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古屋七夜 第三十八章 只拜堂不洞房 文 / 蜻蜓
大家聽到叫聲，齊齊望向那瘦弱老頭。村長道：「七叔！你有什麼高見？」
那個叫七叔的瘦弱老頭道：「『墨線鎮鬼』你們聽過吧？」
「『墨線鎮鬼』？」村長和方一清面面相覷。
七叔挺起瘦小的胸膛，說道：「沒錯！鬼自古以來最怕的就是我們這種木匠！因為俗話說『邪不壓正』！墨線彈出來的都是直線！正而不斜！只要用墨線把整間屋圍住，鬼魂就不敢入來了！」
「原來這樣啊！」大家都紛紛表示贊同。
七叔志得意滿地抱手笑著。
「我覺得有點問題啊！」忽然一把聲音在角落裡響起。大家循聲望去，發現說話的人正是周小星！
七叔道：「年輕人，你覺得有什麼問題？」
周小星走近過來，道：「我聽說過墨線能夠鎮住殭屍，能不能鎮鬼我就不敢說了……」
七叔道：「年輕人，殭屍和鬼有什麼分別？」
周小星道：「當然有分別。有魂有魄是人，無魂無魄是屍，有魂無魄是鬼，而有魄無魂，才是殭屍啊！」
七叔道：「那又怎麼樣？都是妖邪！邪不壓正！墨線絕對有用！」
周小星搖著手道：「可是我想說的並不是這個問題。」
七叔道：「那你到底想說什麼問題？」
周小星道：「還是那個老問題啊！就算墨線能夠鎮鬼，墨線圍住整座古屋，只是不讓鬼魂進來而已啊！可是老奶奶的鬼魂本身就在裡面了啊！這就跟門神一樣，防外不能防裡！」
七叔一時語塞，陷入沉思。忽然道：「這麼看來，只有把整座房子都鋪滿墨線了！」
「我草！七叔，你這樣不是我們搞到走路都沒有地方嗎？而且你怎麼跟人家楊經理說？告訴他我們這是在鋪地毯？」方一清說道。
七叔老臉一紅，道：「要不然怎麼樣？」
持大碗糯米的村民說道：「鋪墨線？還不如撒糯米方便啊？滿屋子都撒滿糯米就是了！」
長龍卻駁道：「滿屋撒滿糯米？那要多少糯米？知不知道國家現在提倡什麼？節儉！你這餿主意得浪費多少國家糧食？！」
糯米男道：「怎麼浪費了？這些糯米掃起來洗乾淨不是還能吃嗎？」
長龍道：「呸！幾十個人腳丫子踩過，還能洗乾淨嗎？吃了我只怕會中毒！依我看，也不用那麼麻煩了，掛多幾張佛像在這裡就行了。」
「掛佛像？那還不如掛我的鍾馗捉鬼圖呢！」那個拿畫像的村民則說道。
「掛鐘馗？我看還不如掛你自己的頭像上去呢！保證嚇跑鬼！」長龍說道。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誰也拿不定主意。
這時方如意也走了過來，拉了一下周小星的衣角，悄聲說道：「你幹嘛？為什麼要幫他們？你也想趕走奶奶的鬼魂嗎？」
周小星道：「如果能趕走倒好，讓老奶奶的鬼魂回到骨骸中，等回魂夜三魂齊聚，就能重入輪迴了。問題是肥道士的禁魂咒一日不破，老奶奶都無法歸位。我現在就是怕他們亂來。」
人群中，曾經說見過石獅的那個九十歲的白髮蒼蒼方大爺，忽然由他的孫子扶著走了出來。
不愧是村裡最老的人之一，大家見方大爺出場，一下子就沒有了聲音。
方大爺走出來，卻是走向了周小星和方如意。
周小星和方如意對望一眼，都感到十分奇怪。
方大爺左瞧瞧周小星，右看看方如意，然後對大家說道：「要驅鬼，還要這兩個娃才行！」
眾人都是哇地一聲，感到不可思議，頓時議論紛紛。()
周小星輕聲道：「我去！我發覺你們村的老人都是高人啊！之前老奶奶看出我一表人才就不說了，現在這個大爺又慧眼識英雄！一眼就知道我是驅鬼高手！哈哈！不過把你也說上來有什麼用？當花瓶嗎？」
方如意白周小星一眼，沒好氣道：「還說是高手！昨晚不知道誰一臉懊喪蹲在地上呢！」
周小星撓頭道：「咦？我有嗎？」
這時方一清生怕方大爺又聽不見，指著周小星和方如意便大聲叫道：「方大爺！你有沒有弄錯？！他們兩個能幹什麼？」
方大爺咳了一聲，緩緩道：「靈、前、拜、堂！」
「靈前拜堂？！」所有人都炸開了鍋！
七叔也走出來，恍然道：「我明白了！以紅沖白，以喜鎮鬼！這可是我們村古老傳下來的習俗啊！哎呀！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們紛紛都在點頭稱是。
村長也說道：「沒錯！我想起來了！後輩子孫在先人靈前拜堂成親，是可以安撫先人鬼魂的！」
七叔道：「對！而且由於是在靈前拜堂，出於尊重先人，新人只能拜堂，不能洞房！」
村長點了點頭，又看向周小星和方如意，道：「我記得昨天龍虎山道士做法事的時候，這個小子出來搗亂，你們家的如意妹妹說這小子是她的未婚夫？」
方如意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方一清道：「沒錯！而且媽生前最疼的就是如意！要是如意舉行婚禮的話，媽絕對不會來搗亂的！好！就這麼定了！馬上準備！佈置婚房！今晚就讓他們結婚！」
七叔道：「嗯！而且一定要按照古禮來才有用！」
徐婆婆道：「呵呵！古禮什麼的我們最懂了！包在我們身上！」
周小星早就聽出個大概了，急忙道：「各位等等！家裡有先人逝世，不是要等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才能辦喜事的嗎？你們這不是犯了忌諱嗎？」
「沒事，靈前拜堂就是要在先人頭七之前完成的！」七叔說道。
周小星道：「那也不用這麼急吧？要不先擇個良辰吉日再算？」
「不用啦！通勝說今日適宜大婚！好日子來的！」村長說道。
方一清突然一把扯過周小星，道：「我草！你這小子！要不是你跳入墓穴，弄得我媽不能好好入土為安，現在又怎麼會那麼多事？我沒打死你已經算仁慈了！現在要你拜個堂你也唧唧歪歪？會少了你哪塊肉嗎？」
周小星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拜堂畢竟是件人生大事，我……」
方三從這時也走過來，道：「等等！大哥！其實這個年青人並不是如意的未婚夫，只不過是同學而已……」
方一清道：「我管你是什麼！不是說了麼？只拜堂，不洞房！不會少你女兒一根汗毛的！又不是叫他們去民政局領證！只不過在媽靈前，拜一下堂，裝一下給媽看的而已！有什麼關係？」
村長也道：「沒錯，我們都知道是假的，那就行了，有什麼所謂？」
七叔道：「嗯，雖然夫妻是假的，不過禮數還是要做足的，喜宴也要辦得齊齊整整。」
徐婆婆道：「沒錯沒錯，最重要的是儀式！做給先人看的嘛！一定要做全套！」
大家紛紛討論起來，氣氛居然相當融洽，還個個都非常興奮，彷彿拜堂的是自己的兒女一般！
周小星道：「慢著！那我也要告訴一聲我父母才行吧？也許還要他們過來一趟？但是我家離這兒很遠的呀，我把他們今天趕不來……」
「哎呀，都說了是假的了！假的你叫你父母來幹什麼？等你真的娶老婆時候再說啦。方家的人在就行啦！最緊要的是死去的方老奶奶能看到！」村長道。
方三從道：「這……哎，這也要兩個年輕人自己答應才行啊！」
方一清又扯住周小星道：「我草！這個小子敢不答應？我頭都把他給擰下來！喂！如意！你不會不答應吧？不過做場戲給你死鬼奶奶看而已！她生前最大的願望不就是想看到你出嫁嗎？趁她鬼魂還在，還能看到你，你就完成她這個心願不好嗎？」
方如意臉上依舊緋紅，支支吾吾道：「我……我……」
徐婆婆道：「哎呀！別想那麼多了！就這麼定了！我們快去準備啊！衣服啊！婚房啊什麼的都要佈置啊！有很多東西還要買呢！我們都來幫方家的忙吧！」
「好啊！」大家都熱情洋溢，紛紛表示要行動起來。
周小星撓著頭道：「奇怪！大家怎麼這麼熱情高漲啊？」
「你不知道了，現在的年輕人結婚，全都在城裡的酒店擺酒，在村裡舉行的喜事是越來越少了，就算偶爾在村裡辦，也只不過吃頓飯而已。今日難得要依古禮拜堂，這些老傢伙早就想趁這個熱鬧了！」村長說道。
周小星道：「明明昨天才是白事，怎麼突然間今日就要辦喜宴？這……這個轉變也太快了吧？而且大家昨晚不是還怕得躲在家裡不敢出來的嗎？難道就不怕今晚繼續鬧鬼？」
村長哈哈笑道：「不是鬧鬼！是鬧洞房！哈哈！放心，在我們村裡，靈前拜堂必能驅鬼！不過你要注意些，為了尊重鬼魂，你們只能拜堂，不能洞房！切記！」
周小星叫道：「這一點就是最讓我不滿意的地方！什麼只拜堂不洞房？誰定的破規矩？反過來不行嗎？只洞房不拜堂不是省事很多嗎……」
啪！
還未說完，方如意滿臉通紅，雙眼冒火地瞪著周小星，狠狠地給了周小星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