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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 秋心何意 文 / 子凌小千

    秦焰忘了誰說過,一個堅強的人若人肯在你面前展示出軟弱的一面,那她必然將你當做了最親近的人。

    那麼,自己算不算是林洛兒最親近的人呢?

    秦焰走到林洛兒身邊,柔聲道:「洛兒,我的母親,也是一位大夫的妾侍,我甚至都沒見過她一眼,她就生病死了。在那個地方,我孤苦無依,受盡了欺凌,但一次次,我都咬著牙挺了過來。洛兒,人世無常,譬如朝露。不要悲傷,堅強起來吧。從今天起,你不會再一個人飛,我會陪著你,天上天下,不離不棄。我,會一直在。」

    林洛兒驚訝的轉過頭,眼中似乎猶自閃爍著淚花:「你……」

    話沒有說完,兩片嘴唇堵住了林洛兒下面的話。

    短暫而忘記身份的吻。

    這一刻,似乎他不是秦焰,她也不是林洛兒。他們只是在這紅塵中受傷的兩個寂寞的旅人。

    他的嘴唇,薄而溫暖,那是絲毫不帶**的吻,那只是一種心情的感應。甚至,與愛情無關。

    林洛兒忘情的回應著,雖然不曾經歷過這種事,可她也明白。這並不是戀人之間的吻,那應該怎麼定位呢?林洛兒也想不清楚。

    良久,兩個人緩緩分開。

    秦焰的目光清澈而溫柔:「沒有人可以傷害你的,洛兒。」

    林洛兒低聲道:「秦焰,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身上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我。我很怕,怕我一不小心會愛上你。」

    紀傾城淺笑的俏臉在秦焰腦中閃過,秦焰猶豫了半晌,道:「洛兒,你是不可取代的。」

    模稜兩可的答案,不可取代,是不可取代的朋友,還是不可取代的戀人?

    林洛兒故作灑脫的一笑,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將長簫湊到嘴邊。頓時,清越幽邃的旋律在夜空下緩緩盤旋。

    那聲音如泣如訴,像是幽怨,像是渴望,也像是太息。

    秦焰靜靜聽著這首不知名的曲子,恍惚間,似乎看到一個月下舞劍的清秀身影。劍法被演練了一遍又一遍,無數的苦練,只為了得到一句讚揚而已。

    沒有人陪伴,沒有人交流。只有月光為朋,寂寞為友。

    那是誰的影子?是洛兒,還是自己?

    又或者,本來自己和洛兒就是同樣的人?

    一曲終了,秦焰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洛兒……」

    林洛兒一根白淨的手指抵住秦焰的嘴唇:「夠了。我不需要你做出選擇。」

    說完,漫不經心的轉移了話題:「你不是說,還要給這支簫取名字嗎?你想叫它什麼名字?」

    秦焰思索一會兒,笑道:「有了,就叫『秋心』如何?」

    「秋心?秋心拆兩半的意思麼?是說我的長簫可以拆成兩半?」林洛兒的眼睛笑成了兩彎好看的月牙。

    「才不是吧!」秦焰笑道,「秋心如海復如潮,但有秋魂不可招。漠漠鬱金香在臂,亭亭古玉珮當腰。氣寒西北何人劍,聲滿東南幾處簫。斗大明星爛無數,長天一月墜林梢。這首詩就叫做《秋心》,不覺得很符合你這把劍的意境麼?」

    「氣寒西北何人劍,聲滿東南幾處簫。」林洛兒重複著這兩句詩,眼神中閃過莫名的神采。

    劍刃收如長簫內,林洛兒對長簫道:「從今以後,你的名字就叫『秋心』,知道嗎?」

    此時已是夜涼時分。一陣涼風吹過,林洛兒本身穿的單薄,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噴嚏。

    「夜深了。」秦焰脫下外套,披在林洛兒身上,「休息吧,洛兒。」

    身上是讓人安心的溫暖,和少年特有的草木般的清新氣息。林洛兒俏臉微紅:「嗯,晚安,秦焰。」

    船的另一頭,老船翁一聲輕歎:「人不風流枉少年,莫待無花空折枝。呵,年輕真好啊。」

    翌日清晨,客船穿過江上特有的濕潤薄霧,停靠在南皮碼頭。

    「停船嘍!」老船翁扯開嗓門一聲吼,頓時叫醒了不少還在睡夢中的船客。

    林彥睜開眼,想叫秦焰一起下船,找了一圈,卻沒發現秦焰的影子。

    林彥心中疑惑,出船艙一看,秦焰和林洛兒已經梳洗完畢,在碼頭邊的茶攤上等候自己多時了。

    林彥跳上碼頭,幾步來到兩人旁邊,挪揄的笑道:「二位,起的可夠早的。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嗖——」一團白影向林彥飛來,林雅一手抓住,卻是一個肉包子。

    「趕緊吃,」秦焰沒好氣道,「把你那嘴堵上,省得聒噪!」

    林彥嘿嘿一笑,在面前的長凳上坐下:「那我們還照原來的計劃走麼?就怕這一路輾轉,翻山越嶺的,林姑娘會不適應啊。」

    「我考慮到了,」秦焰喝了口豆汁,「而且通過昨晚的事件,我們的位置已經暴露。我看,不如我們就從南皮官道直走進平原,再從平原走官道到晉陽。」

    「一直走官道?」林彥查點沒噎著:「瘋了吧?現在咱們躲還躲不過來,你這麼招搖過市的,生怕追殺的人不知道咱們位置嗎?」

    「這就需要一些技巧了。」秦焰低聲道:「林彥,追殺你的是你大師兄,追殺我的則是李府的騎兵。所以換而言之,那些騎兵不會以你為目標,而你大師兄的殺手不會以我為目標。而且,這兩撥人之間沒有絲毫聯繫。如果李府的騎兵為了保護你而跟你大師兄的人打起來,那麼……」

    「切,那些騎兵怎麼會保護……等等,難道你想……」林彥的神色忽然凝重起來。

    「沒錯,我剛跟洛兒商量過了,這個辦法一勞永逸。」秦焰笑道,「你附耳過來。」

    林彥依言附耳過去,秦焰在林彥耳邊低語幾句。林彥眼中頓時滿是驚愕,壓低聲音對秦焰吼道:「好傢伙,你還帶著一百人……?你這計劃真行得通?」

    「我估計兩個時辰以後我這一百人就能追上我們了,我在路上給他們留了特殊記號。」秦焰道,「林彥,那邊就要你負責了。記住,平原道上,聚而殺之。」

    「好!」林彥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這場賭,我跟你了。」

    「我運氣一向很好,跟我沒錯的。」秦焰笑道。

    林彥跟老船翁要回坐騎,之後別過秦焰二人,一路絕塵而去。

    「這個計劃,你的真有把握嗎?」林彥走後,身邊的林洛兒也忍不住問道。

    「那就要看林彥的水準如何了。」秦焰道,「我相信他的能力。至於這個計策……你放心,這招數我不是第一次用了,把握是絕對有的。」

    坐山觀虎鬥,絕對是一件愜意的事情啊。

    秦焰如是想著,喝下最後一口豆汁。

    就如同飲下最後一口,亂世的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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