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47章 別離 文 / 夏胤
「無崖子長老死了……怎麼可能……他難道不是築基期的修為嗎?這是怎麼回事?」人群中,一陣騷亂逐漸擴散開來。
就連那七派修士,亦面露異色,有些不太自然,顯然被這凶威給震懾到了。
「孽畜!你竟敢殺害長老!罪無可恕!所有長老聽令,立刻出手,誅殺這叛徒!」靈真子勃然大怒,厲喝一聲。
一眾長老得令,紛紛騰空躍起,呼喝幾聲,齊齊祭出法寶、劍光,如雨點般罩下。
那青年霍然抬手,目光冰冷,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現時,已置身半空之中。
他怒喝一聲,週身金光湧動,一拳轟出,便震飛一柄飛劍,偶有劍氣斬中他身軀,便發出鐺鐺的響聲,不能傷其分毫。
他迎著漫天靈光,不斷突進,以閃電般的速度,突入一眾長老的陣營之中,一拳轟出,便是一名長老慘叫著,從半空中墜下。
「孽畜!休得放肆!」天劍子怒嘯一聲,飛劍再次斬來。
那青年頓時轉身,週身氣勢暴漲,迎向了那道劍光。
鐺鐺鐺鐺!他與劍光所化的金龍搏殺了起來,氣勁四射,震得那座山峰不斷顫動,壁上岩石崩塌,轟然墜下。
廣場上剩餘的弟子皆慌亂地騰空飛起,遠遠退開,以免被捲入這驚世大戰中。
他越戰越悍勇,體內屬於神猿好戰的本性迸發了出來,令他越發瘋狂,氣勢逐漸攀升,一拳一拳,打得那金色巨龍不斷倒退。
驀然,他猛地一聲厲嘯,凝聚全身之力,一拳轟出,將這金色巨龍砸得倒飛出去,重新化作飛劍。
旋即,他一閃身,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現時,已至天劍子身前。
天劍子面露駭然之色,只來得及揮手祭出一道光幕,那一道金光便怒轟而至,擊碎了光幕,挾著滔天凶威,生生印在他胸膛上。
那一刻,他胸膛上有白光一閃,擋下了這一擊,但巨大的衝擊力,還是震得他如炮彈一般射出,撞入崖壁之中。
眼見這一幕,靈真子頓時瞳孔一縮,微微倒抽了口涼氣,旋即憤然拂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一小小築基期弟子,何至於如此兇猛?」
紫薇真人面色凝重,道:「依我看,這與妖神殿那種融合妖獸的秘法有些相像,應該便是類似的秘法,至於為何如此厲害,估計是融合的妖獸極為厲害,觀這氣勢,必然是上古凶物!」
「上古凶物?妖神殿的秘法我也有所瞭解,一種是與豢養的妖獸融合,另二種是與妖獸的魂魄融合,論威力,無疑是前面一種最厲害,後一種差了許多,若是上古凶物,必然是魂魄,又怎麼可能爆發出這等威力!」
靈真子緊緊蹙眉,疑惑道。
這時,天桓子道:「我倒是隱約記得,當年曾聽說,在那地底的銀月關,這小子曾經通過賭石,贏了一塊太古神猿骨,當時我還以為是以訛傳訛,但如今一看,這等凶威,豈不正是那傳說中的太古神猿!」
「太古神猿?你是說那猿族之祖,傳說中的太古凶獸?」靈真子道。()
「沒錯,不過……那只是一塊骨頭而已,也非靈骨!」天桓子道。
「這豈不是說,這小子掌握了通過上古妖獸的骨頭,從而激發出妖獸神通的秘法嗎?」紫薇真人神色一動,面色變得詭異起來。
一眾金丹修士登時抬頭,望著空中那道身處包圍之中的身影。
「這……這怎麼可能?僅憑一塊骨頭?太荒謬了吧!」純陽真人失笑一聲,有些不可置信。
「誒!天下秘術千千萬,你又怎知,這世上就沒有這樣的秘術呢!我看,還是先擒了這小子,將這秘術逼問出來!若是無法生擒,那就一殺了之,只要搜魂一番,不就瞭解得一清二楚了嗎?」
紫薇真人說著,面上掠過一抹狠色。
靈真子怒哼一聲,冷然道:「就算真有這秘法,那也是我太華的,你們休想染指!」
「靈真掌門,這你就不對了,難道你想獨吞所有的東西,這樣我們幾個可不會答應!」紫薇真人頓時冷下臉來。
靈真子看了看這一群七派修士,再一權衡,便有了妥協之意,他這一方連他在內,不過九名老祖,而對方則有十位,而且其中有七個都是一宗之主,實力不凡,可能握有宗門至寶。
這樣一來,就算真的撕破臉皮,豁出去一戰,恐怕也是兩敗俱傷。
他猶豫了一下,便道:「我自然沒有這意思,但還是先解決了這孽畜,我們再做定奪吧!」
「好!我相信靈真掌門定會做出正確的決斷來!」紫薇真人語氣不冷不熱。
這時候,在那半空中,一眾長老結成劍陣,以天劍子為中心,御使飛劍,將那道金色身影圍困於陣中。
他怒聲咆哮,瘋狂地四下突圍。不斷有長老被震飛,但立刻便有人補上,源源不斷。
萬千劍光在陣中湧動,斬中他身軀,發出鐺鐺的響聲,一般凝脈修士所御使的劍氣,根本無法斬破他的金身,畢竟神猿便是以萬法不侵,無堅不摧的不滅金身而著稱。
變形丹通過回溯血脈,得到了屬於太古神猿的神通,自然少不了這不滅金身。當然,畢竟不是真正的神猿,只是得到些許神通而已,因而與真正的不滅金身相差甚遠。
由天劍子所發的劍氣,便能斬破他的肉身,留下一道血痕,但很快便會自動癒合起來。
他不斷突圍,但這劍陣卻極是玄妙,將他牢牢困於陣中。
不斷受挫之下,他越發惱怒,霍然長嘯一聲,週身金光大漲,旋即身軀竟是膨脹起來,身上長出濃厚的毛髮,尾椎之處,更是生出一條尾巴。
一會兒間,他便化作了一頭金色巨猿,一身威勢暴漲數倍。
他張開血盆大口,嘶聲咆哮,一掌擊出,劍光盡數碎裂,一個個長老吐血倒飛,劍陣立時告破。
「孽畜!吃我一劍!」天劍子厲喝一聲,以手指天,那金色劍光沖天而起,不斷震顫,顯化出一道道劍影,旋即萬千劍影凝聚一處,化作一柄如山峰般龐大的巨劍,轟然貫下。
這一刻,虛空都在震顫,這來自金丹劍修的全力一擊,威勢無雙。
金色巨猿爆吼一聲,雙拳轟出,逆沖而上,與這柄巨劍對撞在了一起。
霎時間,爆發出一聲驚天巨響,氣勁瘋狂四射,如同萬千道刀刃一般,將整座山峰切割開來,旋即轟然倒塌,淹沒了下方的廣場。
一個個金丹老祖從廢墟中衝出,踏立虛空,駭然地看著空中,那頭金色巨猿正與巨劍不斷對撞,殺得難分難解。
「哼!這孽畜!」靈真子怒哼一聲,臉色忽地沉了下來。只見他雙手猛地一拍合,週身氣勢驟然大放,一身衣袍獵獵鼓脹起來。
他身上劍氣沖天,似乎整個人都化作了一柄絕世寶劍,旋即,在那不遠處的無量峰掌門大殿中,有一柄古劍顫鳴一聲,從大殿中鑽出,往真祖峰飛來。
此劍氣勢煌煌,就如那烈日一般,散發出驚人的威壓。
降臨至真祖峰上,便橫亙在空中,似若一道貫穿天地的光柱,耀眼奪目。
「是大日神劍……」遠遠圍觀的一眾弟子中,響起一片驚呼。
靈真子身上氣勢越來越強烈,靈氣化作光柱,衝霄而起,撼動漫天風雲。他踏立虛空,雙手變***訣,叱喝一聲,那大日神劍便嗡嗡旋轉,繼而化作一道匹練,狠狠貫下。
那一瞬的光華,就如烈陽普照,撕裂了陰沉的天幕,耀得天地間一片通透。
一片白茫茫之間,巨猿被劍光狠狠斬中,如遭雷擊,發出一聲哀鳴,旋即重重砸落地面,再無聲息。
硝煙緩緩散去,巨猿已消失無蹤,唯有一衣衫襤褸的青年,靜靜地躺在廢墟之上。
他顫動一下,呻吟了一聲,渙散的意識逐漸凝聚。身軀沉重如鐵,動上一動,便有撕裂般的痛楚,這無疑是使用神猿丹帶來的後果,畢竟想要使用那等力量,必須付出一定的代價。
他咬了咬牙,跌跌撞撞站起,抬起頭來,便見半空中一道道身影落下,踏立空中,週身散發出如淵海般深沉的氣勢。
這一個個,皆是金丹老祖。
靈真子立於中間,面色陰沉得可怕。
今日本是選拔真傳的好日子,可自從七派修士到來之後,便是每況愈下,先是這孽徒公然叛宗,然後在全宗弟子面前,一個個三十二強弟子慘敗,最後可好,連身為真傳的白靈子都敗下陣來。
如此敗績,豈不是丟了宗門的臉,若是傳出去,怕又是與二十多年前一樣。
更令人惱怒的是,他本以為這不過是尋常弟子,雖有幾分實力,但根骨太差,而且性子太不討喜,他本就有些不喜歡,叛就叛了,可沒想到,這孽徒竟是深藏不露,不僅實力卓越,更身懷靈火以及升仙令。
若是沒有叛宗,豈不全是太華之物,又怎麼會被七派逼迫!
還有無崖子的慘死,以及方纔那一門化作神猿的秘術……
他越想越氣,週身氣勢便凝作一股,當頭壓去。
羅拔身形一晃,差點跌倒,他咬了咬牙,奮力支撐著。環目一掃,心中便是一沉,暗暗道:面對如此陣仗,看來今日必須動用第二顆變形丹了,否則決計逃不出去!
這時,靈真子怒哼一聲,喝道:「孽徒,本座且問你,方纔那到底是何秘術,若是你老實交代,本座就許你一個痛快,否則,必讓你嘗遍宗門酷刑!」
「秘術?哈哈?是有這麼一門秘術,但是就算交給你們,你們也用不了!」羅拔身軀顫抖著,大笑了一聲,旋即低下頭,迅速地從百寶囊中掏出數顆丹藥,一口吞入腹中。
一眾金丹修士只以為是尋常療傷丹藥,並沒有在意。
但下一刻,他們便發現有些不對,在這青年的腹中,竟有一股奇異的力量爆發出來,旋即身上白光大盛,身軀竟產生了異變。
「不好!」靈真子臉色一變,當下撮指一點,便有一道犀利劍光射出,「竟還有餘力,看我先破了你的丹田!」
劍光疾若電閃,眨眼間奔至近前,刺入羅拔小腹處。
羅拔渾身如遭雷擊,面色扭曲了一下,有些惶恐,他可沒想到,這靈真子竟下手如此之狠,上來便要廢他丹田。丹田乃是一身靈力之本,若真被廢了,那他多年的苦修便要毀於一旦。
但幸好的是,劍光剛入小腹,恰要觸及到丹田時,飛廉丹的效果激發了出來,他的身體就像是變成了透明的空氣,劍光徑直穿透了過去。
但方纔還是有一絲劍氣刺入了丹田,在丹田中紮了個細小的洞,內裡靈氣不斷洩露出來。
靈真子頓時輕咦了一聲,神念一動,那劍光倒轉而來,再次刺了過去。
然而這一次還是一樣,那身軀就像是變成了虛無的空氣,明明立在那兒,真真切切,卻是怎麼也捕捉不到。
一眾金丹老祖登時駭然,紛紛探出神識,卻發現了詭異的一幕,明明能察覺到他就在原地,可用神識一感應,便再也確定不了他的存在。
「這是怎麼回事?」一眾金丹修士驚呼了出聲。
這時,羅拔腳步踉蹌了一下,只感覺身體越來越糟糕,本來使用了神猿丹,身體已接近極限,如今再強行使用飛廉丹,身體已開始透支。
更何況,方纔那一道劍氣損傷了他的丹田,令他丹田中的靈氣紊亂起來,更加劇了糟糕的情況。
他心知,此地不宜久留,須得趁著飛廉丹藥效還在,遠遠離開此地。
他抬起頭,用帶著恨意的目光,一一掃過眼前這一群金丹老祖,恨聲道:「今日之恥,我必當銘記在心,有朝一日,必當百倍奉還!你們……終有一天會後悔的……」
他目光環視了一圈,最終落在了靈真子身上,「尤其是你……還有你們這些長老,終有一天,你們會後悔莫及的,你們根本就不知道,我有何等能耐!」
一眾金丹老祖看著他的眼神,竟是有些心虛,心中莫名的一跳。
此子身懷兩種靈火,且還有種種匪夷所思的秘術,一旦被他逃走,必是後患無窮。
天劍子勃然大怒,喝道:「哼!還敢猖狂!」說著,週身劍氣狂湧,鋪天蓋地罩去。
然而劍氣再多,卻也是毫無用處,那身影就如透明一般,劍氣毫無阻礙地穿透了過去,情形詭異得很。
在漫天劍氣穿梭中,這衣衫襤褸的青年顫顫巍巍站著,面對十來位金丹老祖,卻是毫無畏懼之色,目中精芒奕奕。
看著天劍子瘋狂的樣子,他嘴角一翹,冷冷笑了起來,「你們不用白費力氣了,就憑你們,今日是無法攔住我的!」
說罷,他身形一晃,便驟然消失在了原地,徒留那一道道劍氣瘋狂穿梭。
一眾金丹老祖駭然之餘,又是羞怒無比,這麼多金丹老祖在,竟還讓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給跑了,這一跑,無論是靈火,還是升仙令,抑或是那神奇的秘術,都成了泡影。
靈真子臉色鐵青,環目一掃,見得已淪為一片廢墟的真祖峰,登時暴怒無比。
他一揮袖袍,大喝道:「給我搜,就算追到天涯海角,都要給我找到他!」
聲如怒雷,在這廢墟之上,遠遠盪開。天空之中,一眾弟子看著這一幕,呆怔在了原地,一臉迷茫之色。
千里之外,某處高空,忽地有一道身影閃現,一身衣袍襤褸,渾身血跡斑斑。他在半空中懸停了片刻,忽地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頹然墜下,落入山中。
他意識有些模糊,只感到全身儘是撕裂般的痛楚,不僅肉身受創極重,心神亦是疲憊無比。
「不行……不能倒在這裡……」他喃喃一聲,奮力掙扎著,從地上爬起。
跌跌撞撞,宛若行屍走肉一般挪出去幾步,他再也堅持不住,轟然倒地。腦袋一陣暈眩,他再也起不了身,只能頹然地躺著。
透過模糊的視線,他隱約可以看到,天空一片陰沉,黑雲滾滾,旋即,有雨水墜下,一點一點,打在他臉頰上,冰涼冰涼的。
「下雨了啊!」他喃喃低語,腦袋越發昏沉。
恍惚之間,他眼前再次浮現師姐那張清麗的容顏,一幕一幕,回憶從他眼前閃過,從初遇開始,到兩人在劍墓之中,心意相通,一同練劍,再到宗門之中,兩人踏遍各處風景……
一切的美好,都在今日轟然倒塌。
他心中唯有徹骨的悲涼,再一想起管事,洛展,還有師叔他們一個個熟悉的人,一顆心就如刀絞一般。
這雨水再涼,卻也抵不過他內心的冰涼。
他緊緊咬著嘴唇,強忍住心中的悲痛,輕輕抬手,迎著漫天落下的雨水,似乎想要觸及到什麼,但舉到一半,便頹然落下。
意識越發模糊,黑暗如同夢靨一般襲來。在失去意識之前,他似乎隱約聽到了什麼,在這淅瀝的雨聲中,有穩健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有人用粗放的嗓音輕輕哼著歌。最終,他閉上眼睛,世界歸於一片沉寂。(卷六終下一卷太華棄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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