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七章 七千黃金債 文 / 天意
方青發覺自己很討厭坐飛機--
沉悶的機艙裡,周圍的人不是打盹兒的,便是在閱讀報刊雜誌
從洗手間回來的路上,方青留意到一位空姐總是在打量自己,眼神說不出來的親暱。
歸座後,那名與她同齡的空姐試探著走過來,輕輕說了一句:「主月你,你不認識我啦?我是燕子啊」
主月?是叫我嗎?
方青打量著眼前170多公分的空姐,明眸皓齒,齊頸的短髮,配上一套溫馨的制服,更顯得朝氣蓬勃--
怎麼從來不曉得席冰男認識一個空姐?
如是想著,微微皺起柳眉--
自稱「燕子」的空姐旋即自卑道:「對不起,我現在應該叫你:席大小姐了」
說完欲傷心離開。
銀傷心地站起讓座,「這位小姐有時間的話,請坐下說吧,我,我去趟廁所。」
說完走開。
對面的阿當賠笑道:「這位小姐可能不知道,男男她前不久喪失過一次記憶。」
「什麼!」燕子詫異地挨著方青坐下,「那她現在還記得些什麼?」
「就她身邊最常接觸的人了,」阿當遺憾道,「不過你能叫出一聲『主月』,便表示你至少認識她有八年的時間!」
燕子眼裡含滿憂傷:「是的,大學畢業後,我忙於工作,她亦去往韓國定居。幾年了我們一直沒見過面,甚至聯繫都顧不上。」
「燕子,」方青思索著,「我有點印象」
她說的是實話:冰男在描述畢業典禮的文章裡,這個名字曾有一筆代過。
好險,剛才差點衝口而出說對方認錯了人,看來以後得小心點
方青後怕地笑了,拉起燕子的手:「別為我擔心啦,我在慢慢的恢復呢!拜託別這個樣子好嗎」
燕子榮幸地笑了:「主月,喔不,我的席大小姐,你現在過得開心嗎?」
「別這麼叫啦,彆扭!」方青難堪地笑道,「開心什麼?你知道我爸一直希望我進修商業,將來好管理他的事業;可我的理想你也明白的對吧」
「嗨--」燕子勸慰道,「人各有志!找個能幹的老公,不就了了你老爸的心願了麼?」
「我要是個男孩子就好咯」方青撇撇嘴唇,代言出冰男歷來對此的遺憾。
「對了,」燕子俯耳到她的耳邊,略指阿當,「這就是你的那個對吧?」
「你怎麼不覺得會是旁邊那位呢?」方青調皮勁兒上來了,眼光一掃阿光。
「切!」燕子輕捏了一下她的胳膊,「你我還不知道,你不會喜歡那種類型的!」
「我這類型怎麼啦?」阿光耳朵特尖,一聽有些不滿,但卻隨即傾盡所有魅力一笑,「呵--美女,到了漢城有時間嗎?咱們吃頓飯怎麼樣?」
「不好吧,我老公知道了會殺了我喔!」燕子委婉地謝絕。
「結婚了也不告訴我?!」方青故作不滿道,「不知道是誰這麼幸運呢?」
燕子臉紅道:「喏!就是這班客機的機長!主月你是上流社會的人呀,我的婚禮很寒磣的」
「哈哈,」阿光終於找到報復的機會,「難怪可以偷懶!」
「誰偷懶啦?」燕子心虛地瞟了他一眼,現在確實是上班時間,她怕被投訴。
「別理他,小孩一個。呵呵,對了,這三位都是我的保鏢。」方青介紹道,「這傢伙叫阿光,這是阿當,還有阿銀,去廁所了。」
「這些年來,有沒有人能讓你不寂寞?」
方青靦腆一笑:「我那個在漢城,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聖誕我可能有時間,到時候約上姐妹們找你玩!」燕子禮貌地沖阿當二人點點頭,摸出紙筆寫下一排數字,「我忙去啦!這是我的電話,想我了,就打給我。」
「好的燕子!」方青收好了紙條,笑吟吟看著她離開
一下飛機,清新的風迅速替掃去了積壓在機艙裡的睏意。
天已黃昏,映入眼簾的又是漢城那幾分熟悉的燈的海洋,
天下著濛濛小雨,隱隱平添了幾絲寒意
席董和張嶙在機場外等候著他們四人。
青歡快地撲上去,「不是告訴你別來了嗎?大冷天的!」
席董開心地笑道:「爸爸想你咯,怎麼樣?這次去中國,玩得開心嗎?」
方青難以回答地望向別處:「還可以啦!」
「男男,」張嶙親切地圍過來,「我來得太匆忙,忘了給你買花,別生氣喔!」
「沒事啦,」方青笑道,「你能趕來接我,我已經很開心了!」
其實她根本笑不出來,到考慮到席董在場,不得不給對方面子
「這段日子裡,有沒有想我?」張嶙得寸進尺,厚著臉皮靠近她。
「鬼才想你!」方青笑著推開他,頑皮地拉開車門,「爸爸請--」
車開動後,席董一直端詳著她;岳父大人在場,坐在對面的張嶙亦不敢放肆,只能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她
「你們幹嘛?」方青不解地問。
「我寶貝兒瘦了很多,」席董笑了,「短短幾天,去了哪些地方?」
「我這次在杭州呆了好幾天,一點都不好玩!」方青瞟了張嶙一眼,「對了爸,我給你買了個宋代的瓷瓶,放在阿銀的旅行袋裡,相信你一定喜歡!」
「哦?」
「有我的份兒嗎親愛的?」張嶙眼巴巴等待著。
「沒有!」方青白了他一眼,「爸爸喜歡的東西,你又不喜歡。」
「我太可憐了」張嶙故作悲哀地喊道,「莫非偌大一個杭州城,就沒我喜歡的東西?」
「爸爸我好餓,家裡準備吃的了嗎?」方青實話實說。
「你說呢,爸爸就是來接你回家吃晚飯的。」席董說完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吃飯後,方青將張嶙送至別墅大門口。
「看了母親,心裡舒服了吧?」張嶙確定四下無人後,問道。
方青默默點頭,她很不喜歡和這人單獨相處;以至於剛才豐盛的晚餐上,毫無胃口。
張嶙大膽地握住她的手:「親愛的,你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什麼嗎?」
方青不敢掙扎,只得任由他把握著自己的手,幾分恐懼地搖頭。
「你怎麼不說話?拜託,我知道從前對你很凶,但以後不會了」張嶙真誠地把她的手拿到嘴前呵氣,「冷嗎?說幾句我就走,你好好休息。」
方青受不了這肉麻的接觸,她用力掙脫出來:「別這樣少爺,要做什麼,你請吩咐!」
張嶙大感沒趣地聳聳肩,轉念一想:「你現在要設法去總公司上班,知道我們的用意嗎?」
方青點頭。
「那就行了,明天我來約你出去玩兒!」張嶙俏皮地冒出一句令她莫名其妙的話,「放心,我不會再騷擾你!從明天開始:我要讓你真正的喜歡我!」
說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臉上重重親了一下,然後像做了虧心事般地匆匆逃開。
方青也逃得飛快,她急急跑回臥室後的洗手間,狠狠把臉洗了好幾遍。那神態特別滑稽--彷彿臉上沾染了毀容的硫酸
不行!這小子對我存有幻想,這個世上那麼多妖嬈美麗的真女人,幹嘛偏偏對我來這些肉麻的表現沒錯,一定是想用這種方式感化我哼!好與他們同流合污,更好的為他們賣命!
啊呸!我是暫時這個樣子,我可是個男人!
方青恨恨地咬著牙,回到臥室裡躺下。
她確實累了,連在思索中帶上冰男的口頭禪都沒有察覺
窗外這條街修得真有特色,真的好像無錫那條專門拍古裝電影的街道,呵呵!
方青開心地欣賞著面前古色古香的青石地板,還有好多身著明代服飾的販夫走卒,賣菜的、賣燒餅的大聲吆喝著,還有許多買東西的姑娘們都穿著漂亮明朝服裝,在她眼裡晃來飄去
呵!好大一家當鋪--那老闆,嘻嘻,鬍子太可愛了,不知道是哪個化裝師搞出來的。
方青興奮得目不暇接,忽然覺得不對勁--
我坐在什麼東西上面,怎麼一晃一晃的沒完沒了?!!!
她的意識開始逐漸清醒:舉目四望,才發覺自己坐在一個一米五左右見方的木製的東西裡,左右一邊一個小窗口,懸掛著隨風飄曳的彩巾
轎子?不會吧,這也太誇張了
她想喊停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嘴裡堵滿了什麼東西;一動,才發覺雙手在背後,被綁縛得牢牢實實--
她拚命支吾著,可惜嘴上塞著粗厚的布條讓她連喘氣都開始越漸艱難,她終於疲憊地停下,癱倚到後面,放棄了掙扎。
她注意到自己亦穿著明朝女子的衣服,與窗外方纔所見不同的是:她的穿戴,要雍容華貴得多
就算拍電影,也得有個攝像機跟著吧,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還沒想完,轎子「砰」地落下,接著一隻猩猩般毛茸茸的手伸進來,揪住她的肩頭--
好真實的疼痛
她還沒來得及呼叫,便被一彪型大漢拖出去,重重跌在地上。
這顯然是一處別緻的後院:四處一片盛夏的繁榮--
林木蔥鬱、百花盛開,不遠處的間間閣樓雕樑畫棟,一派世家風範。
一個濃妝艷抹的中年婦人,大搖大擺地帶著兩個丫頭來到她跟前停下。
方青全然懵了,恐懼地望著拖她下轎來的大漢:
這男人看上去三十多歲,光頭,虎背雄腰,一派鏢師打扮,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尊容」--
他的鬍子太多太長,儼然一隻水母。相信達芬奇在世,看到他亦會自歎不如。
「喲呵!陳大爺,你還真的給我帶來啦!」婦人說話時彷彿身上有跳蚤一樣,腰與**扭來扭去,形態讓人極其想嘔。
「是啊,媽媽,你先看看貨!」陳大爺炫耀地一指白癡般的方青。
媽媽莫非是妓院裡的老鴇?
方青愣住了,連下頜什麼時候被這婦人抬起的都不清楚--
「好一個俊俏的娃兒!」婦人像被針扎到一樣,一聲驚叫,眼睛和眉毛立刻離得老遠,「一等一的貨色!我喜歡,我真的喜歡!!」
你喜歡我不喜歡!
方青厭煩地甩開她的手,恨恨盯著地面--說不了話就是這麼無奈
「媽媽真有眼光,你知道她是誰嗎?」陳大爺開始賣弄。
「看穿戴」婦人悠閒地繞著方青打轉,「看這細皮嫩肉,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女兒」
方青真想找個地縫鑽下去--這一臉肥肉、毫無輪廓形容的婦人就像在評論一頭牲口的價錢,尤其是那眼光。
「她是萬知府的千金,萬知府昨天晚上」他開始對著婦人耳語。
方青很希望在四周看到一個現代穿著的人,或者電線桿子一類的東西,因為她慢慢開始心慌起來:
這,好像並非在拍電影,或者做夢--因為現在的疲憊和疼痛都來得那樣的真切
「給我聽著小娘們!」陳大爺傲慢地蹲到她跟前,凶殘地一手捏住她的下頜,一手從懷裡摸出一張略黃的紙,重重一抖:
「你爹,在為官之時,欠下我鏢局七千兩黃金!自古道:父債子還,天經地義!!你那死老爹膝下無子,現在發配邊疆。可我不是善心菩薩,只能把你賣到這裡來!看!這是他的欠條,現在我當著你的面撕毀!」
說著放了方青,呼呼呼一陣響,把他口中所言的欠條撕得粉碎
我爹?我爸死了接近二十年了,還發配什麼邊疆
方青還沒回過神來,腦袋又被這粗魯的男人扭向那妖裡妖氣的婦人:「你以後就是她的人了,哈哈!自己好自為之吧!」
說著滿足地從婦人手裡接過一張銀票,神經病似的狂笑著離開。
方青看著越走越近的婦人,臉上湧起悲憤。
婦人彎腰凝視著她,剛要扯掉她口中的布條,手又縮回去:「我可不想挨罵,來呀!把她帶到我的屋裡去。」
兩個粗壯的丫頭立刻過來,像衙役帶犯人似的,一人拖起方青的一條胳臂,將她扶走。
婦人的房間,幾乎全是凌羅綢緞的鋪設,櫃子的櫥架上,擺放著無數的金銀器皿;檀香裊裊,更平添方青對這場鬧劇的幾縷擔憂
婦人幽幽走到她身後:「早聞萬大小姐精通琴棋書畫,而且能歌善舞,貌如天仙。今日一見,傳言果然無虛」
方青放棄了掙扎解釋的念頭,因為她看出這婦人怕挨罵,所以不敢扯掉他嘴裡的東西。
「我姓杜,客人們都叫我杜二娘,是『逸情閣』的老闆;這裡四周的人,都叫我一聲媽媽,美人兒,你現在明白我這裡是做什麼的嗎?」
方青默默點頭,眼裡一片淒然。
「讓我先驗驗你」老鴇說完,便在她身上亂扭亂摸了一番。
「不愧是官家閨秀,還是個『處兒』!」她說完發出一陣鳥鳴般的怪笑,難聽到了極點。
一陣思索後,她又拿起扇子自言自語:「這可是上天讓我杜鵑發達的恩賜」
方青恨恨地瞪著她。
「喲!這水汪汪的大眼睛兒,真夠有神的!真的是一汪秋水萬人迷呀!餓了吧,我現在扯掉你嘴裡的東西,你可以安份下來嗎?」
老鴇首次顯示出愛心。
方青連連點頭,她非常需要開口說話,同時也感到飢餓的出現。
老鴇試探著扯掉她嘴裡的布條。
「媽媽」方青一個勁兒喘著氣,揮著手解釋,「我想你們找錯人了,我不姓萬,我爹我爹死了接近二十年了!」
「挺聰明的丫頭嘛!」老鴇欣喜的笑了,「嗯,是個能上檯面的角兒」
「不是,請你放我走!我真的不是你你們找的人!」
方青說著站起想開溜。
老鴇拍案而起:「混帳,你膽敢在老娘面前裝瘋賣傻!告訴你:老娘我搞這些名堂的時候,你還在吃奶!請你這千金小姐進我『逸情閣』的門,我可是花了黃燦燦七千兩黃金!!」
眼看這『妖精』就要發飆,方青拉開門就想逃--
兩個面目猙獰的打手侯在門外,撮著手,一看到方青,先是吃了一驚,很快露出饞涎欲滴的貪婪
「給我好好教訓一下這丫頭,可別打傷她的臉蛋兒!哼!想跑!」
還沒想好解釋的說辭,一名大漢已經狠狠一腳踹到方青的肚子上--
方青終於醒了過來,這回她沒有尖叫,只是木然盯著窗簾前的風鈴,沒有絲毫的思維與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