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回 脫胎換骨 文 / 醋溜芥末
寒冷難熬的黑夜過去了,終於迎來了溫和的朝陽。林母熬好了米粥,叫醒了熟睡的林白,二人一起喝著熱粥,這就是他們娘倆的早飯,而這樣的早飯,明天也許就沒有了,因為他們家的米缸已經見底了。如果不是布匹被燒,林母還可以拿著布匹去鎮上換取幾個銅板來買些米面。而現在,真的是要斷頓了。
小林白還若無其事地吃著米粥,而林母卻無法平靜下來。她一個婦人家,的確很難撐住這風雨飄搖的家啊。
外面天寒地凍,林白又無抗寒皮草,於是就在家裡發呆。他看著窗外的冰天雪地,又看著母親的辛苦操勞。眼眶裡噙滿了淚水。他什麼都懂,他知道父親回不來了,因為他昨晚夢到了和父親來世再見。他也知道家裡的米快吃光了,因為他發現今天的米粥明顯地比昨天稀了好多。他都沒有吃飽,何況母親呢!
他淚水滑落下來,身體在輕微抽搐,他不想讓母親看到他的哭泣,於是他轉過臉來站在牆角。他雙手握住父親的長槍,握得是那麼用力,他多麼想像父親那樣拿著長槍打些獵物回來給勞苦的母親吃,但是他才八歲啊,長槍都拿不動,何況是打獵呢!
外面依舊是大雪紛飛,綿綿不絕,灰暗的蒼穹像是有無盡的棉絮在天際向下傾倒。在這無窮無盡的雪花中,一個暗黑色的雪花夾雜在其中往下飄落,順著風勢刮進了一間破落的房子裡,落在了一個站在牆角里,手中握著長槍的孩童身上。暗黑色雪花在其身上停留了一秒鐘,然後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此時的林白還在無聲地抽泣著,忽然,他感覺到有一股暖流流進了他的身體中,讓他因寒冷和抽泣而不停顫抖的身子立刻放鬆了下來,寒意像吃了敗仗的逃兵一樣,丟盔卸甲地從他身體中逃走,此刻的他有說不出的溫暖。不僅如此,他還感覺到血管裡的血液在沸騰,渾身充滿了力量,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既陌生又興奮。他雙手握住長槍的手猛地一收,長槍和他一起栽倒在地上。這不是因為長槍太沉,而是他力量使得過大,被自己的慣性衝倒了。
母親看到了,笑責道:「林白,你又調皮了,你現在還拿不動長槍。」
還沒等母親說完,眼前的景象就把她嚇傻了。只見林白從地上迅速爬起,抓著長槍揮舞了起來,只見幾十斤重的長槍在他手中刷的是虎虎生風,地面上的泥土都被捲了起來。
林白興奮地舞耍完長槍後,單手握槍立在地上。一點粗氣也沒有喘,高興地看著目瞪口呆的母親。
母親緩緩回過神來,驚訝地說到:「林白,你,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媽媽帶你去劉奶奶那瞧瞧。」說罷起身去摸林白的額頭和雙手。
林白嘿嘿地笑著說:「媽!我很好啊,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是突然之間感覺到渾身有勁兒了。我剛才還想著要是能拿動長槍就好了,就能給母親捉隻小鹿來吃了。想著想著就感覺到渾身有勁兒了呢!你說是不是上天被我的孝心打動了啊?」林白說完這話,自己都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起來,但母親顯然還是有點放心不下。但摸到林白沒有發燒,便稍微有些心安了。
林白知道,母親肯定不會讓他去打獵去的,他便借口說到:「母親,我已經好幾天沒看到大牛了,我想去大牛家玩行不行?」
「大牛啊,他好像是發燒在家養病呢。外面那麼冷,還是不去了吧。等過天暖和些,我們一起去看他。」
「沒事兒,我身體棒著呢,我現在一點都不怕冷呢,你看!」說著,林白就要脫衣服。母親連忙止住,用怪異的眼光看著他,然後道:「那你想去就去吧。早點回來吃飯啊。」
此時只從門外傳出來了一聲「哦!」,林白的身影便消失不見了。母親還沒來得及問他,去大牛家帶著長槍幹什麼。
林白提著長槍,(準確的說是舉著長槍,因為長槍比他還高一尺有餘)在過膝蓋的雪地裡大踏步走著,沒有去東邊的大牛家,而是徑直向西邊的山林裡走去了。
林白越走越興奮,那漫天飛舞的雪花,那怒吼著的北風,吹襲在他的身上,斷然感覺不到任何寒冷,那厚厚的積雪覆蓋著的坑窪道路,在他腳下卻如履平地般地走著。要知道,就算是一個壯年獵手,也斷然不會行走地如此從容不迫。
冰雪還在不要錢地向這片淒涼的天地裡砸去,而村西邊的小路上,一排小腳印蜿蜒曲折地向深林中蔓延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