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1 坦誠相對 02 文 / 糖藕

    「因為……」葉烯跳動的情緒停頓了一下，看著蘇萊緩緩道：「我十分的瞭解你！如果我告訴你，我們勢必會分開，可是從此後，你的生活也將與以前再也不一樣……」

    「能有什麼不一樣？」蘇萊質問。

    她很想要知道，當初到底是什麼原因，才導致了葉烯做出了那樣的決定。她想，如果當初她知道這一切的話，這些年過得也必然不會那麼痛苦，如果葉烯一早就告訴她這一切的話，那麼在她知道了自己其實不是張玉梅的女兒後，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又能再繼續了。這樣，這些年，她不必背井離鄉，不必過得如此的痛苦。

    她拚命的扭動肩膀，想要掙脫來葉烯，她簡直不能接受，造成這些年來分離，痛苦，煎熬的原因就是他這樣的隱瞞。

    可是葉烯卻死死的扣住了她的肩膀，不讓她移動分毫，也不顧是不是這樣的用力是不是讓她痛苦了，因為他的雙眸中也有著難以掩飾的痛，他說：「在你們如此相愛的前提下被迫分手，蘇蘇你真的覺得你能瀟灑的繼續雲淡風輕的生活！？你還可以再一次的愛上別人，過最普通的生活！？」

    蘇萊：「……」

    「你不會！」葉烯說，「你是一個那麼重感情的丫頭，你的個性又那麼的剛烈。你很難愛上一個人，可是你若愛上了，就是一輩子！如果當初我們在那樣的情況下分手，你一定會痛苦遠走，然後你將背負著命運的十字架，生活在那段難以啟齒的感情之中，也許是五年，也許是十年，也許二十年，也許是一輩子你都走不出來，不能接受新的感情，新的生活。可是人生有多少個五年，十年，二十年！？我怎麼敢賭？」

    「……」蘇萊完全不激動了，怔怔的看著葉烯，她完全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葉烯也漸漸的鬆開了對她的控制，說出了隱藏於心底好多年的話，他也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力氣，顯得有些的疲憊。不再說話，只是看著蘇萊。

    二人沉默的對視著，直至蘇萊輕輕的說了句，「你憑什麼這麼的自負你以為的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沒敢直視他的眼眸，而是別開了眼。因為在心底，其實她也覺得，葉烯說的情況，才是當年的她最會有的反應。但是，想到這些年來所有的遭遇，她又覺得不去堵他兩句心有不甘。

    她以為葉烯會反駁，會義正詞嚴的拿出談判專家的氣魄說到她認同。哪裡知道，他卻說：「是啊！我憑什麼這麼自信呢！？我憑什麼替你做決定呢？如果……我從一開始就對你沒有任何的隱瞞，我們之間根本不可能會是這個樣子！」

    蘇萊訝異的看著葉烯，看著他的痛苦與自責，紅唇磕動，終是沒說出一句話。

    「我們錯過了，因為我的自負，我總以為我可以給你最好的一切，替你做最好的安排，可是命運弄人。我處心積慮替你安排的一切，到頭來，只是讓我們兩個人越行越遠而已！」當年，他什麼都替她設想好了，可是她卻一步都沒有走在他的安排之上。

    她說：「不是命運弄人！」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側過身，讓自己激動的情緒沉澱，讓自己恢復理智。她說：「我也跟你說一個故事吧！也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曾經有一個女孩，她一直以為自己的母親是一個自理能力低下，甚至智商都有些問題的女人！母親從來不能工作，不能像個正常的人一般融入社會，在父親死後，她把母親當成了她的責任，即使背負著欠債，即使要努力的賺取自己的學費，生活費，她也從不放棄這個在別人眼中白癡，低能，是個累贅似的母親！因為，父親死後，她就只有母親這一個親人了！為了母親，她什麼都願意！為了不讓母親坐牢，她甚至願意獻身給最噁心的人！她渴望獲得母親的愛護，像別的所有同齡的孩子那樣，能在母親的懷中撒嬌，雖然她也知道不大可能，可是……只要母親在，總是有一個遐想的，不是麼？反正，母親那麼懦弱，總要一個像她般那麼強大的人來守護！她想，只要自己足夠強大，總有一天能夠獲得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即使受盡挫折磨難，她也可以挺過來。但是……這個世界上，壓死駱駝的不是一捆一捆的柴，而是那最後一顆稻草！而那壓死她的最後一顆稻草就是母親的背叛！原來，母親不是懦弱，不是無知，更不是白癡低能，而是扮豬吃老虎！母親用盡了一生的時間，用一種磨死人的方式在折磨著她，她就有如被人放在溫水中煮開的青蛙，在不知不覺間，死亡就降臨了！而母親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為什麼要折磨自己的女兒呢？因為這個女兒根本不是她的女兒，而是她情敵的女兒，她要折磨這個女兒，以便達到報復情敵的樂趣！」

    說道這裡的時候，她回頭看了葉烯一眼，一笑，「這個故事，你知道主角是誰的吧？」

    葉烯木訥的點了點頭。

    蘇萊才說：「所以，根本不是命運弄人，而是人為的！張玉梅恨湯琴，當年在我的百日宴上，讓人偷走了我，二個月後，把江晨曦當成我，交給了湯琴。所以我跟江晨曦就交換了身份，造成了兩條完全不同的人生路。江晨曦享受著公主般的生活，而我感受著貧窮，與她的軟性折磨！呵呵……」

    「我以為我百折不撓，當初，我在你那裡承受了千百倍的痛楚，你強迫我打掉肚子裡的孩子，你的膝蓋狠狠的頂上了我的肚子，『艷照』在學校曝光，我能被千夫所指，我面臨退學，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壓在我身上的纍纍柴火。可是，我沒有倒下，甚至那個時候，我想到了去醫院，去找我的母親去，可是我在那裡又聽到了什麼呢！？」蘇萊的思緒似乎回到了七年之前，回到了當初的場景，慢慢的回憶起了那壓死她最後一顆稻草的事件。

    那件事情，她到如今都清晰的記著。

    「……母親，真的好可怕！」她向葉烯述說結束。

    葉烯整個人都石化了。雖然知道張玉梅有所隱瞞，卻不知道這裡面的真實緣由原來是這樣子的。

    張玉梅，的確好可怕！

    下一秒，他眼眶緋紅的看向蘇萊，歉意十足，「對不起蘇蘇，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當時的她承受著那樣的苦楚。從小當成信仰般尊敬的母親居然對她做出了那樣可怕的事，當時那樣小小的她要如何承受啊！何況，還要面對他的逼迫。

    葉烯更是痛苦與自責了。

    可是在他的痛苦與自責中，蘇萊卻微笑著說：「那個時候，幸虧了莫醫生，若不是他，我必死無疑；所以你說我是要相信他呢，還是相信你？」

    蘇萊反問。

    話題又重新扯到了莫澤南的身上，一瞬間葉烯從痛苦中走出，用嘶啞的聲音道：「那麼，你以為莫澤南是好人麼？」

    「難道不是？」蘇萊問，她虔誠的看著葉烯，希望從他的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因為，她再也不想要感受那種滿心信任的人，卻是背叛自己最深之人的痛苦了。

    在蘇萊這樣的神情下，葉烯猶豫了兩秒，最後還是決定殘忍的告訴蘇萊真相。

    他說：「我們能走上這條絕路，莫澤南也在其中推波助瀾了！」

    蘇萊：「……」

    「從最早的時候，我決定讓他替你打掉我們的孩子之時，就已經向他說明了原因，所以他從最早就知道我以為你我是表兄妹！而他也知道你根本就是湯琴的女兒，其實我們之間根本沒關係！可是他沒有告訴過我，也沒有告訴你！而只是假惺惺的在你的身邊，告訴你會幫助你！！！」葉烯大聲的說。

    聲音之劇烈，就連門外的莫澤南也聽到了。

    他面色蒼白的面對著白色的房門，就那麼呆呆的站立著，直到……房門被拉開，蘇萊與他同樣蒼白的容顏出現在他的面前。

    她問：「是真的嗎？」頓了下，又問：「為什麼呢？」

    莫澤南不曉得怎麼回答。

    如果是面對葉烯的質問，他可以義正言辭，大氣凜然的回話。

    可是面對蘇萊……這個他覺得虧欠了一輩子的女孩子，他完全不知道應該要如何的回答。

    他們的沉默，給了葉烯說話的餘地。

    葉烯揉了揉幾乎有些發疼的太陽穴，說：「蘇蘇，也許有件事，在我的理智上是不想讓你知道的，可是情感上，我知道，我必須要告訴你！」

    蘇萊回神，問：「什麼事？」

    「我先問你，你還記得生陌陌那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嗎？」葉烯看著莫澤南，問。

    「知道！」蘇萊感覺到葉烯在說很嚴肅的事情，立即點頭，「那天我去照顧顧陌辰，想不到卻遇到了你，被你發現了，你強行把我帶去了手術室，要讓醫生取出我體內的孩子，要把那個孩子餵狗，我嘶吼，我掙扎，我想要保護好那個孩子，可是身體抵不過麻醉的效率，我漸漸的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我倒在了手術台上，可是我雖然不能反抗，但是我清晰的知道手術刀劃開了我的肚子，溫熱的羊水流了出來，有一雙手，從我的肚子裡抱出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