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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恨不關風與月 第382章 :東海郡大案 文 / 自由精靈

    第382章:東海郡大案

    直到六位大臣進了明泰殿,殷玉瑤方才覺察出自己的失策——她忽略了,自己得到的消息,僅僅來自於燕承宇的私函,是不能擺到檯面兒上來說的,按照朝廷正規的程序,至少要派人下去仔細核實,才能當作一件要緊的事查辦。

    可她畢竟已經掌政數年,對付這樣的局面,手腕魄力都綽綽有餘。

    「洪愛卿,最近東邊的狀況如何?」

    從議事院至明泰殿這段路上,洪詩炳一直在暗度,殷玉瑤此次召見,到底所為何事,可思來想去,還是沒個準頭,陡然聽見殷玉瑤如此問,不由一愣——他任議事院院首已有數載,對於殷玉瑤的稟性,多少知道一些,若東邊無事,她斷不會如此問,可東邊……最近的確無事啊。

    覷著他的面色,殷玉瑤已知他心中並無數算,轉頭去看其他幾個人:「你們呢?可有聽見什麼風聲?」

    陳仲禮等人很是莫名其妙,可是皇帝駕前,既不敢敷衍塞責,更不敢自作聰明,只是默立在那兒,連呼吸都給稟住。

    殷玉瑤的目光在他們臉上掃了個來回,最後凝住吏部右侍郎何常新:「何愛卿。」

    何常新雖然遷任吏部侍郎已有一段時日,但在殷玉瑤面前,還從來沒有表現的機會,冷不防被皇帝點到名,他卻也不慌亂,踏前一步,微微躬身道:「微臣在。」

    「你是東海郡人吧?」

    「是。」何常新眸底掠過絲驚異——皇帝竟然連這都知曉?

    「最近可曾與家中通音訊?」

    「微臣家中已無至親之人,是以多年未諳鄉音。」

    「是這樣,」殷玉瑤目光閃了閃,「朕欲遣你回家一趟,你意下如何?」

    「皇上但有所命,微臣無不遵從。」

    「嗯,」殷玉瑤點點頭,又來回走了數步,方沉聲道,「朕知道,最近朝裡很有些人,無風不起浪,就像被踩中尾巴的老鼠,四處裡鑽營,今兒個召你們來,就是想得你們一句實話,到底有沒有人,藉機投到你們門下?」

    洪詩炳渾身一震——敢情,這才是今日皇帝召他們來的真正用意?

    略一思索,他拱手言道:「啟稟皇上,確有一些官員,投帖至微臣府中,打著拜訪的名目,行那等鑽營之務,不過,都被微臣一一逐了出去,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著人細察之。」

    他既表了態,陳仲禮、湛固、宋明非三人也不敢含糊,當下也如實答言。

    對於四位臣子的為人,殷玉瑤心中多少還是有數的,因之不再細詢,反溫聲勉勵道:「朕知道,你們都是忠正耿直之輩,朝內股肱之臣,百官們效善之楷模,朕不過是想提醒你們,無論什麼時候,都得謹守心中戒律,萬不可有絲毫違逆,倘若因一時狂風大浪迭起,便棄數十年操守於腦後,失了臣節,便徒為後世笑柄爾。」

    「臣等多謝皇上教誨。」洪詩炳四人心中凜冽,仿若被兜頭澆了一桶冰水,渾身寒徹的同時,也變得無比清醒。

    「嗯,喬言,著賞四位院臣一人一對金犀杯,海參一盒,雲緞二十匹。」

    「是。」喬言應承著,自去辦理。

    「欽命何常新為東南觀風使,陳儒綸為副觀風使,明日啟行離京,至東海郡一帶,視察吏治民情,另,宋明非,自明日起,你暫往吏部衙署,總領一切要務。」

    「臣等遵旨。」

    及至六人退下,殷玉瑤才長長鬆了口氣,走到軟榻邊,仰躺在枕上,瞧著上方的藻井,微微發起呆來。

    ……

    吏部衙署,仰頭灌了一盅子茶,何常新方拿眼看定陳儒綸:「陳大人,你說,皇上這突突兀兀的,怎會打發咱們去東海郡呢?」

    「皇上向來英明,斷不會做沒影兒的事,既如此安排,只能說明,東海那邊確實出事了,而且是出了大事。」

    「什麼大事?」

    「這我哪裡知道?」陳儒綸兩手一攤,「總而言之,到地方上,你我須得用心察看,竭力辦差,對了,前兒個工部有消息說,二皇子似乎已經到了東海,想來今日之事,只怕與他脫不了干係。」

    「二皇子?」何常新一聽,頓時挺直了身子,也隱隱覺出什麼來,倘若如此,那麼他們這趟差,只怕是棘手了。

    「你又何必操這些心?」見他面色不好,陳儒綸卻極其淡定地道,「現今朝野清明,明君當政,賢臣侍立,你我只要行得正坐得直,自是萬事得宜,若下面真有宵小之輩,拿住自當法辦,你見這些年來,皇上可曾冤殺過一人?偏袒過一人?」

    「陳大人所言在理。」何常新聞言,連連點頭——自來邪不勝正,在現今的朝廷裡,更是清楚明白不過。

    第二日,兩人便向馮笑交代清楚事務,動身前往東海郡。

    路上行了三天,已入東海郡地面,沿途所見,倒也民生安樂,並不見什麼不平之事。

    直到——

    穿過一座小鎮時,前方忽然嗚嗚呀呀,傳來一陣哀樂,漫天的雪色紙錢紛揚而落,有幾片甚至穿過竹簾,飛入馬車中。

    陳儒綸尚自閉目而坐,何常新卻有些穩不住,撩起竹簾探頭往外瞧去——卻見一口碩大的棺材,載在一輛馬車上,由幾匹瘦騾馱著,緩緩而來,其後跟著一溜串人,個個淌眼抹淚,情形甚是淒慘。

    「這棺材——」何常新不由喃喃了一句——尋常棺木,也只兩三尺寬,即使富家大戶,最多五六尺,可是這口棺木,足足大了五倍有餘!真不知道,裝在裡邊的是什麼人。

    「蒼天啊!」冷不防人群裡一個花白鬍子的老者陡然跪下,手捫胸口,仰起滿是皺紋的臉,朝著頭上青空,愴聲大喊道,「您睜眼看看吧,這是什麼世道?」

    驀然聽得這驚魂的喊聲,陳儒綸也不禁睜開了眼。

    前方的哭聲已經響成一陣,隱隱聽得有人喝道:「老舵子,你也不必在這兒呼天搶地,咱們就把這棺材抬到郡府衙門去,看看他們怎麼說。」

    「抬到衙門?抬到衙門有個屁用!為這事死的人多了去,也不見朝廷裡有個出來吱聲的。」

    「是啊是啊,如今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哦,不是,是寧走閻羅殿,不進官家地,瞧瞧這些海商,一年到頭不知交了多少利稅錢給朝廷,到頭來卻落得這麼個下場!能找誰說理去?」

    海商?

    馬車之中,陳儒綸和何常新齊齊一驚,再也坐不住,相繼撩起車簾走出,往人群的方向而去。

    此時,道路兩旁已多了不少看熱鬧之人,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陳儒綸和何常新都是冷靜自持的人,知道無論遇上什麼事,不可偏聽,更不可偏信,於是只夾在人堆裡,側耳細聽著。

    半個時辰後,兩人總算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這棺材裡躺的,乃是一家姓肖的大戶,兩年前開始下海,靠倒騰香料和珠寶,賺下一份家產,不想郡裡的長吏看著眼紅,巧設名目苛加盤剝,猶嫌不足夠,幾月前尋了個小隙,將其家主拘入獄中,藉機詐其家財,其子不得已,變賣家產為現銀,悉數捐給府衙,原求父親能平安脫身,不想肖員外人是出來了,卻早已氣息冷絕,不復生機,其子不服,守著父親的屍體日夜在府衙門外哭嚎,卻被府衙的師爺誑進後院,用鳩酒毒死了。

    消息傳出,肖少爺的妻子偏是個有骨氣的,命家下人等打理行裝,準備往京城告御狀去,說來也巧,剛走到東海與外郡交界處,卻憑白殺出一夥盜賊來,將肖家大小人等,悉數送上了黃泉路。

    再說這老舵頭,本是肖員外雇的長工,聽得東家出了事,忙忙招呼一幫子人,親往事發地,為肖員外一家收了屍,曉得東家死得冤枉,卻又不知該往哪裡去呈述冤情。

    他本是個沒甚積蓄之人,只得東求西告,讓人打了這麼一口大棺材,將肖家上下十餘口,悉數裝了,欲尋個地兒埋了,又覺得滿心冤屈,才喊了方纔那一嗓子。

    陳儒綸二人聽得動魄驚心,雙手籠在袖中,指尖卻深深扣入掌中,就在何常新義憤填膺,準備露頭時,卻被陳儒綸伸手扯住。

    「陳兄,你——」

    「這事有古怪。」陳儒綸面色冷然,黑眸深湛。

    「什麼古怪?」

    「朝廷一直三令五申,凡敢濫立名目,行盤剝之事者,定斬不饒,此事民間無人不曉,肖員外既然有本事下海經商,自然也是個有見識的,倘若郡府長吏真行苛稅之事,他自該設法向上申述才是,可他為何不告?卻任憑長吏塗毒?再則,肖員外的死因也甚是可疑——你想想,從一開始,肖員外就在忍,肖少爺也在忍,他們寧可給郡府長吏巨額的銀錢,也不願向上官告發,這說明了什麼?」

    何常新心中一凜,當下便道:「可,這肖家上下十幾口人命,總是事實吧?」

    「的確,可是此案,絕非表面上看起來這般簡單,咱們最好立即趕往東海郡府,方能查知一二。」

    何常新點頭,偕著陳儒綸退出人群,向馬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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