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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前朝金粉 87 舉杯銷愁愁更愁 文 / 紫陌

    87舉杯銷愁愁更愁

    「誰也不許妄動!」秦太宰焦慮地大喝:「如今朝廷內憂外患,當以大局為重,蕊珠的事,不必再提,日後小心些就是。」

    眾人面面相覷,似乎都驚訝老爺如何能忍住這口氣,皇上荒淫無道,這種事豈可如此罷休?

    羅藝不服地梗著脖子頂撞:「爹爹,這口氣豈能忍了?若是見了蕊珠妹妹受欺凌羅藝只能當個縮頭王八,羅藝枉為人了!」

    話音剛落,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臉頰上,羅藝倒退幾步被大哥秦彝一把接住才沒跌倒。爹爹打他不曾打過臉,平日對他再責罰也是拿他當做家中的一個孩兒。羅藝滿面羞紅,左頰腫脹,滿懷的委屈。

    「小弟,不要,咳咳,小弟,咳咳,聽爹爹的話。」秦彝掛在廊簷下費力地勸解,唏噓哭泣聲連成一片。羅藝咬牙忍氣吞聲,氣得抑鬱滿胸,難以平靜。

    夜晚,秦彝的病榻旁,羅藝激動地說:「南陳遲早要亡國,就因為有這麼個昏君在!」

    「這不是你做臣子該說的話,該有的想法,不想挨打就快閉口!」秦彝費力地制止。

    「可是,大哥!你清醒一下,他若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我們憑什麼去保他?他都不拿國當國,如何讓臣子拿國當國?他視臣子如草芥,任意踐踏,還要臣子們為他賣命保江山嗎?」

    秦彝揮掌打了羅藝一記耳光,正同日間秦旭太宰賞的那掌輝映,兩邊的臉頰都腫了起來,羅藝噙了淚,悲咽地嘶喊了一聲:「大哥!」

    兄弟二人默然對視,羅藝側頭,眼淚滑落,沒有什麼比這個更無奈。君無道,臣子卻要盡忠,明明知道是個昏君,又對之無可奈何。

    秦彝點點頭說:「大哥都明白你的苦衷,可是大陳不能亡,你我都是大陳的子民,沒有退路的。」

    「為什麼?」羅藝咆哮道,他不甘心,義憤填膺。

    「因為,你身在秦府,因為我是秦家的後人。」秦彝淡然地說,仰頭望了屋頂,無奈地搖頭笑了自歎。

    記得大哥曾對他講過宮中的**,朝廷的亂局,皇上的荒淫無度,父親的愚忠和無奈。

    羅藝輾轉難眠,貼在身邊的蕊珠已經含淚睡下,那麼的柔軟,肌膚細嫩,香澤動人。他的心在怦怦的跳,從未覺得蕊珠如此的迷人。輕輕吻了妻子的額頭,羅藝在想,他要保護妻子,這是他的責任。心裡卻是對大哥充滿了欽佩,大哥的肝膽俠義,大哥的深明大義,大哥的隱忍豁達,都是他望塵莫及。

    果不出所料,不久後,隋兵渡江,太宰秦旭親自督軍,佈置兵馬。

    羅藝整裝待發,同妻子蕊珠依依惜別,夕陽昏黃的光灑在疏窗上,蕊珠摟著他的腰,臉頰在他胸前輕輕的蹭膩:「早些回來,為了我,你要平安。」

    分別時千種愁緒萬般無奈,但作為大丈夫他只能噙了笑意逗了嬌妻說:「別再蹭了,戰袍上都沾滿了你的胭脂痕跡,被人看出來定然要笑話死。人家大將出征血染征衣,我羅藝出征胭脂滿衫,成了脂粉將軍了。」

    蕊珠撲哧笑了捶他,只是粉拳高舉輕落,低聲說:「人家擔心你嘛。」

    欠著腳尖,湊到他脖頸上親吻了一口,扳下他的頭,頂了他的額頭說:「說話不做數的是小狗狗,你一定平安歸來。」

    咬咬牙,推開妻子大步出了房門,來到帥帳點卯,秦太宰升帳,調兵遣將。

    眾將扼腕跺腳,焦急的等待將令出發,打算大戰一場,一顯身手,武將的價值只有在戰場上才能體現得淋漓盡致。

    羅藝注意到立在對面一列戰將中的蕭摩訶大哥,神色黯然,心不在焉,無心在此的樣子。心裡奇怪,又有些擔憂,自從任仙姝逃走後,蕭大哥日日酗酒澆愁,人頹廢之極。

    秦旭手握令箭,掃視眾人,吩咐一聲:「程春聽令!」

    程春應了一聲是,大步向前。

    遏制長江的重任交給了程春守第一道牧歸關,秦旭千叮嚀萬囑咐道:「這第一關,事關全場戰役的士氣,只准贏,不許輸!」

    程春大聲嚷了句:「得令!」領令退下。()

    第二支令箭給了蕭摩訶,去守馬鳴關。

    羅藝皺了眉頭,馬鳴關是他扼守的關口,因何義父不派他去馬鳴關,反是派了蕭摩訶大哥去守他駐守的馬鳴關?心中不服,不由邁步向前問:「太宰大人,馬鳴關是羅藝的守地,如何要換蕭將軍去守?」

    馬鳴關的兵將都是他和大哥秦彝昔日帶出來的,交給旁人他捨不得,雖然蕭大哥平日同他親近,他也捨不得馬鳴關的弟兄們。

    秦旭手中的令箭狠狠拍在桌案上喝罵:「大膽!饒舌者,拖出去先打二十殺威棒!」

    羅藝縮縮脖緘默不語退回隊中,心裡不忿。

    「秦彝,負責押送軍糧,調配後方的供給。」

    義父一聲將令,秦彝和羅藝都是一臉的驚愕,大將不上戰場,卻在牛馬間押送糧食,這是做什麼?

    羅藝為大哥抱不平,大哥卻坦然的領令。

    秦太宰拿出一支令箭吩咐:「羅藝,命你帶上五千兵馬,去繞道燕北,扼住敵人退路。即便京城失守,我等尚可擁了皇上遷都北上!」

    五千軍馬,調他遠離戰場,羅藝雖然知道此舉是給南陳留後路,但是不讓他上正面戰場,他心中不服,再次大步上前反對道:「太宰大人,羅藝請戰扼守關口迎敵,不要去後方。」

    秦彝見父親面色陰沉,忙上前拱手道:「太宰,羅藝報國心切,不如秦彝去後方遏制敵人,留羅藝在前方效力!」

    秦太宰一拍帥案震怒道:「違令者,斬!」

    滿帳將官肅然無語,秦彝扯扯羅藝的衣袖只有垂頭喪氣的退下,灰頭土臉。

    退了帳後,羅藝捶了大樹抑鬱不平,不知道義父為何如此安排。此舉無疑是架空他這個大將,五千兵馬去北方開闢新都,不是玩笑嗎?

    但秦彝對他說:「爹爹是想保存實力,此戰險惡,若是失敗,也需要一隊人馬臥薪嘗膽,捲土重來,你年少,又久經沙場,再合適不過了。爹爹也是讓你避開這裡,京城混亂,你的性子急,更有蕊珠的事遭著皇上猜忌。」

    「爹爹真是懷疑我要造反?」羅藝瞪大了委屈的眼,他嘴裡發洩過,但他並沒有這麼做過。

    「大隋的高穎曾經來找過你?」秦彝冷冷地問,高穎是大隋皇帝楊堅手下的肱骨之臣,是位大將,他幾次派人來收買羅藝,甚至推心置腹地談天下大勢,羅藝都沒有肯,因為他心裡有蕊珠,有大哥,還有義父。

    「我若是有貳心,早就應了高穎和楊堅的條件,高官厚祿的開關獻城了!」羅藝怒道。

    秦彝手中的馬鞭揉弄著,仰頭望天,又四下望望說:「爹爹知道你是匹烈馬,但是匹駿馬,所以留了你以留退路。大隋的江山風雨飄搖,怕是非一人一將所能支撐。只是,我曾經向爹爹請命去守第一道關口,爹爹不准,爹爹的眼裡,我是平庸無能貪生怕死之輩只能押送糧草做個督糧官罷了。如何做,爹爹的眼裡我都不如你。」

    羅藝心頭酸楚,大哥說的是實話,很少聽到大哥又如此的牢騷。但是大哥明明就是個有肝膽風骨的漢子,不知道爹爹如何總如此苛刻他。

    羅藝陪了笑臉,哄了憂思滿面的大哥說:「大哥,爹爹哪裡有這個意思。大哥年紀輕輕屢立戰功的,若不是爹爹信任,如何讓大哥有如此多的機會上前線?」

    「那是蕭大哥和程大哥力保的,兩位大哥堅持帶了我在身邊,爹爹才許了我上前線,只是軍功不許上報,我本不在乎,後來還是毛伯父察覺,認為有失公允,就上表皇上,補了我一些官階。」

    羅藝恍然大悟,原來大哥是如此上的戰場,心裡更是不明白義父,通常來說,賴頭兒子都是自己的好,更別說張國舅那些人,為自己家十歲出頭的孩兒就開始謀將來的功名了。

    「守京城的重任,爹爹不放心,所以馬鳴關交給了蕭大哥。不是我不放心蕭大哥,他最近心思起伏很大,有任仙姝的事在前,蕭大哥思緒很亂,心神不寧的。我勸爹爹,他不肯聽,只調了蕭大哥守馬鳴關。」秦彝歎氣說:「小弟,你走吧,京城會有一場惡戰,有大哥在,一定竭力守城。」

    「啊啊!」嫂嫂抱了一歲的孩兒太平郎進來,羅藝只見過幾面,每見到太平郎那圓圓的小臉兒,紅撲撲的臉蛋就高興得想啃他一口,拍拍手搶在秦彝面前去從嫂嫂懷裡接孩子,逗了太平郎說:「太平郎,叫小叔父。」

    孩子稚嫩的小臉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著羅藝,一側頭繞開羅藝張開手臂,對了秦彝繼續:「啊啊啊啊」的叫,似乎在喊:「爹爹爹爹!」

    秦彝臉上展露笑容,抱過孩子在懷裡,親了又親,眼中噙了淚說:「想死爹爹了,恨不得天天看到我的太平郎。」

    寧氏低聲嗔怪:「看你,又兒女情長了,爹爹聽到又要罵你沒出息。」

    「英雄也要憐子,才是有血有肉的英雄。我的太平郎,長大一定強過爹爹,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漢,活得直起腰桿,人人欽佩的英雄豪傑。」

    話音哽咽,這是用臉頰貼了孩子的臉蹭著親著,孩子被嚇到,反哭了起來,寧氏責怪的要搶過孩子,秦彝不肯撒手。

    「夫人,讓我再抱抱,抱過這次,下次不知道何時再能抱抱我的太平郎了。京城戰事要起來,夫人帶了孩子回娘家,隨了大舅兄他們去避難吧,孩子留在京城多有不便。男人上戰場,身邊就要沒有掛念牽累,若是分心,必死無疑。」

    秦彝斬釘截鐵的話語,夫人含淚的點頭,將太平郎從秦彝懷裡接走時,秦彝追上幾步,又抱了孩子埋在下頜下,眼淚真的落了下來。

    羅藝從沒見過大哥如此傷感,大哥受了再多委屈都沒有這樣失態過,他想去勸慰幾句,但此刻任何言語都是乏力。

    「二娘的墳,我已經帶了太平郎上過香了,回府前從娘家繞道去過才回府來,在那裡看到了香灰和野花、糕點,就猜是你一早去過了。本想早些去,只是要給爹娘請安,太平郎也起不來,所以沒能在墳前遇到你。」寧氏匆忙的說,話語草草。

    不等羅藝明白什麼,大哥已經掩淚擺手,示意她們母子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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