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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古月道觀拒窮客 文 / 風之靈韻

    這輛車是南門最近新置辦的,他說出門不方便,就買了輛車來。用他的話說,這車作用最多的不是載人,而是為了不叫人瞧見他,省卻一些麻煩。至於那個不叫瞧見的是誰,就不得而知了。

    自從上回在街上遇到,兩人狂奔回來之後,南門就顯得神神秘秘的,早出晚歸就不說了,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出門都遮著頭,好像個大閨女似地。

    一上車,南門就窩進角落裡,頭上包了厚厚的頭巾,一副傷寒病重的樣子。

    春心問他幹什麼,他也不理,只指指外面叫韓驕子去趕車。

    韓驕子是做慣車的,哪裡願當車把式?可又不想叫春心拋頭露面,只好咬牙坐在外面,嘴裡嘟囔著:「要是有錢,怎麼不雇個車伕回來?」

    沒人理他,因為車裡兩個人都不是有錢的。

    馬車踏著輕快的步子往城外走,此時早已過了踏春的時節,六月的天驕陽似火,六月的地綠草如茵,六月的鮮花爭奇鬥艷……夏日裡到處是一片綠色海洋。

    初夏時節,各色野花都開了,紅的,紫的,粉的,黃的,像繡在一片綠色大地毯上的絢麗斑點;成群的蜜蜂在花叢中忙碌著,田野裡玉米桿一個又一個筆直地站著,那邊的稻田里,稻風一吹,掀起滾滾稻浪,一望無際。麥子在不知不覺之間由青色變成枯黃,使一片原野頓換了一副面目。

    一路上春心一直掀著車簾往外看著,感歎田野裡莊稼的美麗,也懷念荒磨山上自己撒下去種子,現在多半也長得老高了。

    走了許久,前面已沒了路,他們下了車,沿著羊腸的小道向前走。太陽高高掛在頭頂。周圍都是矮低的莊稼,沒有任何遮擋,頭皮都被灼的熱燙燙的。

    她忽然覺得南門頭上包布是很明智的。有布包著頭,至少腦袋沒那麼曬了。

    一轉眼韓驕子不見了。再回來時手裡已經拿著一個又大又圓的荷葉。他遞給春心,「你遮在頭頂,肯定涼快很多。」

    春心欣喜地把弄著,紅潤潤的臉蛋兒,藏在綠油油的荷葉下,感覺很有情調。她問道:「你這荷葉從哪兒來的?」

    韓驕子笑笑,「據此幾里外有個道觀。那裡荷花開的甚好。」

    她心裡忽有種暖意,沒想到他的心思如此細膩。

    跟著南門往前走,走出一里多地,才看見一片荒蕪的土地。與四周那滿綠的天地比起來,這裡就像和尚頭頂的癩頭,難看之極。偶爾點綴一些微綠,也是野草雜草之類的。

    春心皺皺眉,「你這地裡怎麼什麼都沒種?」

    南門聳肩。「沒人種,自然就什麼都不種了。」

    他原來置這塊地的時候,只是一時興起,那會兒一個朋友急需用錢,把祖傳的地抵押給他。那會兒他花天酒地玩的正嗨呢。自不會對這破地感興趣,也一直沒叫人打理過,擱置了十來年,不成這樣都有鬼了。

    看見他那宅子,她就沒想過這裡能多好,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也就沒多失望了。從地裡抓了一把土,輕輕捻動,這土還算不錯,閒置了幾年,養的已經挺肥了。

    她計劃著在附近捉些鬼,讓西門幫著管理一陣,等聽話了就投入地裡,把她轟轟烈烈的種田大業再次搞起來。在四周勘察了一遍,這塊地離別的地比較偏遠的,靠山背水,地理位置也好,陽光也充足,真真是個不錯的好地方。

    轉了一個圈回來,再看南門和韓驕子,兩人坐在一棵樹下,正乘涼呢。在他們面前擺了一個圓鼓鼓的西瓜,韓驕子正拿著刀刨開瓜。粉色的瓤,還不怎麼熟的太厲害,不過在這樣的大熱天,哪怕吃口生瓜也是好的。

    這兩人還真會享受!

    她搖搖頭,走過去,挑了一塊最大的咬一口,沙沙的瓤,有點甜。她咬著西瓜,含糊不清問道:「你們從哪兒摘的西瓜?」

    「地裡。」韓驕子順手一指,西邊的地裡正有一大片西瓜。一個個圓鼓鼓的大瓜藏在綠色的莖蔓中,深綠和淺綠相見的花紋,看著甚是可愛。在瓜田中還有一個草木搭的小棚,一看就知這是有主的。

    她很想說他們不該偷瓜的,可自己都吃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一邊吃一邊往四邊撒摸著,生怕瓜棚裡突然鑽出個人,大罵他們是偷瓜賊。所幸這會兒是正午,那看瓜的也不在,多半回家吃飯去了。

    三人吃完瓜,正打算走,突然滿天的烏雲黑沉沉壓下來,緊接著一陣風吹過,樹上的葉子亂哄哄的搖擺,地上的花草也被吹的渾身抖動。

    夏天的天就像幾歲孩兒的臉,說變就變,南門剛說了句「快下雨了」,就見天邊呈現出像條長龍似的亮晶晶的閃電,隨後便是「隆」的一個雷聲,片刻間天上便「嘩嘩」下起了傾盆大雨。

    坐在樹底下,既不能避雨,還有可能被雷劈死。三人跑出樹下,想著要找個地方避雨。

    韓驕子道:「幾里外有個道觀,我的荷葉就是在那兒摘的,不如去道觀吧。」

    天上烏雲蔽日,遮的天都黑了,心知這雨一時半刻停不了,便快步向道觀跑去。有韓驕子架著,他們跑的飛快,不一刻就到了道觀門前。

    這道觀不大,但環境清雅,整個道觀依山勢而建,宮殿金碧輝的建築與自然山水交相映襯,顯得分外幽雅。山門上掛著一塊匾,上書四個大字:古月道觀。

    春心看得驚歎,沒想到荒野之地還有這麼好的去處。

    三人站在山門簷下避雨,雷越打越響,瓢潑大雨傾瀉而下,地上的積水越來越多。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澆透了,在涼風裡凍的瑟瑟發抖。

    韓驕子把自己衣服脫下來想給春心披上,可低頭一看,自己的衣服也濕透了,有還不如沒有呢。他轉回身拍門,想進去避雨,「咚咚」的敲門聲在雨中傳的很遠。

    一陣腳步聲後,山門被打開了,從裡面出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冠,她手裡握著一把花油傘,模樣長得甚是標緻。

    「施主,這是要做什麼?」她一張口,聲音有點南方腔,糯糯的甚是好聽,只是表情太過嚴肅,讓人有種不好相與之感。

    南門一見美人立刻來了精神,忙上前一步,「這位女冠,咱們是路過香客,想進觀燒香避雨。」

    那女道睨了三人一眼,對他們身上的平民服色似甚是不屑,撇撇嘴道:「本觀不招待男客。」隨後「匡」的一聲,觀門又關上了。

    南門苦笑,恐怕不是不接待男客,而是不接待窮客吧。

    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道風不正,道家之人勢利眼的也居多,各家道觀都以賺錢為首要,一心只想巴結貴人,過富裕生活,對原本的清修越來越淡。這樣的人見多了,便見怪不怪,只是沒想到,他這個定國公的大公子有一天也會淪落到窮人堆裡。

    看來那個人沒說錯,沒了定國公家族的光環,他什麼也不是。

    外面雨下了半天都沒有停下的意思,韓驕子用法術給春心烘乾了衣服,簷下不漏雨,衣服不濕也就不覺很難受了。

    南門抱著肩膀瑟瑟發抖,也想讓他幫著烘乾衣服,韓驕子很客氣地送了他三個字:「一邊去。」

    人家是狐狸精,南門也拿他沒辦法,只好躲一邊哆嗦去了。身上冷冷的,不一刻便連連打噴嚏,看著那兩個暖暖和和的擠在一處,更覺悶氣。

    這場雨下了足足一個時辰,到了快傍晚才停了下來。

    中午吃的那點西瓜都化成水,順著身體裡某種液體流了出來。這會兒三人肚子都餓的難受,有心再敲開門,想到肯定又是一頓冷言冷語,也只好作罷了。

    南門搖頭歎氣,「算了,餓一頓死不了。咱們先去把馬車找回來,趕回城裡沒準能趕上吃晚飯。」

    韓驕子負責去找馬車,一場大雨還不定把馬澆哪兒去了。南門和春心兩個,則站在道觀對面的一棵銀杏樹底下,等著他回來。這道觀前後,種植古木繁多,很多都是銀杏和仙人松。雨過之後,樹木散發出陣陣清新之氣,聞起來很是舒服。

    兩人等了半響,都沒見韓驕子回來,翹首以望,忽然看見官道上來了一輛馬車。

    那馬車並不見多華麗,卻第一眼就叫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在車頂掛著掛著一塊雙魚木牌,下面掛的是明黃色的穗子。趕車的是一個穿著土黃服色的年輕人,頭上戴著寬寬的氈帽,看不清臉。

    春心微覺詫異,問道:「這是誰的馬車?」

    南門微微一怔,「那是宮裡來的。」

    她「啊」了一聲,宮裡人怎麼會上這兒來?

    馬車在道觀門口停下來,趕車之人跳下來,這才看清他穿的是宮裡的太監服。

    南門看在眼裡,匆忙一拉春心,兩人躲在銀杏樹後面。

    那太監走到道觀,輕輕拍了幾下門,片刻之後山門打開,從裡面出來個女冠,正是不久前趕他們的那女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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