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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750章 天衍一脈 文 / 夏胤

    房間中,暗香浮動,氣氛沉悶。

    看罷這張誅魔令,羅拔心中是紛亂如麻,沉重不已。他正襟危坐,緊鎖著眉頭,輕歎了口氣。

    再拿起那份報紙,看了頭版的報道,便是冷笑了出聲,心中憤懣。

    勾結魔道修士?偷偷潛逃?這群道貌岸然的所謂仙門高人,還真是齷齪無恥啊!為了搶奪寶物,完全不擇手段,肆意污蔑。

    看來自己這惡名是洗脫不了了,不過事已至此,有沒有這惡名都無所謂了,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自己身懷靈火以及升仙令,就是最大的罪過。

    衛真人一直沒有出聲,靜靜坐著,就如雕塑一般。偶爾,會咳嗽幾聲,有些傴僂的身軀微微顫抖。

    「現在你知道了吧,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沉默了良久,衛真人終於開口,緩緩道。

    「多謝前輩!」羅拔一拱手,誠摯地道了一聲謝,旋即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急忙道,「前輩,我絕非什麼壞人,這上面所言,皆是污蔑!」

    衛真人笑了笑,聲音嘶啞:「我知道……否則我也不會幫你了!雖然我不知道真相如何,但至少不會如報紙上所言,誅魔令!十億晶石!事情絕非這上面所說的那麼簡單。」

    他頓了頓,續道:「誅魔令啊!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看到了,沒想到重現之時,竟是為了你這麼一個年輕人,看來你還真是不簡單呢!」

    他語氣大有深意,似乎猜中了什麼,但也不點破。

    羅拔不由心中一凜,但仔細一想,這報紙是二號的,方才聽大郎說,今天已是三號,那這白髮老者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若真有歹意,自己早就遭殃了,哪裡還能坐在這裡。

    由此可見,這老者並無惡意,但奇怪了,這老者應該猜出了自己身懷寶物,就算沒猜出,但面對十億晶石,他真能無動於衷?

    明知自己就是被八大宗派通緝的人,他不起歹心也就罷了,還敢出手相助,實在令人生疑。這朝雲觀不過一小派,若是牽扯上自己,頃刻間便能被八大宗派覆滅。

    這倒不是羅拔多疑,只是以如今的形勢,不得不謹慎,而且他也不想因為自己,給這朝雲觀惹來麻煩,否則他內心難安。

    似是察覺出了他的心思,白髮老者道:「你放心,我對你沒什麼惡意,這十億晶石雖多,但對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來說,已經沒什麼用了!這世上啊,多的是晶石買不到的東西!」

    行將就木?羅拔怔了怔,旋即低呼一聲:「前輩,你……」

    衛真人咳嗽了一聲,連連擺手道:「誒!沒事,沒事!雖時日無多,但暫時還死不了!你不用擔心,況且,這乃是我的命數,這些年來,我苟延殘喘,勉強續命,也已經有些累了!」

    他沉默了下來,臉上露出一抹異樣之色,凌亂的白髮之下,那對森白眼瞳緊緊盯著羅拔。

    他語氣忽然變得有些詭異,帶著一絲高深莫測的意味,「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終於在臨死之前,讓我等到了你!」

    羅拔聽罷,先是怔了怔,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一回味,便是悚然一驚,猛地回想起方才大郎所說的話,「前輩……你這是什麼意思?」

    衛真人笑了笑,道:「這說來就話長了,你也不用緊張,但你要明白的是,我在這裡並不是偶然,而是等一個契機,而這個契機,就是你!」

    「這……還請前輩解惑!」羅拔一臉困惑之色。

    衛真人突然歎了口氣,低沉道:「這啊!就要從很多年前說起了……」

    頓了頓,他流露出幾分緬懷之色,續道:「當年有一個道人,他修為高深,精通玄術,可謂是神通廣大,這道人一向有悲天憫人之心,心地善良,他接連收養了兩位棄兒,一個年長一些,另一個則年幼一些,兩人相差了十來歲。」

    「大的叫做鈞山,小的那個則叫做遲淵,那道人將兩人收養之後,為了延續他這一脈的傳承,便將兩人收為徒弟,教授修煉之法,以及秘傳的玄術。」

    「一晃眼,就是十年過去,那年長的徒弟業已成人,修煉有成,已得那道人幾分真傳,便奉命遊走天下,在紅塵中歷練,逐漸的,也闖出了一點名聲,被人送了個半仙的稱號!」

    「而那個年幼一些的,相比那年長的師兄,更為聰慧,更有靈性,在玄術一道上,天賦驚人,令那道人都始料未及,因而也是極為歡喜,傾力栽培!」

    「道人這一脈,本就是以玄術立本,因而那時候,道人便動了心思,想要讓這年幼的師弟繼承衣缽!但這人啊!有時候太聰慧了也不好,容易自負,走入歧途。」

    「這道人一脈,藏有一件古時候流傳下來的寶物,名為天衍寶鏡,裡面鎮壓著一頭上古妖物,擅於蠱惑人心。寶鏡被收於禁地之中,本是除了道人以外,無人可進,但有一日,天相出現異常,鎮壓妖物的封印減弱,氣息洩露出來,震開了禁地的大門,而那年幼的師弟,誤打誤撞之下,進入了禁地。」

    「那一夜,除了那年幼的師弟,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第二天道人發現時,他已經昏迷了過去,而那妖物則仍舊被鎮壓在鏡中。」

    「自那之後,那年幼師弟行徑有些異常,變得沉默寡言起來,道人有些懷疑,但幾次檢查,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後來他也漸漸變得正常,道人也就再沒有懷疑。」

    「後來,又是十來年,這年幼師弟也長大成人,同樣行走天下,漸漸出名。道人那時候,已是壽元將近,但眼見兩名弟子都是學有所成,有著獨當一面的能力,欣慰不已。」

    「然而這時候,那年幼的師弟,也就是遲淵,逐漸變得激進起來,在一些理念上,與道人發生了衝突,這道人一脈,歷來一代單傳,超然物外,也從不濫用玄術,平時給人算算命勢,那是無傷大雅,但一旦涉及到窺探天機,那便有著嚴格的規矩,除非涉及天下蒼生,否則絕不可為。」

    「近千年來,這一脈都秉承著這樣的原則,一代又一代,傳承至今,是為隱世勢力,在修真界也享有崇高的地位,但這遲淵,則是不甘於現狀,一心想要改變,數次與道人發生衝突。」

    「這時候,道人就看出來了,他已誤入歧途,野心勃勃,若是將這一脈交到他手中,必然會面目全非,有違祖訓。那時候,道人就開始考慮,要將衣缽交由那年長的師兄繼承。」

    「這一決定,也最終釀成了禍患,遲淵竟殘忍到弒師,不過他並沒有笨到自己動手,而是放出了那天衍寶鏡中的妖物,殘害了道人,並偽裝成意外。」

    「那時候,那年長的師兄正在外面遊歷,接到傳訊後,便心急地趕了回去,他雖心有懷疑,但從未想過,自己的師弟竟殘忍到這程度,回去之後,沒想到卻正中了埋伏,雖然最終逃出生天,但身負重傷,只得蟄伏起來,苟延殘喘!」

    房間中,衛真人語氣低沉,娓娓道來。一開始,語氣還是平靜無波,但說到最後,已有了幾分悲切唏噓。

    其實他開頭說到玄術時,羅拔就隱隱明白,他說的是逍遙觀了,畢竟玄術傳承極為少見,到現在為止,還只聽說過逍遙觀這一傳承。

    聽到後來,他亦猜出,那年長的師兄,恐怕就是眼前這一位了,怪不得如此不簡單,而那個年幼的師弟,難道就是鐵算子?

    他心中驚訝萬分,一直以來,聽說的都是這鐵算子如何神乎,如何超凡脫俗,似乎真是個神仙一般的人物,但若那遲淵真是鐵算子,那豈不是個弒師滅祖的混蛋?

    這時,衛真人唏噓道:「我想你也聽出來了,沒錯,我就是那年長的師兄,姓衛,名鈞山,當時人稱衛半仙,而那遲淵,則姓鐵,又被稱作鐵遊仙,現在應該是叫鐵神仙了吧!」

    羅拔沒有感到意外,反而點了點頭,憤憤道:「原來這鐵算子竟是如此奸佞之人,弒師滅祖,甚至都不配做人了!」

    「唉!」衛真人輕歎口氣,「那時候誰曾料到,其實在他小時候,那次意外之後,他心中已是魔根深重,我本以為是那妖物蠱惑了他,可沒想到,最後卻是他利用了妖物,在利用完後,更是將妖物吞噬,完全已是魔道手段。」

    羅拔憤憤罵了幾聲,忽然面露困惑,遲疑問道:「對了,前輩,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契機又是什麼?」

    「誒!莫慌!」衛真人擺了擺手,「當年一戰,論修為,乃是我更勝一籌,但疏於防範,且那畜生偷偷修煉了魔功,我自不敵,被他的不死印擊中,僥倖逃脫之後,不僅境界崩潰,實力一落千丈,更是飽受不死印的折磨,痛不欲生。」

    「那時候,是仇恨讓我活了下來,用盡各種手段,終於壓制了不死印的力量,但我亦知,此生再無望恢復原本的修為,更無法為師尊報仇,從那畜生手中奪回逍遙觀,所以我使用了禁忌之術,以壽元為代價,算了一卦,隱約窺得天機。」

    「根據那一卦,我來到了此地,隱姓埋名,勉強延續著生命,就等著那契機的到來,而你出現的那一日,我突然心血來潮,派大郎下山,便找到了你。原本我還不太確定,你是否就是我要等的契機,但等到第二天,看到這份報紙時,我就肯定了!」

    「契機?到底是什麼契機?」羅拔納悶道。

    衛真人沉默了一瞬,肅然道:「自然是除去那畜生,光復我天衍一脈的契機!」

    「這……」羅拔怔了怔,苦笑一聲,拱手道,「前輩實在高看晚輩了,那鐵算子何等人物,先不說精通天衍神算,單論修為,與我更是天淵之別,晚輩都不知道能否闖過眼下這一關。」

    頓了頓,續道:「況且……聽前輩你說,是很多年前算的一卦,我聽說任何玄術,只要是預知未來,都充滿了不確定性,這一卦也不盡然準確,興許晚輩只是湊巧出現呢!」

    衛真人頷首道:「你說的沒錯,預知未來便相當於窺探天機,就算再厲害的人,也不能準確地預見,未來,或者說是命運,其實是無時不刻在變化的,能夠衍生出各種不同的未來,我看見的,只不過是其中最有可能的一種罷了,但我願意賭一賭,所以我才順著那一卦的指示,來到了這裡。」

    他看著羅拔,「你如此年輕,便能引得八派通緝,懸賞十億,實乃大陳有史以來第一回,定然非同尋常,若是你的話,說不定真能除去那畜生,而我既然算到你,那你自然與那畜生有怨隙。」

    「這倒是沒錯,我正是因為鐵算子,這才暴露了身上的東西,被逼叛宗,從而落得這等下場!」羅拔道。

    「唉!若是師尊還在,怎會容許這等事情發生,自從那畜生執掌逍遙觀之後,不僅大肆招收弟子,更頻頻接受各種委託,為各大宗派,乃至各路強者算卦,從中牟利。他這麼做,非凡沒有聲望大減,反而更受追捧,被人奉為活神仙,實在可笑!」

    衛真人憤然道。

    羅拔斟酌了一下,道:「若是以後可能,晚輩自然會找這鐵算子報仇,但那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也不知能否殺得了他!」

    「這我自然明白,我也不能強求,順其自然就好!就我當年那一卦而言,你是最有可能的人,不過……當年我卜卦之時,見得一片血火降臨於此地,那氣息充滿殺伐,由此可見,你的命格定是極為凶險,眼下被八派懸賞通緝,便是你的一大劫難,若是你能挺過去,我想便會逢凶化吉,走上坦途吧!」

    「血火?命格?」羅拔喃喃一聲,忽地想起了在地底時,那黑塔大祭司算出來,他的命星乃是破軍,一顆殺星。

    當時還有些不信,如今看來,似乎有些應驗了。

    「好了,你也不用多想,命數這東西,有時候也不能作數。鑒於你修為未復,這段時間先呆在這裡吧,朝雲觀人少,也隱蔽,而且有我這個做長老的在,也沒人懷疑你的身份,暫時是安全的。」

    說完,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至少在我死之前,你都是安全的!」

    「前輩這傷勢,就真的沒有辦法醫治了嗎?」羅拔道。

    「有是有,但實在太難,幾乎就等於不可能,況且就算治好了,又能怎麼樣呢!本來那時候我就該死了,可我一直不甘心,想要親眼看看,那一卦是否準確,如今見到了你,我便放心了許多,也是時候走了!」

    衛真人灑脫道:「對了,我死了之後,觀裡可能有大變,我希望你走的時候,能將大郎帶走,大郎雖是愚鈍,但這些年來,也悉心伺候於我,我不忍看他遭難!」

    「大變?怎麼回事?」

    「不過是門派之爭罷了,在這附近,除了朝雲觀,還有一個門派,玄水門,是個亦正亦邪,行事有些霸道的門派,一直覬覦朝雲觀的山門,只是因為忌憚我的存在,所以才沒有出手霸佔,若是得知我去世,定會前來搶奪山門。」

    「玄水門?應該也是個小門派吧!」羅拔道。

    「沒錯!但比起朝雲觀,這玄水門要強上許多!」

    「這樣啊!那倒是可以,大郎憨厚淳樸,我也挺喜歡的,不過我一個通緝犯,怕連累了他啊!帶他走之後,如何安置呢!」

    「這你不用擔心,到時候我會一一安排好的!」

    從房間***來,羅拔便是有些恍惚,沒想到自己竟是成了億萬通緝犯,估計外面已經因為這一紙通緝令,鬧得沸沸揚揚了吧!

    還有,這衛真人竟是鐵算子的師兄,天衍一脈,竟還有這等辛秘!

    出來之後,大郎正在外面等著,見他出來,便上得前來。大郎也沒多問,帶著羅拔下去,清理了一間房,以供羅拔居住。

    因為衛真人在觀內地位尊崇,因而獨享了一座院落,平時只住大郎一人,多一個人住,也還空得很,十分清淨。

    是夜,羅拔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夜色,一時有些出神。

    他有些懷念在藥園的日子,更懷念范統,還有師兄師姐他們,一想到自己再也無法回到藥園,再也無法與他們團聚之後,便是悲從中來,黯然神傷。

    接著,他才開始正視眼下這局面,如今置身朝雲觀,有衛真人庇護,短時間不用擔心安危,但出去之後,便面臨各種危險,因而必須趁這一段時間,好好準備準備。

    否則一旦暴露,以目前的實力,必然無法應付。

    補竅丹材料有些麻煩,呆在這地方,定無法搜集,還是等出去之後再說,不過這樣一來,一身靈力就無法動用了。如此看來,有必要好好修煉金身了,以前是怕被金剛寺的和尚發現,但現在已經被金剛寺通緝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只要將金身修煉上去,再加上《六咒明王印》,還有那地階玄兵,便有了自保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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