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六章 容崢被關水牢 文 / 湖瀾
更新時間:2012-08-19
天濛濛亮,一個小小身影從房間裡鬼鬼祟祟地鑽出來,以龜爬的速度向著另一間房前進,其中還要隱蔽起自己的身影不被人發現。兩間房大概相距一百米,其中要先穿過一條長廊,再路過紫竹林,爬過一座小拱橋再走上十多米才能到達目的地。
躲在暗處的兩位暗衛臉上表情卻是非常無奈,那個小傢伙大清早又來給他們找逗來了?這潛行的技術也太蹩腳了吧,穿過長廊是學兔子跳,生怕他們看不見有那麼一大只螞蚱嗎?路過紫竹林時知道扯幾根柱子擋在前面走,但扯竹子時卻弄得嘩啦啦響,生怕他們看不見有人在那裡破壞花草樹木嗎?四肢趴地爬過拱橋時知道變出和匹石頭一個顏色的布來遮掩身體,是很會耍小聰明,可是……喂!你的布拿反了,反面那紅燦燦的顏色快閃瞎我們的眼了!
鬼鬼祟祟的小身影終於偷摸到另一房間門前,眼見著那只因激動而顫抖的爪子慢慢摸上房門時,兩位暗衛終於決定現身,無聲息地出現在小身影的身後,蠻有威嚴地一站,無形的壓迫籠罩著小身影。
「教主正在休息,禁止打擾。」
小身影身板一僵,慢慢回過頭,娃娃臉蛋上揚起陽光燦爛的笑容,容崢撓著頭眨巴著濕漉漉黑亮的大眼睛,純良無害道,「吶,我要叫你們教主起床,他該起床尿尿了。」
兩位暗衛大哥臉上掛滿黑線,「教主臥室禁止入內。」
從這個叫容崢的小男孩搬進這個院子後,幾乎天天上演這麼一出,在教主起床之前就想偷偷摸進教主的房間,次次都被他們給攔截了下來,一開始以為他動機不純要對教主圖謀不軌,後來有一次被他得逞潛進了教主的臥室,他們才知道——
這小男孩對教主的確是「圖謀不軌」!他想爬上教主的床,「圖謀」了教主,對教主進行「不軌」之事……
至於他們為何會知道呢?
因為小男孩是被教主踹出來的,踹出來的他趴在地上,像八爪魚似的抱著教主的被子,一臉幸福地拿臉蹭著被子,流著口水還喃喃自語,「啊,今天真夠本,摸上了床還搶到了被子,下回一定要爬上床嘿嘿嘿,墨墨你要等著我嘿嘿嘿嘿……」
圍觀群眾被噁心地齊齊打了個寒戰。
「兩位大哥寬容寬容,讓小弟進去嘛,我擔心你們教主會尿床!我會很老實的,除了叫墨墨起床絕對不會做其他多餘的事哦!」容崢舉起雙手信誓旦旦保證道。
「如果真讓你進去叫了教主起床……」尿尿兩字他說不出口,暗衛扭頭。
「死的人就會是我們。」另一暗衛接著說道。
容崢眨巴著眼睛拚命搖頭,「不會不會,墨墨是不會濫殺無辜的,如果他尿了床頂多是殺人滅口嗯!」
「你不瞭解我們教主。」一個暗衛道。身為邪教教主手上沾上的血是最多的,不管是老弱婦孺,還是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如果有人礙了教主的事,教主就會毫不留情地屠殺他們。他們的教主,永遠都是冷血無情殘酷暴戾的王者。
「不要再繼續招惹教主,否則你的下場會很慘。」另一暗衛好心提醒道。雖然他冷著面口說著冷冰冰的話,聽起來更像是威脅的話。
「恩恩!謝謝兩位好心的安慰大哥提醒哦,我會記住的!你們是好人!」容崢大大點頭,認真地虛心接受著暗衛大哥的提醒,乖順的模樣就像個聽先生講課的天真無邪好孩子,讓人心生好感,失去防備戒心。
話語剛落,容崢又緊接著問道,「啊,你們困不困?」
他前後不搭的話弄得兩位暗衛大哥糊塗了,兩人搖搖頭。
容崢笑瞇瞇拍拍手,「我最樂於助人了,兩位暗衛大哥站崗那麼辛苦,我讓你們休息下,好好睡個覺吧!不用太感謝我嘿。」
暗衛看著容崢臉上狡黠的笑,頓生警惕之心,剛想退後一步,可是卻已經晚了!他們注意到空氣中不知何時瀰漫起淡淡的花香味,讓他們頭腦暈眩,身體漸漸無力倒落在地,最後他們意識再也支撐不住地陷入黑暗之中,不省人事。
容崢彈落掌心中的粉末,撲閃著大眼睛看著暈在地上的兩位暗衛大哥,臉上閃過一絲苦惱表情,「哎呀,兩位大哥睡覺的姿勢太不雅觀了,萬一被路過的人看到,兩位大哥的臉面豈不是要丟盡了?嘿嘿,讓樂於助人的容崢來幫忙吧!」
容崢蹭過去開始擺弄暗衛的身體,經過一番擺弄之後,容崢將他們的姿勢擺得……非常舒適且相親相愛。
幫暗衛大哥擺好姿勢之後,容崢一臉滿足地轉身偷偷潛進閻墨的臥室,他非常小心翼翼地貓著身子點著腳尖一步步移近閻墨的大床。
閻墨的房間很大,也很空曠,除了中間擺著一個圓形的大床外,房中就幾乎沒有其他大型傢俱擺飾了。兩面的窗戶都拉著厚厚的黑色窗簾,透不進一絲光,只有房間的四角燃著蠟燭,燭火微弱,房間內是幽暗昏沉的,容崢憑著微弱的光線能看到床上伏著一具健壯的男性身體。
男子黑色的長髮散落在枕旁,有幾縷搭在裸露的後背上,男子顯然是在裸.睡,裸露在外的肌膚是古銅色的,在燭火的照耀下散發出迷人的暈光,後背的肌肉骨架分明,微躬著的身軀將後背勾勒出完美性感的曲線,男子的肩很寬厚,越往下身型越窄,到了腰部,以能看見那明顯的六塊腹肌,再往下望去,容崢一臉可惜地擦擦嘴角的口水,下面被黑絲的絲被蓋住了,看不到,真可惜。
容崢很想看看男子的臉,於是他屏著呼吸躡手躡腳地繞到床的另一邊,輕輕地蹲下身子托著下巴打量著閻墨的睡顏。
男子的眉骨鼻樑很高,眉毛很黑形狀像把鋒利的劍,帶著凶戾之氣,他的眼眶很深,闔上的眼睛陷在陰影中,密實長而翹起的睫毛像把刷子,時不時地輕顫著,又像是休憩的蝴蝶在扇動著漂亮的翅膀,微薄的唇瓣無意識地微張著,唇形性感而完美,他的臉型輪廓分明,帶著西域人特有的特質,顯得俊美而剛毅。
容崢入迷地看著閻墨,越發覺得自己越來越喜歡他,從他在沙塵暴時摔倒他身上,第一眼看到他時,他就喜歡上他了,不是喜歡他的容貌,也不是喜歡他健壯的身材,而是喜歡上了他整個人,包括他那殘暴的性格,還有那壞透的脾氣。
第一眼見你,戀上的是你的眼眸,我從你眼睛裡看到一片藍色海洋。
第二眼見你,便戀上了你的靈魂,無可救藥地深陷。
容崢有些犯難地撓撓頭,要怎樣爬上墨墨的床呢,發出一點動靜墨墨就會驚醒唉。不過,就這麼一直看著墨墨的睡顏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呢。
突然間閻墨皺緊了眉頭,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無意識地搖著頭,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閻墨這一動嚇了容崢一大跳,還以為自己又被發現了,可是看閻墨的神色才知道原來是做噩夢了,容崢湊近閻墨觀察著他的唇說話的口型,發現他是在說「救命……救命……」
容崢有些吃驚地睜大眼,邪教教主也會做噩夢在夢裡喊救命?因為墨墨也是個人呢,只要是人總會感到孤單害怕的。
容崢大眼睛裡漸漸目光放柔,伸出手輕輕撫上閻墨痛苦的臉,撫上他皺緊的眉頭,輕喃道,「不要怕,有我在。」
興許是容崢的撫慰真的有效,漸漸的,閻墨臉上的痛苦神色消散了,眉頭也不再緊皺,睫毛眨了眨又陷入安詳的熟睡中。
容崢貪戀地摸了幾把閻墨的臉頰,又怕再摸下去會弄醒閻墨,只好戀戀不捨地將手慢慢移開。容崢的手移到半空時,閻墨毫無預警地突然探出手抓住容崢的手,同時睜開了雙眼!
閻墨發現抓在手中的手竟然是容崢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吃驚和狼狽,他猛地甩掉容崢的手,坐起身,渾身散發出可怕的低氣壓,他如一頭暴怒的雄獅般低聲咆哮,「該死的,你怎麼會在我房間裡!」
容崢眨眨眼,一臉失望,「你忘了嗎,你昨天讓我今天早上來叫你起床啊。」
「該死的,少糊弄我!我昨天根本沒和你說過!」
「唉,你記性這麼好幹嘛……」容崢低著小腦袋小聲地自言自語。
「你說什麼?!」
「啊哈哈,我說墨墨的記性好好,是我記錯了啦,我想起來了,那個是小寂和我說的哈哈……墨墨啊,我走錯房間了,你繼續睡繼續睡昂……」容崢賠笑道,眼睛卻是盯著閻墨性感的胸膛以及下腹沒有被絲被蓋住的地方。
「該死的,那還不趕緊滾出去!」閻墨扯過絲被蓋住自己,氣得暴吼道。該死的色小鬼,明目張膽地盯著自己,一點都不知道遮掩那**裸的視線,氣得他真想挖掉他那雙大眼睛!
「啊,馬上走,馬上走,我師父說起床有起床氣是因為要尿尿了,墨墨記得尿完尿尿後再睡覺昂!」餘音未落,容崢已經一溜煙地逃出房間。
而閻墨臉色鐵青地咬牙切齒,「嘶啦——」將手中的絲被撕出一條長長的口子。
等閻墨穿好衣服走出臥室,他的臉色再一次鐵青起來,他豎眉瞪眼地指著地上的兩人火大吼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忠心耿耿嚴於律己的暗衛怎麼會是這個模樣躺在他的房門前!
一群嘻嘻哈哈圍觀的教眾見凶神惡煞的教主出來了,嚇得趕緊落荒而逃,根本沒人敢回答教主的問題。
此時無命從拐角處走出來,看到地上的一幕緊緊是一挑眉,「教主,您的暗衛很,相親相愛。」
「該死的,他們是被人迷昏了弄成這樣的!」閻墨甩袖奔前面的大殿而去,冷聲道,「把他們弄醒,罰緊閉一月!」
「是。」無命單膝跪地領命。等閻墨的身影消失不見了,他才抬起頭,有些悲憫地看著地上昏迷中的兩個暗衛,受罰是小,失了清白才是最嚴重的。
只見地上的兩個暗衛躺在地上,面對面身體緊緊貼在一起,雙手互抱,雙腳互纏,頭挨著頭,最後是……嘴巴對著嘴巴。
嘖,會做這種事的人他一猜就知道,恐怕教主也不可能猜不到吧,可是教主只罰了暗衛對那個小鬼卻是一點懲罰都沒有,教主啊,您有沒有察覺自己在無意識地縱容那個小鬼呢。
無命無聲地勾起唇淡淡微笑。
昏暗的大殿之上,鮮血從閻墨的指縫間流出,「滴答,滴答」滴在地板上,黑色的光滑地板上蜿蜒留著妖冶暗紅的鮮血,空氣中發酵著作嘔的血腥味。一片羽毛打著旋墜落進粘稠的鮮血中,雪白的羽被染紅。
「這是誰弄得查漏!」大殿中響起閻墨的暴吼,殿中上空的火燭都被震得搖曳起來,忽明忽暗,照得閻墨鐵青的臉色更加猙獰可怕,宛如嗜血的修羅惡煞。
「屬下知罪。」無命跪在地上,瘦削的身子挺得筆直。
「你有何罪!這次的計劃我籌備了一年之久,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最後卻在投毒這個環節有了紕漏!無命,為何無形無色喝下立即斃命的劇毒最後會變成洩藥!」
「屬下不小心將藥弄錯,請教主懲罰。」
「好個不小心!身為軍師的你也會有不小心?!一句不小心就想蒙騙我?!無命你在替誰扛罪!」閻墨將手中的鴿子甩到大殿的柱子上,早已被死掉的鴿子屍體從柱子上滑落,留下了一道筆直醜陋的血痕。
「是屬下的錯,屬下並未在替誰扛罪。」無命面無表情地說道。
閻墨重重踏著步子走到無命跟前,拎起無命的領子甩了他一個狠狠巴掌後,冷冷嗤笑道,「無名,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你該知道這計劃對我多重要,也該知道我不會輕易放過任何礙了我進攻中原道路的人,唯一會讓你死要緊嘴巴扛罪的人除了你那個寶貝弟弟無寂還會有誰呢?!」
無命的嘴角被打出了血,可想而知閻墨用的力氣有多大,可是無命依舊一聲不吭,唯獨閻墨提到無寂的名字時才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直直望著閻墨啞聲道,「教主,不關無寂的事,是我互藥不力,請教主責罰!」
閻墨轉身,憤怒中的他根本不聽任何解釋,「來人,去汀雨苑將無寂押過來!」
門外的教眾領命而去。
「教主!」無命咬了咬牙,拚死一搏道,「教主!屬下護藥不力,毒藥被人偷換,無寂難脫責任,但容崢也參與其中,瀉藥就是他給小寂的。」
無命跟了閻墨數年,他知道,閻墨畢生最大的目標就是血洗中原,誰妨礙他的路都會被他清除掉,若是無寂被帶來,教主定不會輕饒無寂,如今他只能拚死一搏,將容崢也拉下水!他只賭,賭教主待那個容崢小鬼是特別的,特別到會饒恕了這兩個孩子犯下的錯誤!
對於無命而言,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在漫長的時間裡他在腦海裡一遍遍地預想著各種情況的發生,只有最壞的情況他不敢想像。他寧願自己死,也不願他的小寂死。
「吱呀——」大殿的大門被打開了,被押進來的是容崢。因為容崢現在住的院子離大殿要比汀雨苑近的多,因此容崢要比無寂先被人押過來。
教眾將容崢粗魯地摔到地上,退出門外。容崢可憐兮兮地趴在地上,為了博取同情心也不爬起來,他昂頭環視了番大殿,驚奇道,「好獨特的地方啊,哎,無命你也在呀,你嘴角咋流血了?」可是無命並不搭理他,於是容崢撇撇嘴巴望向背著身子的閻墨,挎著娃娃臉蛋無奈歎道,「墨墨,你為嘛要抓我過來?早上我真的走錯房間了嘛,你為什麼還是不相信我呢。」
閻墨倏地扭過頭,陰沉的眼眸狠狠盯著容崢的眼睛,「容崢,那瀉藥可是你所為!」
「啊!呃……你都知道啦……」容崢撓撓頭,眼神躲閃。
「說!你可是中原派來的奸細?!才會故意將毒藥調換成瀉藥!」閻墨的聲音如驚雷般炸起,轟得容崢頭腦一片空白。
此時,大殿大門又被人打開,小寂被教眾推了進來,小寂一進來就看到閻墨如閻羅般可怕的臉色,嚇得他一屁股摔倒在地,又看到跪在地上的無命才哇地一聲撲過去,埋進無命的懷抱裡嗚咽哭起來,「好怕,小寂好怕……」
「噓,小寂乖,不能哭。」無命摟住小寂,覆在耳邊輕聲安慰道。小寂最聽哥哥無命的話,拚命吸著鼻子,憋住眼淚不哭了。
容崢看到小寂也被抓來,便知道閻墨是在追查藥被人掉包之事了。他咬了咬嘴唇站起身,挺起胸膛向前走了幾步說道,「我不是中原的奸細,我不是有意掉換藥的,半月前我和小寂在無命房間裡玩捉迷藏,不小心將放在櫃子頂上的盒子給撞了下來,裡面的藥粉撒了一地,我怕小寂被挨罵,就把我制的瀉藥裝了進去,我不知道裡面是毒藥……所有的錯都在我,和小寂無命都沒有關係,墨墨要怪就怪我好了。」
無命吃驚地看向容崢,沒想到這個小鬼會把責任都攬下來,他來之前問過小寂了,藥盒分明是小寂不小心碰掉了,路過的容崢見他一個人哭,問清原委後才把瀉藥裝了進去。
無命悄無聲息地點了小寂的昏穴,他敢拿容崢的命賭,卻不敢拿自己最疼愛的弟弟賭。抱歉,容崢。
閻墨攥緊拳,雙眸中迸出怒火,恨不得將眼前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給一掌拍死,「容崢,別以為我真不敢殺了你!」閻墨微側頭,睨向無命,「他說的話可是屬實。」
無命悄然摟緊小寂,面無表情地開頭道,「屬實。」
「來人!將容崢丟進水牢!!」閻墨轉過身子不再看容崢一眼,他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緊成拳。他早該下定決心了,這個男孩本就不該留,不能讓能影響到自己的人繼續留在自己身邊,不能讓任何人阻擋他血洗中原的計劃!
「教主!水牢可是……他還是個孩子,受不了的!」無命忍不住出聲道。
「再求情,就讓無寂代替他!」
無命閉上嘴,望向容崢,卻看到容崢笑瞇瞇的笑臉,他的笑容燦爛依舊,燦爛的像是迎著太陽的向日葵,臉頰上露出兩個小酒窩,無命發現他還有兩顆小虎牙。
教眾走進來,將容崢往門外押下去。
我會盡力救你的。無命說著唇語。
容崢眨眨眼,笑瞇瞇地望著閻墨的背影,大喊道,「墨墨,要想我哦,我會每天想墨墨的!」
「馬上帶下去!」
「匡當——」大殿的大門關上,容崢被押出了大殿。
大殿之上閻墨健壯的身影微顫著。
大殿之下無命望著他的教主,眼神悲憫。
我的教主,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