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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待嫁(下) 文 / 薄慕顏

    天色擦黑時,小丫頭過來請玉儀過去前面用飯。

    豫康公主自然是坐了首席,玉儀是客,特例坐在了外祖母身邊,下首一左一右是顧紹廉和李氏。顧明淳則挨著父親,徐月嵐是孫媳婦,在明芝旁邊虛設了座位,仍然站在席前指揮調停。

    玉儀很有分寸,——既然表嫂連「三妹妹」的稱呼都知道,那麼表哥從前對自己的小心思,表嫂更沒有道理不清楚。於是只按著規矩給舅舅和表哥問了好,別的一句話也不多說,既沒有顯得特別親暱,也沒有扭扭捏捏渾身不自在。

    徐月嵐瞧在眼裡,忍不住對這位表妹高看了幾分,——如此尷尬的處境,誰都難免會有幾分不自在,換做自己,未必能夠做得更自然妥帖。

    兩人視線偶爾相碰,彼此笑容裡都有幾分心知肚明。

    本來一頓飯吃得好好的,結果在上面點的時候,卻鬧出一個小小的插曲。

    傳菜的丫頭是新近提拔上來的,對玉儀的口味並不清楚,況且那盤小茴香素餃子本就平常,哪裡會特別留意?剛端了一小碟放下去,便聽自家大爺喊道:「別擱了,三妹妹不吃茴香餡兒。」

    倒把那丫頭嚇了一跳,彷彿做錯了什麼事。

    「你們大小姐愛吃,端過去吧。」玉儀抬頭微微一笑,不留痕跡的轉移了視線,趁機和顧明芝說了幾句話,很快便把氣氛給緩和了。

    用完飯,豫康公主開口道:「玉丫頭今兒別回去了,跟我一起睡。」

    玉儀小時候和外祖母睡慣了的,半夜醒來,常會發現外祖母再給自己蓋被,——以她真實的心理年紀來說,豫康公主才更像是自己的母親。

    剛用了飯,還得稍微消消食才能睡。

    玉儀跟著進了外祖母的寢閣,十分隨意的散了頭髮,用一條繡花絹帶束住,連外套都脫了,只穿了一身湘妃色的素面中衣,難得的露出了一點小女兒之態。

    「外祖母,想喝什麼茶我去叫人。」

    「先不喝了。」豫康公主的臉色很不好,簡直可以用陰沉來形容,惱怒道:「方嬤嬤都對我說了,孔家的人以為公主府落敗,居然喪盡天良,要把你嫁給那種人!你母親那三萬兩銀子的嫁妝,簡直都餵了狗了!」

    方嬤嬤這麼嘴快?不過想想也不奇怪,估計方嬤嬤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人,一家子連臉面都不要,居然為了二千兩銀子就要買女兒。

    如果孔家沒有落敗,孔老太爺為著能攀一門好親戚,肯定不會答應,畢竟還有自家的門檻在哪兒擺著呢。可惜屋漏偏逢連夜雨,不僅趕上孔家落魄的時候,還湊巧公主府也犯了事,各種悲催湊到一塊兒,結果自己便悲劇了。

    玉儀見外祖母氣得厲害,伸手在後背上揉了揉,「外祖母消消氣,眼下我不是平安無事的回來了嗎?不管要對他們作何打算,也先別氣著了自己。」

    「這也都怪你舅母,做事只看見三尺遠的地界兒。」

    李氏是長輩,玉儀不好多加評論什麼。

    「不過說到打算……」豫康公主眼裡閃過寒芒,靜了片刻道:「孔家的人雖然恬不知恥,但不論怎麼說,他們都是你的長輩,所以你絕不能插手,否則將來自己也要跟著吃大虧。」頓了頓「孔家的事,就讓外祖母來替你處理。」——

    其實便是自己想插手,也沒那個實力。

    玉儀看著那一絲絲扎眼的白髮,歉疚道:「當初外祖母有難的時候,我一分力也幫不上,如今還要外祖母操心……,今後恐怕也是無以報答。」

    「傻丫頭。」豫康公主將她摟在懷裡,輕輕摩挲著,「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能出得上什麼力?只要你人好、嫁得好,將來能在羅家站穩腳跟,一輩子平平安安的,讓外祖母放心的下,就是你最大的孝心了。」

    「嗯……」玉儀帶著鼻音,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兒,忍了半晌也沒忍住,慢慢沿著臉龐流下,「外祖母也要……,多保重。」無聲落淚好一陣,像是把郁氣都帶了出去,心裡方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豫康公主遞了絹子過去,說道:「等你將來在羅家可以獨當一面時,便能對顧家扶持一把,自然有出力的時候,快別胡思亂想了。」又笑著趣她,「別哭了,把眼睛哭成了桃子,回頭被婆家嫌棄可怎麼好?快擦擦淚吧。」

    玉儀明白,這是外祖母不願自己太難過,於是擦著淚水,勉力笑道:「只要外祖母不嫌棄就好。」又道:「就算外祖母嫌棄,我也是要常回來惹人厭的。」

    「回來才好。」豫康公主笑了笑,說道:「羅家小六一向都是有些不著調,但辦起正事來還是妥帖的。這次還親自去蘇州接你,又把屋裡的人打發的七七八八,放眼京城裡的年少公子哥兒,也算得上是難得的了。」

    玉儀不好說什麼,——畢竟這個時代對男子要求甚寬,對女子卻極為苛刻。

    當然了,羅熙年肯把屋裡的人大部分賣了,自己的確是應該感激的,不然看著人鬧心不說,還會惹出許多麻煩是來。即便從經濟角度來說,每個人的吃穿用度,一應的月例銀子,使喚的丫頭們,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彷彿聽說,羅熙年一口氣賣掉了六個身份不明女子,有的是別人送的,有的是莫名其妙得的。不知出於何種想法,羅熙年一直不聞不問的養著,一直臨到前些日子,方才叫來人牙子全賣掉了。

    羅家的水太深,玉儀現在根本看不清藏著什麼。

    豫康公主突然問道:「你是不是早先見過羅家小六?」

    「嗯,見過。」這事兒瞞不住,玉儀也沒打算瞞住外祖母,點頭道:「早先表哥來蘇州的時候,還是六爺幫忙找的人。」其實還有江廷白,因不願多說便略過去了,「後來回太倉的路上……」

    「出什麼事了?」豫康公主見她臉色難看,不由問道。

    假如沒有那件事,自己早就成了江家的媳婦,也就不會被逼得要嫁桂家,更何況當時若沒遇見羅熙年,只怕生是死都不知道。對大太太的恨,甚至超過了阮氏,——她做的那麼絕,不過就是為了出一口氣,不讓自己嫁在玉華前頭,免得紮了她的眼——

    為了心頭一點小小的快意,竟然要置侄女於死地!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豫康公主氣極反笑,冷聲道:「若是公主府不在了,或許她還能稱心幾日,但如今……,斷沒有叫人白白欺負的道理!」

    玉儀苦笑道:「大太太先頭中了風,後來又……」差一點說出炸藥的事,趕緊停頓了一下,「也不知道好了沒有。」又道:「算算日子,應該回到四川去了吧。」

    豫康公主淡淡道:「就算孔家的人去了天涯海角,也是一樣。」

    第三天上頭,段嬤嬤和問棋等人一起抵達京城。

    段嬤嬤是十年前見過公主的了,見面好一番話要說。因為方嬤嬤留下,自己要跟著玉儀過去羅家,在公主面前好一番承諾保證,——能夠陪嫁母女兩代人,將來老了少不了會被榮養,做嬤嬤到這個份兒上,也算是難以逾越了。

    豫康公主著人去羅家打聽了消息,段嬤嬤聽了回來說道:「六爺把早年的一些人都打發了,如今只留下一個通房丫頭甘菊,是自幼身邊服侍的。」又補道:「聽說姿色很是平常,人又老實本分,況且今年都二十三了,沒有所出,不值得小姐放在心上。」

    段嬤嬤那口氣,好似甘菊已經老得不能一看似的。

    玉儀卻在心裡歎氣,這種自幼服侍且姿色平常的丫頭,一定夠溫柔、夠體貼,也足夠善解人意,並且很是得男主人的信任,才會在婚前收為通房,甚至暫時替未來夫人打理日常瑣事。

    再說二十三歲還年輕的很,之前沒有生孩子,未必是人家的肚子有問題,多半是給未來夫人留臉面,每次喝了避子湯一類的東西。

    儘管對羅熙年談不上什麼感情,但是要跟別的女人分享丈夫,心裡還是不舒服,卻又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或許在段嬤嬤等人,甚至外祖母的眼裡,羅熙年都是做的不錯的了。

    否則他留一堆女人在屋子裡,自己還真不好處理。

    站在羅熙年的角度,的確沒有任何可以指責的地方,大戶人家的子弟,婚前有一、兩個通房不奇怪。再說他都二十多歲了,即便有個四、五歲的孩子都不稀奇,反而顯得更加正常,更符合時人對子嗣的渴求性。

    總之不舒服歸不舒服,這對玉儀來說算不上什麼意外,在古代生活了十幾年,妻妻妾妾的早看多了。反正再差也比先前的桂家好,而且又不是因愛而結合,還談不上失望和傷心,只當是多了一個「同事」吧。

    不過……,好像漏了點什麼。

    玉儀想起當初回來的路上,那個巧笑嫣然的瓊姿姑娘,看她的穿著打扮,還有說話的語氣,絕對不會是一個普通的丫頭。

    難道也被一起賣掉了?

    玉儀搖了搖頭,只有等去了羅家才知道了。

    段嬤嬤又細細說了羅家的情況,人多的都叫人記不住。

    魯國公一共六個兒子,前面三個庶子都在外地任官,家眷也都在任上,只有老爺子大壽才會回來。眼下國公府內是四房當家,五房只剩下一對孤兒寡母,六房還是光棍一條,正等著自己這位六夫人進門。

    四房的羅晉年為第二任夫人湯氏所出,是公認的未來世子爺,膝下一嫡兩庶三個兒子,另外四個女兒嫁了三個,只剩下四小姐年幼尚未出閣。

    其長子羅世弘為嫡出,現今膝下一兒一女;次子羅世恭庶出,比小叔叔羅熙年只小一個月,育有兩個兒子;三子羅世良也是庶出,今年才得八歲,還是一個只知道玩鬧的小孩子。

    五房的頂樑柱羅煦年已經亡故,膝下只得一個男丁羅世晟,今年十三歲,聽說很是聽母親五夫人的話,讀書頗為用功,並且似乎不打算走恩蔭的路子,想要自己以科舉進仕。

    玉儀聽了一會兒就覺得頭暈,抬手道:「嬤嬤停一下,還是找一張紙寫下來吧。」

    羅家的人物關係實在太複雜,輩分又亂,年紀小的可能是叔叔,年紀大的沒準是侄兒,一下子真的難以記住。這還僅僅是四房和五房,要是長房、二房、三房一起回來,好嘛……,不鬧的人頭疼才怪呢。

    誰讓魯國公播種的時間太長,有的開花了,有的結果了,有的還是一根嫩苗,夫人和妾室多,兒孫們自然也少不了。

    玉儀唯一鬧清楚的是,上頭有魯國公和婆婆小湯氏,前面三房不在京城,如今四房當家,五房只有一對孤兒寡母,自己嫁過去就是六夫人。

    「罷了。」段嬤嬤歎了口氣,說道:「等回頭小姐嫁過去國公府,見了人,沒幾天自然也就認得了。」

    要弄清羅家的人,以後有得是大把大把的時間。

    玉儀眼下卻還裝著別的事,等段嬤嬤走後,叫來彩鵑和素鶯,吩咐道:「彩鵑把我那件棉衣拿出來拆了,取出裡面的東西,都用一個盒子裝好。」又交待素鶯,「找個小廝出去,把百寶堂的掌櫃請過來,就說要打幾樣首飾。」

    兩人齊聲應了,彩鵑忙著去找棉衣和剪子,素鶯則掀了簾子出去。

    玉儀回想起當初的情景,不由有些慶幸——

    虧得當初下了狠心,把東西都拆散分裝,否則早在汪婆子下手時,只怕東西就保不住了。難道再叫外祖母貼補一萬多兩銀子?別說是外孫女,就是親女兒也不可能這麼漫天要錢。

    一分嫁妝銀子都沒有,這會兒怕是連哭都沒地方哭去。

    百寶堂的人聽說是公主府有請,掌櫃很快親自過來,原本以為打幾樣首飾,沒想到卻是這麼大的一筆生意。掌櫃自然是滿心高興,笑著保證道:「還請小姐放心,回去以後就讓人連夜趕工,必定不會誤了吉日。」

    彩鵑叮囑道:「工錢不會少了你們的,管好自己的嘴就是。」

    這麼多的首飾都被拆得不成樣子,其中必然發生了什麼事,這種後宅的是非,掌櫃明白不宜張揚,忙道:「知道、知道,我們只管做自己的生意就好。」

    彩鵑取出方才玉儀寫下的單子,遞過去道:「你瞧瞧,上頭寫的東西數目、大小對不對?還有要打的款式,回頭可別弄錯了。」

    掌櫃的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點頭道:「沒錯。」用紙重新謄寫了一份,兩份上頭的摁了手印,自己拿了一份,然後客套了幾句告辭而去。

    彩鵑掀了簾子進去,回道:「小姐稍等幾天,百寶堂人手多應該很快的。」

    「能趕上正日子就行。」玉儀沒什麼好急的,另外還有一件事也比較急,略微思量片刻,起身道:「走吧,我去找外祖母商量點兒事。」

    玉儀要商量的事,就是找外祖母要幾個丫頭。

    這個時代丫頭們並不值錢,小的四、五兩,大的能幹活的十幾兩,若是有一技之長的稍貴些,也不過二、三十兩罷了。畢竟若非窮到揭不開鍋,誰又肯賣兒賣女?像上次碧如賣了四十兩,就已經算得上是天價。

    玉儀不想再找外祖母要銀子,但丫頭卻還是顧家的妥當一些,特別是家生子,這種下人用起來才最放心。

    相信這個人情,大表嫂那邊也是願意做的。

    果不其然,玉儀過去說這話的時候,剛巧徐月嵐也在,聽了笑道:「這可算是趕上巧宗了,家裡正嫌人多要打發一些,給了三妹妹,我也省了好些煩絮。」——

    這話說的,倒好似自己還幫了忙一樣。

    玉儀有些佩服這位表嫂的巧嘴,想一想,做媳婦還就得這麼八面玲瓏才行,多學著點兒,回頭去了羅家還能用得上呢。

    豫康公主笑道:「正好這會兒閒著,你去找幾個出挑的來選一選。」

    徐月嵐笑著應了,領了丫頭先下去挑人。

    眼下自己在顧家的處境不太妙,本來就不是公主看中的,父親又在政治洪流中落了馬,婆婆也不重視自己了。丈夫雖說沒什麼大問題,但一大半的心還飄在外頭,膝下又沒有一男半女,不得不處處謹慎小心。

    況且這位表妹是要嫁去魯國公府的,此時不交好更待何時?送幾個丫頭算什麼,外人想送還沒機會呢。

    徐月嵐心裡有些苦澀,但還是打起精神仔細挑人,——若是挑的好了,讓未來的國公府六夫人用得順手,將來也能想起顧家的好,想起自己這個表嫂的一份人情。

    這邊玉儀正在琢磨著,按照羅家夫人級別的配置,每個人四個一等丫頭,二等丫頭和三等丫頭各八個,兩個外院的管事媳婦,一個內院的貼身媽媽,粗使的婆子和小丫頭沒有定額,大約五、六個不等,至於陪房家人則不算在內。

    一般新夫人進門以後,從前爺們屋裡的丫頭會放出去不少,畢竟內宅是主母們的天下,丫頭們自然也大都是主母的人。

    玉儀打算留點分寸,總不能一進門就把六房的舊人都攆了。

    聽說羅熙年身邊有三個一等丫頭,倚雲、落英和連翹,其中連翹還是小湯氏親自給的,這三個人都不方便隨意處置。反正年紀都不算小,等停一、兩年配了人,順順當當的就騰出空來,那樣做反倒更合適一些。

    心裡盤算了一下,自己身邊的彩鵑、素鶯,這一過去自然要升做一等丫頭,問棋四個則升做二等。除了給羅熙年那邊留下的空兒,還需要兩個年輕的管事媳婦,兩個二等丫頭,四個三等丫頭和幾個小丫頭。

    這一來,挑人的動靜就大了。

    從前跟玉儀去蘇州的丫頭媳婦們當中,或許還有些心裡不願意,可眼下就在京城地界內,不用跟家人相隔千里,又是要去魯國公府享受尊榮的,誰不願意趕上這個難得好機會?除了那些正經當值有體面的,剩下的都巴不得能夠被選上,不然在顧家熬著,還不定要哪一年才能升上去。

    玉儀想了想,外院管事媳婦是個要緊的位置,倉促挑人反倒不妥,因此打算用陪房裡的媳婦頂上,就用曹禮家的和何萬良家的。然後挑了兩個二等丫頭清霜、細蟬,四個三等丫頭綠竹、紅菱、紫蘿、墨茶,三個小丫頭榛兒、蕊兒、冬兒,一共加起來選出了九個人。

    至於那些沒有被選上的丫頭們,則一臉悶悶不樂。

    日子彷彿又回到了從前,無憂無慮。

    玉儀過得舒心,時間也就好似開了弓的箭一般飛快,轉眼便到了五月初五,明天就是自己嫁進羅家的吉日。

    這天晚上,段嬤嬤神神秘秘的走了進來,摒退了所有的丫頭。

    「嬤嬤,什麼事?」玉儀見她一臉嚴肅緊張,不由好奇問道。

    「小姐馬上就要成親了。」段嬤嬤打開了盒子,又揭開了上面的紅緞子,露出一本小小的折疊冊子,書皮還包的挺精緻的。

    玉儀問道:「怎麼連個名字都沒有?」

    「咳……」段嬤嬤有些神色不自然,塞到她的手裡,「小姐自個兒慢慢看著,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回頭再來問我。」臨出門,又叮囑了一句,「可別弄丟了,也別給丫頭們瞧見了。」

    玉儀點了點頭,等她關上門方才打開小冊子。

    只看了一眼便囧掉了。

    居然是婚前性教育用的春宮圖!

    那個……,姿勢好奇怪啊,人物比例也不對,怎麼可能扭曲到那種程度?不僅沒有一丁點兒美感,而且很有可能會造成關節脫臼。不由歎了口氣……,這和前世那些有聲有色的相比,實在是相差十萬八千里啊——

    算了,真是不看也罷。

    玉儀將冊子疊好放回盒子裡,怕丫頭們瞧見,又塞了自己的枕頭下,這才叫了彩鵑進來,朝她笑道:「今晚你陪著我睡,說說話兒,不然一個人有些睡不著。」

    彩鵑抿嘴笑道:「明天就是小姐大喜的日子,當然睡不著了。」

    是因為高興的睡不著?當然不是。

    對於玉儀來說,更多的是對嫁進羅家的彷徨和擔心,再說媳婦不好做,古代的媳婦更是難上加難,不然怎麼會有媳婦熬成婆這一說?一個「熬」字,就足以說明其中飽含了太多辛酸。

    而且自己的身份輕飄飄的,能倚靠的便是那一卷文書和顧家的人,但這兩者都有些虛,不如有個好父親、幾個好兄弟來的實在。還得多虧羅熙年給了那些田產,加上自己的積蓄,至少嫁妝上這一塊不算輸人。

    明天,明天……

    不管怎麼說,新的起點就代表了新的希望。

    玉儀突然振奮起來,決定不再毫無意義的胡思亂想,好好的睡一個美容覺,明天精精神神、歡歡喜喜的出門——

    從明天起,生命歷程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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