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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693章 不滅劍氣 文 / 夏胤

    羅拔凌空一踏,挾著一身霸烈的氣勢,緊追而上。

    同時神念一動,便聽哧哧兩道輕微的破空聲,日月金輪在半空中閃爍幾下,鬼魅般地出現在了高巒身前。

    高巒反應卻是迅速,身形猶在後退,便已及時喚回飛劍,擋下了襲向他面門的日輪,但日月兩道金輪齊齊而發,他擋下了日金輪,卻來不及擋下月金輪。

    只聽鐺的一聲巨響,一道銀芒如驚鴻掠空,裹挾著一股森冷寒氣,狠狠轟在了高巒的腹部。

    高巒渾身一震,如遭雷擊,面色因為痛苦而扭曲了一下。接著,身形如流星一般飛墜,轟然落地,掀起一片塵煙。

    羅拔雙目寒光奕奕,厲喝一聲,暴沖而下。手中大刀高高舉起,又是一招「共工霸海」擊出。霎時,只見刀光如電,浪濤飛捲,聲勢驚人無比。

    攻擊未至,漫天霸烈的刀氣便瘋狂往下壓去。高巒感受到這股驚人的氣勢,狠狠一咬牙,從地上一躍而起,腳步踉蹌了一下。

    他捂著腹部,面色有些慘白,嘴角更是溢出一抹鮮血,看起來極為狼狽。

    他臉色抽動幾下,雙目射出了嫉恨之色——在比鬥之前,他是信心滿滿,覺得這小子就算有什麼手段,也絕非他的對手,他甚至早就準備要狠狠地羞辱這小子,然後才一劍殺了他。

    未曾想,如今竟被逼至這等狼狽的境地。

    他抬起頭,望著空中那猛撲而來的身影,霍然一聲厲嘯,旋即渾身一震,身上氣勢勃發而出。

    他沒有喚回飛劍,就這麼挺身而立,雙目忽地湧出一片璀璨的金光,旋即抬起手,撮指往上一點,週身所有的靈力便湧動起來,匯聚向了指尖。

    下一刻,指尖綻放出了耀眼的金光,氣息灼灼,宛若那烈日的光輝。在這片光輝之中,更有一道犀利無匹的劍氣衝出,迎向了半空中劈砍而下的刀光。

    感應了一下這道劍氣的威勢,羅拔便是一驚,旋即反應過來,這應該是《日月劍典》中的招式,之前襲殺青哲之時,就見識過一招,不過那是月劍,眼下這道劍氣該是日劍。

    即便明白這是太華至高劍訣——《日月劍典》中的招式,羅拔亦是夷然無懼,反而爆吼一聲,身上氣勢再漲幾分,一刀重重劈砍而下。

    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刀光便與劍氣碰撞,在一剎那間,爆發出了驚天巨響,以碰撞點為中心,氣勁瘋狂掃蕩而出,所過之處,地上堅實的石板砰砰地炸裂開來。

    羅拔只感到一股磅礡巨力從刀上湧來,震得他體內氣血一陣翻湧,接著身不由己地往後倒跌了去。

    而高巒更是渾身劇震,慘呼一聲,被餘波震得如炮彈一般飛跌出去,頹然落地。

    觀眾席上,已是鴉雀無聲,眾人或站或立,皆是凝目緊盯著場中,眼中浮現一抹震撼之色。天劍子更是拍案而立,目光陰沉無比。

    羅拔艱難地在空中穩住身形,一抹嘴角,便見手上一片殷紅。再一看高台之上,高巒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身軀顫抖著,猛然抬起頭,露出一張獰笑的嘴臉。

    高巒仰天大笑數聲,旋即沉下臉,咬牙切齒道:「你的確不錯……竟能逼迫我到這等程度!我承認,這次是我失算了,但是……就要到此為止了。」

    說著,他吞下一顆丹藥,語氣森然道:「能逼我使出這一招的,你還是第一個!」

    言罷,他身上驟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同時在他的體內,似乎有一股驚人的力量復甦了過來。這股力量猶如凶獸一般,強大而暴躁,單是這股氣息,便能令人心神震顫。

    猛然間,觀眾席上那些弟子身負的飛劍嗡嗡震顫了起來,似乎與這股力量形成了共鳴。

    羅拔當即臉色大變,暗道不妙,這是何等招式,竟有如此威勢,已完全超越了築基中期的力量,恐怕達到了築基大圓滿。

    這時候,眾多長老臉色齊齊一變,目露不可置信之色,下一刻,不少長老霍然起立,激動萬分地望向了高台之上那個青年。

    「這……這難道是?」一名長老倒抽了口涼氣。

    「沒錯,這氣息……的確是不滅劍氣!」掌門靈真子噌的一下立起,背負雙手,目中異彩連連,「不過不滅劍氣乃是上古劍修的手段,如今幾近失傳,修煉亦是極為艱難,而且這道不滅劍氣氣息古老,氣勢又有些微弱,應該是他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

    天劍子撫掌大笑道:「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小子還藏著這樣的手段,待他徹底領悟,並且將這道不滅劍氣化為己有,其劍道造詣必將突飛猛進,前途不可限量!」

    趙明德聞言,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再一感應這不斷攀升的氣息,眼中便湧起一陣憂慮之色。

    他看著空中懸立的少年,忽地一咬牙,臉上有了一抹毅然決然之色。

    然而還沒等他動起來,天劍子的聲音便在耳畔響了起來:「趙師弟,你這是想幹什麼?該不會是想破壞決鬥吧!這樣可不好啊!這鬥法的規矩可是老祖宗立下來的,你也是一脈首座,怎能帶頭破壞規矩呢!」

    天劍子陰陽怪氣道:「再說了,這場決鬥乃是你那弟子自己發起的,有何後果,都該他自己承擔,又能怨得了誰呢!」

    「天劍子!你……」趙明德登時雙目圓瞪,怒不可遏。

    他狠狠瞪了天劍子一眼,旋即轉身向靈真子一拱手,懇求道:「還請掌門開恩,我這弟子雖是莽撞,但發起這決鬥也是情有可原,況且他天資聰穎,丹道天賦驚人,來日必能成就人級,還望掌門網開一面,制止這張比鬥,饒他一命!」

    「這……」靈真子蹙眉,面露遲疑之色。

    「哼!天賦驚人?那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誰知道真假呢!這小子雖有些運氣,但根骨奇差,來日成就有限,恐怕只能止步於築基後期,永無凝脈之日,饒他一命又有何價值!掌門師兄,為了這樣一個弟子,破壞規矩是大大不妥啊!」天劍子道。

    靈真子聞言,只是輕歎口氣,並未開口。

    趙明德一看,登時臉色一變,蒼白了幾分,繼而悲歎一聲,眼中浮現一抹頹然而悲愴之色。

    這時候,高巒瘋狂大笑著,隨著身上氣勢不斷攀升,他渾身微微顫抖了起來,臉上不斷抽搐著,似乎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忽然一張口,口中便有一道細小的青色劍氣衝出。

    這道劍氣不過半尺長,兩指寬,看似平平無奇,但卻又蘊含著一股玄奧之氣。隨著它出現,四周的靈氣瘋狂地湧去,連帶著空氣都似被一抽而空,令人倍感窒息。

    羅拔咬了咬牙,臉色凝重無比。在他的感應中,這道劍氣就如活生生的一般,予人一種極為恐怖的感覺。

    「哈哈哈!小子,受死吧!」高巒瘋狂大喝,那道劍氣便激射而出。

    「媽的!跟他拼了!」羅拔狠狠地咒罵一聲,神色夷然無懼,只見他一揮袖袍,便是一道金光射出,迎風漲大,化作一面巨大的佛碑,橫亙在半空之中。

    旋即,他狠狠咬牙,瘋狂地貫注靈力。佛碑嗡嗡一顫,其上佛光大燦,透發出一股恢宏氣勢,而在這濃郁的佛門氣息中,還隱隱夾雜著一抹淡淡的陰邪魔氣。

    霎時間,佛光奕奕,當空普照,晃得一眾弟子目不能視。

    感應到這佛碑的氣息,一眾長老登時動容,天劍子失聲叫道:「這是地階法寶?不對……似乎更高,這小子哪來的這麼厲害的寶貝!」

    這時,羅拔一口吞下數顆回靈丹,繼續瘋狂地催動佛碑。

    經過長達近三個月的祭煉,他還沒能徹底將這佛碑祭煉,不過是初步有了一絲的掌控能力,能勉強動用一下。而這佛碑品階極高,只是催動一下,便需要海量的靈力,若不是此刻情況危急,他怎麼也不會動用這件法寶。

    面對激射而來的青色劍氣,他厲嘯一聲,身前的佛碑便往前衝去,逕直撞上了那道劍氣。

    那一瞬間,只聽轟然一聲響,佛光四射,以碰撞點為中心,有一股恐怖的氣勁擴散開來,震得羅拔差點飛跌出去,幸好及時祭出冰螭靈鏡,方才擋下這股衝擊波。

    佛碑以碾壓之勢,震碎了那道劍氣,高巒頓時渾身一顫,嗚哇一口鮮血噴出。

    羅拔再吞一顆回靈丹,將佛碑一收,便暴沖而出,一刀斬向了高巒。

    高巒面色死灰,渾身顫抖著,眼神空空洞洞,似乎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最大的依仗竟然被破了,更被輕易震成了粉碎。

    恍惚了一瞬,那一刀已到了近前,他只來得及催發靈鎧,閃身往左側一避。

    然而這刀光如電,在他閃開之前,便已劈下,其上捲動的刀意撕開了靈鎧上罩著的光幕,接著繼續重重劈下,刀芒激湧而入,絞得他臉上血肉模糊,更將那一條右臂絞成了碎片。

    霎時,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劃破天際,血肉當空飛灑。

    高巒慘叫著,跌倒在地。他用僅剩的一條手臂,匍匐著往外爬去,雙目射出滔天恨意,死死地盯著那不斷迫近的青袍少年。

    「你……你敢殺我?我乃高家嫡系長子,乃是高家未來的家主,你殺了我,那就是我高家的仇人!若是放過我,我們就算扯平,誰也不欠誰!」高巒喘著大氣,狠聲道。

    「扯平?哈哈!可笑!」羅拔一步步走去,面色狠厲,森然道,「在你指使青哲,害死了吳兄之後,我們之間的仇恨已是不死不休,你還妄想僅憑你的一句求饒,便可扯平?就算你是高家的嫡系長子又如何,即便你是天王老子的兒子,我也照殺不誤!」

    這一刻,觀眾席上已是一片死寂,眾人看著高巒那淒慘的模樣,看著那青袍少年殺機勃發,恍若鬼神一般的姿態,皆是倒抽了口涼氣。

    天劍子怒不可遏,爆喝一聲:「住手!」說著,身形一動,就要往場中閃去。

    這時,趙明德先一步閃到他身前,懸立半空,攔住了他的去路。

    「天劍師兄這是何意?難道你忘了你剛才是怎麼說的嗎?」趙明德背負雙手,好整以暇道,「你剛才可是說了,這鬥法乃是祖宗立的規矩,萬萬不可破壞,怎麼,你現在就想食言了!而且是當著這一眾長老,一眾弟子的面?」

    「趙明德!你給我滾!」天劍子怒聲咆哮,週身氣勢勃發。

    「呵!怎麼,若是我不滾,天劍師兄還要對我出手嗎?」趙明德一臉戲謔之色。

    「哼!今日高巒不能死,他是高家的嫡系長子,根骨天賦又是上上乘,假以時日,又是我太華的一名棟樑之才。更何況,高家與我太華一向交好,若是他死了,我們如何向高家交代!」天劍子喝道。

    「高巒不能死?」趙明德氣極而笑,「那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弟子可以死,而你那弟子就不可以死是嗎?」

    「那是當然,你那小子如何能跟高巒比,不過一個靈藥童子出身的弟子,只是有些運氣罷了,如何跟高巒這等天驕弟子相比,一百個他,都比不上高巒!」

    說著,天劍子轉身沖靈真子一拱手,道:「掌門師兄,高巒不能死!若是死了,我們如何向高家交代,而且高巒能收服一道不滅劍氣,足可見其劍道天賦極其驚人,假以時日,必是真傳之資,還望掌門明鑒!」

    靈真子輕輕一撫鬚,臉上便有了意動之色。

    這時,執法殿主天桓子道:「沒錯,高巒既然能收服一道不滅劍氣,那定是天縱之資,萬萬不可損失,為了這樣一位弟子,偶爾變通一下,也不算破壞規矩。」

    話音落下,便有不少長老出聲附和。

    在天劍子一聲爆喝之時,羅拔就知情況不妙,早就一步搶先,一把扼住高巒的喉嚨,將他提起,同時制住了他體內的靈力,令他再不能施展任何手段。

    他聽著長老席上那一番討論,一顆心逐漸沉了下去,同時亦是滿腹憤懣。

    在一眾長老出言附和後,靈真子終於下定決心,沉聲喝道:「青竹峰弟子羅拔聽令,今日這場鬥法到此為止,你且放了高巒,今日鬥到這等地步,你已勝了他,也該知足了!莫要傷及性命!」

    一時間,場中一片死寂,一眾弟子,還有諸多長老皆將目光投注在了那青袍少年身上。

    高台上,冷風獵獵,這少年身姿如劍,面若寒霜,只是靜靜地立著,默然不語。

    他手中的高巒掙扎了一下,哈哈地笑了起來,但被扼住喉嚨後,笑聲變了形,變得有些古怪。

    片響,天劍子便有些不耐,厲聲喝道:「臭小子,聽見沒有,掌門要你放人!」

    「放人?哈哈!我為什麼要放人!這鬥法的規矩,難道不是祖宗立下來的嗎?一旦簽了鬥法契,那我便有權殺死他,難道就因為他是高家的嫡長子,是個天資縱橫的弟子,就可以不顧這祖宗的規矩?這對於我這等沒有任何背景,普普通通的弟子何其不公!」

    羅拔放聲喝道,語氣鏗鏘有力,「方纔首座想要救我,你們一個個長老全都視若無睹,而如今高巒要死了,你們就一個個跳出來,說高巒不能死,你們倒是告訴我,憑什麼!到底憑什麼!難道就只有高巒這樣的世家子弟是太華宗的弟子,而我這樣的平民弟子就不是弟子了嗎?你們這樣**裸的偏袒,不公,如何讓人接受!」

    「放肆!」天劍子怒喝一聲,「高巒天資縱橫,乃是宗門未來的棟樑,也正是因此,我們才會救他!」

    「那按照你的意思,天資縱橫的弟子就是有特權,可以隨意欺壓弟子,甚至戕害同門,而不用負一點點的責任嗎?」

    「你……好你個小子!莫要混淆概念,高巒哪裡戕害同門,一切都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今日你勝了高巒,甚至將他重傷,也在眾目睽睽之下,落了他的臉面,你還想怎樣!」天劍子道。

    「還想怎樣?自然是殺了他,以慰吳兄在天之靈!」羅拔咬著牙,一字一句道,目中恨意滔天。

    「夠了!休得再吵!今日之事本座早有決斷,你還不快快放開他!」靈真子一拍桌案,怒聲道。

    羅拔狠狠一咬牙,環視一圈,目光掠過那一張張形形色色,神色各異的臉龐,再依次掃過天劍子與那一眾長老的嘴臉,最後目光落在了掌門靈真子身上。

    忽然間,他回想起了山王祭那一夜,因為洛展,自己與高邑鬥毆,結果掌門處事便有明顯的偏袒,若不是剛好有岑師兄的蜃影玉簡,自己與洛展就要蒙不白之冤。

    如今,這靈真子再次偏袒高巒,這堂堂一宗之主,竟是如此不公!

    羅拔心中驀然生出一陣寒意,只覺凍徹心扉。下一刻,又是一股熊熊的怒火湧出,滿腔的憤懣。他那一對眼神驟然冷了下來,嘴唇動了動,便漠然地吐出一句:「掌門,此事不公!還恕弟子不能從命!」說著,握著高巒的右掌一緊,其上便騰起一片碧藍色的火光,瞬間就將高巒焚燒成了灰燼。他手輕輕一揮,霎時漫天飛灰紛揚,隨風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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