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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邪教教主被纏 文 / 湖瀾

    更新時間:2012-08-11

    在冷森的大殿中,四週一片空曠,窗戶緊閉著,還掩著厚厚的黑布窗簾,讓一絲陽光都照不進來,昏暗如黑夜,地面是黑色的磚石鋪成的,光滑而冰涼,大殿兩側是高大的柱子,上面雕繪著上古傳說中的神獸妖物,姿態猙獰而栩栩如生。

    大殿上空懸掛著數百盞火燭,將大殿照得宛如白晝,炙熱火焰狂舞,大殿籠罩在如薄霧般的紅暈中,透著一股詭異的邪氣。

    大殿的正牆上一幅巨大驚人的壁畫,幾十丈高的牆壁通通繪滿了顏色,壁畫用得的最多的顏色就是紅色,有鮮艷的艷紅,那是熊熊燃起的大火,房屋在燃燒,樹木花草在燃燒。有淡淡的淺紅,那是紛飛的桃花在猙獰的大火中化為灰燼。有深濃的暗紅,那是蔓延成河的鮮血,遍地的屍體被高高堆起,每個人的血都融在一起,將大地浸染成暗得發黑的紅色。有詭譎的橘紅,天空被大紅照亮,被遍野的鮮血染紅,散發出時橘時紅變幻無常的詭異血災之光。

    這幅壁畫刻畫的是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數千人被屠殺的一瞬間。屍橫遍野,有的人被砍去了頭,血液噴灑如柱,有的人被斬去手腳,手腳被遠遠地丟棄在角落裡,有的人被吊死在樹上,臉色青白眼睛瞪得老大,有的人被推進大火裡,活活被燒死,屠殺者甚至將柴油散在一群孩子一身上,在他們身上點了火苗,看他們滿地打滾最終被燒死,屠殺者將婦女一刀刺死,將她懷裡剛出生的小小嬰孩一手掐死,如是孕婦就直接一刀切了肚子,將血淋淋的孩子從孕婦肚子裡扯出,再狠狠摔在地上……所有的房屋被點燃,連村落附近的桃花樹都被燒著,炙熱的火光沖天,映得遍地成河的鮮血更加鮮艷詭異,慘遭屠殺的屍體被隨意丟棄,他們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帶著哀傷和怨恨,死不瞑目。

    繪製這幅壁畫的畫師技藝高超,簡直是巧奪天工,將人物場景都刻畫得非常逼真,惟妙惟肖,被屠殺時的神情有驚恐的憤怒的怨恨的,死者臉上流露出不甘的恨意,還有孩子驚慌害怕的小臉,站在壁畫前甚至都能聽到這場大屠殺時所發的哭嚎求救聲,絕望的驚呼聲,血液飛濺的聲音,房屋在大火中燃燒發出的辟里啪啦聲,還有那在火光中化為灰燼的桃花的哭泣聲……

    這是一幅多麼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壁畫!看著這壁畫就能感受到這壁畫散發出的強大怨恨和殺氣,心善者見之會被壁畫上所有死者的悲傷吸引,最後心神崩潰,心惡者見之就會引出其內心的邪惡,膽小者見之就會被這恐怖的一幕震撼驚嚇住,甚至會被嚇死。

    一高大健壯的男子負手而立,陰沉著深藍色的眸出神地注視著壁畫,眸裡是暗潮洶湧的殺機在醞釀。他穿著一身寬大的黑色長袍,金絲繡邊,一頭狂野的黑髮披散在肩後,凌亂肆意,顯示出其主人張揚不羈的性格。

    他伸手撫上壁畫,指尖觸到的是那紅似血色的火焰,只是指尖剛剛觸到,他就如被電擊般猛地抽回手,手攥緊成拳。他的視線從慘遭屠殺的人臉上一一滑過,那些驚慌恐懼、痛苦哀嚎、怨恨淒絕的臉上滑過,他眸裡的藍色漸漸暗成黑色,黑得看不見光。

    「無命,中原的計劃如何了。」他的聲音在空蕩的大殿中響起,冰冷如石擊。

    「回稟教主,我們的人已混進天下第一山莊,而外面的人也已埋伏好,只要裡面下藥成功,我們就能將裡面的人控制住。」

    一個瘦削的黑影從大殿的陰暗角落裡閃出,低聲道。

    「嗯。」男子嗯了聲,便又沒了聲音。沒有人說話,連呼吸聲都細微若無,空蕩的大殿如死一般的沉寂。

    過了半晌,黑影突然開口道,「教主,請下指示,一月前在沙漠中撿到的小男孩,要如何處置。」

    「什麼小男孩?」男子微皺起劍眉,轉過身看著黑影,冷峻陰沉的臉閃過一絲思索。

    「是教主在沙漠裡撿到的那個小男孩,他現在被安置在教中汀雨苑。」

    「這種小事別來煩我,你看著去辦。」

    「是。」黑影無聲閃出大殿。

    黑影離開後,男子坐在鍍金鏤空精緻的王座上,手指無意識的敲著座椅的扶把,陷入沉思,一月前在沙漠撿到的小男孩……?突然間,一張帶著陽光燦爛笑容的臉蛋閃過腦海,原來是那個囉嗦麻煩的小鬼?

    他好像是中原人吧,那天他獨自出教辦事情,卻在沙漠上遇上了沙塵暴,他多年來生活在西域,在就極為熟悉沙漠的天氣,因為在沙塵暴來臨之前他就早早做好防禦了,結果他沒有被沙塵暴吹跑,卻吹過來了個人,正好砸在他身上。

    一想到這裡,男子臉色難看了幾分,本想將那個小鬼隨手丟了,但是那小鬼好像一點也不怕他,還死抱著他的大腿說要報答救命之恩,厚臉皮地一路跟著他回了天邪教。

    他可是西域天邪教最凶殘冷酷的教主,小孩看見他的臉就會嚇得哇哇大哭,那個小鬼竟然不怕他,還一直笑嘻嘻的,一直問東問西既囉嗦有麻煩,他討厭麻煩,本來他可以毫不猶豫地一掌劈了他的,可是,不知為何,每次舉起掌卻又下不了手……

    那個小鬼現在在汀雨苑麼,將他丟在那裡轉身就忘了,一個月後若不是無命提起,他還想不起那個小鬼,可是明明都忘了有這個人,怎麼還會記得這小鬼笑嘻嘻地模樣?

    麻煩的小鬼,還是早點處理掉好了。

    他,除了心中的仇恨,不需要去在意什麼人或事物。

    汀雨苑。

    兩個十六七歲模樣的小男孩肩靠肩的挨在一起,他們把袖子高高的捲起,蹲在花圃旁不知擺弄著什麼。

    「容崢,你說它們什麼時候會發芽?」長得有些柔弱,穿著紫色衣裳的小男孩扭頭問著身旁的小男孩。

    容崢抬起頭,他的兩手從泥土裡拔出來,都沾滿了泥巴,容崢歪歪腦袋,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唔,貌似是一個月,倆月,三月……?或者是半年吶?」

    「啊?!你不是藥師嗎?我還以為你知道怎麼種花呢!」紫衣裳的小男孩不高興地嘟起嘴巴。

    「呃呃,我只摘過草藥,沒種過,我師父不讓我種……」容崢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靈動的大眼睛骨碌一轉,笑呵呵地拍拍小男孩的臉,「小寂乖,一會咱去問問種花的老伯去。」

    「還是容崢你聰明嘻嘻……啊!」叫小寂的小男孩剛想咧嘴笑,卻突然呆住,瞪著容崢泥乎乎的爪子哇哇大叫,「你竟然拿髒手拍我頭,啊啊啊,容崢你壞蛋,哥哥看見會生氣的!」

    「小寂對不起對不起,我來給你拍拍,別動啊。」容崢說著就摁住小寂的肩膀給他拍沾了泥巴的腦袋。

    「不要,別拍別拍,會更髒的,容崢又欺負小寂嗚嗚。」小寂掙脫不開,看著自己的腦袋慘遭毒手,又氣又急地淚眼汪汪嗚咽起來,「哥哥,哥哥,哥哥嗚嗚,我要哥哥嗚嗚嗚……」

    「吶啊啊,小寂乖昂,別哭別哭,把你哥哥招來我就慘了啊!」容崢完全忘了自己的爪子上滿是泥巴,一會拍拍小寂臉蛋,一會急得撓撓自己臉。可惜,容崢正能把事情弄得越遭,他越哄,小寂和自己就越像倆泥人,小寂哭得越大聲。

    突然黑影一閃,一個穿著暗紫色的瘦削男子出現在兩人中間,他眼一瞇,二話不說直接拎起容崢將他丟進花圃中,然後單膝跪下將哭得慘兮兮的小寂抱在懷裡,面無表情地臉上露出一絲溫柔,「小寂不哭,哥哥在。」

    「嗚嗚,小寂成髒娃娃了,哥哥會不會討厭小寂嗚嗚嗚?」小寂淚眼抱住暗紫衣裳男子的脖子,可憐兮兮地眨著紅腫的大眼睛。

    「哥哥最喜歡小寂了,怎麼會討厭小寂呢。」

    小寂打了嗝,止住哭,嘟起嘴巴親了口哥哥的臉頰,「嗯!那哥哥給小寂洗白白,小寂不喜歡髒髒。」

    「好。」暗紫衣裳男子將身高到他胸口的小寂抱起來,嬌小的小寂摟著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臂上,卻一點也不顯得怪異。男子轉身離去冷眼瞪了花圃裡的容崢,「教主說讓我隨意處置你,再欺負小寂,我就把你當根草種進地裡!」

    容崢抖了抖肩,「哎,無命你……」話還未說完,無命已經抱著他的寶貝弟弟消失不見,只留下容崢傻兮兮地坐在花圃裡,一身一臉的泥巴。

    容崢歎了口氣認命地從花圃裡爬出來,「討厭的無命,也不等我把話說完!我真的很想見見……」

    「見誰。」

    一片黑影突然從頭頂投下,帶著一股冷氣直逼容崢,容崢像啞巴似的收了聲,傻愣愣地抬起頭,看清來人後,嘴巴瞬間張大。

    「啊!!」容崢如吃了興奮藥一般猛地直起身撲向男人,男人身形敏捷一閃,容崢撲空摔了個狗啃草,渾身是泥臉上嘴裡帶草的容崢看起來可憐落魄極了。

    可惜,男人只是眉一挑,眸裡沒有情緒波動,很冷淡地看著他。

    「我想見你!」容崢坐在地上可憐兮兮地仰頭望著男人。

    男人冷哼,沒有感情的冰冷眼眸睨著坐地上的容崢,「想見我,說,你有什麼陰謀,是不是中原派來的奸細。」

    「嘎?我不是奸細,我只是想報答救命之恩!恩人啊恩人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好不好?無命那個壞蛋說你是什麼無邪教教主,不告訴我你的名字。」

    「本教主的名諱豈是你這個小髒鬼能知道的。」男人冷冷嗤笑。

    容崢毫不在意男人冷淡嘲笑的態度,張著大眼固執地搖頭,「我叫容崢,不是小髒鬼,我就是想知道你的名字!」容崢突然表情一呆,錯愕地張大嘴巴,指著男人身後大叫,「啊啊!無命怎麼光著屁股就出來了!快看快看,他在扭屁股!!」

    男人皺眉扭頭去看,結果身後什麼人都沒有,他心裡一警惕,就要向旁邊移去,可惜他還是晚了一步,他的大腿已經被人給抱住了。

    男人最恨被人欺騙,他舉起掌就要狠狠拍在容崢的天靈蓋上,但容崢依舊沒心沒肺地衝著男人咧嘴呵呵笑,他的大眼睛笑瞇瞇的,連小酒窩都露了出來。男人的手在離容崢天靈蓋一寸的地方倏地停住,他臉色陰鬱地瞪著眼前這張該死的笑臉,想一掌將這笑臉狠狠摧毀了,可又下不去手,該死的!

    「吶,你叫什麼名字?」容崢死抱著大腿不撒手,嘖嘖,腿好長,大腿真結實,摸起來感覺好好!

    「撒手,否則我劈了你!」男人臉色鐵青,難看至極。

    「你劈吧!雖然我不是柴火,但是如果你劈了我之後,能告訴我你的名字,那你就劈吧!」容崢閉眼大義凜然道。

    「該死的!撒手!」男人憤怒地低吼,手掌上青筋凸起,卻怎麼都拍不去下。

    「不撒,告訴我名字!」

    「該死的!髒死了!」

    「不撒!名字!還有不小心弄髒你衣服抱歉昂!」最後一句純粹是馬後炮。

    「該死的!閻墨!」

    「不撒!……啥?」

    「我的名字,閻墨!現在撒手!」

    「啊?哦!」容崢乖乖撒手,從地上爬起來,一臉興奮地繞著閻墨又蹦又跳,「嘿嘿!原來你叫閻墨啊,真好聽的名字!閻墨~閻墨~閻墨~」

    閻墨一瞬間後悔起告訴他自己的名字,他出手掐住容崢的脖子森森道,「閉嘴,再喊我名字就掐死你。」

    容崢眨眨眼,毫不在意掐著他脖子的手,「不喊閻墨,那喊什麼?閻閻?墨墨?還是小閻?小墨?」

    「你!」殺機又一次被激起,閻墨收緊手,掐緊容崢脆弱的細脖子。

    容崢呼吸一窒,但他依舊笑彎著眼眸,眸裡深深映著閻墨冷酷無情的面容,他困難地開口道,「咳……就算死在你手裡,我也、也是很快樂的。」

    閻墨看著一張充滿陽光朝氣的小臉在自己手裡漸漸變得漲紅,他心裡既是痛快又是不快,他怎麼還笑得出來?!死在自己手裡很快樂?真是奇怪麻煩的小鬼!

    閻墨鬆開手,容崢身子軟軟倒在地上,拍著胸口,猛力地咳嗽。過了會他才止住了咳嗽,臉色也變得正常了些,他抬起頭,綻出一抹燦爛地笑容,笑瞇瞇道,「我就說墨墨是捨不得殺掉我的,默默看起來很凶,但其實是好人哦!」

    「嗤,我可是邪教教主,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你最好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我可不是什麼好人。」閻墨冷哼,扭過頭不去看容崢燦爛的笑容。

    「墨墨是好人!」

    「該死的,別叫我墨墨!」閻墨驟然發現這個新稱呼,不禁大為惱火地怒道。

    「墨墨很好聽啊,墨墨不喜歡嗎?墨墨~墨墨~墨墨多好聽~」

    「你這麼想逼我掐死你麼!」

    「墨墨捨不得,墨墨啊墨墨,我能和你住在一個院子麼?」

    「和我住一個院子,你有什麼目的。」閻墨懷疑心又起,瞇起眼看著一臉笑咪咪的容崢,企圖從這張笑臉中發現什麼破綻。

    閻墨性格孤僻偏激,待人冷漠,向來不輕信人,他真正相信的人永遠都是他自己,現在容崢突然闖入他的世界,攪亂了他平靜的心湖,輕易就讓他生氣發狂,在僅僅見過兩面的小鬼面前竟如此失態,不僅失了往日的冷靜還像個小孩似的和個小鬼鬥嘴,這是這些改變閻墨自己並沒有察覺,他只是隱隱覺得眼前的小鬼是個危險的麻煩,若是日後和他糾纏上,必有斬不清的麻煩。

    他該將任何會給他帶來麻煩的人或事物,通通處理掉的。

    「因為我想和你住在一起,每天都能看到你啊。」容崢昂著小下巴理所當然地說道。

    「你為什麼想每天看到我。」閻墨緊鎖眉頭,不解道。他摸摸自己臉,自己的臉不兇惡了麼,每次無命的那個傻弟弟看到他都會嚇哭,這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鬼怎麼好像一點也不怕他。這個想法讓閻墨有絲不郁,作為邪教教主,他是以別人怕他為成就感的。

    「因為我喜歡你啊,墨墨,從我第一眼見到你後,我就好喜歡你哦!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我一定努力地讓你喜歡上我的!」容崢一把出其不意地握緊閻墨的手,信誓旦旦道。

    「胡言亂語的小鬼,隨便就將喜歡掛在嘴邊,你會知道什麼是喜歡?」閻墨毫不留情地抽出手,從胸口拿出一塊黑色絲帕,將沾了泥巴的手擦乾淨後便將絲帕隨手扔進花圃裡。

    容崢啊了一聲,趕緊跳進花圃裡將絲帕撿回來,視作珍寶般細心地疊好放進自己的衣袖裡。

    閻墨挑眉。這小鬼有撿垃圾的癖好?

    「這絲帕算是你送給我了,墨墨不准要回去哦!」見閻墨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容崢連忙將手背到後面,不讓閻墨再搶回去。

    閻墨嗤笑,「我扔的東西,就不會再撿回來。」

    「嘿嘿嘿嘿。」袖裡藏著閻墨的絲帕,這個收穫讓容崢欣喜地呵呵傻笑,嘴巴笑得都合不住。

    閻墨不耐地拎起傻笑中的容崢,抬腳走。

    「哎哎?墨墨帶我去哪裡?」容崢不舒服地掙扎一番,可惜他個子不高,現在被人拎著,雙腳都摸不到地。

    「回我院子。」

    「哇,墨墨讓我住進去啦?墨墨你真好!我最喜歡你了!」

    「高興什麼,我是讓你去那裡給我洗衣服,哼,我的這件黑袍可是你弄髒的。」

    「哇,可以給墨墨洗衣服,好高興好激動!」

    「切。」真是莫名其妙想法怪異的小鬼,真不知道他到底長了顆什麼樣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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