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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唳九霄天下寒 第315章 :鳳音 文 / 自由精靈

    第315章:鳳音

    一日之內,禁軍以雷厲風行的速度,查抄數十名京官府邸,整個浩京一片人心惶惶,所有店家關門閉戶,戰戰兢兢地縮在屋中,只怕稍一出頭,便會引來是非。

    正午時分,禁軍們再次奔上城頭,卻是於各處張貼安民告示,諭眾人正常營生的同時,不得非議朝政,不得私交流匪,不得藉機渾水摸魚,若有敢犯者,皆判杖刑,並處以相應的罰鈔,眾民畏畏,莫敢不從。

    「少將軍!」兩名身著胄甲的副將走進院中,朝殷玉恆一拱手,「外間諸事已妥。」

    「嗯。」殷玉恆擺擺手,舉手投足間,已經有了鼎定江山之氣概,「你們暫且退至門外,率禁軍沿途佈防。」

    「是!」副將拱手,領命而去。

    「恭請娘娘鳳駕回宮!」殷玉恆這才轉身,跪倒於殷玉瑤面前,沉聲道。

    殷玉瑤卻只沉默著,仰頭看著高闊的天空,在這個大局既定的時刻,她的心中,竟無波無瀾,無悲無喜,只是一片溯盡千古仍不足以道之的蒼茫。

    這便是,王者的心境嗎?

    如此浩蕩無涯,憑生出的,乃是望盡世間滄桑的悲涼。

    「恭請娘娘回宮!」殷玉恆再次相請道。

    「起駕——」鳳袖往後一甩,殷玉瑤滿臉沉穩地吐出兩個字。

    「皇——後——啟——駕——」

    長長的傳唱聲,沿著蜿蜒的宮牆,響徹整條御道。

    端坐在雕龍刻鳳的巨大輦車中,耳聽得陣陣喧鳴之聲,殷玉瑤將雙手併攏,放於膝上,面色沉穩如磐。

    輦車在永霄宮正門前停下,踩著金磴子,殷玉瑤下了馬車,抬頭往那巍峨的宮闕望去,但見九百九十九十級漢白石階,每一階上麒麟騰雲,龍行飛舞,道不盡的富貴氣象,數不完的風蘊華章。

    「臣等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文武大臣們分列於御道兩旁,大禮參拜,前額緊貼手背,俯首於地,不敢有絲毫逾越。

    「平——身——」

    清亮的話音,有如鳳鳴一般,傳進每個人耳中。()

    直到殷玉瑤長長的裙裾盡數上了石級,眾人方敢起身,仰望著那宛如九天鳳凰一般的女子,一步步,登上屬於她的人生巔峰。

    是的,巔峰。

    殷玉瑤,屬於你的歷史,剛剛拉開帷幕。

    ……

    明泰殿。

    新任禮部尚書韓元儀滿臉侷促地站著,時不時伸手扯著衣袍,冷不妨滿臉寒霜的殷玉恆一眼射來,他頓時打了個激顫,身板挺得筆直。

    「英聖皇上的旨意,諸位可都瞧過了?」穩穩端坐於鳳椅中,殷玉瑤徐徐開口。

    「臣等已恭閱。」

    「洪愛卿,你有何議?」

    「既是英聖皇上之命,娘娘自當遵從,一切即按皇上登基之禮儀承製,只不知娘娘,欲以何為年號?」

    眾臣一聽,均不由抬起頭來。

    「嗯,」殷玉瑤稍一遲疑,「就以『承泰』二字為號,如何?」

    「甚妥。」洪宇點頭讚許,「只是從籌備到登極,尚有一段時日,娘娘打算如何做呢?」

    「一應朝事,皆循前例,本宮仍每日往乾元殿聽政議政,至於登基一事,還有勞諸位卿家傾力共襄之。」

    「臣等領諭!」

    洪宇等人齊齊稽首,到了這個時候,不管他們心中是如何地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殷玉瑤的權威。

    殷玉瑤的政績,殷玉恆的軍威,再加上燕煌曦的聖旨,他們若再不遵從,輕則便會被扣上亂臣賊子的名號身陷牢籠,重則連累妻兒老小,與其如此,不如奉承新帝駕前,將來能討個一官半職,也未可知。

    畢竟,天下人讀書,為求明理者少,為求利祿者多。

    一切事妥,殷玉瑤擺擺手,令眾人退下,往後躺入椅中,放空思緒,開始細細地梳理所有的一切。

    嗖——

    風聲掠過處,一道人影落在案前。

    殷玉瑤睜眸望去,卻見對方黑巾罩面,看不出形容,只一雙凜寒玄眸,閃爍著洞人心魂的利暉。

    「你是——?」

    「屬下玄方。」

    「玄方?」殷玉瑤倏地坐直身子,定定地注視著他,「暗衛統領,玄方?」

    「正是屬下。」

    「你——」殷玉瑤看了他良久,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概因長期以來,皇室暗衛只聽命於皇帝一人,即使她身為皇后,對這個龐大的組織也瞭解甚少。

    「這是——」玄方恭恭敬敬地從懷中掏出一卷冊薄,及一方令鑒,呈遞到殷玉瑤面前,「所有暗衛的花名冊,並聯絡信號、發詔印信。」

    看著這兩樣物事,殷玉瑤不由呆了——原來她心愛的丈夫,竟然早早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授殷玉恆以兵權,給鐵黎和劉天峰同時留下讓她即位的聖旨,還設法傳訊遠在倉頡的玄方……

    喉嚨裡一陣梗澀,她險些泣出聲來,只是礙著眼前尚有人在,不便表露太多的情緒,思維卻仍然有些散亂——

    兩千年。

    兩千年。

    煌曦,你留下那三個字,到底有什麼意思呢?是指兩千年之後,我們可以再度相會嗎?

    兩千年啊……

    「娘娘,」玄方低沉著嗓音喊了一聲,「屬下這次千里迢迢趕回浩京,還有一事急奏。」

    「你說。」殷玉瑤聽罷,面容立即一肅。

    「洪州城情況危急。」

    「嗯?」殷玉瑤心中一緊——若說前次秦暮陽的出現,乃是謊報軍情,那麼這一次,從玄方口中道出,應當確信無疑。

    「那奴奔率軍圍住了洪州城。」

    「辰王如何?」想起那個和他兄長一樣英武的男子,殷玉瑤眼中浮起濃濃的憂色。

    「辰王尚好。」

    「為何不見他派人向朝廷求援?」

    「辰王私下裡對軍中將領說,國家危難,正是用人之際,大丈夫七尺男兒之身,豈可貪生畏死?再則倉頡王等輩,不過蛇鼠蟲蟻,破之不難。」

    「這個辰王。」殷玉瑤聽罷,不禁微微搖頭——他啊,竟然習得燕煌曦那種狂傲不狷的個性,怕是會吃虧。

    現下京中大局甫定,雖說賀蘭靖麾下的護鳳軍,仍然不可輕出皇都,但劉天峰冉濟等曾駐守稷城的將領,卻已能抽身,大可領軍前往洪州城,助燕煌曄一臂之力。

    「娘娘,」她正思謀著,卻聽玄方言道,「洪州之危,實不足懼,屬下最近探得些異向,想……請示娘娘。」

    「你說。」見他眸色轉而濃邃,殷玉瑤不覺屏住呼吸。

    「洪州一帶的駐軍,及當地豪紳,還有一些忠心於燕氏皇族的勢力,暗中活動,議立辰王為帝……」

    「什麼?!」殷玉瑤這一驚,卻是非同小可——難道單延仁心心唸唸憂慮之事,竟然,竟然會成事實?!

    不!她絕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倒不是說她怕燕煌曄舉旗自立,而是怕他被這股流躥的囂勢所害——她對燕煌曄的瞭解,並不下於燕煌曦,心知他從來沒有二心,更無二志,如果他的一片忠心,反被圖謀不軌者所利用,那真是一種莫大的悲哀。

    到時燕煌曄夾在忠義家國之間,抉擇兩難,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那些人如此行事,明裡看著是為燕煌曄好,是為燕氏皇族「討一個公道」,實則,是將燕煌曄逼上一條絕路啊。

    如此一來,燕煌曄是「反也得死」,「不反也得死」。

    反,他便是忤逆先帝旨意的亂臣賊子,天下人人得而誅之,若不反,卻會被天下人指為不孝子孫,任憑大好河山落在一個外姓婦人手中!

    燕煌曄雖然作戰勇猛,但是對於這險惡的世道人心,對於洶湧的政-治漩渦,畢竟所涉甚少。

    要如何做,才能阻止這一切發生,保住燕煌曄,也保住他們之間,那一份長久以來的,濡沫之情呢?

    那個十五歲的少年,站在通濟橋上,眸光清澈,將滿懷悲苦的她拉回:「死,很難受的……」

    「四哥他愛你!」

    不管他們之間有沒有過什麼,對於燕煌曄,她始終懷著一份與對殷玉恆同等的感情,視之為親弟。

    倘若燕煌曦龍游天外不久,燕煌曄也迭遭不幸,且不論天下人如何看待她,即使是她自己,也於心難安。

    玄方冷眼暗瞅著殷玉瑤的面色,打內心裡而言,他對她並無半點忠誠之意,直到此時,他效忠的對象,仍然是燕煌曦。

    因為,他並不認為燕煌曦已經「死」了。

    更何況,關於燕煌曦的去向,本來就是一個極大的謎。

    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裡,只不過是履行燕煌曦通過影蜂傳達的詔命,將整個暗衛組織交到殷玉瑤手裡,但是這個女人,直值得皇帝如此信任嗎?他不得不深為之疑。

    而燕煌曄事件,則正好被他拿來,用作對殷玉瑤的試探。

    緊緊蹙著眉兒,殷玉瑤良久方道:「鐵黎老將軍病逝,軍中眾將威望皆不及,唯有——」

    目光一閃,她忽然想起個人來:「本宮令葛新為使,前往洪州,如何?」

    「不——」玄方搖搖頭,眼裡掠過絲失望,「葛新雖然智計超群,於軍事上卻一竅不通,派他去,只能化解表面上的矛盾,無法解決根本的問題。」

    「那——」殷玉瑤面現難色——第一次單獨處理如此棘手的問題,又牽涉到各方各面的利益,她著實是為難了。

    「若想化解洪州之危機,娘娘可以葛新為正使,以萬嘯海為副使,以劉天峰為率隊統領,唯此,才能救辰王於危難。」

    「萬嘯海?」聽得此言,殷玉瑤不由一怔。

    「是,」玄方抬頭,定定地直視著她,「娘娘只知萬嘯海承兵部尚書任,卻不肯忠心為國,反勾連黑峰會,卻不知他為何如此。」

    「他為何會如此?」殷玉瑤不禁追問了一句。

    玄方卻並沒有答言,眼中反而浮起一絲不耐之色——如此愚蠢的女人,怎能掌得權端?皇上,您這次怕是所托非人了。

    「你怎地不言語了?」見他沉默,殷玉瑤不由追問了一句。

    「萬嘯海,也曾是堯翁門下弟子。」

    玄方一句話,硬生生將殷玉瑤整個兒凍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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