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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命何惜 文 / 湖瀾

    更新時間:2013-03-15

    深夜。

    黑衣蒙面男子無聲地潛入神醫卜羅的房間,靜靜地佇立在窗前,幾乎與昏暗的房間融為一色。

    他的眼睛盯著床上凸起的地方,淡然無波。

    過了很久,床上的人翻身坐起,煩躁地用手將頭髮往後梳攏,斜眼瞪著站在窗前的黑衣蒙面人,語氣不善,「說吧,半夜來打擾本大爺睡覺有什麼事,至少我會讓你死得不那麼痛苦。」

    「明日那些武林賓客有危險。」蒙面男子平靜說道。

    卜羅嗤笑,「與我何干!」

    「傳聞天下第一神醫喜怒無常見救人全憑心情,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數百人之性命,也算是命中注定不可強求,既然如此,在下就不麻煩神醫了。」蒙面男子似乎也不驚訝神醫的態度,語氣平淡地似乎也不將那數百人性命看在眼裡,轉身便要離開。

    蒙面男子身形一晃,一根銀針擦著髮梢釘入門框之中。

    卜羅早已起身,攏了攏寬鬆的單衣,勾了唇嘲笑,「本大爺的房間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你膽子倒是聽到呵,先報上名來。」

    「紫川。」

    卜羅微皺了眉,「鬼殺的紫川?你的目的是什麼?」

    蒙面男子側過頭,「我還有一個身份,逍遙俠之子獨孤流川。」

    卜羅吃驚地挑了眉,將手中的銀針收起,「獨孤流川?」

    「很驚訝麼。」蒙面男子似乎笑了下,聲音冰冷,「僥倖不死,流的獨孤一脈,自然要報殺父殺母之仇!」

    「啊,不……」卜羅沉吟一聲,「你有何證據說明你便是逍遙俠之子?」

    「我是不是不需要向你證明,道不同不相為謀,告辭。」

    「等等!」卜羅抓了抓頭,煩躁地大步走近蒙面男子,蒙面男子警惕地倒退一步防備卜羅突然出手。

    「你……是不是有個弟弟?」

    「你怎麼知道?」蒙面男子皺眉,當年江湖人只知逍遙俠有一子名流川,卻從不知還有第二子由惡魔島島主撫養著。

    「你向我證明你的身份,我可以告訴你弟弟的下落。」卜羅以談判的語氣說道。

    「不用了。」蒙面男子一口拒絕,語氣中有著難掩的壓抑情緒,「他已經死了……」

    「死了?!」卜羅皺眉,「你弟弟是武當的流瀾,前兩日遭人綁架……綁架他的就是你們鬼殺的人吧?!」

    「對……我才得知他是我弟弟,可是已經晚了,好不容得知了淵兒的下落,可連面都沒見上……明日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鬼主藍月給父母和弟弟報仇!」紫川握緊拳,全身都在顫抖著,他恨不得,立刻將仇人碎屍萬段!可也難解心頭之恨……

    人已經活不回來了……

    卜羅很是不能接受流瀾已死的消息,鋒利的眼睛盯著紫川,「流瀾那千年禍害真死了?你親眼見到他死了?你親眼看到他的屍體了?」

    「沒有……」紫川恍了神,「我只找到淵兒的扇子和衣物,我問過鬼面教眾,他說人已經死了,屍體我尋不到……」

    卜羅不客氣地譏笑道,「那你憑什麼就斷定他死了?你那弟弟不把別**害死了就不錯了,呵,誰有那麼大本事能把他整死了,那小子平日裡裝瘋癲賣傻,死氣人不償命,其實精到骨子裡了,又是不肯吃虧的性子,每一步都算計著走呢!這會還不知道誰被他忽悠給騙了!」

    紫川揭下面罩,露出一張俊臉,直愣愣地注視著卜羅,「你說淵兒不會死……?」

    「嗯哼,你相信他死了那就是死了,不過如果明天他從哪個老鼠洞裡蹦出來,千萬要捂好你的心臟別被嚇死了。」

    「你好像很瞭解淵兒……」

    「那個禍害沒少找我麻煩,如果他不是體質特殊,我早就拿我最擅長的毒藥毒死他!」

    紫川神情似悲似喜,想要相信卜羅的話,可又害怕到最後又會是絕望的悲痛。

    「嘖,你說你是獨孤流川,我怎麼看你和你弟弟長得一點也不像呢?」卜羅摸著下巴打量著紫川。

    紫川淡淡垂下眸子,「淵兒隨家父,我比較隨家母。」語畢,他從腰間抽出一把如水般薄如冰片的軟劍,「這是家母的佩劍,家父與家母的武功我都已學會。」

    卜羅目光落在軟劍上,武器榜上的秋水劍他還是知道一二的,傳說白骨玉扇與秋水劍在逍遙俠父母被害後便失去了下落,原來是在這兄弟倆手中。

    「流瀾那小子,就是你弟弟……他一直很自責,他認為是自己害了自己的父母,如果他沒有偷偷拿走白骨玉扇,也許父母就不會遭人害死。」

    紫川傷感地撫著手中的軟劍,低聲道,「不是淵兒的錯,只是家父太輕信了那人,道貌岸然的皮下竟披著貪婪令人作嘔的嘴臉。家弟會把這話說與你聽,可見淵兒是十分信任卜羅神醫的。」

    卜羅挑了眉,立即撇清關係冷哼,「大爺我和那小子可不熟,是武當掌門玄陽告訴我他的身世的,如果不是玄陽開口,我才懶得來這破山莊幫他。」

    紫川微微一笑,神色已不再是初來時的冷淡,他收起軟劍拱手,語氣極為客氣道,「多謝神醫照顧家弟,知道淵兒還有會為他擔憂的人在,我十分欣慰。明日便是復仇之日了,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去安排,他日再鄭重道謝,告辭。」

    「等等。」

    紫川轉過身,不解地挑眉看著卜羅。

    「說吧,你找我想讓我幫什麼忙。」卜羅陰著臉語氣不善道。

    紫川笑了,「我不想麻煩淵兒的朋友。」

    「囉嗦!快說話!」為了掩飾彆扭,卜羅裝作不耐地低吼。

    紫川從懷中掏出一張折好的黃紙,遞給卜羅,「這是解藥的藥方,鬼主的計劃是讓紅狐在眾武林賓客的酒中下毒,我從紅狐那裡偷出了解藥的藥方,我想拜託卜羅神醫將解藥調出。」

    卜羅展開黃紙,大致地看了遍藥方,眉頭微微皺起,「數百人的藥量,而且有幾位草藥不常見,我需要立即出莊去調製解藥。」

    紫川鄭重地抱拳,真誠謝道,「此事事關武林,我雖不在意這些人的死活,卻也不想鬼主的詭計得逞,還多多麻煩神醫了!」

    「行了,趕緊走吧。」卜羅受不了這場面,不客氣地揮手逐客。

    「我會……相信淵兒沒有死。」話音輕飄飄地落下,窗戶刷得打開,灌進一股冷風,吹散了那聲低喃,紫川已經消失不見。

    「真是造化弄人。」卜羅自語了聲,走回床邊踹了下門板,「你屬豬的啊,別睡了快起來!」

    阿銀頂著雞窩頭從床底下爬出來,迷糊著眼睛看卜羅,「這麼快就天亮了……?」

    「沒有。」卜羅揪住阿銀的後衣領將他從床底下像拎小雞似的提溜了出來,見他還迷迷糊糊地要往旁邊倒,便反拍了他一巴掌,「乾淨收拾,要離開這裡了。」

    阿銀被拍醒了,摀住火辣辣的臉頰,扭頭看了眼窗外,黑壓壓的一片,好麼,敢情這還是半夜呢!「喂,你抽什麼瘋啊,大半夜的就要離開這裡,要走也要早上走嘛。」

    卜羅正穿著衣裳,聞言手一頓,斜斜睨向發牢騷的阿銀,阿銀被冷冷的視線盯得渾身打了個機靈,圓溜溜的眼珠子一轉,不敢再多嘴了,乖乖地穿衣服收拾行李。

    哼,大半夜就走人,肯定是干了見不得人的事情了!

    收拾地差不多了,卜羅踹了腳阿銀的屁股,阿銀氣得跳腳,敢怒不敢言地瞪著卜羅。

    「你,去告訴殷常非一聲,就說有事下山明日回來。」

    阿銀捂著屁股出門左拐去敲殷常非的房門,過了會他又跑了回來,瞪大眼睛道,「他不在!」

    「什麼?」卜羅停下手裡動作。

    「他的房間門沒鎖,我走進去發現裡面沒有人。」阿銀啊地驚叫了聲,「是不是他也被人綁走了?!」

    「該死!」卜羅踹倒了椅子,「這都他媽的什麼事,也不知道安生會,不管他了,武當出來的人都命硬著,咱們先下山去,有重要的事要去辦。」

    「哦……」阿銀早就見慣了卜羅的冷血,有時連他都納悶,當初卜羅怎麼會在路邊救了受傷的自己呢?良心善心這東西他可從沒在卜羅身上看見過,他這個心辣手狠的混蛋!

    阿銀還在記恨剛才的那一巴掌和那一腳。

    當夜三更,神醫卜羅拎著他的小弟子跳了牆頭,悄然下山,沒有驚動什麼人。

    「咳,師傅啊……咱下山去做啥?」

    「殺人。」

    阿銀吞了吞口水,「我不幹!」

    「那就先殺你。」

    阿銀停住腳步,轉身就想逃,卻被卜羅長臂拎了回來,「蠢死了!下山去煉藥!」

    「煉藥做什麼?」

    「救人!」

    阿銀張大了嘴巴,愣愣道,「是毒害人吧?」他覺得這個可能性還大些。

    卜羅忍不可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閉嘴!」

    阿銀被打懵了,連炸毛都忘記了,終於閉上了叨嘮一路的嘴巴,於是卜羅的耳朵清淨了。

    嘶,手還真是火辣辣的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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