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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巫與蠱 文 / 湖瀾

    更新時間:2013-05-14

    最初,苗族只是被驅逐被欺辱的弱小民族,後來一個男人宛如神一般出現,引領著他的族人們到了富饒遠離戰亂的苗疆深山之中,用神力庇佑著族人不被戰亂禍及,他教會族人使用巫術與蠱術,讓族人面對敵人可以無所畏懼。

    他便是第一代大祭司。

    苗族的大祭司,就如同是一種宗教信仰般,一直被族人推崇侍奉為他們族裡的神,是所有苗族人的信仰與先知,大祭司享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利,他可以輕易主宰族人的生死,而苗族人亦將自己的命運毫無保留地交付到大祭司的手中。

    苗族人閉塞於苗疆之中,不走出去,也排斥外人進入他們的領地。其實,苗族是一個很單純的民族,他們沒有爾虞我詐,他們不會質疑不會反抗,他們全身心地信仰著他們的大祭司,大祭司的命令便是真理,他們安樂於生活,平靜卻知足,他們從不擔憂有一日天會塌下來,因為他們知道,只要大祭司還在,就絕對會庇佑他們免受災難。

    對於大祭司的信仰以深刻進族人的骨髓與血肉之中,甚至是靈魂,都匍匐在大祭司的力量之下,侍奉著,敬仰著……

    苗族如此信仰著大祭司,不僅僅是因為大祭司是他們的精神支柱,而因為他們被大祭司的強大力量所征服。

    大祭司有神蠱護體,神蠱是一隻不死不滅不知活了多少年月的神蟲,它寄宿於人體之中,可以使其百蠱不侵,連走獸都不敢近其身,同時,神蠱還是歷代大祭司神識交接的媒介,老祭司死去,神蠱便會從其體內飛出,尋找到新的祭司寄宿於頭腦之中,傳達老祭司的記憶與思想。

    因此,歷代大祭司都會擁有先人的記憶,以及最古老的巫蠱之術。

    族人不知,並非是巫祖婆婆掌握了蠱術最全的人,而是大祭司。在一代代傳遞的過程中,巫祖婆婆掌握的蠱術早已殘缺不全,而大祭司所掌握的卻是最完整的巫蠱之術。這一代巫祖婆婆所知的蠱術在姬無月看來,只是皮毛而已。

    …………

    而在此時,暗延抱著昏迷過去的流瀾往山下的方向走著,他隱隱聽到林中傳出什麼呼喚聲,可是再細聽時又什麼也沒有聽到。

    暗延沒有在意,他現在只想趕快下山帶瀾去看病,瀾在他面前毫無徵兆地暈倒,他嚇得一顆心都要停止了。

    這是第二次了,束手無策的無力感,讓暗延有種滅頂的窒息感,恍若被一座無形的大山重重壓在胸口,那份疼,痛得沉重,無法言語,亦無法排解。

    第一次是看著瀾為他受傷而瀕臨垂死的模樣,之後又昏迷不醒了一個月,在那期間,所有人都嘗試盡了各種辦法,卻都無法喚醒流瀾,而他卻只能守在他的床前,什麼也做不了……

    瀾受了傷,他卻無法替他受傷,瀾所承受的痛,他也無法代他承受,他只能看著瀾蒼白著臉頰躺在床上,看著傷痛一點點折磨著他的生命……

    就在剛才,那種束手無策什麼也不能為瀾做的無力感,他又嘗到了……

    瀾就在他的眼前一點點倒在地上,痛苦至極地捂頭嗚咽著,看著他痛得他將身體蜷成了一團,全身都出現一種痙攣狀態,而他卻只能抱著瀾,又是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無法為瀾做到……

    他甚至連瀾頭痛得昏迷過去的原因都不知道!

    暗延的臉色難看至極,暗沉的黑眸中夾雜了各種情緒,有擔憂焦慮,有悔恨自責,還有,憤怒和殺意……

    他不會原諒那個給瀾下了蠱毒的女人!

    他也……

    更不會原諒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瀾的自己!

    暗延低下頭吻上流瀾緊皺的眉頭,輕如落羽,愛憐而輕柔,恍若懷裡的是世間最珍貴最容易破碎的寶貝,他低喃著呵護著。

    「瀾,再堅持一下,我帶你去找大夫。」

    在暗延的輕吻下,流瀾幽幽睜開了眼眸,一雙水霧的眼睛望著暗延,如溺水的人般緊緊揪住暗延胸口的衣服,被咬破的唇瓣無力地張合著,「笨蛋,別緊張,我沒事……」

    流瀾強忍著頭痛綻開一抹笑,極力地伸長胳膊夠向暗延的眉心,「呆子,眉頭不要……皺著,像個老頭子似的,好醜……」

    「瀾,不要說話。」暗延低聲道,眼眸中閃過擔憂與不解。

    明明已經痛苦得連開口都艱難了,為什麼,為什麼瀾還要和他說話……

    撫上暗延緊皺的眉頭,流瀾低低一笑,笑得蒼白,虛弱而無力,頭顱傳來的劇痛讓他說的話都斷斷續續得不成連不成完整通順的句子,「笨蛋,如果……不管你,你肯定要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我……很久,以前就有頭痛的毛病了……舊疾……」

    暗延聞言頓了下腳步,但又馬上繼續飛奔起來,「頭痛的舊疾……我怎麼不知道。」

    「我逞強……頭痛發作時都會……強忍著……除了蘿蔔,他們都不知道……」

    「每次頭痛,都會痛得暈過去麼……」暗延摟緊懷裡的流瀾,在聽到瀾說強忍著的時候,他的心被狠狠紮了下,瀾每天都笑呵呵的,每次看著他的笑顏時他都有種心安的感覺……

    到了今日他才知道,原來他一直以來的心安都是建立在瀾的痛苦上的!

    怎麼會這樣……

    一直以來,瀾都是獨自一個人承受著痛苦麼,從不依賴身邊的人,就連疼痛都是自己躲起來不讓別人看到麼………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子,我不值得你依賴麼……」暗延很輕很輕地低語著,彷彿小風一吹便會將他的聲音吹散在簌簌作響的枝葉間。

    「不是這樣……我已經習慣了………伴隨多年的……習慣一時很難,改過來………這次頭痛和以往……不一樣,只是以前……從來沒有,沒有像今天這樣……疼暈過……」

    「越來越嚴重了麼?」暗延低聲道。

    「只是疼而已,現在還……要不了我的命呢。」

    暗延倏地停下腳步,整個人呆愣在遠離。

    「……延?」

    「現在還要不了命……」

    「什麼?」

    「那以後呢……?」

    「………」流瀾沉默。

    頭痛這個毛病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有了,最初只是很輕很短暫的疼,隨著長大,頭痛的痛覺與時間也隨之慢慢變嚴重了,每當頭痛的時候他就會變得焦躁易怒,或是欺負禍害別人來轉移注意力,他這個頭痛的宿疾連在一起長大的師兄弟都沒有察覺出來,只有五師弟似乎察覺了什麼,曾用「二師哥每個月裡總有那麼兩三次會亢奮地四處禍害人去」,這樣的話來試探他。

    天下第一神醫卜羅也瞧不出他頭痛的病根,但是流瀾卻隱隱猜到了自己為何會有頭痛的毛病。

    也明白……這個病根本無藥可醫了。

    今日發病他痛得昏死過去,還要不了命,但以後……他自己也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活下來……

    ……或是他還有多少年可以活。

    瀾現在覺得自己已經很幸福了,有著幾位一直關心包容自己的師兄弟,闖了一趟皇宮玩了一趟江湖,認識了一些朋友,還認了一個可愛聰明的兒子,前些日子又與自己的親生哥哥重逢團聚,雖然沒有機會相處太久,但是那短暫的日子是他最開心的時候,他也再見到了自己曾最依賴的夙狩師父……還有,遇到了一位他最愛的男人啊……

    這樣幸福的自己,即使突然有一天離開了,也不會遺憾了呢。

    流瀾輕撫著暗延的臉頰,他才不會告訴這個呆子,他是自己最愛的人。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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