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二章 二度女兒紅 文 / 天意
臨走的時候,她把一個信封放到母親手裡:「阿姨,這是方青要我帶給你的,你收好。」
打開一看,一疊大拇指厚的百元人民幣,方母嚇得差點失手掉到地上。
為什麼不自己給我寄回來?」
「這個他是考慮到銀行離得遠,你腿不太方便;用郵政寄的話,又太張揚,所以」
的確,母親左腿有風濕關節炎,近兩年來還有高血壓的症狀出現。
親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握緊在手裡。
「他還叫你別給他存,吃好點,有時間多去看看醫生,否則,他會生氣的。」
方青無限擔憂地注視著母親。
「真是太謝謝你啦,男男,記得,三天後我等你啊!」
她答應三天後陪母親去上香祈願。
下車後,方青忽然感到小腹出現從未有過的漲痛,從酒店門口走到總統套房這段路上,她好幾次差點用手去捂肚子。
「小姐,」阿當深沉的提示道,「你應該好好休息了。」
方青難過地咬著下唇,點點頭,關上房門。
奇怪的漲痛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和母親的一聚,她感到疲憊得全身似乎已經散架。
一覺醒來,室內華燈齊放,她直接可以在床上俯瞰這座歷史名城流光異彩的夜景。
她從來沒在這樣的高度,欣賞故鄉的景色,這美不勝收的壯麗,讓她深深的震撼
洗個澡,應該會睡個好覺。
如此想著,一看牆上的鐘,接近十二點了,她服下陳月的藥。
她感到對這藥的依賴在逐漸加深,現在吃下去,立刻便有幾分眩暈的快感
方青洗澡的習慣一直沒改,那便是全身只剩下內褲便擰開水龍頭--
這是原來露天洗澡的次數太多,不經意間養成的毛病。
透過朦朧的霧氣,她無意中隱約看到跨下一片血紅,很快被水流沖淡,順著膝蓋迅速掠過眼簾。
什麼東西?
方青愣了一下,手忙腳亂脫下內褲仔細一看:
儘管全部濕透,但仍可見淡淡的血跡。
汩汩的冷汗從額頭泌出,隨著水流從長髮上滑落
須臾間,她用力搖搖頭:「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天哪!!!」
她頹廢地蹲到地板上,狠狠抓揪著冰冷的濕發
方青不是傻子,暗地裡,她早就懷疑自己亦在深切擔心著這一天的到來;儘管從來沒接觸過女人,但女人每月一次的特殊生理現象,她還是知道--
畢竟,她是念過多年書的人。
人在無法面對殘酷現實之時,往往會出現「掩耳盜鈴」的愚蠢--
「這幾天太累,南來北往的,水土不服,才會讓那裡的傷口出血有什麼好大驚小怪」
她淒楚地笑著,慢慢直起身,神智恍惚得不知所措,半天才胡亂抓起洗髮水塗到頭髮上
裹上浴巾回到床上,她越想越不對勁兒:
近來情緒反差極大,甚至喜怒無常,今天肚子的漲痛時隱時現,加上剛才看到的
而這些,好像都符合書上列出的概念內容。
折騰了半天,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天已大亮
醒來後第一件事,她就是希望找醫生核實一下,轉念一想:大後天還要陪媽媽去廟裡上香,還是少一些節外生枝的好。
這只是一場噩夢,很快就會過去
如是自我安慰著,她掀開被單,纖細的腳板伸進了拖鞋裡。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鑽進她的鼻孔,她下意思往小腹一瞧--
「啊--」
她足足尖叫了十多秒鐘才停下
她是裹著浴巾入睡的,可血漬將臀部周圍染得鮮紅一片--
「彭--彭!!」
房門連續受撞的巨響,隱約傳來阿當幾人的嘈雜。
方青慌亂地重新坐回床上,把白皙的肩頭用被單遮住;因為她身上沒穿任何衣服。
幾個猛男終於踹開房門,衝了進來。
「沒事吧小姐?!」
阿銀衝在最前頭,阿當二人警惕地環顧著四周走進來。
方青又怕又慌,使勁搖頭
「做噩夢了是嗎?」
阿當關切地問道。
方青難受得哭了起來:「誰叫你們進來的?出去!都出去!!阿當,你等等。」
阿當待阿光二人出去後,若有所思轉過身來。
「小姐有事儘管吩咐。」
方青嘴唇劇烈地翕動著,彷彿做錯事的小孩般瞟了他一眼:想去看看醫生」
「好啊,吃了飯咱們就去。」
阿當理解地點頭。
「小姐,我想多嘴說一句:以你現在的精神狀態,應該找個貼身的女保鏢照顧你!」
方青無語,她沉浸在深切的疑惑中,阿當的話,並沒聽進去
我這個樣子怎麼去醫院?萬一在路上丟醜,怎麼辦?
「阿當,你可不可以幫我買點東西?」方青難堪得嘴唇都差點貼上了胸脯
「是不是這個?」阿當甭著臉靠過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包衛生巾,放到她身旁。
「你?!」
方青詫異得目瞪口呆,繼而一張臉燙得映紅了雪白的被單--她越逃避,臉就紅得越厲害
阿當略帶幾分痛心:「是柳醫生提醒我的,看來真的是一次失憶,讓小姐連自己最特別的日子,都給忘了」
青心亂如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個高大威猛卻又心細如髮的男人--
一來是阿當如此說來,這兩天當真是冰男月經的週期,很多怪異的現象使得她無法確定自己現在處於何種狀態;二來是最羞於出現在男人眼前的東西,卻由一個男人交到自己手上,出於一個女性本能的排斥,她感到尊嚴盡失,抬不起頭來。
「小姐不必感到難堪,我在大學時就是學醫的,只是後來到了軍隊裡,才加入特種部隊。否則,柳醫生也不會把小姐這樣的**都告訴我。」阿當誠懇地開導著她。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方青鬱悶地搖頭。
「我們在外面等你一起吃飯,然後去看醫生。」阿當說完走向門口,即將出去時回過頭來詼諧地補充了一句,「我記性很差的,我剛才只是在夢遊。」
方青覺得一點都不好笑,她煩躁地抓起阿當預先就準備好的東西,使勁扔到床下
這是一家市區裡的私人診所,方青四人到達時,年輕的女助手才剛剛把鋁合金捲簾門掀上去。
「誰都不能進來!」方青進去前,把挎包塞給阿當,惡狠狠地警告幾人。
「吃錯藥了,小姐近來老是怪怪的」
阿光委屈地嘀咕著。
阿銀用心地拿著手機在玩遊戲。
阿當則悠閒地招呼兩人去了對面的茶樓
醫生是個微胖的中年女性,方青是從電視廣告上得知這個婦科診所的地址。
「姓名?」
「席冰男。」
「年齡?」
「23。」
登記完畢,醫生嚴肅地帶路走在前頭:「跟我來。」
檢查的時候,一波又一波的恥辱之浪沖擊著方青的心靈--
我一個男人,卻到這樣的地方來,我上輩子究竟做了什麼缺德的事
「哭什麼哭?」醫生檢查完後放下手上的器械,不滿道,「你可別說我弄疼了你。」
「不是不是」方青趕忙揉了揉發紅的眼圈,賠笑道。
「跟我出來。」
宛如一個戰俘,方青戰戰兢兢坐到醫生對面。
「大夫,我有什麼問題沒有?」
醫生一邊奮筆疾書病歷表,一邊說:「有那麼點點紊亂,總體說來排血量還是正常的,記得別吃辛辣的東西。我現在給你開點藥。這幾天,要特別注意一下衛生。」
「我是說我身上,」方青彆扭地望了助手一眼,「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奇怪?」醫生微微拿下鼻樑上的眼鏡,一副「我聽覺沒出錯吧?」的表情瞅著她。
方青其實很希望能在這裡診斷得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內容,但她從醫生的眼神裡,慢慢開始感到失望。
「我和正常的女性,」方青鼓起勇氣抬起頭來,「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醫生生氣了,索性將眼鏡摘下扔到桌子上:「你什麼意思小姐?」
方青忽然想起「錢能通神」這話兒,幾分專橫起來:「我是你的顧客,我想我的疑問,你有義務回答我!」
「你在做什麼職業?」
是跳舞的。」
「你剛才的問題真是可笑!莫非你還覺得你是個不正常的女人?」醫生惱火起來,加重了語氣,「別以為你有幾分姿色、沒碰過男人就莫名其妙來我這裡炫耀!」
完了
方青一陣眩暈,她受不起這個打擊,忍不住啜泣起來。
「哎哎哎!大清早的,你可別觸我霉頭」醫生打量著兩手空空的她,「小姐,沒帶錢沒關係,可你別哭啊,我這可是開張的生意。拜託!」
「等等!」方青哽咽著站起,踉蹌地走到門口靠到牆壁上,「阿當!」
小主人召喚了,好像還在哭!
幾人趕忙匆匆跑過來--
專業的婦科診所裡,一下子冒出三個大男人,場面一時間顯得極其可笑。
「是不是她們欺負你了?」
阿銀火冒三丈,惡狠狠地瞪著醫生和她的助手。
方青摀住嘴不想哭出聲來,她搖搖頭,接著無助地癱軟下去,幸好阿光及時摟住她--
「怎麼回事醫生?」
阿當冷靜而禮貌地詢問。
「沒什麼沒什麼。」醫生自己也懵了,一個勁兒搖頭。
「是不是我們家小姐,有什麼問題?」
在這個時候,方青心裡是多麼渴望聽到醫生一句「對!她根本不是個女人」
哪怕是馬上讓阿當幾人知曉自己是個騙子,她都萬分期待聽到這樣的回答。
可醫生卻回答:「你們家小姐,身體完全正常,根本不用檢查的」
「她們,怕我不給錢。」方青話裡帶著明顯的哭腔。
眼看人低!」
阿光憤怒地操著生疏的漢語,一副義憤填膺的滑稽,罵出一句在這個時候居然讓方青破泣為笑的話來。
「是狗狗眼哪笨蛋。」方青站好後,在阿光耳畔低語道,笑著擦拭淚涕。
「診金總共多少?醫生。」阿當含笑相問。
「其實不用收費,只是檢查了一下」醫生為難地笑道,「可這是開張的生意。」
「應該收多少?」阿當紳士般微笑道。
「160。」助手沉不住氣叫了出來,隨即沖醫生吐了吐舌頭。
阿當在錢包裡翻了翻,拿出兩張100面值的美鈔放到醫生面前,「我沒人民幣了,多出的錢不用找」
醫生和助手面面相窺。
阿當隨即扯下病歷塞到衣袋裡:「我們走。」
怯怯地目送四人走遠後,助手才歡欣地蹦回來:「發財啦秦姨!」
醫生自言自語感觸道:「這真是難得一見的大家閨秀!」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一路上,方青不斷地在心裡詢問自己,她感到自己再度瀕臨崩潰的邊緣,這次若再找不到可以給答案的人,她--
是真的覺得繼續活下去沒有絲毫的意義。
陳月
我怎麼忘了她?沒錯!也只有她,才能詮釋我心底的疑問。
我還年輕,不值得為了張家那兩個畜生去死,我得活下去,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
方青雖面無表情,卻思如潮湧,不斷深呼吸,迫使自己豎起搖搖欲墜的生命風帆
「小姐,你瞧這天氣多好哇!」阿光別有用心地提示著她,「是不是嘻嘻!」
這傢伙在席董聘雇的所有保鏢裡是最有型的帥哥,年齡卻是最小的。相處的日子以來,或許他兼職著冰男伴舞員的緣故,方青同彩華一樣,打心眼裡挺喜歡他--
從踏上杭州這富饒瑰麗的土地,阿光就一直吵著想去西湖看看;當然,阿當阿銀有心卻不好表白。
總不能讓三人白白跟著自己來一趟杭州吧
「咱們現在就去西湖!」方青宣佈,沖幾人抿嘴一笑。
她想好了:
就算我現在是真正的女人,也很可能是陳月他們的巧奪天工,哼!總有一天,我還是要變回原來的
「哇!小姐你你簡直就是天使!來越崇拜你啦!」
阿光歡呼雀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