉瑤怔住,眼裡卻有著明顯的不贊同,沉默半晌後道:「煌曦,我想問你個問題,可以誠實地回答我麼?」

    「你說。」

    「倘若,你當初沒有確定我玉蓮聖女的身份,是不是,會任我自行離去?是不是,根本沒有可能,喜歡上我?」

    很長一段時間的靜寂。

    燕煌曦不說話。

    殷玉瑤也不說話。

    只有窗縫裡偶爾透進的夜風,在他們之間輕輕地迴旋著。

    「是。」

    最後,燕煌曦終究選擇,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心,儘管他知道,這樣或許會惹得殷玉瑤不開心,可他是燕煌曦,是不擅長說謊的燕煌曦。

    像有一根針驀地扎進心裡,那痛細碎而尖銳,帶著絲幽卷的咽聲。

    「你在怪我?」男子抬手,抓住她的纖腕。

    「不,」很快地,殷玉瑤便抹去了那絲痛,平靜地看著他,「我很感謝你,感謝你的坦誠,雖然這讓我多多少少有些難堪,但我仍然高興你說了實話。」

    「我就知道是這樣。」男子笑笑,重新將她攬入懷中,右掌搭上她的小腹,來回摩娑著,暗暗轉移了話題,「呵,這小傢伙,竟然長這麼大了。」

    本來心裡還有什麼,被他這一岔,全忘記了。

    罷了。

    殷玉瑤輕歎一聲,闔上雙眼,不一會兒便沉入了夢鄉。

    燕煌曦側頭看了她半晌,悄悄支起身子,將手從她頸後抽出,下了錦榻。

    親自去取了床褥子覆在殷玉瑤身上,燕煌曦這才慢慢地出了殿門。

    圓月當空,蒼穹如洗。

    鬱鬱深深的榆樹下,一人獨立。

    正是,納蘭太子。

    「照羽。」燕煌曦走過去,第一次,用如此親近的口吻稱呼他。

    納蘭照羽一怔,慢慢地,慢慢地轉過身來。

    月暉如流瑩,襯得他的形容更加超塵拔俗。

    兩個男子就那麼默默地站立著,一時誰都沒有作聲。

    「你決定了?」終是燕煌曦先開口,打破沉寂。

    納蘭照羽不說話,眼眸愈發深凝。

    「或許,娶她是個不錯的決定?」

    「三年。」納蘭照羽忽然說,「我還需要,三年時間。」

    「那你的意思是?」

    「先讓她在永霄宮呆著,待時機成熟,我再來接她。」

    「……」燕煌曦不置可否。

    「你在懷疑我?」

    燕煌曦緩緩搖頭:「照羽,我知道,其實你是個想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只是——人心和世事,都是最不易掌控的,一絲小小的錯誤,也有可能葬送終身。」

    「我不是你,」納蘭照羽的嗓音有幾許飄忽,「縱使沒有感情,我也能——相安一生。」

    「這倒是,」燕煌曦點頭,「你比我堅強。因為你不怕孤寂,所以比我更適合做一個王者——可是照羽,你有沒有問過自己。」

    「什麼?」

    「既然不在乎感情,為何卻到現在,不肯收納一妻一妾?」

    納蘭照羽的表情凝固了,一向優雅的面容上,竟然出現了絲破綻。

    很細微的破綻。

    是啊,既然是不在乎感情,又為何,不肯放縱自己?

    這不是個奇怪的悖論麼?

    燕煌曦笑笑,就那麼轉身走了。

    容心芷,我能幫到你的,只有這麼多,能不能牢牢吸住這個男人的心,得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納蘭照羽不是我,燕煌曦動了情,那便是相守一生,納蘭照羽即使動情,也難許人一生。

    他啊,看似溫情似水,其實骨子裡,卻是這天底下,最冷漠的男人。

    他的溫柔,迷惑了世間無數的女子,卻沒能迷惑住他的眼睛。

    照羽,我知道你這樣是為什麼,你的肩上,比我更多一層使命,更多一層責任,便更多一層顧忌。

    容心芷是個不錯的女人,可她還需要另一樣東西,才足配得上你。

    那樣東西,叫作——忍耐。

    清晨。

    殷玉瑤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旁邊枕上微有餘溫,但人已經離去。

    空氣中瀰漫著他的味道,殷玉瑤深吸了口,臉上露出滿足的溫馨笑意。

    珠簾碎響,卻是佩玟端著香湯走進。

    趁著洗手淨面的功夫,殷玉瑤隨意問道:「納蘭公子呢?可起了?」

    「……他,」佩玟微微遲疑,然後道,「奴婢今早起來,便再沒有見過納蘭太子。」

    「什麼?」殷玉瑤一怔,腕上的鐲子連同濕巾一起,掉進金盆裡,發出「噹」地響聲。

    顧不得許多,她腆著個肚子,急匆匆便往外走,佩玟趕緊兒跟上,口裡不住地呼道:「娘娘,娘娘,小心著點兒……」

    側殿裡,淡粉色的合歡花,正明明媚媚地開著。

    陽光地兒裡,那女子安安靜靜地站著,彷彿已經化作了尊雕塑。

    殷玉瑤慢慢兒走進,站在她身後,輕輕地喚道:「心芷……」

    容心芷站著沒動,彷彿所有的思緒都沉浸在了某個不知名的夢裡……

    她這個模樣,殷玉瑤反倒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心裡甚至不禁怨懟起納蘭照羽來——既然有那意思,為什麼又要把別人孤單單拋下?

    難道燕煌曦說的話,真是對的,納蘭照羽其實是個審慎的人?

    因為審慎,所以面對情之一字,才會步步小心?

    「娘娘,」容心芷抬起頭來,看著她,忽然一笑,「這麼早?」

    「早。」殷玉瑤只得跟著點頭兒,雖然她想說的,完全不是這個。

    「娘娘,」容心芷忽然曲膝,在她面前緩緩跪下,「我有一個願望,請娘娘成全。」

    「什麼?」殷玉瑤一驚。

    「我想——回軍隊裡去。」

    殷玉瑤屏住了呼吸——很顯然,這完全是個出乎她意料的答案。

    從軍。

    「……好吧,我答應你。」她輕輕地說,隱有歎息。

    雖然搞不明白她和納蘭照羽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她,願意成全她這個願望,倘若從軍能消減她心中的失落,她願意傾力相助。

    「多謝娘娘。」容心芷叩頭及地,然後從容不迫地站起身來,慢慢兒走遠。

    頭上的合歡花,仍舊熱熱鬧鬧地綻放著,卻與情事無關。

    那個漸行漸遠的女孩子,在她的眼中,卻愈發高大起來……

    或許,唯有她,才真真正正,適合納蘭照羽……

    上蒼造物,向來無獨有偶,真正靈魂鍥合的兩個人,往往與優秀,與家世,與權利,與所有的一切,都無關……

    可是靈魂鍥合,有時候也未必能夠幸福。

    因為幸福的標準,在每個人的眼裡,全然不同。

    你的幸福,對別人而言,或許不值一提,而別人的幸福,看在你的眼裡,也或許毫無顏色。

    歸根結底,幸福只是心靈的一種滿足,它與財產、與婚姻,與一切都無關。

    你覺得幸福,那便是幸福。

    你若覺得不幸福,那麼請去尋找,你自己的幸福。

    這一刻,殷玉瑤心中忽然生出,如此深刻,而又如此清晰的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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