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へ071。Chapter 文 / 慈藍伶

    へ071。chapter

    「我一直以為，我們的友誼很堅定！」低沉的聲音從慕容凰的嘴中淡淡的溢出，此刻，身材傾長的他正斜靠在秦語洛病房裡的陽台邊上，手肘磕在堅硬的陽台之上，而手指之間，正夾著一根冒著裊裊青煙的香煙。

    慕容凰微昂著頭，看著遠處已經落入山頭將近三分之一的夕陽，身後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這是打黎小羽單獨進入病房很長時間之後慕容凰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不知道為什麼，站在慕容凰的身後，黎小羽在聽了他的話之後，眸色霎時變得深黑。

    「難道不夠堅定麼？」黎小羽勾唇反問，他邁出了自己的長腿，來到了慕容凰的身邊，動作很是自然的就拿過放在慕容凰旁邊的那包煙，抽出一支香煙後又拿過一邊的打火機為自己點上。

    「是該受到考驗的時候。」慕容凰微微側頭去望黎小羽，深邃的眼眸緊緊的噙著正吐納著煙圈的黎小羽，神色複雜至極。

    「慕容，我沒懂你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如果你今天只是想約我來和你討論什麼友誼，呵呵，我想完全沒有必要。」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黎小羽愜意的瞇起眼，狹長的雙眼，又長又翹的睫毛微微的投下一串陰影：「咱倆之間也算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了吧，咳咳，我是說男人之間的那種騎著竹馬繞青梅的情誼！我特別記得有一次，那是歐陽俊澈她母親生日宴會的時候吧，在歐陽家的時候，你大半夜的帶著我去他家老爺子悉心培植的那個金色曇花的養殖房裡，十年才開一次的花吶，好不容易盛開咯，還硬被你小子給摘了下來！」

    「我當然記得。」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慕容凰冷硬的面容終於溶出一絲淺淺的笑容，一邊搖頭一邊就道：「我記得歐陽老爺子後來不知道怎麼就知道了這件事兒，看著那棵光禿禿的曇花枝幹，硬是被氣得進了醫院，把歐陽家上上下下急得是團團轉！」

    「當初這事兒我們幹得的確有些缺德，不過現在想一想，歐陽老爺子被氣成那樣也還算好的了，至少他沒被氣得吐血啊！」想到這裡黎小羽不由得一笑。十年難得一現的金色曇花，最後卻被慕容凰毫不留情的摘了下來，然後又把花給不帶憐惜的紮在了一隻貴婦狗上，他要是這朵花的主人，恐怕也會被氣的住進醫院。

    「最後，還不是你小子要裝男子漢，替我把這事兒給兜了下來，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傻小子！」慕容凰邊說邊直起了身子，抬起拳頭就捶向了黎小羽的肩頭。

    兩個男人相視而笑，他們都笑得很柔，恍若那天邊的夕陽，燦爛而溫暖，美麗的橘黃色。

    「感覺好像很遠很遠的樣子了。」黎小羽笑著搖頭，傾城的臉上，臉上笑意未褪。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黎老爺子脾氣向來火爆，雖然當時老爺子什麼也沒說，但是你回去之後被教訓得很慘吧？」慕容凰看著黎小羽，微微挑眉問道。那件事情的後果確實是挺嚴重的，他記得那件事情過後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見到過黎小羽。

    「是挺慘，回去後被老爺子狠狠地抽了一頓，最後在醫院躺了半個月，害我媽每次看見我身上的傷都要暗暗哭了好久！」黎小羽扯嘴苦笑，對於那次被打得很慘的樣子，那種被皮帶狠抽一頓的苦楚，早就從起初的害怕到了如今每每提起都僅僅只是淡淡一笑的風輕雲淡。

    都已經過去了，不是麼？

    「這麼說起來，我們倆人間的友誼」

    「情比金堅！」黎小羽接過慕容凰的話笑著說道，望著他那雙漆黑的眼眸，坦然自若。

    慕容凰卻忽然詭笑著搖頭，複雜的眼眸讓黎小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黎小羽啊黎小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慕容凰邊說嘴角一邊不由得蕩出了一絲弧度，四周因為剛才二人憶起童年而升起的溫暖感覺還未完全的消去，慕容凰的週身卻驀地繞起一圈濃濃的冷風，明明是笑的樣子，卻讓人分外的滲得慌。

    他看著黎小羽，擰著眉頭無比痛惜的道：「我很抱歉你沒有經得起我們之間這場友誼的考驗，你說的話的確很煽情，都差點讓我忘了你可是心理學高材生。不錯嘛！短短幾秒，就將你平時應付別人的外交手段施展得淋漓盡致！」

    「慕容，我想你誤會」

    「你不用說了，我之所以沒有問洛洛的事情，是希望你能夠主動地告訴我，可是你沒有，倒是忽然和我說起了小時候的事情。」慕容凰抬手直接打斷了黎小羽的話，他直起了身子，手指一彈，手中尚還冒著青煙的香煙便高高的彈了出去，煙頭猩紅色的星點在空中劃出一道彎彎的弧度：「她當真以為就憑她和小桀那小子的那些個小伎倆就能逃得出去？我不過是鬆了鬆手，大發善心的讓她自己出去散散心而已，現在，」說到這兒一頓，慕容凰嘴角的弧度緩緩的消失，望著快要落幕的天，聲音幽深得厲害：「是時候該去接她回來了！」

    *

    頭好疼，四周也好冷，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剛一睜開眼睛的時候，秦語洛發現自己似乎是被固定在了什麼東西上面，臉上正被罩著一張白布，以至於她什麼也看不見。可是，她能夠感受到是，這周圍，好冷啊……

    記憶尚還停留在蘇西從車上斜過身子靠近自己時候的場景，她隱隱約約的只記得，她從車子的窗戶上看見蘇西在對自己笑，笑的很詭異很詭異，在緊接著，她就眼前忽然一黑，便是什麼也不知道了。

    那麼……她現在在哪兒？

    秦語洛又動了一下身子，感覺到自己的四肢似乎是被什麼軟質的東西固定住了，不過幸好的是，頭部還能動。

    她使勁的扭動著脖子搖著腦袋，試圖想要講蓋在她身上的這層白布給擺脫掉。

    掙扎著動了沒多會兒，那蓋在她身上並不重的白布便被她弄到了一身。不過，她不看這四周還好，她身上的白布剛一落地，她心裡便一下知道了自己現在身處何地。一股寒意，正在漸漸地隨著她的頸椎，慢慢地爬上來。

    她在……停屍房裡！

    秦語洛驚恐，剛想張嘴呼救，一股水流的聲音突然幽幽的傳過來，水聲嘩啦作響的同時，還伴著一個人的喘氣聲。

    沒敢做聲，秦語洛努力地抬頭順著聲源望去，她望見了一個背影，準確的來說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背影。男人正站在洗手池邊洗著手，過了一會，又低下頭去洗臉，水聲一直嘩啦作響，在空曠的停屍房中，格外的就詭異和空靈，秦語洛全身心的警惕都這一幕幕給全部高懸了起來，她悄悄的又轉頭看了看四周，又低頭看了看自己。

    她才發現，原來她是被固定在了一張床上，她叫不出這個東西的具體名字，但是她知道，她現在睡著的這個就是一般醫院裡可以推著移動病人的那種小床，而她的手腳，則是被人用皮繩固定在了四周邊沿，除了頭，她哪兒都無法動彈。

    「你醒了！」正當秦語洛在暗想的時候，一道男聲，忽然就向了過來。

    秦語洛聞聲連忙轉過頭去，這一眼，她就被嚇得差點忘了喘氣。

    是蘇西，是穿著白大褂的蘇西。不比之前所見的他，這會兒的蘇西已經將臉上的染料全部的洗乾淨，露出了一張格外白秀的面容，他的鼻子很挺很細，唇瓣是如桃花一般的顏色，有些紅，但是又透著一種艷，他的皮膚也很白，但是與秦語洛的白不相同的是，蘇西的皮膚透著一種病態的白，總之就是白的……很不自然。

    而最讓秦語洛害怕的則是蘇西的那雙眼睛，那雙黑色的眸仁已經不像之前白天時候的燦如星辰，此刻的雙眼就像是鑲嵌在洋娃娃身上的那種眼睛，雖然很大很美，卻泛著空洞無神，頹廢得不成樣子。

    「蘇、蘇西……」秦語洛掙扎著身子，特別是看到蘇西忽然一笑後提步朝她走來的時候，她更是掙扎得很是厲害，她想逃，很想很想逃掉。他、他是想幹什麼……

    「你在害怕？」將頭湊近秦語洛，蘇西望著秦語洛的黑眸裡閃過一絲受傷，可是很快便被一抹瑰異的神色才替代：「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秦語洛瞪著眼看著在緩緩靠近自己的蘇西，他們此刻彼此之間挨得很近，近到秦語洛甚至能看見蘇西過於此蒼白的脖子上，那些隱藏在薄薄的一層肌膚下的青色血管，而隨著蘇西的靠近，秦語洛聞到了一種濃烈的消毒水的味道，不，不是消毒水，應該是什麼香皂的味道，從蘇西的身上正淡淡的散出來，應該就是他剛才清洗身上染料所用的香皂！

    「蘇西，你把我放了好麼？這個樣子我很難受，你把繩子鬆開好不好？」秦語洛的目光帶著懇求的望著蘇西，她低低的開口，身子微微有些顫抖。因為，她的目光停留到了蘇西身上這件白大褂的衣兜處，那裡，一把手術刀正躺在裡面，露出的一角，正明晃晃的反射著冷冽的光芒。

    「你很難受？」蘇西聞言不由得歪著頭，擰著細細的眉毛，似乎在想著什麼讓他感到很苦惱的事情。

    「你鬆開我好不好？我真的很難受。」秦語洛看著蘇西的思考的樣子，不由得連連細細的出聲道，努力地壓抑著自己心中的害怕，可是牙齒還是止不住的暗暗打顫。

    「噢，我知道了！」原本歪著腦袋想問題的蘇西忽然一笑，笑得依舊很是燦爛，但是在秦語洛眼裡卻格外的令她感到腳底發寒。蘇西說到這裡的時候不有的拍了一下手掌，清脆的拍手聲響徹在寬大的房間裡，蕩出一聲聲回音，伴著那邊水龍頭裡滴下的滴水聲，先是身處在電視上的鬼片之中，空氣的冷冽像是針在一下一下的扎進你的皮膚當中，讓你時刻驚悚。

    蘇西像是想到了什麼，望了望瞪著眼看著他的秦語洛，豎起一根手指對她說了一句稍等一下，隨即便跑到了另外一邊，似乎是要去拿什麼東西，秦語洛努力的想要抬頭望去，奈何動了半天也始終讓自己無法看到蘇西所在的那個角落處，只得又躺在床上等蘇西過來。

    不過，就在蘇西過去的時候，她也在暗暗地打量這四周，她時刻都豎著耳朵，她在聆聽房間之外的動靜，只要有一個腳步聲路過，她一定會扯開嗓子就大喊。

    「你看！」正當秦語洛在暗暗想著她該怎麼辦的時候，蘇西又忽然竄到了他的跟前，手裡正舉著一張紙，準確的是應該是一張畫……秦語洛擰著眉，畫中畫的是一片金黃色的平原，而在那遼闊的天地之間，一個身穿白裙子的黑髮女孩正在望著前方奔跑，畫面很唯美，可是為什麼她看著有種熟悉的感覺？

    「其實，你並不是要去a市市區的，對麼？」秦語洛還正奇怪蘇西的這一舉動究竟是什麼意思呢，蘇西卻又忽然將畫收了起來，他湊過了腦袋，用著一雙空靈的眼睛望著秦語洛。

    他的眼仁很黑，秦語洛在裡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臉的慘白。

    「其實，你是精靈？對不對？」蘇西細細的瞇著眼睛看著秦語洛，嘴角的笑意不曾減少，他的臉靠的秦語洛很近，就快要湊到了她的鼻尖上，可是這並不妨礙他說話：「你不知道飆車，你不知道重金屬，也不喜歡說人話。其實，你是來自林間的精靈，對麼？」

    什麼叫她不知道飆車不知道重金屬，明明是她不喜歡那些東西而已，還有啊，什麼叫不喜歡說人話？秦語洛心裡著急，趕緊就開口道：「我不是精靈啊，你認錯人了！」

    「我沒有！」蘇西忽然出聲打斷道，滿面的笑容在驟然之間化作濃濃的陰霾，他深沉難解的目光死死的糾纏住秦語洛，聲音仿若就像是經過了地獄寒冰的凍結，冷的徹骨：「你是上天派給我的精靈，可是你卻想要逃離我的身邊。你敢背叛我，我絕對不能允許！」

    蘇西猙獰的一邊說著，一邊就抬手緩緩從自己的衣兜裡將那把細細的手術刀取了出來，冷冽的鋼質表面，倒影著蘇西此刻陰寒的表情，幽幽的冷光，修長的手指骨骼分明。他拿著手術刀的一端，刀尖緩緩地來到秦語洛的兩眉之間。

    「啊，蘇西蘇西，你千萬不要幹傻事啊，我真的不是什麼上天派來的什麼精靈……」秦語洛見狀急了起來，被固定在床上的她激烈的掙扎身子，弄的鐵質的光桿鐺鐺作響，可是也無法阻礙蘇西手中那把正在靠近的手術刀。

    「別怕，我只是想懲罰你一下而已，不要動不要動。」看見秦語洛激烈的掙扎動作，蘇西有些不高興的皺起了眉頭，拿著手術刀的手在空中一頓，他又收回了手，頗為苦惱的看著看著秦語洛流淚的雙眼。

    「看來你似乎有些怕疼呢……」他邊說邊晃了晃手中的手術刀，金屬的餓反光，讓秦語洛是心驚膽戰。

    「算我求你了……這樣好了，我我、我……」秦語洛喘著氣，臉上掛著深深的淚痕，目光始終注視著蘇西手中的手術刀，她心間不由得顫了一下，立馬又接著開口連連點頭道：「我、我是精靈，我是精靈，我不會背叛你的，你放了我吧，我絕對不會逃得，真的真的！」

    「終於承認你是精靈了！」蘇西笑了，笑的很是燦爛，襯著旁邊的手術刀，卻透露出了一絲血腥的味道。

    果然，他原本笑著的面容忽然頓住，盯著秦語洛的目光裡泛著星點的肅殺，像是幽怨的鬼靈，深得看不見底。

    嘴角的弧度並沒有完全的掩去，蘇西一字一頓的開口，每一個字都令秦語洛心驚肉跳深恐不已：「既然你是精靈，那我就更不能放過你了！」

    語罷，對著秦語洛便面無表情的舉起了手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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