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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出手(二) 文 / 寄奴

    「佘掌櫃,你好,在下許宣!」

    佘文義就這般看著書生從人群外圍走到少女身邊,隨意地低語一番之後,朝自己拱手說出這句話。

    這書生的一些事情,雖然他並沒有專門去做過調查,但是,和程子善的糾葛他是知道一些的,因此,心中對他的評價並不高。先前許宣進門之後的一些做派,也讓他對自己判斷更篤定上幾分。這此刻他當然不知道許宣想要做什麼,只是心中想著,若是這書生以為他的那些所謂手段在自己面前也行得通的話,那便錯的厲害了。這般想了想,佘文義便朝許宣點點頭,面色上幾分長輩看晚輩,居高臨下的神情也不去遮掩。

    許宣看著佘文義帶著幾分輕視的態度,也只是笑了笑,他經歷的事情很多了,倒不至於因為這個影響到自己地心態。

    「吶,佘掌櫃,你看,你家小姐累了呢,剩下的事情……要不咱倆談談?」許宣笑著說道:「你儘管知無不言就是了,不用緊張的。大家……都是自己人。」

    聽了這些話,佘文義面色也沒什麼改變,也只是心中有些想法被坐實罷了——果然,這書生還沒說三句話,有些無賴習氣便又流露出來了。

    「哼,誰與你是自己人了?」佘文義並沒有說話,倒是先前被許宣打了臉的劉世南率先開口了,這時候一臉不忿的神色顯而易見:「在下就奇怪了,你算什麼東西?許家廳堂如今是議事的地方,你有什麼資格坐在這裡?若我是你,這時候就該滾出去……」

    「哦~~」許宣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這樣啊,那好罷,就當你是我好了……」這般說完之後,又攤了攤手:「然後呢?」

    「呃……」劉世南聲音頓時窒住了。()

    「你、你、你……」劉世南伸手朝許宣指了指,還有些紅腫的臉上,眼睛正狠狠地瞇著,努力地表現著自己的憤怒。另一方面,也在心中總結著用來形容許宣如此行徑的詞彙,過了半晌,才恨恨地道:「斯文敗類,簡直斯文敗類……枉做讀書人!」

    「呃……」許宣聞言疑惑地四下看了看,扳著手指又數了一番:「除了在下,此處還有哪兩位是讀書人?」說著沖劉世南拱手笑道:「嗨,還勞煩劉兄介紹一二……」

    許宣這話說完,劉世南先是愣了愣,隨後臉色黑得很難看起來。先前他正出著風頭的時候被許宣煞掉了威風,這時候許宣的一番調侃更是讓他的面子碎成八瓣兒掉在地上了,心中的情緒發洩不出來,便有些氣急敗壞:「你、你、你、你……」牙齒咬得直響,卻橫豎說不出話來。

    「哦,原來是四個……」

    「噗!」

    笑聲響起來,眾人循聲望過去的時候,見黛兒一雙小手正將嘴巴捂得緊緊的、。()突然間成為了焦點,眾人的目光讓少女很有些緊張,但是心中確實又很想笑,於是小臉蛋紅紅的。「唔……」

    許安綺也輕輕牽動了嘴角,心中想著,這傢伙,果然是……果然是……呵。

    和一旁的雲珠對視了一眼的時候,見那邊眼中也是笑意盈盈的樣子。

    到得此時此刻,場面有些滑稽。很多人心中起先也覺得有些好笑,但是大氛圍的影響畢竟還在的,些許插科打諢之類的事情並不能改變什麼。到得後來,反而是哭笑不得的情緒更多一些。

    當然,在幾個人老人眼裡,這些東西並沒有什麼好笑的地方。許宣先前進門的一番行經,雖說確實扼殺了劉世南的氣焰,但是在幾位老掌櫃的眼中,用的手段畢竟上不得檯面,他們是不喜歡的。本就有這樣一層情緒在,這時候便覺得更有幾分不喜。甚至,趙老還直直地冷哼一聲出來。

    同樣不覺得好笑的還有佘文義了。

    「嘖……」微微皺了皺眉頭,佘文義隨後說道:「許公子,這般場合……」語氣中提點的意味很明顯:「確實也不大適合一個外人的。」

    「佘掌櫃此言甚是!」劉世南對許宣恨得有些牙疼,如今佘文義既然這般開了口,他便覺得把握住機會了:「眾位,此乃許家廳堂,此事乃是許家私事,豈可容一個外人張牙舞爪?」

    「成何體統?這簡直是……呃。」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止住了,因為那邊許宣伸手又拿起了桌上的一隻茶盞。對劉世南來說,片刻前的某些情緒,這時候又有些回憶起來。

    他雖沒有把話再往下說下去,但已經說出來的那部分,便也代表了很多人共同的觀點。場間的眾人這時候的心態複雜,有的人因為已經決定要跑路了,所以希望事情快點攤開來,這般拖著總不是個事。依舊決定力挺許家的人,也不希望許宣在這裡胡攪蠻纏。至於還在觀望的,心態大概是以上兩者的結合了。因此,這時候眾人看著書生的眼神裡,便有著幾分在看攪屎棍的意味。

    「劉兄啊,有些事情……你搞錯了罷?」眾人這時候的情緒,許宣似乎全然不去在乎,拿著的茶盞輕輕放在嘴邊,朝劉世南笑笑,隨後飲了一口。

    「你姓什麼?我姓什麼?」一口茶下去,許宣好整以暇地開口問道,這般說著又看了許安綺一眼:「她姓什麼?」

    見那邊劉世南有些失聲的樣子,許宣有些沒好氣地道:「在下也姓許的嘛。」隨後用徵詢的眼神看了佘文義一眼:「算外人麼?」

    佘文義盯著許宣看了半晌,隨後有些意味莫名地搖搖頭。對許宣是不是外人的事情其實並不在意——這些橫豎都對他夠不成威脅。他這些年在外見的世面也不算少,南京那邊文人才子也很多,因為墨行的關係,也有不少是有過往來的。那些人,都很年輕,又是才子,雖說各有各的不同,但若是要歸類起來,也無非是仗著幾分才華,目空一切的;或者是表面謙和有禮,但內裡的傲氣其實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即便有一些人確實也腳踏實地,但是讀書人的傲骨都還是有的。甚至很多時候,佘文義都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他們打心眼裡對自己這樣的生意人其實並不瞧在眼中。如同許宣這般不太把讀書人的身份當回事,接二連三做出有**份事情的人卻不曾見過。於是,心中難免有些疑惑。

    「其實若要細究起來,妾身還要喚許公子一聲兄長才是。祖上……畢竟也有關係在那裡的。」許安綺倚著太師椅,努力端了端身子,輕輕地說了一句。

    嘖,祖上有關係……至於到底是什麼關係,呵,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眾人心中想著,這事怎麼說的清楚?

    徽州許氏這一脈多年來開枝散葉,不斷地分出去,天南海北,各行各業都有,雖說族譜也是修的,但那也只是些文字的記錄罷了,並不代表真的就有什麼情分在裡頭。不過,這時候也不是細究這些的時候,也不好真的找本族譜來核對。眾人聽少女這般說法,便也知道,關於許宣是不是「外人」的爭論也就沒有再進行下去的必要了。本來還準備說些話的人,便也將話生生吞了回去。

    「這樣的話……」佘文義朝許宣點點頭:「你便問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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