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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386.她已一無所有 文 / 藍家三少

    「貞兒?」耶律辰低低的喊了一聲。

    葉貞轉頭看了他一眼,笑道,「等我做好,你就嘗嘗我的手藝。你可知道,當日我一技驚人,便是靠著娘親傳下來的手藝,一下子做了宮中最高女官。那時候,所有人尊我一聲大人,尚宮大人!葉尚宮!」

    說這話的時候,她笑得極為燦爛。

    耶律辰卻紅了眼眶,「你要做什麼?」

    「做百花爭艷。可惜你這裡不比我們大彥,大彥朝的花真多,尤其是後宮。女人多,花兒也多,人情卻是涼薄至極。」葉貞快速揉著粉,臉上沒有半分淒婉之色。

    「如果是我,我不會讓你這麼難過。」耶律辰不是傻子,就算自己不說,葉貞也會知道軒轅墨即將成親的事情。

    葉貞笑著,「十三爺嚴重了,哪裡難過?不過是一時技癢,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你可知道,我娘這手藝幾乎都失傳了,除了我,怕是很難有人做得出來。你知道我們大彥朝的千歲爺慕青吧?東輯事的首座,那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便是他,也許了我這門手藝。可見,我做得多好!連我娘活著的時候,也會說我的手真巧。」

    「你娘?」耶律辰頓了頓,「想必是個好女人,否則不會教出你這麼堅強的女兒。」

    唇瓣微微輕顫,葉貞低眉笑著,卻不肯讓他看見自己的眸光,「我娘是個好女人,可惜她死得慘。被自己的丈夫丟棄一旁自生自滅,便因為我的緣故,又遭逢剝皮拆骨。我親眼看見我娘被剝皮做成了人皮燈籠,而那枚骨簪,我卻至今未能拿回來。」

    耶律辰陡然瞪大眸子,幾乎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話語平靜的女子。

    遭逢巨變,這樣的驚悚畫面,尋常女子怕是想都不敢想的。

    葉貞卻平靜的活到了現在,只是……

    她心裡累積的痛,又有多少人能懂?懂的,或死,如月兒。或離,如軒轅墨。到底她還剩下什麼,連葉貞自己都無法再肯定。

    好似該失去的,都失去,不該失去的也都沒了。

    一無所有!

    「貞兒,別做了,如果你想哭就哭出來。」耶律辰開口,自己卻險些落淚。

    葉貞長長吐出一口氣,笑得微涼,「你覺得我想哭?我為什麼要哭?他要成親了,我也要成親了。算起來我是十三王妃,我的位份還比他高上一截,我為什麼要哭?」

    她拚命的切菜,卻不慎切到了指尖,頓時鮮血如注。

    「貞兒?」耶律辰心驚,急忙拿了一塊布包住她的指尖,「夠了!真的夠了!你要是覺得難過你就哭出來,這裡除了我沒有外人。我知道你不好受,我也知道你此刻的絕望。他要成親了,新娘不是你,可是……我看著你這樣的倔強,我覺得難受,我覺得難受你知不知道?」

    葉貞昂頭看他焦灼如焚的表情,「他臉上的傷,是你打的?」

    耶律辰頷首,「是!」

    深吸一口氣,葉貞忽然一拳打在耶律辰的臉上,咬牙切齒的模樣,幾乎瀕臨崩潰的境地,「你怎麼可以打他?他是我丈夫,我此生最愛的人。你怎麼可以傷他?我如何捨得……」

    撲通跪在地上,葉貞突然淚如雨下,「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非要我哭?我不想哭,我只想好好活著。為什麼一次次在我以為幸福唾手可得的時候,總要插著翅膀飛走?是不是每個人都以為我很堅強?我不堅強,我真的一點都不堅強。」

    「我要他回來,平平安安的回來。我什麼都不要,什麼貴妃皇后,什麼王妃,我只要一個活生生的軒轅墨。他讓我相信他,我也想相信他,可是……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我無法眼睜睜看著他去娶別人。他是我的丈夫,他說過此生只愛我一人。」

    「可是……可是現在的我,還如何相信他?我還能相信他嗎?我連我自己都不再相信……我受不了他與我擦肩而過時,那種漠然的表情。那不是他,不是我記憶裡的墨軒。他可以為我不要天下,為什麼卻落得今日下場?」

    耶律辰的嘴角有血紅腫,他走過來跪在葉貞跟前,輕輕攬她入懷,「哭吧,哭出來心裡會好受些。」

    他很難想像,在宮闈深處,一個卑微的女人是如何活下去的。他不會知道,葉貞走到今日的地步,所付出的血淚。

    外頭下著雨,就好似葉貞的淚,不斷滾落。

    她想喊出聲,可是就算喊了,軒轅墨能聽見嗎?他會像以前那樣,不顧一切的告訴她,朕在這裡?

    墨軒,我忽然後悔了。

    如果當日我不曾任性離宮,也許今日不會是這種局面。是我一手造成了今日的別離,所以……是我的錯,是我是我都是我!

    為什麼世上沒有如果?

    如果可以,我寧願固守宮闈,許你天下蒼生,換與你白首偕老。

    就算你有後宮三千,也好過今日的相逢不相識。

    因為那樣,我在你心裡,至少還是活過的。

    耶律辰抱緊了葉貞,忽然捧起她的臉,深深吻下去。葉貞陡然睜大眸子,在唇瓣接觸的一瞬間,狠狠推開了耶律辰。

    眼底的傷、痛、悲哀、憤怒頃刻間崩塌,她就像失控的瘋子,狠狠甩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抬眼間淚流滿面,葉貞衝出了廚房。

    外頭下著雨,冰冷刺骨。

    就像國公府的那一夜,母親被剝皮拆骨,哥哥斷了雙腿,而她就被丟棄在地,看著他的馬車緩緩而來。分明是一場算計,他卻算計得分毫不差。

    葉貞站在雨裡,仰起頭看著天空。雨水落在眼裡,根本找不到視線,那種模糊的東西,不知是淚還是水。

    她喊著,費力的喊著,無力的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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