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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四章 看見自己 文 / 子凌小千

    秦焰一個鷂子翻身站起來:「洛兒,你的劍很特殊啊,居然藏在長簫裡。這把劍有名字嗎?」

    林洛兒笑道:「這不過是我覺得好玩自己做的而已,不是什麼有名的劍。你要有興趣,給它取個名字可好?」

    兩個人的都沒發覺,一個已經稱呼對方為「洛兒」,另一個則直接稱呼對方「你」。不知不覺間,兩個人的距離已經近了一大步。

    「好啊,」秦焰笑著,一腳掃倒旁邊一個還想要衝上來的戰士,「不過,還是先把當前的危機解決了再說吧!」

    林洛兒輕笑一聲,合劍而上。這些戰士剛剛經歷主帥被殺的慘劇,正是士氣動搖之時,轉瞬間這女殺神又來到近前,不少戰士根本連武器都來不及撿起來就死在了林洛兒劍下。

    頓時,畏懼的喊叫和瀕死的慘呼響徹了整條戰船。

    秦焰拾起李莊的大劍,掂了掂份量,很不趁手,不過總比沒有強。

    「破軍劍,橫掃千軍!」

    一片劍影如千雲疊浪般滾滾而來,那縱橫天下的霸道劍氣激射四方。每道劍氣轟在戰船的一處,那處就像是被投石車擊中般被轟出一個大洞,周圍的士兵更免不了血肉橫飛的慘狀。秦焰這一招「橫掃千軍」舞出了十三道劍影,卻令得這條船已經破敗不堪,似乎再稍一用力,這船就會立刻散成碎片。

    而死在這一招之下的,卻只有區區二十多個敵兵而已。因為剩下的敵人,全都死在了林洛兒那狹長而銳利的劍光中。

    放眼望去,這條船上,已經在沒有一個站著的敵人。

    「轟隆!」側方驚天的巨響傳來,秦焰側目望去,正是林彥帶著十幾個武士竟直接弄穿了對方一條戰船的船底,林彥用的居然是「水鬼戰法」!

    頓時,這條船中灌入大量江水,整艘船斜斜的向江水中沒去,船上的戰士自然也無一倖免。這些精銳騎兵對於水性可是一竅不通,是以雖然極力掙扎,卻最終淹死在冰冷的江水中。

    見己方主帥已死,兩條船也都被秦焰的人破壞,餘下的百名敵兵雖然人數佔優,卻哪兒還有再戰之心,趕緊調轉船頭,依仗戰船的速度,迅速潰退而去。

    望著對方敗退的戰船,秦焰冷笑一聲,這種程度的攔截,根本就是一場笑話。

    不多時,老船翁劃著客船緩緩而來,秦焰攜著林洛兒輕輕一躍,跳上客船。老船翁清喝一聲「坐穩嘍」,客船再度向前駛去。剛才的一場血戰竟絲毫沒有使老船翁感覺畏懼,似乎在臨江擺渡這麼多年,他已經見慣了生死殺戮。

    「秦焰,怎麼樣?」林彥幾步趕過來,「沒受傷吧?」

    「放心,區區鼠輩,傷不了我的。」秦焰笑道,「再說,我旁邊還有一位劍法超群的女俠在呢。」

    「你的劍法明明不在我之下,所以你其實是變相的誇獎自己吧。」林洛兒笑著輕輕捶了秦焰一拳。

    林彥看到林洛兒這親暱的舉動,立刻換上一副曖昧的笑意,眼神瞟瞟秦焰,又看看林洛兒,偷偷對秦焰豎起大拇指來。

    秦焰輕咳一聲,偷偷的一記五百斤老拳砸在林彥身上。

    林彥如夢方醒般大叫道:「啊,那個,對了,剛才好像船艙裡有人受傷了,我去看一下,你們兩個,嗯,嘿嘿……那個嘿嘿……」

    在秦焰鬱悶的想要抄起戰戟捅人的時候,林彥這才一溜煙逃進了船艙。

    望著林彥倉皇逃竄的背影,林洛兒忍俊不禁。再回過頭時,那老船翁都不見了蹤影,月光之下,天地之間,似乎之剩下了她和秦焰兩個人。

    漁火和月光照在水面上,映出少年的英姿和少女的倩影。江畔樹林之中似有若無的傳來陣陣蟲鳴,清風和流水也彷彿有了聲音,有了靈魂。

    氣氛靜謐而夢幻。

    一向心直口快的林洛兒此時卻忽然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堵住了,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秦焰幾次望向林洛兒,終於沒話找話的道:「洛兒,你劍法很好啊。跟師父學的嗎?」

    林洛兒的神情中忽然露出一絲淒楚:「不,劍術都是父親教的。」

    「那洛兒的父親很厲害啊,是一位將軍還是江湖的高手呢?」秦焰問道。

    「是陳國柳家的家臣,林氏大夫。」林洛兒底下頭,「他是五級劍士,而且是五級巔峰的劍士。據說,父親的劍法已經到達通玄境界了,但是,再強的劍術,也敵不過險惡的人心。有人向家主進讒言,說父親要取柳家而代之,柳家家主竟然相信了這種可笑的話,將父親……當街斬首!父親死的那天,整個臨潼城的百姓,全都哭了。」

    秦焰心神一震,忙道:「洛兒,對不起。我不知道……」

    「無妨。」林洛兒勉強一笑,「那都是六年前的事了。本來以父親的實力,完全有機會逃走的,但他沒有。他說,君雖無道,然臣不可失節。臣節……就是為了這麼可笑的東西,父親他,連反抗都沒有就死在了那昏主的刀下!」

    「臣節麼?」秦焰長歎一聲,「洛兒,也許你會不理解。但是,我覺得你應該為你的父親而自豪。因為,他選擇了真正男人應有的死法。臣節,這東西在別人看來也許一文不值,但是對於這位大人來說,這是比生命和靈魂都更加重要的東西啊。」

    「是啊,我是不理解!」林洛兒再也抑制不住激動,「為了這個他自認為重要的東西,他就可以拋下妻子兒女,一個人離開嗎?這真的是一個負責人的男人嗎?」

    秦焰一時無言,家國天下,如何衡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但誰也不能說,別人的答案就是錯的。

    林洛兒眼神空靈的望向月光:「我最後見父親的時候,他穿著囚服,眼神也沒有了往日的神采。他說,『丫頭,我走以後,你要堅強的活下去。雖然你是庶出的女兒家,但我最心疼的就是你這個小丫頭。你比你的哥哥姐姐都優秀,這點我比誰都明白。丫頭,從今以後,沒有任何人束縛你了,去自由的飛吧。』可是父親……若沒了你,我一個人飛得再遠又能如何?」

    看著林洛兒月光下清瘦的背影,秦焰忽然有種想將林洛兒擁入懷中的衝動。

    那絕不是**,而是……心疼,或者說是保護欲。

    也可以說是同病相憐。

    同樣偉岸的父親,同樣坎坷的庶出命運,同樣精妙的劍術,當然,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真正引起秦焰共鳴的,是林洛兒內心深處的蕭索和淒涼。

    明明在承受著撕心裂肺的傷痛,卻還要裝作堅強,從不表現出脆弱和悲傷。像是受傷的野獸,咬著冰冷的牙,蹣跚的走在冷寂的樹林。

    這一刻,秦焰似乎在林洛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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