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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一章 梧桐樹下的捉弄 文 / 湖瀾

    更新時間:2012-09-04

    流瀾發現一直藏在包裹中的凝脂膏不見後,他並未露出一絲怒氣,反而像是心情很好的模樣。心裡的打石頭落了地,一直困擾他的事也終於找到了答案,心就瞬間歡快起來了,他吐了口氣,眉飛色舞地罵道,「笨蛋!」

    這個笨蛋還真會挑好東西拿,凝脂膏簡直是易容的最好幫兇,將凝脂膏均勻塗在臉上,然後按照自己想的模樣揉捏塑造,待凝脂膏在臉上凝固後,模樣和從前的完全不同,像是真的換了張臉般,但膚色如常,摸起來觸感也是如真的一般,讓人看不出一點易容的痕跡,

    抹了凝脂膏的皮膚不管是摸還是看起來都和尋常皮膚無異,所以易了容絕不可能被人發現,而且凝脂膏若不用熱水敷半個時辰,是洗不下來的。

    他怎麼也沒想到暗延竟會易容成殷常非的模樣回到他的身邊,心中既是怒又是歡喜。

    他怒的是人走了就走了幹嘛還要回來,歡喜的是人終於回到他身邊了。

    流瀾的心情是矛盾的,卻並不衝突,心中的怒和歡喜讓流瀾臉上的表情精彩萬分,一會眉開眼笑神采飛揚,一會又豎眉瞪眼嘴巴一抿老大不爽的模樣。流瀾坐在床上傻笑了會,臉頰笑酸痛了,他才意識到自己真是蠢透了。

    流瀾索性直接將鞋一脫撲上床,掀起被子蒙頭一蓋,兩眼一閉,讓自己不准再瞎想了。

    在黑暗的被子中,一雙眼睛又倏地睜開,晶亮的光芒閃閃。

    暗延,我雖不知你是何時偷去了我的凝脂膏,但是你休想再能瞞騙我,再騙我,我……我就揍你屁股!流瀾咬著牙,心裡惡狠狠暗想。

    師傅他老人家曾說過江湖上有門縮骨功的奇異功夫,能任意的伸展收縮自己的身骨,讓自己可以隨意變高變矮,只是沒想到暗延竟也會這門奇異功夫,還差點將他蒙騙過去!

    在門外時他果然沒有看錯,分明就是暗延的身影,等再細看時又變成了殷常非的身型,定是趁他胡思亂笑心緒不定時用過縮骨功將自己的身型給改了!流瀾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砸了床板,但他並沒有失去理智,他的手勁拿捏得很好,不輕不重,既出了氣也不讓自己最後的唯一傢俱也掛掉。

    流瀾不禁想起恢復記憶以前的暗延是多麼的乖順聽話老實啊,傻呆呆地就從來不會說謊,然而現在……

    醞釀了半天情緒,最後流瀾低吼出聲———

    「暗延,混蛋!你竟然學會騙人了!」

    從頭到尾,流瀾似乎完全忘記了他的大師侄殷常非的存在,完全沒有去想身邊的這隻小一是冒牌貨,那真貨跑哪裡去了呢?他有沒有遇到危險不測呢?

    天剛剛亮,流瀾就打開房門,一臉愜意地伸著懶腰走出來,他的嘴角噙著笑,不難看得出他的心情非常好。

    流瀾瞄了眼暗延緊閉的房門,勾唇一笑,看來假師侄還沒睡醒啊。

    他摸摸下巴,瞇眼輕笑,哎呀呀,該怎麼懲罰這個不聽話的跟班呢?前些天人一聲不響地消失不說,現在居然還偷了他的凝脂膏,來了個偷天換日,頂著他家小一的臉跑回來,嘖嘖,笨蛋暗延,你主人我可是非常非常地不爽啊。

    雖然流瀾心裡如此念叨,可是嘴角的笑卻是越揚越大,在清晨的朝陽中,那分明就是歡喜的笑臉,哪裡是什麼不爽的臉色。

    傻傻地笑了會,流瀾也發現了自己的表情不對,他伸手摸摸了臉,立即皺緊眉頭,將笑臉拉下來,頗有些嗔怒地啐了口,懶洋洋地溜躂到梧桐樹地下,就那麼一撩衣擺,盤腿坐地上了。

    昨日才下過雨,地上落了厚厚一層粉白色的梧桐花,許是花匠見這樣景致挺詩情畫意,便沒有將這裡的落花盡數掃了。

    有滿地的落花,流瀾也不用擔憂會弄髒衣服,泥土的潮濕氣味中摻雜著清香淡雅的花香,令流瀾心曠神怡,享受地瞇起眼睛,雙手交疊在腦後,靠著梧桐樹聆聽風的聲音。

    一朵梧桐花悠悠揚揚地飄落,落在流瀾的鼻尖,流瀾眼懶得睜開,拱了拱鼻尖,花沒有掉下去,他便也懶得再轟走這位休憩在他鼻子上的過客了。

    剛從房間裡踏出的殷常非一眼就發現了花間樹後,懶洋洋靠在樹底下的那抹藍色身影了。他的一隻腳還在門檻內沒有邁出來,他就那麼一手撐著門框,側著頭,目光深遠眷戀,癡迷地望著那個讓他深陷不能自拔的身影。

    只能這樣遠遠望著他,他怕他一靠近,自己就再也偽裝不下去,因為愛他的心,是那麼強烈地都無法自控啊。

    腳不受控制地自己移動了起來,悄無聲息地,慢慢地向那抹身影走過去。

    殷常非屏住呼吸,深深的凝望著正在淺寐的人,他緩緩彎下腰,手探出,一點點地探向流瀾的臉頰,他的指尖碰觸到了流瀾鼻上的梧桐花,他的動作很輕柔,想悄悄將花拿起來,卻又怕擾醒流瀾。

    花朵被兩隻手指拈起來了,殷常非心悄然放下,他很小心,沒有將流瀾驚醒。

    殷常非輕輕將手抽回,此時他已經完全放下心了,就在一剎那———猝不及防地一隻手突然抓住他的手,殷常非指尖的花也從指縫間掉落在地,殷常非愣愣地望向原本應該睡著的人,卻望進一汪清澈的眼眸裡。

    殷常非的嘴唇抖了抖,「瀾呃……師叔……」

    流瀾的眼眸帶笑,他揚起嘴角,「小一,你偷師叔的花幹嘛呀?」

    「我以為是花落上去的,想把它拿走。」殷常非小聲說道,他頗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他的手還被流瀾握著,心跳加快。

    流瀾挑挑眉,歪著頭笑瞇瞇道,「小一真是心疼師叔呀。」

    「唔。」殷常非不知道該接什麼話,胡亂地應了一聲。

    流瀾眼底閃過一絲戲謔,裝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他倦懶地開口道,「睡夠了,小一你扶師叔起來吧。」說著,他手突然使勁,看似是要藉著殷常非的手起來,實際上卻是施力將殷常非拉倒。

    殷常非一時沒有準備,再加上他對流瀾從來都不會有戒心,因此他被流瀾一拉,身子就向流瀾傾去,完全地倒入流瀾的懷裡,兩人的額頭撞在一起,著實發出了很大的悶響。

    流瀾疼得皺緊眉頭,他哎呦一聲,怒瞪眼殷常非,「你怎麼一點勁都沒有,一點也不經用,還沒把我拉起來呢自己還摔倒了!」

    兩人的呼吸吞吐在一起,嘴巴也嘴巴的距離只有一指的距離,暗延呆呆地凝望著流瀾怒嗔的眼眸,心砰砰地直跳,暖暖的呼吸噴在他的臉上,讓他的呼吸也絮亂起來,手撐在流瀾的兩側,一時間竟也忘了要起來。

    流瀾心裡歎氣,他怎麼就沒有發現這雙無法遮掩的眼睛呢?若是早就注意到這雙眼睛,即使他的偽裝再怎麼天衣無縫無可挑剔,他也會發現他就是暗延的。因為,只有暗延才會擁有這樣的一雙吸引人的眼睛啊。

    暗延的眼睛如化不開的墨一般深邃,彷彿能將人的魂魄吸引得迷失掉,而深邃的眼眸中是那麼直白的從未遮掩過的深情……

    流瀾情不自禁地撫摸上「殷常非」的臉頰,此時,他不想看到他的偽裝,他只想看他真實的容貌。「殷常非」被流瀾的撫摸弄得心神一蕩,心裡眼裡只剩下盡在咫尺的流瀾,心被捕獲了,逃脫不開,他恍惚著,緩緩地,慢慢靠近流瀾,一指的距離慢慢被縮短,兩人的唇瓣相離得越來越近……

    天地統統化為背景,黑白無聲,偶爾有一抹粉白劃過一道痕跡,兩人的身影交疊在一起,相望的眼眸便是一個天地。

    唇瓣越來越近,撫摸著「殷常非」臉頰的手突然變換姿勢,兩指捏住臉頰上的肉,轉動手腕一扭,「唔!」「殷常非」吃痛地瞪眼流瀾,他從恍惚中清醒了,此時兩人的嘴唇只有的距離,只要稍稍再向前一點點,就會碰到。

    流瀾好笑地高挑著眉,他故意取笑道,「小一這是餓了麼,剛才兩眼放光地直盯著師叔的嘴唇不放。」他方才是故意勾引他的,然後在他癡迷之際將他掐醒,流瀾想這樣逗弄他,看他吃癟的模樣。

    ……不過他記得暗延最經不得逗,一生氣就把臉板起來。

    果然。

    「殷常非」沉下了臉色,低著頭一聲不吭,似乎不願辯解什麼,也不想和流瀾對話。

    「殷常非」的眼眸中流過暗光,裡面帶著隱隱的**,若他現在不是殷常非的身份,他早就豪無顧慮地堵上流瀾的唇了,現在他無比痛恨殷常非這個身份。

    流瀾不知道他所想,但他早已習慣了暗延被他逗惱了就會板著臉一聲不吭的好玩反應,流瀾笑瞇了眼,他的跟班還是這麼笨,一點都不懂得偽裝,他家小一可是從不敢給他板臉色的。

    流瀾拍拍「殷常非」的頭,像哄一隻大型犬般笑瞇瞇說道,「好孩子餓不餓,來師叔帶你吃飯去。」

    「殷常非」默默起身,將手遞給流瀾,流瀾握住那隻手,「殷常非」稍稍一使勁,就將流瀾從地上拉了起來。站起來的流瀾卻並不鬆開「殷常非」的手,握緊了拉著他奔暗延的房間而去,唐楚離住在殷常非的房間,而他的房間沒有桌子,他們只能去暗延的房間吃飯了。

    坐在桌子旁等了一會,果然到了時間點鈴鐺準時地端著飯菜出現了,「殷常非」看到鈴鐺對著流瀾嬌羞笑時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陰沉,可是他平時便面無表情慣了,別人也察覺不出他的異樣。

    鈴鐺上好四盤菜兩碗米飯,她將端盤捧在懷裡,紅著臉蛋笑吟吟地含羞看著流瀾,「流公子,你們且先慢慢吃著,廚房還有一碗湯,鈴鐺這就去給公子端來~」

    鈴鐺輕快地跑走了,「殷常非」默默不作聲地捧著白米飯撥拉著吃,菜卻不動一口。

    流瀾托著下巴笑瞅著「殷常非」,他從以前就發現了,暗延一生氣就會幹吃白米飯,嘖,莫不是他還在生剛才的氣?流瀾無意識地摸摸唇瓣,是不是該讓他親一下呢?反正也不會掉塊肉。

    他還記得,暗延就是在他逃避他的親吻後,才一聲不吭地消失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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