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這孩子真醜 文 / 九玥
「我知道。」花凌哲點頭,道「只要他們不作惡人間,我便不會為難於他們,但若他們不識好歹,那我也只能替天行道。」
司若弦笑笑,現在,她懷著身孕,還真不想談論這種充滿血腥的話題。
「為了孩子,我們還是討論一下,這盤棋該如何收場吧。」
說著,花凌哲已將棋局擺開,這是兩人下了三天也沒有分出勝負的最具挑戰性的棋局了,黑白子落,入目皆是殺氣騰騰,步步險招,若沒有全面的考慮,沒有精心的設計,根本不敢落子,一子錯,滿盤皆輸。
司若弦手執黑子,掃了一眼棋局,其實,整盤棋,已經在她的腦子裡了,她思索了一下,子落,將白子團團圍住,不給一絲喘息的機會。
花凌哲看一眼棋局,稍思考了一會兒,白子落,險險衝出重圍,得以喘息。
司若弦笑,輕捻黑子,再落,又是重圍之勢,卻又是一個很古怪的陣法,若是不看懂陣法,冒然前行的話,那麼,便是離死不遠了。
花凌哲仔細斟酌,腦子飛速運轉,愣是半天找不出突圍之法。
司若弦悠閒地端過一邊的茶,優雅地喝起來,眸光若有所思地盯著整盤棋。
其實,司若弦特意留了一個空隙,就不知道這位聰明睿智,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西國戰神,能否留意到那個空隙了。
世間千萬事,又有什麼是真真注定死局呢?誰說不能險象還生?只要沒有到最後,便不能放棄。
「若弦,你這是故意讓我呢?」花凌哲放下一子,很清楚的局,他也聰明,一眼便看出那是司若弦特意為他留下的出路。
「我布下的是陣法,既是陣法,肯定會有所欠缺,你能找到空隙,趁虛而入,便證明你費了心思的。」
「若是戰場之上,有人如此相讓的話,怕只怕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司若弦但笑不語,戰場無父子,又有誰能保證沒有個空隙被人抓呢?題只只凌。
整盤棋,兩人鬥了三天,最終,以和局收場,花凌哲一邊收拾棋子,一邊說「若是戰場上,誰遇上你,一定是誰倒霉。」
司若弦笑看著花凌哲,卻不接話,花凌哲說「為了讓結局是和局,你步步算計,步步在你預料之中,就算不在你預料之中,你也很快便能扭轉局面,順著你所期望的地方發展。」
「你若是男兒,能夠上戰場的話,作為你的對手,一定很辛苦,也會很痛苦,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司若弦說「你若是棋藝不佳的話,我們也不可能下這麼久,所以,和局是很公平的。」
「這算安慰嗎?」
「何時我們再下一局吧。」
「你確定不會再相讓?」
「你需要我讓嗎?」
「當然不需要,就算輸,也值了。」
「那再找時間吧,我該給他彈琴了。」司若弦摸摸肚子,笑著起身,走到早已擺放好的古琴前坐下,指勾弦,幾個顫音,算是試過了吧。
「我敢說,你兒子以後一定是絕代風華的人。」花凌哲慵懶地靠在一邊,靜靜地聽司若弦彈琴。
司若弦十指撫弦,悠揚的曲調如三月春風撫面,又似小小溪流淌入心田,給人舒服的感覺。
沒有仇恨,沒有殺戮,沒有哀傷,有的只是心平氣和,不過,我們的若弦,可不會忘記自戀一下,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花凌哲「那是必須的,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有我這麼一個母親,他敢不優秀嗎?」u884。
深秋的夜,冰冰涼涼,帶著初冬的些許寒意,皎潔的月光灑下,竭力驅趕著黑暗,為人們送來光明和溫暖。
在這樣一個帶著些許寒意的秋夜,司若弦生產的日子到了。
在臨盆的前幾日,花凌哲已將全城最好的穩婆接到了府中,以策萬全,所有生產時、生產後要用到的東西,也都令紫諾一一置辦妥當,伺候司若弦的人,也多了好幾個,司若弦只要一有點不舒服,便會立刻有人去請穩婆,搞得全府上下緊張不已,唯有她一個人輕鬆。
幾日的假性陣痛結束,真正的臨盆在即,司若弦從來沒覺得這麼痛過,但她愣是忍著沒有發出一聲叫喊。
穩婆在旁邊細細指引司若弦,讓她深呼吸、用力,紫諾站在一旁,隨時候命,當然,她心裡也是緊張得很,手心裡都沁滿了汗,看著平日極能忍耐的司若弦滿頭大汗,很辛苦的樣子,不免心疼,當下便覺:生孩子,真tm的痛苦。
紫諾上前,輕柔地為司若弦擦去臉上的汗,伸手握住她的手,道「白荷,加油!紫諾在這裡陪著你。」
司若弦什麼痛沒受過?生孩子雖痛,卻也不至讓她失去意識,紫諾的手很溫暖,溫熱的溫度沿著指尖傳到司若弦的心中,她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磨難重重,卻總能遇到真心以待的人,一如上官瑞風和以心、以沫、上官茹;一如花凌哲與紫諾。
「紫諾,謝謝!」這句話早就想說了,今天說,尤為適合。
「夫人,用力,加把勁,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了。」穩婆的聲音傳了過來,司若弦微微皺眉,道「叫我白荷吧。」夫人?她可不想壞掉花凌哲的名聲,儘管,他的名聲好像老早就被自己給毀了。
紫諾一頭黑線,這都什麼時候了,你老人家還在在乎這稱呼?能夠在生孩子的時候,還分出這麼多精力來說話,恐怕也只有你白荷了。
屋外,花凌哲焦急不已,不安地來回踱步,眼睛卻是死死盯著司若弦屋裡的,彷彿裡面生孩子的是他的女人,將出生的是他的孩子。
司若弦忍痛力很好,自她說要生了開始,便沒有聽到她哼一聲,花凌哲知道,要想聽到司若弦如其他女人那樣,生個孩子,喊得昏天暗地,搞得雞犬不寧,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就是這沒聲沒息的,比那痛苦的喊聲,更令他不安。
時辰一點點過去,花凌哲的心一點點的揪緊,抬頭望天,才發現,天上的月亮不知何時已隱進了雲層,徒留幾顆晦暗不明的星星。
夜,靜極了,帶著寒意的秋風襲來,直灌頸內,花凌哲似是沒有感覺般,仍是那麼站著。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傳出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寧靜的夜,響亮地迴盪在半空中,與此同時,管家匆匆而來,說是後園那些本已凋零的桃樹全部抽芽開花。
花凌哲若有所思地望向那扇緊閉的房門,看來,這個孩子也不簡單呀。
花凌哲快步上前,正欲敲門,門便從裡面打了開來,穩婆與花凌哲碰個正著,知花凌哲也急了,給他行了一禮,便告訴他可以進去看看孩子和女人。花凌哲也不客氣,越過穩婆便走到床前。
「累了吧?」花凌哲第一眼看的不是孩子,第一句問的也不是孩子,而是她司若弦,司若弦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
這幾個月來,是花凌哲一直陪著她、寵著她、疼著她,為她安排好一切,生病時,是他不眠不休地照顧;難過時,是他想方設法地哄她開心;臨盆之前,是他花費心思準備好一切;生產之時,是他全程陪伴,哪怕,他只能站在外面。
司若弦從來沒有依靠過花凌哲的肩膀,花凌哲也很知道司若弦想要的是什麼,這幾個月裡,花凌哲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司若弦,但他從來不言愛,不言回報,只是理所當然地為她做著一切,尊重她的一切決定。
生產後,哪怕她再是強悍,身體也是虛弱的,聽到花凌哲問出那短短三個字,竟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司若弦盡量穩住自己的情緒,展顏一笑,有些虛弱,有些無力,但絕對真實地說「嗯,累了!比挨上一刀還要痛。」
痛著,並幸福著,能夠生下這個孩子,她很開心。
花凌哲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道「普天之下,生了孩子還能如你這般精神地說話的人,絕對少得猶如鳳毛麟角。」
「你直接說我怪胎得了。」
「這個自己心中明白就是,何必說出來呢?」
「我這剛生了孩子,你就給我找刺激是吧?」
「有嗎?」
「難道是我聽錯了?」
「看看孩子吧。」
花凌哲果斷地抱起司若弦身邊那個被包裹得好好的小傢伙。
司若弦偏頭去看,良久,吐出一句「這孩子真醜。」
花凌哲「……」
司音上神,這剛出生的小孩,你想要有多好看?
花凌哲垂首去看,紛嫩嫩的臉,眉間一點硃砂痣,纖長的睫毛,冰藍色的眸子,微微上挑的眼尾,涼薄帶點粉色的唇,一看,長大後就是魅惑眾生的妖孽,雖然剛出生,還沒長開,看起來不是那麼好看,但與丑也掛不上邊吧?
「你那什麼表情?」司若弦挑眉瞪花凌哲,孩子與她所想的模樣有些不同,她失落一下還不成嗎?
「你這剛生產完,別折騰了,好好休息。」花凌哲答非所問。
本來還不覺得,被花凌哲那麼一說,司若弦還真覺得累了,果斷地閉上眼睛睡覺,也不管花凌哲是否還在,睡得迷迷糊糊了,還不忘嘟囔一句「好好照顧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