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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誰主沉浮 96 爭風吃醋 文 / 紫陌

    96爭風吃醋

    黃驃馬後跟隨一匹白色的小馬駒,紫嫣如做錯事的孩子默默放馬隨在秦瓊的馬後。一路上秦瓊對她很是客氣,沒有先時爽朗無忌的調笑,也沒有親密的動作,似乎又成為初識時那位溫文爾雅的君子,俠肝義膽的好漢。

    過灘澤泥濘時,秦瓊會自然的停下幫紫嫣牽馬,吃飯時秦瓊也會細心地照料她,只是二人間有這一種無形的隔膜,似乎隔了一層窗紙,就是難以捅破。

    這樣別彆扭扭的到了山東歷城,秦瓊的家鄉。秦瓊顯得格外激動,雙腿一用力夾黃驃馬的馬腹,一溜煙似的飛奔,紫嫣就會被甩得無影無蹤。紫嫣起初還心驚地去追,追過兩次,都是在岔路口迷失了方向,驚慌時再打馬回程,一頭大汗的秦二哥已經迎上她責怪地問:「怎麼胡亂的跑,山裡有響馬,不怕被抓去做壓寨夫人?」

    紫嫣滿腹的委屈,撇了嘴又不好辯駁,幾次後,她不再著急了。遇到秦瓊再跑得無影無蹤,她索性打馬在後面慢慢地行,只等他回來尋。如此既耽誤功夫,又不省心,秦瓊只得無奈的將就紫嫣,吩咐她說:「上來吧。」

    「上哪裡?」紫嫣故意問,靈動的眸子長睫忽閃,天真的樣子。她知道二哥要她共騎黃驃馬,只是她在故作糊塗。

    「同我共騎一馬,好快些回家。」秦瓊吩咐說。

    紫嫣將小白馬駒湊到秦二哥的馬旁,二馬並行,她仰頭望著二哥。以往,都是二哥一把抓了她腰間的絲絛,一摟她的細腰就將她抱到馬上。若是沒人留意時,會有意在她的香腮上嗅嗅吻上一口,令紫嫣的面頰驟然騰出紅雲,又羞又怕。但今日二哥四處尋望了沒有動靜。

    紫嫣也不做聲,磨蹭著也不下馬,二人僵持片刻,秦瓊搖頭無奈,伸手俯身,將紫嫣從馬背抱了過來。

    緊貼在秦二哥的身上,二哥幾日為刮鬍鬚,髭鬚暗生,反透出幾分滄桑的陽剛氣,蹭在紫嫣的面頰上鋼針一樣的疼痛。但紫嫣隱隱覺得一種安全感,彷彿那寬大的胸懷能包容她這個弱女子去遮風避雨。

    到了秦家,這是一個小巷子裡普通的柴門小戶。

    街巷口一顆老柳樹,幾個孩童在圍著一棵枯棗樹嬉戲,看到秦瓊都跑過來喊:「二哥哥回來啦?」

    「呦,這不是他二兄弟嗎?這是回來啦?」一位青灰色褂子的大嬸子在問,旁邊一位碎花衫子的嫂子更是多嘴去問:「秦二兄弟,不是聽說你犯了官司給發配去邊關修長城去了嗎?這是銷了案子了?」

    一旁手中捧了笸籮的大嬸子用胳膊肘捅捅那個多嘴的女人,陪笑說:「二兄弟回來就好。二兄弟,你快回家看看吧,你娘想你想得呀,眼睛都要哭瞎了!」

    秦瓊飛奔向大門口,推了門闖進去,又突然回來一把拉過紫嫣的手衝進門,大聲嘶吼著:「娘,太平郎回來了!娘,您的太平郎回來了!」

    迎面的正房門開了,一位小丫頭扶了步履蹣跚的老婦人出來,拄著枴杖,看著秦瓊難以置信,顫抖了嘴問:「是太平郎呀?」

    「娘,是不孝的兒呀!」秦瓊噗通跪地,跪行幾步近前,抱住了母親的腿大哭失聲。

    看著母子二人重逢痛心的樣子,紫嫣眼眶濕潤。

    「叔寶,你可是要謝謝夢姑,若不是有她這些年照應娘,娘這孤苦無依的老婆子就見不到你了。」秦老太太哭訴著,拉了身邊的綠裳女子到眼前。

    紫嫣仔細看了眼前的夢姑姑娘兩眼,她大大的眼睛有些微凸,一張大大的嘴厚厚的紅唇,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說不上清秀,但是圓圓的臉頗為可愛,胖乎乎的樣子,皮膚有些粗糙,顯得年齡反比秦瓊看來到年長一些。

    秦瓊忙給夢姑施禮說:「二哥謝過妹子了,若不是妹子,二哥追悔莫及。」

    夢姑靦腆地一笑,含情脈脈的眼神掃了秦瓊一眼又羞答答的離開說:「二哥說笑了,還不是應該應分的?」

    紫嫣不知道這夢姑是秦二哥的哪裡來的妹子,也不曾聽秦二哥提起過。但心裡多少有些醋意。

    「二哥,你胖了,不是聽說遠去邊關一路辛苦,怎麼看上去反胖了,人也精神了很多呢。」夢姑嘰嘰喳喳地問東問西,嗓子有些沙啞,似乎說話不得要領。

    「娘,我在北平府見到我姑爹姑母了,他們二老惦念著娘呢。」秦瓊側頭又對母親講著自己一路的經歷,說著發配北平府見到姑母的事,老太太聽了頻頻點頭,紫嫣輕拭眼角的淚,老太太這才看到了紫嫣問:「叔寶,這是誰家的姑娘呀?」

    紫嫣心裡真對秦二哥有些怨怪了,秦二哥平時在外很體貼細心的一個人,如何在家裡對她這個大活人置若罔聞,都進門了這些時候,若不是老太太問起,秦二哥都不知道替她引薦,彷彿她和黃驃馬被歸在了一類。

    秦瓊拉過紫嫣到母親眼前說:「娘,這是姑爹姑母的義女李子顏,就是姑爹修書回來,告訴過娘的,姑爹姑母為孩兒定的媳婦。」

    秦瓊對紫嫣笑笑,似乎紫嫣已經是他鍋裡煮熟的鴨子,飛不跑了,紫嫣覺得這種出場很是唐突,但也對秦二哥無可奈何,兵來將擋,她只得給老太太施禮。

    一句話老太太和夢姑都驚了,老太太打量了紫嫣,為難地說:「不曾收到你姑爹的什麼信呀,這姑娘怎麼生得一臉麻子?」

    秦瓊驚訝地問:「可是,姑爹說是派人送到娘手中,娘還回信說應允了婚事。只是長輩的信,孩兒不敢討要,孩兒也在奇怪,因何孩兒寫的家書都不怎見娘回信。」

    秦老夫人拉了秦瓊遞個眼色小心謹慎地說:「叔寶,你進屋來,娘有幾句話要問你。」

    紫嫣留在了庭院裡,秦老太太吩咐夢姑說:「夢姑,招呼客人,是你北平府姑爹的女兒,也算是你妹妹了吧?是姐姐還是妹妹呀?」

    「子顏小夢姑兩歲。」秦瓊替紫嫣答道,夢姑一笑,喊了聲:「妹子,一路辛苦了,隨我來。」

    庭院裡有兩顆黑棗樹,樹下一張小石桌,幾個形狀各異的石凳,夢姑引了紫嫣坐下,為紫嫣倒茶說:「是北平王府的表妹呀?那是千金呢。」

    紫嫣勉強地笑笑,目光卻不離秦二哥消失在的那間屋子的窗上,薑黃色的馬糞紙糊的窗屜,也聽不到二哥說些什麼。

    進了房裡,秦老太太捶著兒子大哭一場,為難地責怪說:「叔寶,你做的是什麼事?夢姑對你死心塌地,就是她不提,你還不明白她的心嗎?」

    「明白什麼?娘!夢姑不是許配給村口的大牛當媳婦了嗎?」秦瓊糊塗地問。

    秦老太太搖頭說:「大牛死了,得了癆病,你走了的那年他就死了。夢姑這些年就在伺候我,她喜歡你,我知道的。娘還說,要把夢姑給你做媳婦呢,你這怎麼又領回一個?這,你這不能嫌貧愛富呀!」

    聽了母親的責怪,秦瓊皺眉說:「娘,姑爹姑母說得到了娘的應允,兒子才應了這門親事的。再者,姑母家裡供著爹爹的靈位,口口聲聲說孩兒是秦家的獨苗,要為秦家傳宗接代,孩兒也不好拒絕呀。嫌貧愛富從何談起,孩兒帶子顏回山東,不留在北平王府入贅,就是這個道理。」

    「這可如何是好呀?」秦老太太揉拳擦掌跺腳念叨。

    猛地抓了兒子的腕子,綦切的目光望了他問:「叔寶,你和她,你和那個子顏,你們,你們沒有什麼事吧?」

    一句話切中要害,秦瓊微怔,老太太揮手就去揍他罵,秦瓊忙解釋說:「娘,您拿兒子做什麼了?子顏表妹好歹是王府的千金,有矜持有身份的,怎麼會。」

    「你們,還沒圓房?」老太太追問。

    秦瓊更是惱了說:「娘,婚姻大事,沒有稟明娘,兒子哪裡敢擅專?」

    秦夫人拍拍胸口喘口氣說:「這也好,也好,娘是放心了。你姑母和姑爹是一番好意,待娘修書一封送去北平府,謝謝他們,還是讓他們為子顏姑娘另擇佳婿吧。我們貧門小戶,高攀不上的。」

    秦瓊一驚,正經地說:「娘,這種婚姻大事不可兒戲,哪裡有悔婚的道理?」

    秦老太太氣得正聲說:「叔寶,你給娘跪下!」

    秦瓊見母親惱了,也只得乖乖的跪下,不等他開口,母親就義正詞嚴地說:「你不要以為你如今攀附上了有錢有勢的姑母就是人上人了,你到哪裡都是歷城一個小捕快,一個下等走卒。你不是什麼豪門公子,你爹早死了,死就死在這個豪門上。若是你爹是個販夫走卒,還能平平安安的過一生,不會讓娘這麼年輕就守寡,擔驚受怕的四處漂泊。你爹是姓秦,可是秦家這個江南望族而可給過他什麼?除去了侮辱打罵指責,你爹他活得很苦,直到他死,死得都不值得,死得屈呀!你若是嫌貧愛富還想去攀附什麼高枝,娘就打死你,然後一頭撞死!」

    老太太大哭起來,哭聲引來了門口的夢姑,紫嫣在門外進退不是,直到二哥被夢姑推出來同她四目相對時,紫嫣察覺出一些世態的不妙。

    「這女人就要學會自重一些,許多事沒有板上釘釘的敲定,就不能把自己輕易給了男人。」夢姑同一位趕來伺候秦大娘的大嬸攀談著,紫嫣心裡暗想,這秦夫人應該是秦旭將軍的正房妻子,是秦旭太宰的兒媳婦,該是位溫淑賢良端莊大方的女人,如何這樣市井小婦人一樣,看上去是個村婦。心裡不解,也不好多問,直到二哥安排她去了他的房間裡坐著等候,紫嫣才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六神無主。

    此刻,紫嫣忽然記起母親生前的一句歎氣:「男人最是沒用,指望他們來救你,不如自己來救自己。」

    看了秦二哥在母親面前有些束手無策的樣子,紫嫣心裡那高大的形象也漸漸的降矮。

    她定定神,輕輕起身,走到老太太的堂屋前。門開著,兩位大嬸子正張羅了用麻油為老太太揉太陽穴,夢姑為她捶背順氣。

    看見紫嫣過來,秦瓊遞她一個眼色,示意她不要摻亂,速速迴避才是。

    紫嫣從袖子中掏出針筒說:「舅母莫慌,子顏的家中世代懸壺濟世,粗通醫術的。子顏為舅母行針,針到病除,舅母的頭就不疼了。」

    夢姑陪笑說:「表妹,別逞能了,為了給乾娘治病,家裡那些母雞下的蛋攢起當藥費,都能堆出一座小山了,郎中都奈何不得的痼疾,表妹一個女孩子,就能了?」

    秦瓊恍然大悟地扼腕說:「娘,且莫小覷了表妹,她的醫術真是高明的,是名醫之後,就因為她醫好了表弟病,一針下去讓表弟起死回生,姑母姑爹才收她做了義女。如今神醫到了,正好為娘根治一下。」

    紫嫣掃了一眼面色尷尬的大嬸,大嬸憨厚的起身讓紫嫣坐到炕邊來。

    紫嫣坐在冰涼的炕旁,從針筒裡抖出那塊羊皮,裡面插滿了銀鬚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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