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掉入鍋爐？ 文 / 烈如火
負手而立，琛淵目光冷冷瞧著前方，眸底一絲厭惡之色閃動：「熔鋼之所容不得半點兒雜質！方纔你竟想要將他在此擊殺，若那血肉落入鍋爐之中，污了熔鋼……」
鐵錨越聽越覺得心中膽顫，他哪裡想到，這位主竟然親自來了這裡……
「城主饒命！城主饒命！」那聲音都已經帶了哭腔了，在煉之城，深淵的獨裁製度也同煉器一般聞名，在這裡，深淵便是主宰，城內中人的性命，完全以他的喜怒哀樂決定是留是奪。
他心情好時，他是心胸寬闊、溫柔無私的。
他心情不好時，他是嗜血殘忍、狠辣奪命的。
他要你活還是死，完全是看心情的好壞，一時的定奪，亦正亦邪。
也因此，琛淵之名，在欒川大陸也是褒貶摻雜。
「拖下去！」琛淵冷冷道，「斬了他的雙手雙腿，割了他的舌頭，再將華海請來給他好好止血，就饒他一命讓他好好活著，從此以後，就作為各位的警醒，以免再犯相同過錯！」
「是！」
「原諒我吧！原諒我吧！城主！」鐵錨瞧著琛淵毫無變化的臉色，餘光偷偷瞟了一眼不遠處的烈如火。
就是因為他！就是因為他！就是因為他自己才會落得如此生不如死的下場！他該死！他一定要弄死他！
濃烈的仇恨湧入眼底，鐵錨口中的求饒沒有絲毫停歇，他同琛淵的力量相差太遠，若他露出那麼一點兒端倪，都會被扼殺所有希望！
鐵錨口中悲慼叫著，瞧著從山頂飛下的兩人，猛地朝著琛淵腿上抱去……
「碰！」毫不意外，還沒有勾到他的衣袂，他已是抬腳踢來！
這一腳，算不得太重，可也絕對不輕，琛淵把握極好，斷然不會將他踢入不遠處的鍋爐裡污了熔鋼。
身體倒飛，剛要落地，鐵錨口中大叫一聲，手掌豁然朝著背後拍出一掌！這一掌若打在他身上，他不死也得殘！
「砰！」
可下一秒，鐵錨肥胖的身體又朝著反方向疾飛而去，而他那一掌拍出之地，琛淵已不知何時站定！那般悄無聲息，直到此刻他身形出現在所有人眼前，眾人才發現他！至於方纔他的一掌回擊，更是無人瞧見！
「好大的膽子，竟膽敢在本主面前耍心機？將他的眼珠子、耳朵也同時給本主挖了！」
可話音才落，便聽得到周圍一陣驚呼！
「啊！他下去了？！」
「啊！他下去了！」
「啊，他真的下去了……」
下意識回頭朝著烈如火的方向看去，可那裡，原本站著的人卻已經不見！
琛淵皺了皺眉，他快步朝前走了幾步，低頭一看，迎著撲面而來的熱流，他正好看到那炙熱的火紅岩漿，將烈如火完全吞沒的一瞬間！
他——下去了？
琛淵的眉頭緊緊皺著，眼中疑惑不已，晌久他微微側頭轉身，朝著後方幾個拖拉鐵錨之人道：「他如何下去的？」
這話一出，可讓眾人有些面面相覷。
要知道，琛淵可已經是一名實打實的真人，達到這個境界，按理說可以輕而易舉地把握現場每個人的氣息，以監禁他們的一舉一動，可琛淵竟然不知……想來，應當是方才被鐵錨氣得，以至於少了對這方面的關注吧？
一人上前恭敬道：「稟明城主，方纔我等清晰所見，那人是自己跳下去的！」
自己跳下去的？
琛淵眸光深沉，晌久劃過一絲趣味的笑意，他的嘴角莫名勾起一絲弧度，讓他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一股淡淡的邪肆在他的身上流轉。
「知道了。給本主搬張榻來，這幾日便不熔鋼了，本主親自守著，瞧瞧那人什麼時候爬出來！」
「啥？」
這話一出，在場人可就心情複雜了，那臉上是變幻莫測的，可卻沒有一個敢把心中的思量說出來。
——自家城主不是瘋了吧？要在這兒睡下？還說要等那人自己爬出來？掉進那地方去，還能活著出來？怕是連骨頭也會被一起煉化到無影無蹤吧？
糾結半晌，下方一人還是上前一步，有些猶豫道：「城主，再過半月便是城內每兩年一次的煉器大賽，城主要不要抽些時間去指導指導煉樓內的」
「閉嘴！」琛淵卻有些不耐煩地將他打斷，在煉之城中，雖然他是主宰，不過除了他以外，卻還有著許多實力不錯的煉器師，早在他來到這煉之城之時，城內便有不少的煉器勢力，每個勢力都有一兩位在九州都至少小有名氣的煉器師坐鎮，這些勢力的出現除了在於鞏固自己的地位外，還在於一個非常重要的一點，那便是傳承。
無論是煉器師還是煉丹師，天賦雖然都極為重要，可最重要的，更是傳承，只有天賦，沒有傳承的煉器師，再如何衝上雲霄，都入不了九重高天！
這些勢力代代傳承，發展至今，早已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便是每隔兩年便會有一次年輕人之間的切磋較量，雖然得到前方名次的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獎勵，可是各個勢力卻可以以此權衡自家年輕一輩的水準。
並且，每次煉器大賽中脫穎而出的年輕人大多都會成為日後九州聞名的煉器師。
這煉器大賽，其實也是自家勢力的考核大賽，選拔重點培養對象的賽事。
不過琛淵卻儼然提不起興趣：「要本主指導？還得看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煉樓雖然可以算作是他的勢力，由他主管，不過他卻甚少攙和煉樓的事情，煉樓除了他本身便有幾個實力不錯的煉器師，裡邊兒的年輕一輩多半是他們自個兒的徒子徒孫，嚴格的來說，琛淵覺得他們的確和自己沒多大關係。指導？是否太給他們臉面？
「是，屬下逾越了。」方纔那人低頭道，然後趕緊吩咐人去準備琛淵要的軟榻了。
而現在的烈如火自是不知曉外面的這一切，此時此刻，她瞧著自己手中的情景，竟有一種恍若夢中的感覺。
此時此刻，左手的火焰已經置換到了右手，而左手古戒之中，源源不斷的濃稠熔鋼從中湧出，一點一點被右手掌心的火焰吞噬……絕對的有進無出！
這樣濃烈的熔鋼，這樣炙熱的溫度，這樣多的數量……不過隨著時間的過去，烈如火卻發現，自己右手中的火焰就像是一個完全不能得到滿足的貪吃蛇似的，吞下去這麼多，竟似毫無『飽』的徵兆？
她手一握拳，想要停止，卻更驚訝於火焰的無法控制？
時間一點點過去，這房內沒有白晝黑夜，烈如火都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終於，那鮮紅的火焰之上，一道紫光閃過，那不知消失了多久的男子輕輕的聲音在烈如火的腦海中響起。
「在這火山底部，有一天地火種，你將鍋爐熔穿，進入岩漿，將那火種吞噬了！我會保護你！」
噶？
烈如火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把鍋爐熔化？進入岩漿？
她即便自信驕傲，可也沒有狂妄到自認為可以同岩漿對抗吧？可那人的話卻又帶著如此的可信度，讓她沒有絲毫想要反駁的心理。
那聲音又響起：「好了，你暫且出去吧……」
烈如火點點頭，掌心的火焰也瞬間消失，她集中注意力，將精神完全集中在古戒的寶石之上……下一刻，便感覺自己的身子被一陣溫暖包裹，瞬間充實起來。
「這古戒……」烈如火聽到那人在自己腦海輕輕低語，「如今你實力不夠，只能精神入駐，待你實力提升之後，有一天，必定能肉身一同進入……」
肉身一同進入？烈如火心中微喜，忍不住在意識中問道：「是否如果我同強者對戰，在打不過對方的情況下，這戒指可以說簡直就是一個最佳逃亡工具？只要進去，他人便是瞧不見的吧？」
那聲音晌久才回道：「……可以這樣說。」
烈如火歡喜至極：「你放心，逃命可絕對不是我喜歡的風格，這戒指以後，我會將它在陰人這個特點上加以利用、發揚光大、名揚四海……哈哈哈！」
那聲音沉靜了下去，而烈如火也睜開了眼睛。
一睜開眼睛，就是一愣。
入目，是火紅的世界……火紅中，還有許多從下不斷朝上飄起的小泡。
烈如火下意識一抬手，只覺得動作有些困難，那種粘稠之力有著比水還大的阻礙，禁錮著她的動作。
想著方纔那人說的話，什麼熔穿鍋底？再聯繫到如今的環境，烈如火甚至不用多想，便已經猜到自己的所在之處……若不出意外，她便是在那口極大的鍋爐之中……她竟然能夠在這裡面毫髮無傷？是火的原因？還是蛋殼的原因？或者……是他的原因？
壓根不敢呼吸，烈如火憋著氣，朝下慢慢游動。
卻突然聽到蛋殼軟綿綿的聲音：「媽媽，媽媽等等我！」她艱難地轉頭一看，發現後方，蛋殼正四隻小腳快熟的朝前扒，它的身子後，更起了一圈圈細小的跑。
轉眼就到了眼前……嘖嘖，這速度，跟開個潛水艇似的。
蛋殼大大的眼睛瞧著烈如火：「媽媽，我好喜歡這裡啊，我們就住在這裡好不好？」
「……駁回。」烈如火無情地道，又瞧了一眼似無邊際的紅色，「蛋殼，你能帶動我麼？」
「唔……」蛋殼悶悶的。
「這裡不適合居住，蛋殼忘記了那最配你身份的華美宮殿了麼？這種地方，最多適合做一洗澡的，居住卻是不適合的。」烈如火安慰道，果然看到蛋殼的雙眼一下就亮了起來，她艱難伸手摸了摸蛋殼的腦袋，「如果能帶動我，就趕緊將媽媽帶到鍋底去，等媽媽實力上去了，以後你要進去住多久都不成問題……媽媽為了視線蛋殼的夢想，可是會很努力的！」
烈如火有些驚奇自己也能那麼自然而然地說出『媽媽』二字，可是看到蛋殼那閃閃發亮的純潔眼神，她心中又柔和了幾分。
毫無疑問，隨著這麼多時間的陪伴，她早就將蛋殼看做了如同自己孩子一樣的至親了。
蛋殼伸出一隻後蹄：「媽媽你抓緊我。」
烈如火伸手抓住，它又道：「走勒！開動……」
嘩啦啦嘩啦啦……
烈如火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速度，不過片刻，蛋殼便停止了動作，小爪子指著前面，又敲了敲：「媽媽到了，這裡就是鍋底了。我能夠感覺到，這鍋底下面，又更舒服的洗澡水……」
洗澡水……洗澡水……洗澡水……
烈如火嘴角微微一扯，怕也只有這位主可以這麼奇葩地將岩漿當做舒服的洗澡水吧。
「蛋殼，我們一起將這鍋底給熔化了去！然後下到那更舒服的洗澡水裡去！」
「好勒！」蛋殼很興奮，屁股扭扭，頭扭扭，腰扭扭……準備運動已經做好了，現在開始！
火色之中，琛淵睜開了眼睛，如今已是夜晚，太陽光沒有射入這火山內部，所以這裡面的光便少了一分純白的洗禮，顯得極為火紅。
琛淵從榻上起身，走到那鍋爐旁，雙眼細細瞧著下方。
他從鍋爐裡聽到了細微的響動聲……已經整整三天了，這還是第一次從裡面聽到明顯的異聲。
他的眼中不免有些期待。
你還活著對吧？
又過了片刻，那異聲越發的大了，起初還是『嗤嗤……』，後來是『咚咚……』，現在直接成了『碰碰……』
琛淵腳尖點地，騰空而起，又朝著下方飄然而去，最後停至半空，當視線羅在那大鍋底部之時，琛淵忍不住一驚！
那裡，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圈巨大的紅色圓圈，那裡明顯已經被熔化了，這是鍋爐即將洞穿的預兆！
要知道，這鍋爐的作用乃是為熔鋼，所以這鍋爐的質地絕對是比精鋼還要好，還要耐高溫的黑巖鋼，裡邊兒更是抹上了一層金剛粉……這鍋爐自他來到這裡幾十年都還是完好無損，如今竟然？
正吃驚，便又聽到了一聲『碰』！隨即，那鍋底下的紅色圓圈，有半邊都脫離了鍋底……濃稠的岩漿，從中流了出來，緊接著是一聲清脆的聲響，那是屬於鋼鐵碰撞在一起才會出現的聲音，鍋爐顫抖的同時，那一塊圓形鋼片終於完全同鍋底脫離，掉了下去，沒入了岩漿之中……
琛淵的眸子微微一沉，隨機，兩道影子隨著熔鋼的流下一同落了下來！
熔鋼沖刷著他們，那一大一小，一人一獸，順著這飛速的熔鋼流，在琛淵的視線中，清清楚楚的——雙擊了一掌！
手掌對著爪子的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