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77.雜貨鋪 文 / 大漠玄衣
青芒學院外的街角一株參天大樹下，包衡開著一輛不起眼的車停在那裡。
見陳軒走近，包衡的眼光不由微微一跳：幾日不見，陳軒身上所透露出來的靈力波動，似乎又有所加強……
「老爹他怎麼樣？」
陳軒裝作不經意地嘿嘿一笑問道。他托包衡尋找顧老爹下落時，也只說了是幫鄰居一個女孩子的忙，同時顧老爹作為鄰居，對自己一向都很照顧。
但是他有意壓抑著，不讓自己表露出對於顧老爹的過分關切之意。包衡，可是暗心家族的人！
他不希望，萬一以後發生了什麼事，因為自己而牽累到顧老爹。
包衡微微一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包衡的車子雖不起眼，但是性能卻明顯一流。疾馳的速度如流星一般，卻又感受不到絲毫的顛簸不適。
出乎陳軒意料的是，他沒有料到顧老爹所在的地方，距離青芒學院並不算太遠近。
不過近雖近，中間卻橫亙著遠東中央大橋。
大橋這邊，是遠東界區中央大城天東城的繁華區，也是貴人區。大橋那邊，一直綿延到遠處東非山脈的山腳下，都屬於天東城的平民區。
貧富之分，社會等級……即便是中央大城，也不會例外。而且，比及青克城的分野懸殊，有過之而無不及！
駛過遠東中央大橋，建築群落便愈來愈顯得黯淡失色。
又駛過一個小時左右的時候，陳軒透過車窗向外望去，只覺得似乎連這邊的天色，都不如繁華的富人區那樣燦亮清澈……
陳軒眼底的傷感越來越濃，雙拳已經情不自禁地緊緊攥起，牙關緊咬一言不發。
可包衡是什麼人？戰靈境的高階武者！以他的窺測力，陳軒的心跳呼吸，乃至身上靈力的波動，他都能體察入微。
因此陳軒即便費力壓抑，臉色平靜不變，但是他身體的細微變化，也已經被有心的包衡察覺得清清楚楚。
「前面就是了！」
包衡心裡微微一歎，但語氣依舊似乎不太經意地淡淡提醒道。
片刻之後，車身一頓，已經穩穩在一家店舖前停了下來。
這似乎是一家雜貨鋪，在平民區，這種鋪子十分常見。只不過比起來一般的小鋪子，這間鋪子佔地面積略略大了一點。
只不過大雖大，但是門臉卻顯得極為破舊。好在一個匾額倒是還算色彩鮮艷，看起來比較顯眼：「齊家老鋪」。
「就是這裡？」
陳軒打量著四周，向包衡問道，一邊就要開門下車。
但就在手放在車門按鈕的那一剎那間，整個人彷彿電擊一般，僵在了那裡。
他看到，從雜貨鋪裡出來一個老人。這老人傴僂著背，費力搬著一大箱沉甸甸的果子，正從裡面出來，要將這箱子擱置到店舖外的展攤上……
這是顧老爹麼？
陳軒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老人，滿眼都是難以置信的意思：怎麼會？怎麼會！
滿打滿算，顧老爹從自己試煉大考後悄然離去，到今日不過兩個月的時間。
兩個月前，顧老爹雖說臉上有幾道刀刻般的皺紋，但是他本來身材魁梧，加上又總是紅光滿面，因此在陳軒心裡，總覺得顧老爹算是青松不老！
可是現在這是怎麼了？
原本紅潤的臉色，現在竟是一臉灰敗枯澀，就連皮膚都看起來鬆弛了很多，皺紋平白又添了許多，連高大的身材都開始傴僂……
乍一看去，整個人就好像又老了一百歲！
最重要的是，他腿腳還有些發飄，顯見，他身體狀態已經在退損之中！
「老爹……」
陳軒愣了好久，才喃喃喚出這一聲。
在這片刻之間，他早已忘了自己先前決意向包衡隱瞞自己對老爹感情的決定……
「老爹！」
陳軒彷彿突然爆發似的大吼一聲，一把推開車門就衝了出去！
包衡本來正用窺測武技察探他此時的情緒波動，進一步敲定自己的推測。再也想不到，原本還壓抑平靜的陳軒，竟會這樣突然大吼一聲！
這麼近的距離，陳軒又是傾盡全力的一聲吶喊……
包衡頓時嚇了一跳，只覺得被震得耳膜都嗡嗡作響！
「老爹，你——」
陳軒衝過去一把拉住顧老爹，幾乎已經將他擁抱起來，紅著眼連連嘶吼道：「誰傷了你！誰欺負你了？！」
顧老爹的身體，怎麼會突然垮掉？看他筋骨沒有受傷，那必然是體內的精元受損嚴重！
如果不是人為，顧老爹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顧老爹驚愣在原地，半張著嘴巴看著陳軒，一時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這老不死的東西，誰讓你又搬那重東西了？那箱子放在這裡，叫阿杜他們來搬就好——咦？」
就在這時，從雜貨鋪內傳出來一個老太太洪亮的聲音。與此同時，一個身著花花綠綠衣裳的老太太，便罵罵咧咧地從鋪子裡出來。
一見陳軒，這老太太不由驚訝地咦了一聲。見陳軒好像用力在半擁著顧老爹的身體，似乎誤會了什麼，一下子衝過來扶著顧老爹急急又道：「是不是閃著腰了？你個老不死的！叫你不要幹這重活，偏不聽！閃了腰，看有沒有人心疼你！」
一邊罵著，一邊卻慌慌張張扶住了顧老爹，上上下下在顧老爹腰上摸個不停道：「到底傷哪裡了？老不死的說話啊！」
一直到了這時，顧老爹才回過神來。
顧不得理會這花裡胡哨的老太太，一把反拉住陳軒道：「軒子，你……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陳軒先是聽這那老太太一口一個「老不死的」，登時以為是這老太太作為主家欺負老爹。
可還沒來及動怒，便又立馬覺得這老太太竟是對顧老爹十分關切！
一時間，被老太太是善是惡弄得正發懵。
聽顧老爹開口問起，陳軒忙緊緊抓著顧老爹的雙臂，還沒說話，眼淚竟就直流下來！
陳軒頓時對自己無比氣惱：自己是男子漢，自幼就被顧老爹教導要堅強隱忍……可這眼淚一流下來，怎麼也止不住！
看著嘴唇抖得說不出話，哭的稀里嘩啦的陳軒，顧老爹終於忍不住，兩行老淚也潸然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