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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受傷 文 / 湖瀾

    更新時間:2012-11-06

    「師叔他……」殷常非頓了頓,緩緩道,「他好像是動真格的了哎……」

    師叔他真想殺了卜羅神醫麼?師叔的攻擊越發的凌厲狠絕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師叔的眼神很冷,冷得讓他都開始不禁懷疑這是他的師叔?還是這就是師叔的真實面目?

    小三沒有功夫搭理嚇傻了的殷常非,他神色緊張盯著房中央的情況,目不轉睛,木訥的臉上出現一絲焦慮,手悄悄握住劍柄,只要一有突發狀況,他就會不顧一切地衝上去阻止流瀾師叔!

    殷常非以為流瀾師叔是真想殺了卜羅神醫,但是他卻看得清清楚楚,並非流瀾師叔想殺卜羅神醫,而是師叔他想……!

    此時打鬥中的兩人打得越來越激昂,本來就空蕩的房間變得更加百孔瘡痍,牆壁上到處是劈痕,白灰簌簌往下落露出裡面的牆磚,地面更是嚴重,一道道猙獰的裂痕縱橫交錯,小碎石亂迸。

    「原來師叔武功這麼厲害啊……」殷常非艱難地嚥了嚥口水,眼睛都忘了眨。在他的記憶裡,師叔總是吊兒郎當不務正業,對武功煉丹都不熱衷,三天兩頭地溜下山惹一身禍回來,即使在師門呆著,不是偷酒喝就是惦記著師傅養的幾頭狼犬,無聊了就欺負欺負師侄,所以他一直以為師叔除了闖禍算計人就沒別的本事了……

    若是十年前,他倒會時常看見師叔在每日的清晨和夜晚練劍,劍花舞亂了霧靄,攪碎了月光,藍色的身影如蝶般翩躚欲飛。

    而白衣身影總是坐在樹上,手執書卷,目光卻是追隨著舞劍的身影……

    每次師叔舞劍,彥非必會相陪左右。

    可是,自從彥非不在後,他也再未看到過流師叔舞劍了……

    「他可是我們的二師叔。」小三平靜地陳述道,目光緊緊追隨著流瀾。

    殷常非愣了下,瞥頭看小三,發現他的視線緊緊追隨的流師叔,目光中是難掩那股灼灼的憧憬與敬仰。

    他立即恍然,拍著額頭笑起來。是啊,他可是他們的二師叔,是武當的大長老,怎麼可能會是個平庸之人呢。

    「師叔!」小三突然大叫一聲,抽出巨劍風馳電掣地衝了出去,快得只有殘影閃過,白光一閃,小三就舉著巨劍橫擦在兩人中間。

    事情就發生在殷常非拍額頭的一瞬間,在他沒有注意的時候,激昂的打鬥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方才兩人還鬥得難分難解不分上下,皮鞭亂舞玉扇橫掃下一秒流瀾就猛地飛了出去,狠狠撞上牆壁,噴出一口,染紅了藍袍。

    事情發生地太突然,以至於殷常非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師叔怎麼就飛出去了?來不及細想,雙腿已經自己動了起來向受傷的師叔撲了過去。

    小三威風凜凜地攔在卜羅身前,一把寒光冷冽的巨劍直指著卜羅的咽喉,他沉聲道,「你不該傷我師叔。」

    「師叔師叔師叔,你怎麼樣?師叔你千萬不要死啊,師叔你流了好多血哇!不要死師叔嗚嗚,你死了師傅非要扒了我的皮不可嗚哇哇!」殷常非一個飛撲撲到流瀾身上,拚命地搖晃著他的手臂,想讓流瀾睜開眼,結果流瀾臉色越發地蒼白,嘴角不斷吐出鮮血,嚇得殷常非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聲音打顫哭嚎得都破了音。

    小三臉色陰沉地握緊劍柄,努力克制著自己想要轉身狠狠用巨劍拍死大師兄的**。

    卜羅絲毫不將小三放進眼裡,他冷冷睨著靠著牆壁不知死活的流瀾,薄唇抿緊,暗紫眼眸冰冷,緊繃的俊臉隱隱透出一股怒氣,他咬牙切齒恨恨怒道,「流瀾,你真是個瘋子!」

    若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在,卜羅真恨不得一掌拍死這個瘋子!這個瘋子今天也不知道抽了什麼瘋,一見面就故意挑釁他,打鬥時又有意地激怒他,步步相逼激他動真格使出全部實力,若是這樣,他倒還樂意和他痛痛快快打上一架,比個武功高低。

    可是這個該死的瘋子!打一開始他的目的就根本不是要和他打架,他是想找虐!

    所以他才會故意挑釁故意激怒他,才會不要命似的只攻不防,才會一直逼他使出狠招,才會在對掌時突然撤掌讓自己打中他!

    不要命的瘋子!若不是他及時撤回幾成掌力又偏了幾寸拍上他的肩膀,現在他恐怕早就成死人了!

    「咳咳……」緊閉著的睫毛顫抖了下,流瀾從昏迷中緩緩睜開眼,費力地瞪了眼一直狠命搖他手臂的殷常非,抬腳便踹,「咳咳……你這兔崽子想,咳咳……想搖死我麼!」

    流瀾的這一腳雖然踹得軟綿綿的,像撓癢癢般不痛不癢,殷常非悲從中來,又開始稀里嘩啦地一頓哭嚎,「嗚嗚嗚,師叔你踹得我一點都不疼,師叔你是不是要死了,聽人說人死之前都會迴光返照下,師叔你是迴光返照了嗚嗚嗚,師叔你不要死……」殷常非還想說師叔你死了師傅一定會讓他陪葬,可是他還沒說完小三就已經一步躥上去,直接點了他的穴道。

    殷常非不能說話不能動了。他的姿勢有些怪異,單膝跪地,身子向流瀾傾去,十指大張雙臂努力地前伸著,他的表情更是滑稽,臉上遍佈淚痕,眉毛像蟲子似的扭成怪異的形狀,一眼半瞇一眼全睜,通紅的鼻子下還掛著兩條鼻涕蟲,嘴巴半噘著,不一會,鼻涕蟲拐到了嘴巴上。

    流瀾讚許地看了眼小三,方才鬆了口氣,閉上眼睛深深喘口氣,除了肩膀痛得失去知覺外,全身上下的骨頭像散了架般的發麻疼痛,心裡恨恨暗罵小一這個二貨兔崽子,等他傷好了看他怎麼收拾他!

    「師叔,吃藥。」小三從懷裡掏出青色小瓷瓶,半跪在地上擔憂地望著臉色蒼白沒有血色的流瀾。

    流瀾有氣無力地笑了下,擺擺手,並不接過小三手裡的瓷瓶,「你師叔我身上的藥帶的可比你多,咳咳咳,你這破藥丸還是收起來吧……」

    小三悶悶收起瓷瓶,他知道流瀾師叔的話所言不假,師叔是武當的煉丹師,武當弟子身上的丹藥都是師叔們煉製的,而且師叔有將煉製的丹藥隨身帶在身上的習慣,所以師叔身上帶的藥絕對要比他的藥還要多好要好。

    小三將巨劍插回劍鞘中,然後小心地將流瀾從地上扶起,等扶起後才他犯了難,有些糾結地四顧空蕩蕩的房間,床有人霸著,房間裡也沒有椅子,他該把師叔扶到哪裡去?

    流瀾將手臂搭在小三的肩上,氣喘吁吁地靠著牆壁,半垂著眸子,水霧朦朦,像江南雨霧中的西湖,模糊不真切。因疼痛而皺緊的眉慢慢展開,他忽的一下笑,彎眸道,「狠狠地痛一下,心情果然好多了呢……」

    「心情不爽?我很樂意送佛送上西天,我再補你一掌如何?」卜羅冷酷道。

    小三繃緊身體,手摸向後背的巨劍。

    流瀾緩緩抬起手,安撫地摸了摸小三的頭,小三猶豫地放下手,但身體依舊緊繃警惕著卜羅的一舉一動。

    流瀾摀住嘴咳嗽了幾聲,頗為哀怨地瞅著一身戾氣的卜羅,「蘿蔔,你當真是狠心啊,我都被你傷成這樣了,也不知道心疼一下唉。」

    傷成這樣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正常的流瀾回來了,卜羅斂眉,收起陰冷的暴戾氣息,但臉色依舊有些不善,「我看你剛才挺想找死的,那義無反顧的精神真是讓我感動啊。想有人心疼就去找會心疼你的人去,我只心疼我家的玄陽。」

    心狠狠地抽痛了下,腦海裡晃過天水湖畔的那抹白色身影,平淡的聲音在耳邊一邊重複著一句話,我要離開了,我要離開了,我要離開了……

    流瀾強扯起一抹笑,眼底是空蕩蕩的落寞,「咳咳咳……玄陽師兄最心疼我了,可惜要被你搶走了。」

    卜羅挑眉,心跟明鏡似的,早已看出他的不對勁了,揚了揚唇道,「哦?是麼。」他暗紫的眼睛一轉,掃了四周,故意問道,「從方才當現在,怎麼一直不見你那個貼身不離的傻愣跟班了?嘖,他終於忍受不了你惡劣的性子逃跑了麼。」

    是啊,離開了……

    「咳咳,咳咳咳……」喉嚨一甜,流瀾猛咳嗽不止,又噴出一血。

    肩膀的痛蔓延至全身,尤其是心臟,最痛。止不住的痛,如潮水般,源源不斷地淹沒著他,窒息,無法呼吸。

    眼皮越來越沉重,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來晃去,是誰?蘿蔔還是小三?不可能是他,他已經走了……

    流瀾無力地閉上眼睛,深陷入黑暗中,可是他還能聽見說話聲,是誰在他耳邊吵,煩人,別吵……

    「阿銀!你小子還不滾進來,快把醫藥箱拿過來……」

    「師叔,師叔……」

    「媽的,我幹嘛非要救你啊……」

    「師傅啊,明明是你打傷了人家,切,你不救誰救?」

    「混蛋小子,皮又癢了是不!」

    「啊啊,你這個混蛋師傅……」

    「師叔,師叔……」

    「瀾……」

    是誰在叫他瀾?是他麼……?暗延,你回來了麼……

    流瀾隱隱希冀著,他越想睜開眼,可是卻越睜不開,好累,耳邊的吵鬧聲漸漸遠去……

    「瀾……」

    「瀾,我喜歡你……」

    「瀾,我想保護你……」

    騙人……騙子……

    你說你要離開,我才不會挽留你,你要走就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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