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走吧不要再回來 文 / 湖瀾
更新時間:2014-02-09
「惡魔島?我怎麼從未聽說過這個島?」
「那裡可不是普通的地方,據說,惡魔島上住著一個不老不死以活人為食的惡魔……」秋白月眉頭微蹙,目光幽幽望著夜色,神情陷入沉思,「我曾翻閱過白月教前幾代教主的手札,裡面都記錄過一段關於惡魔島的傳說,傳說在海上有一座恐怖的孤島,孤島上全是惡魔幻化成人的模樣,女的漂亮男的俊美,蠱惑海上打漁的船夫上島,再將其獻給惡魔島島主,以活人為食,相貌俊美絕色,模樣數年如一日,不老不死。」
「既然都說是傳說了,而且人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長生不老,你怎麼就知道這個惡魔島是真的?又怎麼猜到宮主和流公子去的地方就一定是惡魔島呢?」綠袖並不相信秋白月說的話,搖著頭質疑地問道。
「雖說是傳說,但幾代白月教教主不可能都去記載一個傳說,他們也肯定懷疑這個傳說是真實存在的,只不過一直無法證實罷了。我並不能百分百肯定宮主他們是去惡魔島,但據我對流公子的身世調查,我發現他到武當之前的時間是空白的,甚至連他的存在都是無人知道的,流公子的父親是江湖上有名的逍遙大俠,交友甚多,江湖人卻只知他有一子為獨孤流川而不知二子獨孤流淵,那麼可以說明流公子兒時並不在父母身邊,那麼逍遙大俠將他的幼子托付於誰撫養呢?」
綠袖好奇地眨了眨眼,急忙問道,「你調查到了?」想不到流公子身世竟如此離奇神秘。
「這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物是人非當年的很多事都無跡可尋,但最終還是讓我調查出來了,將所有搜集來的情報結合起來,可以推斷出當年逍遙大俠的第二子獨孤流淵也就是流瀾公子剛出生便體弱多病險些夭折,於是就將剛出生的幼子托付給了好友撫養,而根據逍遙大俠夫婦每年都會出海兩個月,可以證明撫養幼子的好友居住在島上,之後逍遙大俠夫婦遇害,流公子出島被武當前陣掌門收留,之後流公子在天下第一山莊被刺險些身亡,連神醫卜羅都無法救治,據白月教的探子說曾有個年輕的男子進入過流公子的房間,之後流公子病好。」
「你懷疑那個救治了流公子的年輕男子就是逍遙大俠托付的好友?」
「流公子被武當前掌門收為弟子之後,他認識的人便都是武當中的弟子,生活圈子極為簡單,直到今年下山,在江湖中也僅僅認識幾人,血剎門門主陌城,音絕閣閣主弦緲,青樓的小翠,皇宮裡的嬤嬤和流水,再之後就是結識了咱們宮主,可以斷定那個年輕男子是流公子入武當前的舊識,那男子高深莫測,來去無蹤,探子竟打探不到關於他的任何情報。」
綠袖撇嘴,雙手環胸,不以為然道,「那也不能肯定那個年輕男子就是撫養流公子的人,更不能肯定就與惡魔島有什麼聯繫吧?」
「流瀾公子,身份神秘的年輕男子,惡魔島,這三者之間必然存在某種關係,只是我還沒找到這個關係的線索。我也說不清,我就是有種直覺……宮主與流瀾公子此時在傳說中的惡魔島上!」秋白月目光堅定灼灼,篤定道。
綠袖搖頭,拍了拍秋白月的肩,彎了眼眸,掩唇笑嘻嘻道,「直覺這東西,我可還從沒聽說男人有過,下面的比武開始了,我去瞧瞧啦。」
「綠袖!」秋白月驀地抓住她的手,綠袖愣愣地回頭,「啊?」
秋白月雙眼定定看著綠袖,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鬆開了手,輕聲道,「小心些。」
「……哦!」綠袖點點頭,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秋白月還在看著自己,臉頰頓時如火燒,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故意凶巴巴道,「看什麼,我走了!」說完又嬌哼了一聲,扭頭提起裙裳小步跑走。
直到綠色的裙裳融入夜色,秋白月才低頭愣看著自己的手,呢喃道,「我想對她想說什麼?」
綠袖捂著心口,心臟如小鹿撲通亂跳,臉色緋紅,「他想對我說什麼?」
………
「師父……是淵兒對不起師父的養育之恩……淵兒不走了,願意一生一世都陪在島上陪伴師父!暗延也不會走,也會和我一起陪著您。」
「一生一世,呵……」
「一生一世?哈哈哈哈,你知道人的一生一世在本島主眼裡是什麼嗎?只不過是一個花期!花開花落,到了明年又一春天,新的花會綻開,卻不再是從前那朵,賞花人卻還是那個賞花人……年復一年,花落了再開,賞花人卻早已記不得自己賞過了多少花期……」
「淵兒,你應該……早已發現了吧。」
「……嗯,師父容顏不會改變不會變老,甚至,沒有人該有的生老病死……」
一個人,一直是一個人,站在靜止的時間裡,看著身邊的人和事物被時間帶走,流入汪流中再也尋不回,而他卻依舊一個人,站在原地,這該多麼的,多麼寂寞啊……
「是了,師父也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久的早已忘了曾經的記憶,忘了自己為什麼會活著,忘了待在這個島為的是等的誰,最後連寂寞都忘了,因為寂寞成了習慣。」夙狩用平淡的聲音低聲訴說著,月光靜靜從他身邊流淌,卻不將他眼角的苦澀帶走。
「二十七年前,你母親將你生下來,體弱多病幾乎夭折的你隨時都有可能死掉,我那時早已看破了人的生老病死,甚至能眼睜睜的漠視別人在我面前死去,但第一眼看到隨時都會斷氣的你時,我卻第一次有了要和命運抗爭的心情,絕對,絕不會讓死亡帶走你,於是我將小小一團的你帶回島上,用盡一切丹藥去救你,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都將你小心摟在懷裡,感受著你的心跳聲越來越規律,強健。」夙狩深深地望著流瀾,目光卻不知落在何處,他深陷在過去的回憶裡,此時看到的,只是那團小小的皺皺巴巴的醜嬰兒。
他伸出手臂,越過石桌摸上流瀾的臉頰,指腹輕撫上眉眼,「你第一次睜開眼看這個世界,我高興地幾乎要仰天大笑,活得行屍走肉般的自己,又活了過來。瞧,我對抗不了命運,卻讓你對抗了命運,你活了下來,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
「師父……」
夙狩輕輕一笑,指腹拭去流瀾臉上的眼淚,「傻孩子,哭什麼。」
流瀾撲跪到夙狩的跟前,仰頭哭道,「對不起師父,對不起……我從來不知道……我卻還離開師父,讓師父傷心難過,師父,我留在島上再也不離開你了,再也不走了……好不好?就讓徒兒陪你一輩子。」
「我今晚來找你就是來說這件事。」夙狩輕歎,閉上眼,似乎不忍去看流瀾哭泣的模樣,他沉聲道,「明日,你與暗延就離開吧。」每個字都是那麼的沉重,每吐出一字,都揪得心臟鑽心似的痛。
流瀾彷如遭受劇烈刺激,驚慌失措地抱緊師父埋入懷裡,「師父?!師父你不要淵兒了嗎?!我不,我要陪著師父……我不走我不走!」他的雙親死了,夙狩待他如父如母,將所有的疼愛都給了他,當他終於知道要感恩時,師父卻不要他了麼……?
夙狩不為所動,宛如冰冷的石像般,臉上神色漠然,他決然道。
「走吧,不要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