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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無題 文 / 湖瀾

    更新時間:2013-05-13

    …………

    而在此時,暗延抱著昏迷過去的流瀾往山下的方向走著,他隱隱聽到林中傳出什麼呼喚聲,可是再細聽時又什麼也沒有聽到。

    暗延沒有在意,他現在只想趕快下山帶瀾去看病,瀾在他面前毫無徵兆地暈倒,他嚇得一顆心都要停止了。

    這是第二次了,束手無策的無力感,讓暗延有種滅頂的窒息感,恍若被一座無形的大山重重壓在胸口,那份疼,痛得沉重,無法言語,亦無法排解。

    第一次是看著瀾為他受傷而瀕臨垂死的模樣,之後又昏迷不醒了一個月,在那期間,所有人都嘗試盡了各種辦法,卻都無法喚醒流瀾,而他卻只能守在他的床前,什麼也做不了……

    瀾受了傷,他卻無法替他受傷,瀾所承受的痛,他也無法代他承受,他只能看著瀾蒼白著臉頰躺在床上,看著傷痛一點點折磨著他的生命……

    就在剛才,那種束手無策什麼也不能為瀾做的無力感,他又嘗到了……

    瀾就在他的眼前一點點倒在地上,痛苦至極地捂頭嗚咽著,看著他痛得他將身體蜷成了一團,全身都出現一種痙攣狀態,而他卻只能抱著瀾,又是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無法為瀾做到……

    他甚至連瀾頭痛得昏迷過去的原因都不知道!

    暗延的臉色難看至極,暗沉的黑眸中夾雜了各種情緒,有擔憂焦慮,有悔恨自責,還有,憤怒和殺意……

    他不會原諒那個給瀾下了蠱毒的女人!

    他也……

    更不會原諒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瀾的自己!

    暗延低下頭吻上流瀾緊皺的眉頭,輕如落羽,愛憐而輕柔,恍若懷裡的是世間最珍貴最容易破碎的寶貝,他低喃著呵護著。

    「瀾,再堅持一下,我帶你去找大夫。」

    在暗延的輕吻下,流瀾幽幽睜開了眼眸,一雙水霧的眼睛望著暗延,如溺水的人般緊緊揪住暗延胸口的衣服,被咬破的唇瓣無力地張合著,「笨蛋,別緊張,我沒事……」

    流瀾強忍著頭痛綻開一抹笑,極力地伸長胳膊夠向暗延的眉心,「呆子,眉頭不要……皺著,像個老頭子似的,好醜……」

    「瀾,不要說話。」暗延低聲道,眼眸中閃過擔憂與不解。

    明明已經痛苦得連開口都艱難了,為什麼,為什麼瀾還要和他說話……

    撫上暗延緊皺的眉頭,流瀾低低一笑,笑得蒼白,虛弱而無力,頭顱傳來的劇痛讓他說的話都斷斷續續得不成連不成完整通順的句子,「笨蛋,如果……不管你,你肯定要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我……很久,以前就有頭痛的毛病了……舊疾……」

    暗延聞言頓了下腳步,但又馬上繼續飛奔起來,「頭痛的舊疾……我怎麼不知道。」

    「我逞強……頭痛發作時都會……強忍著……除了蘿蔔,他們都不知道……」

    「每次頭痛,都會痛得暈過去麼……」暗延摟緊懷裡的流瀾,在聽到瀾說強忍著的時候,他的心被狠狠紮了下,瀾每天都笑呵呵的,每次看著他的笑顏時他都有種心安的感覺……

    到了今日他才知道,原來他一直以來的心安都是建立在瀾的痛苦上的!

    怎麼會這樣……

    一直以來,瀾都是獨自一個人承受著痛苦麼,從不依賴身邊的人,就連疼痛都是自己躲起來不讓別人看到麼………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子,我不值得你依賴麼……」暗延很輕很輕地低語著,彷彿小風一吹便會將他的聲音吹散在簌簌作響的枝葉間。

    「不是這樣……我已經習慣了………伴隨多年的……習慣一時很難,改過來………這次頭痛和以往……不一樣,只是以前……從來沒有,沒有像今天這樣……疼暈過……」

    「越來越嚴重了麼?」暗延低聲道。

    「只是疼而已,現在還……要不了我的命呢。」

    暗延倏地停下腳步,整個人呆愣在遠離。

    「……延?」

    「現在還要不了命……」

    「什麼?」

    「那以後呢……?」

    「………」流瀾沉默。

    頭痛這個毛病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有了,最初只是很輕很短暫的疼,隨著長大,頭痛的痛覺與時間也隨之慢慢變嚴重了,每當頭痛的時候他就會變得焦躁易怒,或是欺負禍害別人來轉移注意力,他這個頭痛的宿疾連在一起長大的師兄弟都沒有察覺出來,只有五師弟似乎察覺了什麼,曾用「二師哥每個月裡總有那麼兩三次會亢奮地四處禍害人去」,這樣的話來試探他。

    天下第一神醫卜羅也瞧不出他頭痛的病根,但是流瀾卻隱隱猜到了自己為何會有頭痛的毛病。

    也明白……這個病根本無藥可醫了。

    今日發病他痛得昏死過去,還要不了命,但以後……他自己也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活下來……

    ……或是他還有多少年可以活。

    瀾現在覺得自己已經很幸福了,有著幾位一直關心包容自己的師兄弟,闖了一趟皇宮玩了一趟江湖,認識了一些朋友,還認了一個可愛聰明的兒子,前些日子又與自己的親生哥哥重逢團聚,雖然沒有機會相處太久,但是那短暫的日子是他最開心的時候,他也再見到了自己曾最依賴的夙狩師父……還有,遇到了一位他最愛的男人啊……

    這樣幸福的自己,即使突然有一天離開了,也不會遺憾了呢。

    流瀾輕撫著暗延的臉頰,他才不會告訴這個呆子,他是自己最愛的人。

    如果……

    能夠和他一起活到老的話,到了白髮蒼蒼的時候,他再告訴他吧……

    銅鈴聲在林間叮鈴叮鈴響個不停,清脆如鳥啼,聲音漸漸由遠及近,一抹紅色身影在林中穿梭小跑著。

    尤牙不會武功,追到半山腰時已累得氣喘吁吁,臉色通紅,豆大的汗珠從頰側流下來,汗香淋漓。走跑了會,她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她累得實在走不動了,撐著膝蓋大口喘氣,等呼吸稍稍平緩了下來,她拿起繫在脖子上的哨子吹了起來,哨聲悠轉啼鳴響了沒多久,之前放出去的發著螢光的小飛蟲便飛了回來,在尤牙的頭頂繞著飛來飛去。

    尤牙舉起手指,螢光小蟲緩緩飛下停棲在指甲蓋上,一張一合地扇著透明的小翅膀。

    「人就在前面麼,很好,將人給我跟緊了。」

    螢光小飛蟲再度飛起,嗡嗡地飛進前面的林子裡,螢光一閃一滅。

    尤牙正要跟上小飛蟲,左邊的樹林裡閃出的一個人,走到她的前面擋住了去路,男人笑道,「這不是咱們苗族的巫祖婆婆麼,真巧呵。」

    「姬無月?!」尤牙看到來人不禁叫出了聲,下意識地倒退了幾步,和他保持了一定遠的距離,手不著痕跡地摸向身後的竹筒。

    姬無月見她防備如此自己,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將懷裡還昏迷的祀燁靠著樹放下,又抬手理了下祀燁額前略顯凌亂的頭髮,眼睛卻斜睨著尤牙。

    「尤牙小妹妹許久不見長得倒是越發漂亮了,不過還是這麼喜歡玩危險的蟲子呢。」他瞇了瞇眼睛,目光冰冷地盯著尤牙摸向身後的手。

    宛如被毒蛇纏住,毒牙凶狠地噬咬上手腕,尤牙嚇得一下子縮回手,不管直視他的冰冷視線,「我膽子小只敢玩玩小蟲子,怎麼能和大祭司你比呢……」

    話音剛落,一條花斑大蟒蛇便從灌木叢中窸窸窣窣游移了出來,盤踞在姬無月的身側。

    尤牙臉色劇變,忽青忽白陰晴不定,她僵著臉勉強笑道,「大祭司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條花斑巨蟒是姬無月的愛寵,犯了族規足以判死刑的苗人大都被姬無月丟給這條蟒蛇,她曾見過一次巨蟒一口將整個活人生吞進肚子裡的場景,犯人淒厲的尖叫聲和死前的悲慘模樣她一輩子也忘不掉,從此她便知道苗族裡最不能招惹的人就是這個冷血鐵石心腸的姬無月!

    不僅如此,姬無月還喜歡餵這條蟒蛇吃蠱,最後養出了一條蠱毒不侵的變異體質!

    他如今喚出巨蟒,這擺明了就是衝著她來的!

    「聽說巫祖婆婆搶了一個中原來的男人,我便溜躂上山來看看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竟能讓尤牙小妹妹那般大費周章地搶過來嘖。」姬無月笑得風輕雲淡,但語氣卻是冰冷得沒有溫度。

    尤牙咬了咬唇,用眼角掃了眼靠著樹昏迷的中原男人,「大祭司什麼時候對中原人這麼感興趣了?」

    是因為這個男人的原因麼?才會讓姬無月找上自己!

    尤牙的眼裡閃過一絲狠毒的殺意。

    姬無月冷下臉色,聲音低沉冰冷,「如果不想當個瞎女人,就最好管好自己的眼睛。」

    尤牙臉色一白,閃過被看穿心事的尷尬神色,心中怨恨,卻只能強顏笑道,「呵呵……我的阿哥不身體感了風寒不宜見客,過些時日我與他成親時定會請大祭司來觀禮。」

    「哦?」姬無月挑了挑眉,目光鋒利如芒,「本祭司想要見的人還需要經過你同意不成?」

    「不、不是……」

    「我懶得和你說廢話,帶我去見那個被你拐來的中原人。」姬無月冷冷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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