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七，決定 文 / 綠無雙
桃絳雪只覺得無言以對。
她沉默的看著眼前的這位張少爺，張少爺也在看著她。
對看了一會兒，張少爺似乎察覺到她剛才說的可能是真的，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他堂堂一個少爺，凌雲門掌門人的舅侄孫子，掌門人少有的幾個身具靈根的後輩之一，打從娘胎落地，就是眾星捧月似地高高在上。在凌雲門，連兩個結丹長老都要給他三分薄面，天上地下，無論他想要什麼東西，都有人雙手奉到眼前。
完美如他，現下，追求一個妞，竟然會被這樣直接的，這樣明白的，這樣清清楚楚的，拒絕了！
這完全顛覆了他的自我認知。
他覺得大大的不可思議，大大的難以接受。
怔懵了半響，張少爺煞白的臉上又升騰起羞怒的紅光，他怒目而視，陰狠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願是不願意？」
桃絳雪看了他一眼，轉過身，走向屋子，淡淡的聲音飄過來：「不願意。」
張少爺如遭雷擊，定定的站在籬笆外，直直的瞪著屋子的大門。好一會兒，他臉上才有了神色，那一雙丹鳳眼因憤怒而擠成一條縫。他狠狠的自言自語道：「不願意也得願意！哼，你等著，爺絕對叫你好看！」
感覺到院外的那位張少爺負氣而走，坐在桌案後邊的桃絳雪才睜開眼。
她揉了揉額角，隨手翻弄著桌上的幾本書。
獨自在大廳坐了片刻，她忽的將書一合，起身走了出去。
快步來到凌雲門的丹房，丹房執事正在桌前研究一張丹方。
她躬身行了個禮，道：「弟子見過執事。」
丹房執事抬起頭來，看到桃絳雪便說：「是你。你有什麼事情？」
「執事，丹房是不是有丹藥出售？」桃絳雪親眼見到胡從山從丹房執事手中買走兩瓶凝氣丹。
丹房執事微一點頭。
凌雲門是小門小派，弟子的份例素來給的少，修煉時候丹藥短缺是門內弟子常有的狀況，所以經常都有弟子暗地裡來找丹房執事購買丹藥。這在凌雲門之中也不算什麼秘密。
見丹房執事點頭，桃絳雪道：「我想買一些丹藥。」
「可以。」丹房執事放下丹方，「你想要什麼丹藥？」
桃絳雪想了想，問：「這裡什麼丹藥都出售嗎？」
「當然。」丹房執事靠在椅背上，挑起眉，掃了桃絳雪一眼，「我這兒有的，不管你想要什麼丹藥，只要出的起價，我都賣。而且……」她翹唇一彎，別有深意的笑道：「絕對不會問你用作什麼用途。」
桃絳雪瞭然的點頭，「我想買一些輔助類的丹藥。」
「輔助類的種類很多，你是想要什麼作用的？」
桃絳雪直接道：「我想要一種能夠用來隱藏自身靈力的丹藥。」
「你是說藏靈丹麼？」丹房執事略有一些驚訝，但是也沒多問，起身走到立櫃旁邊將立櫃打開：「這藏靈丹分為上中下三品，你想要那種品質的？」
「請執事細說一下藥效。」
「這藏靈丹可是逃命必備。」丹房執事笑道，「這下品的嘛，效力可以維持三到四個時辰，配合遁術使用的話，可以讓你在高出你一個小階的修士眼皮底下溜走。中品可以叫高出你兩到三階的修士發現不了你，效力維持一天左右。上品可以讓高出一個大階的修士發現不了你，這藥效嘛，可以維繫三天。但是，這藏靈丹，不論什麼品，對結丹以上的修士都不起作用。」
這門派裡，只有兩位長老是結丹期。
而張少爺，是掌門人的孫子，掌門人的修為在築基後期。
桃絳雪想了想，道：「我要上品。」
「上品可是價值不菲喲。」丹房執事道：「一粒五十塊靈石，一瓶有十粒，五百靈石。」
「我只要一粒。」桃絳雪從衣兜裡掏出四十多塊靈石，外加幾把細碎的靈珠，數了數，放在桌上。
這些是她身上的全部，包括從秦長情那裡得來的，和以前在太華門裡的弟子份例。太華門裡的低階弟子一般是發放丹藥，靈石靈珠給的很少，所以只有這麼多。
丹房執事眉梢微挑，掃了眼桌上的靈石，又看了看桃絳雪，目光閃動：「看不出來，你這小丫頭身上靈石倒挺多的。」
她將靈石收起來，取出一粒金黃的丹藥遞給桃絳雪，「先說明白，我不管你買這丹藥做什麼，但是如果門派裡的人詢問起來，我可是會實話實說的。」
桃絳雪點了點頭，將丹藥接過去。
這一次，如果不出事，自然沒有人來詢問；如果出事，就算來詢問，也無妨了。
她將丹藥收起來，離開了丹房。
回到藥園的時候，傍晚已過，天色已經黑了，有兩個面生的凌雲門的弟子站在院外。
竟然來的這樣快。桃絳雪眉頭微微一蹙，走上前去：「兩位師兄有什麼事麼？」
兩個弟子看了她一眼，其中一人道：「我們找桃絳雪。」
「我就是。」
「哦。掌門真人叫我們來傳你過去。」
掌門真人？桃絳雪眼角一跳，「我知道了。」
「那就趕緊走吧。」
「院子裡還有些事情，我去安排一下，馬上就好。」
那弟子點頭，「速度一點。」
桃絳雪走進院子。屋裡周小玉正在桌前看書，見到桃絳雪回來，連忙將書放下，起來迎接：「姐姐你回來啦！」
「嗯。」桃絳雪應了一聲，走到自己房裡去看了一圈，然後走出來，對周小玉說：「這會兒有兩個凌雲門的人在外面，說掌門真人要見我，我要出去了。」
「剛回來就要出去呀！」
桃絳雪點了點頭，豎起食指，示意周小玉不要說話。她自己壓低聲音，極小聲的說道：「這一去，我可能不會再回來了。以後要是有人向你問起我，你就說我是跟著兩個弟子去見掌門真人了。還有，若是有人向你問起我的事情，你就說，平常都是各自練功，跟我並不是很親近，也不是很熟悉。知道了嗎？」
周小玉乍然聽到這些話，十分的驚訝。她張了張小嘴，很小聲音的問：「姐姐你為什麼不會回來了？你要去哪？」
「如果可能，我會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周小玉仍然很錯愕，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喃喃說：「可以帶上我嗎？」
桃絳雪搖了搖頭：「不可以，因為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得出去。」
周小玉睜著眼直直的望著桃絳雪：「那……那，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嗎？」
桃絳雪頓了頓，道：「你好好修煉，只要活著，就會有機會再見的。」
「姐姐……」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周小玉伸手去拉桃絳雪的袖子。
「好了。」桃絳雪握了握她的手：「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嗎？」
「嗯……」周小玉含淚點頭。
桃絳雪垂目思索了一下，覺得沒有什麼遺漏之後，說道：「要是過兩天我沒回來，你就到執事堂去找老禿子，跟他說我不見了。我走了。你以後，要自己照顧自己。」
說完摸了摸周小玉的腦袋，轉身出了門。
周小玉趕緊跟上去，站在門口，依依不捨的望著桃絳雪跟著兩名凌雲門弟子離開。
幾個人離開藥園，一路往東邊的山谷而去。
東山正是凌雲門掌門所住的地方。
來到山下，卻沒有上山去，而是走到了一處僻靜的山坳裡。
山坳裡有一個正焦急的踱來踱去，不是別人，正是那自詡凌雲門第一美男子的張少爺。
桃絳雪看到他，一點兒都不驚訝，她跟著兩個凌雲門弟子走上前去，看著那兩人對他行了禮。
「張少爺，人已經帶來了。」
焦急的張少爺聽到聲音，轉過頭，欣喜的道：「很好。」
兩人又行了一禮。
張少爺衝他們擺了擺手，「行了，這裡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先回去吧。」
「是。」兩人退後幾步，離開了山坳。
此時，山坳裡只剩下桃絳雪和張少爺兩人。
張少爺嘿嘿一笑：「沒想到吧？」
他大概是說桃絳雪一定沒想到並不是掌門真人要見她。
桃絳雪只在心中笑了笑。如果這張少爺真的為了她這麼一個練氣中期的女修而讓他大舅老爺堂堂一個掌門人出面，那他大舅老爺準得吐血。
心中這樣想，嘴上只說：「是沒想到。」
「哼哼。」張少爺走過來，歪著頭看了桃絳雪一圈，「爺今日要讓你知道，拒絕爺的代價！」
「你想怎樣？」桃絳雪問。
張少爺伸手勾起桃絳雪的下巴，歪嘴而笑：「你不是說不想跟我雙修，不想做我小妾麼？今天爺就先跟你修一修，看你以後願不願意做我小妾！」
桃絳雪迅速打掉他的手，往旁邊讓了一步，道：「你說修就修？」
說話間，她放出神識在周圍掃了一圈，神識範圍內並沒有他人。
看來，這個張公子很是自信，覺得她一個練氣中期的小修士，在他的實力範圍，不敢怎麼樣。
說起來也確實是。這是他太舅老爺的門派，裡面全是他太舅老爺的弟子，四周又有護山大陣，對他怎樣，那就是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
「喲呵？你還這麼不識相？」張少爺撲過去，一把抱住桃絳雪，湊上去就要親。
桃絳雪猛推一把，將他推了開。
「你這小蹄子！再反抗爺就動粗了！」張少爺一抹嘴，吐出一句狠話，結果話還沒說完，便驚愕的看到桃絳雪已經掏出了劍來。
他瞪大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桃絳雪：「怎麼？你想打我？」
桃絳雪用劍指住他：「你說呢？」
「你腦子壞掉了？」張少爺大笑：「你知不知道，只要爺一句話，這附近所有的凌雲門弟子都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