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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恨不關風與月 第381章 :國不可一日無君 文 / 自由精靈

    第381章:國不可一日無君

    一場初雪過後,浩京的冬天,悄然來臨。

    明泰殿。

    批完最後一本奏折,殷玉瑤啜了口香茶,闔目靠入軟椅中。

    喬言抱著個暖爐悄無聲息地走進,繞過御案,輕輕將暖爐擱在殷玉瑤身邊。

    待他正要離去之時,卻聽殷玉瑤輕輕開口道:「天昭公主怎麼樣?」

    「啟稟皇上,天昭公主正在御花園裡,同宮女們堆雪人呢,要奴才去請嗎?」

    「不必了。」殷玉瑤擺擺手,唇邊綻出絲絲母性獨有的和煦笑容,「就讓她撒著性子玩吧……能開開心心地玩,也是件好事啊。」

    「噯。」喬言應了聲,垂手立在一旁,並不敢多言。

    殷玉瑤忽然站起身:「這悶了半日,朕也乏了,且出去走走。」

    喬言趕緊取來紫貂披風,與殷玉瑤披上,伺候著她出了明泰殿,往御花園而去。

    天剛剛放晴,四處鋪著一層瓊裝玉裹般的白雪,剛踏上通濟橋,便聽對面的梅園裡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

    「打啊,打啊,可勁兒打!」

    「公主,您可瞧好了!」

    「哈哈,沒打中,再來!」

    ……

    聽著這樣歡快的笑聲,殷玉瑤卻不禁搖搖頭——這個從小在她身邊長大的燕國公主,性情卻與燕承宇大相逕庭,當著人面兒,一派端莊賢淑,可只要瞅著空兒,就露出她那條可愛的「小狐狸尾巴」來,論潑辣勁兒,好動勁兒,比起鳳霄公主燕煌昕來,可謂是青出於藍,更甚於藍,往日鳳霄公主在時,兩人便是甚是投契,經常窩在一床被子裡,咭咭呱呱直說到天亮,如今兩隻喜鵲去了一隻,燕承瑤還很是不開心了一段日子,最近才好些,又風風火火地折騰起來,殷玉瑤因著心中的寵愛,也不願拘束了她,只要她不出大格兒,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嗖——」

    才走到梅園跟前,一大團雪冷不丁迎面飛來。

    「皇上,小心!」喬言尖著嗓門兒高喊。

    可殷玉瑤到底是習過武的,昔年也曾打刀光劍影裡穿過,哪裡會在乎這麼一個小糰子,伸手抄在掌中,繼續朝前走去。

    「母皇。」早有一道火紅人影飛步奔來,扯著殷玉瑤的衣袖笑讚道,「母皇真是好身手!」

    殷玉瑤故作生氣,斜盯她一眼,抬手將雪球遠遠兒扔開。

    「母皇,」燕承瑤卻繼續裝憨作癡,「來,咱們一起玩。」

    「玩?」殷玉瑤怔住——這個詞,對她而言,似乎是過於陌生了。

    準確地說,自遇上燕煌曦的那一刻開始,她純摯無暇的少女時代,即宣告結束,隨之而來的,是重重險阻,狂風巨瀾,她被逼迫著成長,一步步,成為今日的大燕女皇。

    恍惚間,燕承瑤已經將她扯到雪場中央,朝那班宮女一擺手道:「來!看準皇上,用力砸!」

    宮女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一個敢亂動,畢竟,殷玉瑤是女皇,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你們!」燕承瑤不滿地撅起眉頭,「怎麼都不聽我的話?」

    「公主……」內中一名宮女輕輕地喚了一聲,眸中滿是怯色。

    「公主想玩是麼?」不防殷玉瑤突然開口,倒把眾人齊齊嚇了一跳。

    「母皇?」

    「你去,跟她們一起。」殷玉瑤眸光漾動——不若,借這個機會試試瑤兒的身手,雖說如今「天下太平」,但技多不壓身,她依然希望,自己的女兒,至少有自保之力,這樣以後無論走到哪裡,無論落到什麼樣的境況,都不至於被人欺負了去。

    燕承瑤卻是不知道她這番心思,只道母皇「童真未泯」,遂哈哈地笑著,手舞足蹈地跑進宮女隊中,彎腰裹了一團雪,揚臂擲向殷玉瑤。

    殷玉瑤側身一閃,便將那雪團抓住,閃電般又擲了回去,剛好砸在燕承瑤的胸膛上,頓時散作一團篷飛的雪末兒。

    「母皇!你好厲害啊!」燕承瑤誇張地大叫著,再不客氣,俯身又捏了兩個雪球,扔向殷玉瑤,口內再次招呼道,「丫頭們,愣著做什麼?都上啊!」

    見公主和女皇興趣如此濃烈,宮女們也放開了膽子,各自抓起一團團雪,捏成雪球兒,扔向殷玉瑤。

    一時間,空中雪色飛揚,歡樂的笑聲如輕靈的鳥兒般,穿透冷泌空氣直上雲霄,就連侍立的喬言看了,也不禁咧著嘴直樂呵兒。

    可無論燕承瑤一干人如何攻擊,殷玉瑤卻始終佔據著上風,反是她們自己,一個個滿頭滿臉,罩了一身碎雪。

    最後,筋疲力竭的燕承瑤,耍賴似地往地上一蹲,口中喘著粗氣道:「不幹了,不幹了!母皇,兒臣認輸!兒臣投降!」

    其實,殷玉瑤自己也有些倦乏了,遂住了手,立定身形道:「瑤兒,看你這身手,比你哥哥可是差了一大截兒。」

    「當然了,」燕承瑤站起身來,不滿地嘟起嘴,「誰讓殷統領偏心,每次只給宇哥哥開小灶,指點我的,都是簡單的防身之術。」

    「是嗎?」殷玉瑤一愣,「那你為什麼不向他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呢?」

    「我說了,」燕承瑤的嘴撅得老高,「可他每次總說——」

    「說什麼?」

    燕承瑤卻閉了嘴,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你怎麼不說了?」

    「我——」燕承瑤還是不說話,反而拿眼去瞧喬言,喬言是何等精明的人,一見她的神情,立即招呼著所有宮女,呼啦啦退下,單留下她們母女兩人。

    「殷統領說,一個女人如果太要強,辛苦的只是自己。」

    「……」

    梅園裡剎那靜寂,只聽見枝頭雪團兒偶爾落地的輕響。

    半晌,殷玉瑤轉頭,拖著長長的鳳袍往外走,燕承瑤追上來,攀扯住她的衣袖:「母皇……」

    「我沒事。」殷玉瑤安撫地輕輕拍拍她的手背,心裡卻有一股子酸澀,淡淡地漾開。

    也許,只有在這樣的時刻,她才肯稍稍鬆懈心防,露出女子天性柔弱的一面。

    阿恆,阿恆,你說得沒有錯啊,一個女子如果太要強,辛苦的只是自己……可我,是太要強麼?

    「母皇,」此時的燕承瑤,全然收斂了那份跳脫的任性,又變成她母親的貼心小棉襖,「不過天下人,會永遠記得母皇的豐功偉績,母皇,您實在比這天下的女人,都更出色呢……」

    「我寧可不出色……」殷玉瑤卻悵然若失地低喃了一聲——倘若他還在,她從來不介意卸下這一身的堅強,收了那分分爭奪,寸寸算計的心智,也收了所謂的「雄心壯志」。

    女人啊,女人啊,或許每一個女人,都更寧願被男人保護、呵護、疼寵,而不是孤單地去面對狂風暴雨,駭浪驚天吧。

    可是當那個能夠保護你的男人不在了,你卻必須昂起自己的頭顱,堅強地面對所有的一切!

    試想當初,倘若她不依照殷玉恆所言,迅速接過權利,鎮壓各方隱存的變亂,豈有今日的煌煌大燕?

    若不能護住這個國,她將何處容身?她的兒女們,又能往哪裡容身?而燕煌曦遠遊的龍魂,又豈能安息?

    情勢所逼!情勢所逼!情勢所逼!

    卻也是命數使然!

    多少人羨慕她的風光無限,或許,只有那個叫殷玉恆的男子,真切解得她一生的辛酸。

    「母皇,」燕承瑤表現得更加乖巧,「您不但是大燕國所有子民最祟敬的帝王,也是我和哥哥們心中,最完美的母親,作為一個女人,您是傑出的,也是優秀的……」

    「你這小嘴兒。」殷玉瑤失笑,不由轉頭在她的小臉上捏了一把,「還真會逗人開心。」

    「人家說的都是事實嘛。」燕承瑤眨眨晶亮的水眸,「對了,宇哥哥這些日子,可有寫信回來?」

    「十日前來過一封,說他已經到了東海郡,似乎,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兒。」

    「是麼?」燕承瑤兩眼眨得更加歡騰,「要不要兒臣去幫他一把?」

    「你?」殷玉瑤上上下下掃她一眼,「還是在宮裡安生兒呆著吧,去了只會添亂。」

    「誰說的?」燕承瑤不滿地哼哼,「母皇像我這麼大的時候,不也已經幫著父皇排兵列陣,攻城掠地了,怎麼我卻不成?母皇在朝堂之上,不是一再鼓舞女子參政,女子出門經商講學麼,怎麼對自家女兒,反而心存偏見?」

    「好好好,」殷玉瑤被她說得無言可答,只得妥協道,「你說得在理,不過這次不行,等你再大一些,多長點本事,朕再派你差使,如何?」

    「兒臣遵命!」燕承瑤故意拖長著嗓音答應,逗得殷玉瑤又是一陣發笑。

    直到三岔路口,母女倆方才分手,殷玉瑤回明泰殿,燕承瑤自去瑤光殿——前年春,殷玉瑤想著這丫頭大了,該給她一自由活動的地兒,便要她自挑一處宮殿搬出去,不想燕承瑤挑來選去,只看中了瑤光殿,沒奈何,只得隨了她的性子。

    才回到明泰殿,卻見佩玟疾步而出,殷玉瑤便收住腳步,看著她走到自己跟前。

    「皇上,二皇子的信,才剛到的。」佩玟躬身稟奏著,手裡托著封信,遞到殷玉瑤跟前。

    殷玉瑤接過,一行拆看,一行仍往殿中去。

    信中開頭一段,仍是問安之類的家常語,親切而自然,中間兩段略述邊郡吏治民情,到第四段時,筆鋒忽然一轉。

    漸漸地,殷玉瑤用力捏緊信紙,驀地轉身叫道:「喬言!」

    「奴才在!」

    「速宣——」只說了兩個字,殷玉瑤才想起,單延仁已經離開浩京兩月有餘,略頓了頓,方道,「宣議事院四位院臣,並吏部左右侍郎來。」

    「是。」喬言答應著,轉身離去。

    深深吸了口氣,殷玉瑤邁步踏上丹墀,仄身在椅中坐下,目光重新落到信紙上——

    貪墨!

    又是貪墨!

    為何這天底下的貪官,就是屢禁不止?而且這一次的貪墨行徑還更加嚴重,貪官們見陸上行不通,竟將髒手伸向海貿!

    海上商船們每一次登岸,官員們便收取極重的稅金,竟導致部分海商走投無路,跳海自盡!

    若不是燕承宇無意間從海裡救上個倖免於難者,她這天高地遠的,還無法知曉這樣的事情!

    對了,還有海航司,真不知道,海航司那些人是做什麼使的!

    管理海航司的官員叫什麼來著?陳鋌河?單延仁舉薦的,應該沒有任何問題啊,難道這下頭的情形,他也不知道,還是別有內情?

    大燕國畢竟太大了,每日裡若不出點子事,那才是奇怪,只怕她欲慢慢抽手的想法,是過於一廂情願了——在位一日,便必須堅守一日,否則交到兒子手中的,便不是今日的錦繡江山。

    國不可一日無君,國不可一日無君,這句話,真是半點不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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