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九十三章 暴風雨前的平靜 文 / 一夜晚晴
第一百九十三章暴風雨前的平靜
蘇老先生是個不動聲色的人，所以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就算葉語晨難以開口向蘇沐笙提出分開的要求，他也只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既然答應要給她時間，也就沒有做出任何明面上的表示。
而這種不動聲色反倒愈加煎熬著此時此刻的葉語晨。
她寧可蘇老先生從一開始就在蘇沐笙和自己的面前挑明了態度，這樣她就不需要去做這個惡人了。或許這位閱人無數、心思難測的老先生，從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他賭自己不忍心要蘇沐笙為了自己與家裡決裂，硬要自己去做這個惡人，要她想到一個辦法放開蘇沐笙的手。
可是，葉語晨悲哀地發現，自己越是與蘇沐笙相處，就越是懦弱。她好像已經無法放開這雙手了……
「想什麼呢，又出神？出來玩還這麼不專心啊~」眼前出現了一杯果汁，抬頭，是蘇沐笙那張帥氣清爽的俊臉。
出來玩？葉語晨怔怔地回過神，環顧了一下四周這熙熙攘攘的大街，對噢，他們是出來玩的。蘇沐笙這幾天看自己一直悶悶不樂，就帶自己出來散心，可很顯然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自己在他跑去買果汁的時候，又陷進了自己情緒裡。
「沒什麼……」葉語晨伸手接過果汁，勉強一笑，「只是想到了我爸爸。」
說著葉語晨低下頭，不去看蘇沐笙那揚著燦爛笑容的臉龐，因為那樣只會讓想要放棄他的心開始動搖。而這份逃避落在渾然不覺的蘇沐笙眼裡，就成了對親人的懷念和哀傷。
「要不我們去看看伯父吧？」蘇沐笙沉默了片刻，在她身旁坐下。
「現在嗎？」葉語晨詫異地問道。
「如果你想的話，去哪都沒問題。」蘇沐笙溫和的笑容裡帶著一絲寵溺。
「好。」或許去父親的墓前訴說一下心事，會讓她好過一點吧。葉語晨點點頭，握住蘇沐笙伸出來的手，兩人肩並肩往一旁停著的跑車走去，全然沒有發現跟在身後的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紐約城郊外的墓地。
一片鬱鬱蔥蔥的松柏林，黑色的墓碑莊嚴而冰冷地排列著，逝者長眠於此。
蘇沐笙把手中捧著的白菊花放在了葉老的墓碑前，看了看墓碑上那與記憶中無異的慈祥面孔，又看了眼身後的葉語晨：「你和你爸爸說會話吧，我先走開一會兒。」
「不要，」葉語晨不知怎麼突然握住了他的手，「留下來陪我好嗎？」
蘇沐笙笑了笑，點頭答應，然後與她一起並排站在冷清的墓碑前。
「爸，我來看您了，我這次來美國不是旅行，所以會留在這裡很久……以後我可以經常來看你了……」
「爸，對不起，語晨沒用，沒有保護好您那麼盼望的小外孫，對不起……如果您在天有靈的話，不要怪我啊……」
「爸，語安她也走了，您在那邊見到了吧，她做過的那些事情……算了，您以前教過我的，過去的就都忘記吧，人總要往前看的，有什麼罪孽……讓她親自跟您贖罪……」
「還有，爸，這是蘇沐笙，您認識的，他對我很好……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以後會學著保護自己……」
說著說著，葉語晨已經泣不成聲，眼淚爬滿了小臉，狼狽又可憐。
「你看你，還像個小孩子一樣，」蘇沐笙溫柔地摟住她的肩膀，替她擦拭淚痕，「還說什麼能照顧好自己，還不是跟過去一樣？」
「……」葉語晨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哽咽著說不出來話。
「這麼大了還哭成這樣，我娶了你還真是虧大了啊……」蘇沐笙開起了玩笑，這樣的葉語晨叫他心疼極了。
她破涕為笑地瞪了他一眼，背過身不看他，「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哦！」
「來不及了！」蘇沐笙一把攬住她的纖腰，將她扣緊自己的懷裡，在耳畔響起的嗓音好聽極了，「心已經賠進去了，怎麼還能來得及呢？」
老天爺，求求你！這樣的話，讓我再聽一次！這樣的懷抱，讓我再待久一點！這樣的溫柔，讓我再耽溺一會！
葉語晨在心裡暗自祈禱，緊閉的雙眸卻止不住蹦出眼眶的淚水。
蘇沐笙，原來放棄你這麼難……
「怎麼不告訴爸爸，我們要結婚了？」沒來由地，蘇沐笙突然這麼一問，叫葉語晨心虛地渾身一僵。
「我……我們不是還沒結婚嘛……」葉語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愣是隨便找個了借口，只想將當下糊弄過去。
但蘇沐笙可沒這麼好糊弄，他頓了頓，臉色微變，握著葉語晨的肩頭，讓她正過身，眼神嚴肅地盯著她的雙眸，「語晨，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葉語晨不是個擅長掩飾心事的人，剛想要隱瞞，還沒來得及組織好語言，抿得泛白的唇已經暴露了一切。
「你不願意嗎？」
葉語晨被他嗓音裡的凜冽驚得猛地抬頭，淚水漣漣的眼中滿是詫異。
「語晨，你還忘不掉商莫黎，所以不願意嫁給我嗎？」連日來葉語晨對自己的無聲疏離讓蘇沐笙只能猜到這個可能性。
「不，不是的，」葉語晨條件反射地搖頭，「不是因為他。」
「那是因為什麼？」蘇沐笙追問道，看來他沒猜錯，果然是有原因的。
葉語晨驚愕，原來自己這麼不擅長說謊，過去是商莫黎，現在是蘇沐笙，她總是這麼輕易地暴露自己的心思——但她現在卻說什麼也不能將真相告訴眼前這個男人。
「語晨，你告訴我，有什麼問題我們應該一起解決的，不是嗎？你這樣什麼都不說，我們怎麼互相照顧相伴一生呢？你不是還答應過我爸爸，要好好陪在我身邊的嗎……」蘇沐笙試圖耐心地開導她。
「你真的決定了嗎……相伴一生？」葉語晨突然抬手點住了他的唇，剪水眸子裡盈·滿了苦惱，艱澀地開口，「我配不上你……」
「不許你說這樣的話！我不許你看輕自己！」蘇沐笙突然有點生氣，音調裡也透著濃濃的不悅。
「可是這是事實啊……」葉語晨固執地在自卑的漩渦裡打轉。
「不！」蘇沐笙無比堅定地否決道，「語晨，你不相信我的真心嗎？」
葉語晨搖頭，她怎麼不信？這樣無怨無悔的陪伴和付出，她的心就算是塊石頭也捂熱了，可就是因為她信，她才更加愧疚……
「撲通」一聲，蘇沐笙居然跪倒在葉老的墓碑前。
「阿笙！你在做什麼？」葉語晨連忙上前，想把他拽起來。
蘇沐笙抬起手臂，輕輕將她推開，表情嚴肅，目光堅定地凝視著墓碑上那位慈祥的老人，一字一句地說出了這番話。
「爸，我是蘇沐笙，請原諒我現在就想這麼稱呼您。我是您未來的女婿，是語晨的丈夫，我知道語晨的顧慮，如果您還在世，或許您也會有跟她一樣的顧慮。但我蘇沐笙發誓，」說著，他舉起了右手的三根手指，做了起誓的姿勢，「我這一輩子只愛葉語晨一個，我絕對不會離開她，不會傷害她，更不會嫌棄她，否則，我蘇沐笙一定……」
蘇沐笙還沒說完，葉語晨衝上前摀住了他的嘴。
「我信你，我相信你，別說這樣的話。」她好怕，或許無可奈何的某一天，這種毒誓會應驗。
蘇沐笙的眼中真誠的光芒依舊閃爍，葉語晨避開了，扶著他的胳膊，拉他站起身，然後彎腰想替他撣去膝蓋上的塵土，卻被蘇沐笙一把摟進懷裡。
「你相信我了？願意嫁給我了？」
被摟在他溫暖懷抱中的葉語晨閉上了眼，輕輕點了點頭。
「那就答應我，不要再胡思亂想，不要再愁眉苦臉，我愛你語晨，我要你天天開心！」
「好，我會……」葉語晨含糊地答著，紅腫的眼眶楚楚可憐，視線越過從他懷中看向墓碑上的父親，暗暗說了句對不起。
「走，我們回家，去跟爸爸商量婚禮的事宜，我已經迫不及待了！」蘇沐笙牽起葉語晨的手，匆匆跟葉父打了聲招呼，快步往一邊走開去。
葉語晨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眼角的涼意叫她心中泛起無限酸澀，她知道，自己終究是要開口了——
或許她這輩子都得不到幸福了吧，這是天意嗎？
位於紐約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廳。
一男一女面對面坐著，男的俊女的美，玻璃窗外一片車水馬龍，燦爛的陽光籠罩在他們身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對情侶。
但很顯然，不是。
「怎麼樣？跟拍得順利嗎？」戴著大墨鏡的那個女人問道。
「當然順利，你也不看看是誰，」那男人勾起一抹哂笑，從腳邊的攝影包裡掏出一隻相機，遞到那個女人面前，「都在裡面了，你可以自己看。」
「……好，很好！」那女人飛快地看著裡面的照片，嘴角勾起的笑容愈發燦爛，墨鏡下的眼裡泛起光，最後竟笑得合不攏嘴，「真是太好了！」
「滿意了？這些照片可是費了我很多功夫，也是冒了很大風險，蘇家的牆角挖起來可不是隨便的容易事噢！」那男人雖然長得不賴，但貪婪的表情給他添了無數負分，眼睛裡的銅臭味直叫人作嘔。
「行了，知道你要什麼，放心，錢我一分都不會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