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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文 / 木梵

    且喜在一天選擇了去頤和園,因為比較近,用趙葦杭的話說,就是真的走丟了,也方便他過去找她。之後,她先選擇地鐵沿線的地方去,慢慢的才擴展到坐公交車,每天一個景點,買點吃的背著,在裡面慢慢逛,倒也品味出許多樂趣。

    此時,並不是旅遊旺季,票價也便宜,人又不多。且喜不趕時間,慢慢晃的時候,就跟著別人的團蹭點典故聽聽,回來就給趙葦杭講故事。且喜的口才算不上好,但她對於細節觀察得很仔細,記得也比較清楚。所以講述的時候,只突出特點,抓住關鍵,倒也像是那麼回事。

    且喜自己最喜歡的地方,是雍和宮。她其實是沒什麼宗教信仰的,但到了雍和宮,還是虔誠的拜拜,只是拜拜,沒許下任何願望。因為雖然開放的部分並不算大,但裡面的氣息厚重,肅穆,真的像是有種神秘的帝王之氣,比故宮更讓她有那種時空和歷史的震撼。

    園林,她更喜歡北海,那裡鬧中取靜,山水相依,獨有韻味。頤和園,圓明園畢竟是復原了的面貌,總覺得像個現代公園,裡面很多休閒鍛煉的老人,更讓且喜有在家裡附近廣場遊玩的感覺。

    動物園,植物園,世界公園,且喜覺得,一個一天的時間遠遠不夠。而且,她一個人逛,總覺得差點什麼。走累了,就給丁止夙發短信,分享一下。止夙在大學時候,是來過北京的,且喜看過幾張她的照片,也無非是**,故宮之類的。所以,看到止夙曾經來過的地方,且喜總是拜託別人給自己照一張,可以拿回去比較一下,給止夙看北京的發展變化。

    總的來說,且喜是喜歡冬日裡依然濃重的北京的。只看著存留下的這些遺跡,就可以想像當日的繁盛和輝煌,無怪乎梁思成那麼大力倡導保護北京古城。記錄文明片段和成就的這些建築,不僅僅屬於過去,用於過去,更重要的是那是很多人心血的結晶,是古代、近代中國的建築藝術的巔峰展示,是國家民族的象徵,是我們從何處來的標誌。所以,且喜眼裡的北京,像是潑墨山水,大氣磅礡,並不是雕樑畫棟那麼匠氣,而是渾然天成的很中國的氣勢,能震懾人心又能安撫人心的氣勢。

    趙葦杭在一個週末,終於空出半天時間,就借輛車,帶且喜去八達嶺。雪中的長城,來參觀的人也不是特別多,有點邊關的冷寂。

    「趙葦杭,我怎麼不覺得長城雄偉?」

    「你看慣了現代的建築,可能不覺得稀奇吧。」

    「我覺得長城是讓人憂傷的地方,下面埋葬了很多,也阻隔了很多。」

    「孟姜女麼?那不過是個傳說,何況,說的也不是這段長城,這裡的長城是明代修建的。」

    「或者吧。這兩天看了太多年代久遠的東西,總覺得有點傷感。」

    「為什麼傷感,感慨一下帝王奢華,也不至於要傷感。」

    「因為看到了衰敗。」

    「這麼深刻?」

    「你笑我?笑吧。」且喜無所謂的向上爬,不跟沒文化的計較。

    「喜歡這裡?」

    「嗯,喜歡,很喜歡。」

    「你看到的只是北京的一面,它是個很多元的城市,都瞭解了,就未必會喜歡。」

    「你又知道了?」

    「顧且喜,我大學時候,在這裡四年,是不是該比你知道的多些?」

    「你在北京讀的大學啊,哪所學校?」

    「q大。」

    「真的啊!」且喜回身看著趙葦杭,這個似乎相親前大哥提過,但當時沒往心裡去。原來,自己身邊真的都是高人。「你們學校畢業不都是要出國麼,你怎麼回來建設家鄉了。」

    「我曾經也計劃出國的。」

    「德國?」想到吳荻,且喜就很自然的問了。

    「嗯。」

    「那後來為什麼沒去?」

    「說來話長,去了,回來了。」趙葦杭顯然不想多談,他們就在長城上入鄉隨俗的走了個來回,又讓別人給他們照了幾張合影,就算完成任務,回去了。

    長城之行,讓且喜更瞭解了一些趙葦杭,但兩個人的關係反而有些客氣而疏遠了。似乎長城的城牆也修到了他們心裡,攔住過去和現在,隔開彼此。

    且喜又待了兩天,到地鐵沿線的商場轉了轉,買禮物。這次來北京,最慶幸的是沒有迷路過,不然,真是會給趙葦杭添更多的麻煩。每日兩次的過來,估計影響也不大好,所以,且喜提出來要回去的時候,趙葦杭也沒有留她。

    送且喜上車的時候,他只是說:「再一周,過年我就回去了。」

    且喜點點頭,表示知道。其實,在北京最後都這樣收場,對於他回家,她也沒有什麼可期盼的。兩個人的關係似乎陷入了一個怪圈,進一步要退兩步。估計想要堅持下去,得去重新學習一下領袖的《論持久戰》。

    「趙葦杭?」他剛走,且喜在自己的舖位坐下來,就聽到一個聲音傳過來。

    因為快到春運高峰,所以且喜只買到軟席的車票,她並沒讓趙葦杭幫她買票,也沒在賓館訂票,是在路邊的一個預售處買的票。這樣,也能遇到熟人,且喜只能說是天注定的了。她走出去,果然,吳荻和趙葦杭站在那裡。

    「吳老師,這麼巧?」且喜走過去,就快到時間開車了,再這麼互相看著,趙葦杭恐怕是下不去車了。

    趙葦杭伸手握了一下且喜的手,又衝吳荻點頭示意了一下,「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吳荻看著他下車,才回頭跟且喜說:「你知道我和他是認識的吧。」

    且喜沒回答,因為吳荻根本不需要她回答什麼,她似乎等這個和且喜說點什麼的機會,已經很久了。

    列車徐徐開出,窗外,趙葦杭站在那裡,並沒有揮手。吳荻坐在且喜的對面,真是不打算放過她,好像就等著且喜開口問呢。

    且喜承認,她對他們的往事感興趣。可正因為感興趣,卻又很不想知道,知道細節有什麼好處,他們的愛情再偉大,再淒美,又怎麼樣?放到自己這裡,僅有的作用,無非是狂不舒服,外加無形中離間自己和趙葦杭的關係罷了。而現在,他們的夫妻關係,一步都錯不得,錯一步,就是萬丈深淵。因為,有什麼似乎已經悄然開始。所以,她就是忍住,死活不開口。

    「他的表,還是那一塊。」吳荻忽然說。

    且喜有點不明所以。

    吳荻把自己的手揚起來,給且喜看自己手腕裡側的自己的表盤,顯而易見,同趙葦杭的那一塊是情侶款式。「這塊表,我戴了快十年了。曾經那麼傷心的時候,也沒捨得拿下來。」

    「我和趙葦杭,是高中同學,但那時他可能都沒注意過我。真的,他就是做什麼事情都心無旁騖的那種,學習就認真的學習,運動就要努力去贏,不戀愛,就對女生都一視同仁。」

    「一開始,我就很被他吸引。他雖然也同其他男生一樣,都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尷尬年紀,但在他們中間,很自然的就會把他凸顯出來。有一次,他們的球砸到我,我坐在球上抱著頭,不肯把球還給他們。」吳荻忽然笑著說:「沒看出來吧,我其實是個特霸道的女生。」

    且喜聽著聽著,就有些入迷,原來每段青春都會有故事,雖然並不會被每個人紀念。

    「後來,男生把我圍在中間,但都是不住的道歉,誰也不敢把我怎樣。趙葦杭忽然握住我的手臂,把我拎起來,把球踢走,放我下來,隨便指派了個自告奮勇的同學帶我去醫務室了,自始至終都沒和我說話。」

    「或者,就是他眼裡沒我的勁兒,最吸引我,或者,就是他不管不顧,但又很細心周到,迷惑了我。我只知道,在他那個轉身之後,我就下決心,一定要抓住這個人,不讓他隨便的把我撂在哪兒,不讓他這麼輕易的背對著我。」

    「我很努力的接近他,靠近他,嘗試瞭解他。他保送去了q大,我的成績沒有那麼好,我就把所有的志願都報到北京,希望能夠跟住他。我不知道他打算什麼時候戀愛,但我希望,他想要開始戀愛的時候,我會在他的左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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