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vip116:受夠了 文 / 十六歲
莫笙堯站在馬路邊上沒動。
「我說過，讓你等我。」
莫笙堯不說話。
「可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莫笙堯還是不說話，但身體微微抖了一下。
「對不聽話的女人，我向來不手軟。」
莫笙堯抖得更厲害。
「你已經一而再地忤逆我。」
莫笙堯咬唇，半晌緩慢轉身，費盡力氣扯出個笑臉，僵著嗓子道，「那……我現在道歉，來不來的及？」
夜尊域身上多了件黑色薄外套，鼻樑上架著墨鏡，讓人看不清此刻他眼底的情緒。
聽過莫笙堯的話，他薄唇一角微微抬了一下，「你說呢？」
莫笙堯悄然後退一小步，「夜尊域。」
莫笙堯的語氣突然變了變，說不清是惆悵迷茫還是憤怒悲傷，也許都有。
這樣的聲音牽的夜尊域的心猛地一跳，眼底的神情也劇烈一震，但墨鏡遮住了他的眼神。
這樣的莫笙堯有些怪，可他卻說不出哪裡怪。
他看得到她的懼怕，卻看不出她此刻的想法。
這種捉摸不定，對於習慣掌控一切的男人來說，是不堪忍受且十分不安的。
所有的一切，到現在，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而此刻，他似乎看到了變數，或者說，早就預見了，只是不肯承認。
「你想說什麼？」
他低沉的嗓音，像個魔咒，又像張開的網從四面八方攏過來。
「我的十六還有璐璐。」說著她語氣頓了頓，「我們認識多久了。」忽然間卸掉了一切偽裝，她的堅強就像一層龜裂的外殼在一片片脫落。
夜尊域微微低頭，看著眼前的女人，「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有半年多了吧，怎麼？」
莫笙堯笑，「到今年九月就四年了。在你說在著四年裡，我失去了什麼？失去了正常的生活！我懷裡你的孩子之後，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幾乎都與我的生活脫離軌道，思玥瘋了你應該再清楚不過，笑北被你利用的團團轉，就連現在璐璐和十六也是你拿來威脅我的籌碼，我真的受夠了你所做的一切，當初你接二連三的利用我，既然現在我沒有利用價值你有為何不瞭解了我？」
莫笙堯忽然收斂笑容，「我受夠了，受夠了！我以前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沒了，家沒了，既然從來沒人關心過我的人也已經被你利用，我又為什麼要在乎別人的死活？！璐璐會怎麼樣，我已經管不了了，也不想管了！」她連退了兩步，眼眶越來越紅，眼底的神色越來越古怪，那種激動的情緒，讓夜尊域大為震驚，「你給我站住，不許再動！」
「你不許過來，不許過來！」
莫笙堯見夜尊域要上來，忽然發瘋似的大叫，「我再也不想見任何人！反正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你會怎麼對璐璐，我也看不到了，再也不在乎了！」
夜尊域多年來，處變不驚，可這時候，卻忽然白了臉。
因為莫笙堯情緒激動，一個勁兒地後退，而她身後，車流滾滾，呼嘯而過的車子，隨時會把她撞飛！
他站在原地，「好，我不過去，你也別動了，好不好？」他放軟了態度，安撫莫笙堯。
莫笙堯卻搖頭，「夠了，夠了！」
她忽然轉身，逕直朝車流奔去！
刺耳的鳴笛聲伴隨著剎車聲響起，許多許多的車輛連環撞擊在一起，瞬間，道路被堵的水洩不通！
莫笙堯瞪大眼睛想看清眼前的一切，眼前有張臉，熟悉的冷漠出現裂縫，那種焦躁像是從海底不斷地浮上來。
莫笙堯忽然露出笑意，「原來……人快死的……時候，真的會看到……最想見的人……雖然是幻覺……可這真好！」
她嘗試著把眼睛睜得更大，看得更清楚，但很快，眼睛被血水覆蓋，世界變成一片模糊的血色，在視線被完全湮滅的那一瞬，她似乎看到對面馬路邊上，夜尊域面色慘白。
之後有人走到他身邊說了什麼，然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背影說不出的落寞。
「你怎麼會這麼傻，怎麼能這麼傻？」
晉彥錫抱緊莫笙堯，想站起來，但鑽心的痛意驟然襲來，這時候，他才發覺自己的腿骨已然骨折。
身體不由自主地跌了回去，痛苦侵襲，心頭一狠，忍住痛意死死抱緊莫笙堯的雙手卻不肯鬆開。
連環追尾現場的情況慘不忍睹，很快急救車和警車飛馳而來，而媒體記者也徹底發揮了自身的敬業精神，蜂擁而來。
當記者們發現事故現場居然有莫家新找回的小姐莫笙堯，和晉氏集團的大少晉彥錫時，紛紛圍堵過來，拍照採訪，閃光燈照的人幾乎睜不開眼。
晉彥錫擔心莫笙堯的傷勢，心急如焚，對記者們死乞白賴的採訪煩不勝煩，一向冷漠自持的性子此刻也突然爆發起來，「都給我滾開，馬上叫急救車來！」
記者們都被嚇住，也是這個時候才突然想起還莫笙堯昏迷不醒，傷勢看上去挺嚴重！
蘇臨安帶人及時趕到，把所有圍過來的記者們都趕走，手下們小心而麻利地接過莫笙堯安頓好，又要攙扶晉彥錫，卻被晉彥錫一把揮開。
「別管我，馬上送笙堯去醫院。」
蘇臨安心底一驚，面上不動聲色，冷靜道，「少爺，不差這一會兒。您受傷也很嚴重，如果你不一起，莫小姐恐怕不安心。」
晉彥錫瞪蘇臨安一眼，也沒再多說什麼，任由蘇臨安親自攙扶上了車。
所有人都發覺老大變得有些奇怪，對此，安洛保持自己逢人就笑的喜氣風格，彷彿從不知道連環追尾事故的發生。
江哲處理完集團事務後從國外回來，見夜尊域的第一面，就敏銳地覺察到夜尊域狀態不對，不過，對此，他首先選擇緘默，和以前一樣報告完工作事務之後，留下所有需要夜尊域親自審批的資料，轉身離開。
出辦公室之後，安茜正好過來送最新資料，兩人在辦公室門口碰面。
安茜對江哲向來欽佩，在她眼裡，江哲是個有潔癖的怪男人，這種怪表現在超凡的執行能力和絕對的忠誠上。
除了工作事務上的溝通，他們之間很少有私人交流。
是人都有好奇心，而女人的好奇通常更強烈一些，即使沒有刻意地想探聽江哲的私事，可平日裡總少不了刻意的關注。
所以，集團職員中暗暗飛著這樣的流言……特助安茜對江哲芳心暗許，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你好，歡迎回來。」安茜笑容得體，非常職業。
江哲微微點頭，禮貌疏離，「謝謝。」
兩個人錯身而過，哪兒有半分*情愫。
不過，他們卻都發覺，那一刻，自己正被許多雙探尋私情雙眼巴巴地盯著。
當他們抬眼看向目光源頭時，映入眼簾的，只是一片烏黑的頭頂……
安茜向來對這種事情安之若太，她早已經習慣了。
「這是最新的資料，剛從醫院傳過來的。」安茜把一個白色資料夾放在夜尊域辦公桌邊上。然後又拿出一個黑色資料夾道，「這是昨天整理出來的資料。另外，在莫家宅，我發現了非常有意思的一個地方，資料裡面有紅外線圖像。那條通道的盡頭有個暗門，可惜設置太複雜牢固，我沒法在短時間內破解，時間緊迫，我只能空手而歸。」
安茜言簡意賅地做了口頭報告，夜尊域雙手交疊胸前，眼睛輕輕合上，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話音落下，許久都沒人回應。
夜尊域還是保持原來的姿態，只是看上去十分疲憊，臉色有些發白，眼睛下面，暗青色的淡影昭示著他的疲乏。
安茜略略思索了一下，把手中的文件夾輕輕放在白色文件夾上面，輕手輕腳地退開，打算離開辦公室。
就在這時，夜尊域的聲音突然從身後慢悠悠地傳過來，聲音低沉沙啞，和他的表情一樣帶著濃濃的疲憊意味。
他說，「把醫院傳來的資料帶走，以後，不用再收集這種資料。」
腳步一頓，安茜詫然回頭。
夜尊域連眼皮子都沒挑開。
意識到這次夜尊域是動真格的，她心頭小小一跳，「好的。」
轉回去拿了文件夾離開辦公室。
她一關上辦公室的門，夜尊域就睜開眼，怔怔的看著桌上剩下的那個孤零零地黑色文件夾好久才重新打點精神投入工作。
「出什麼事了？」安茜才一出電梯，江哲就從側邊走了過來。
「你特意在這兒等我？」安茜意外，這樣的殊榮，真有些不敢當。
「如果我說不是，你會不會失望？」
「我說會，你是不是就承認你特意等我。」
「當然……」江哲斟酌著，吐字緩慢，在安茜正要得意揚眉的時候，又蹦出個字，「不」
安茜聳肩，「和傳聞一樣，江先生有些小腹黑。」
「我很榮幸受到這樣的讚揚。」
「等我有什麼事？」
「昨天的宴會，和連環追尾事故。」
「江先生似乎已經瞭解的很清楚了。」
「只是想瞭解得更細緻，尤其是安洛刻意避開那部分。」
安茜怔了怔，原來安洛對莫笙堯有意思的事情，早已是公開的秘密，連江哲都知道了。
江哲想知道安洛刻意避開的那部分，其實就是用猜的，他也該猜到了吧？
現在卻故意跑來問她，到底是為了印證猜測的對誤，還是想確定她也知情的事實？
「嗯，昨天晚上，安洛為我把風的時候，的確見了莫小姐，不過他們之間談了些什麼又發生了什麼，我並不清楚。」
江哲陷入沉思，許久才緩緩吐出四個字，然後就轉身走了。
藕斷絲連。
江哲的話讓安茜不解，什麼是藕斷絲連？安洛曾經和莫笙堯發生過什麼嗎？如果真有的話，她應該有消息才對，可她什麼風聲都沒聽到啊……
而且，夜尊域是不可能容忍藕斷絲連這種事情的吧？
尤其一個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兼屬下，一個是他又愛又恨的女人！
她突然明白夜尊域為什麼會是那副樣子，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莫笙堯和安洛見面的時候，夜尊域也親眼看見了。
不管安洛和莫笙堯之間有多清白，有的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只重視自己的猜測。
很不巧，夜尊域在感情方面也是這樣的人。
安洛在辦公室焦躁地走動，來來回回轉了好幾遍，終於在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的瞬間停了下來。
江哲扶了扶眼鏡，認真的盯著安洛半晌，敏銳地抓住安洛眼底一閃而過的失望。
「在等人？」很快，江哲自若地走了進去，半點也不客氣地為自己沖了杯咖啡。
在夜尊域和安洛的辦公室裡，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專用杯子，就好像他的辦公室也有專門為他們準備的茶具一樣。
「嗯，等你。」
江哲用咖啡匙輕輕攪動著杯子裡的咖啡。
「說謊。」過了兩分鐘，江哲才慢條斯理地冒出這麼兩個字。
安洛薄唇微微一抿，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
這種狀態在江哲眼中，視同默認。
江哲悠然地喝著咖啡，也不去看安洛的表情。而安洛也並不像往常一樣活躍。他始終沒再開口說第二句話。
這樣沉默了五分鐘，江哲終於放下杯子看向安洛，「你在冒險，虎口拔牙這樣的事情，你居然也會做。」
「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
安洛十分坦誠，直視的目光中沒有半分閃爍。
江哲盯著安洛看了好半天才移開視線，「我信不信一點兒都不重要，老大不相信，你說什麼都多餘。」
安洛一震，霍然瞪大雙眼，「他說了什麼？」
「壞就壞在他什麼都不說。只要能說出來的事情，都不是大事。」江哲敲著杯子，「在金錢女人和權力方面，他從來沒和我們計較過，有什麼東西，只要我們說喜歡，他就不會吝嗇，但是，這個莫笙堯明顯不同。這點你很清楚。」
安洛不說話。
江哲繼續說下去，「安茜說，老大從昨天回來就一副疲憊的樣子，今天送過去的關於莫笙堯的資料也被退回來了。他不曾提起莫笙堯，不關心莫笙堯的狀況，也不見你。現在，我只想知道，昨天你和莫笙堯，到底做過什麼？」
到底是什麼，能讓夜尊域受打擊？多少年來，他從沒見夜尊域這副樣子。
明明白白地在乎，明明白白地憤怒，可偏偏被埋得很深。
江哲知道夜尊域這是要冷處理，不過，效果顯然十分糟糕。
安洛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我如果告訴你，我和莫笙壓迫根本就什麼都沒做，你信不信？」
鏡片後的雙眼瞇了起來，江哲盯著安洛，似乎在辨別他的話是真是假。
安洛也不閃躲，一屁股在江哲對面坐了下來，輕聲道，「我承認，有一瞬，我是想幫著莫笙堯逃走的。但是，她拒絕了。」
笑容變得更加苦澀。
莫笙堯果然還是不夠自私，而自己也不夠堅決。
江哲目光一沉，「我早就告訴過你……」
「我都記得，心裡也明鏡似的。但是，感情這東西真的很奇怪，莫笙堯離開老大是件好事，至少不會在他身邊只有折磨，這次老大的選著恐怕多事是因為『仇恨』這兩個字吧？
他慢慢的說著，眼神變得很茫然。
江哲突然不說話了，端咖啡的手指微微收緊，半晌又放鬆，「以後千萬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夜他重視兄弟，可是，他的性格你也應該瞭解……既然你拒絕過他給你的選擇，那麼，他是不會給你機會反悔的。」
「我都知道。」
安洛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不光要知道，還要做到。我不希望有一天，我們三個出生入死走來的兄弟，會滋生罅隙！」
江哲一口氣把杯子裡的咖啡喝乾，抽了紙巾擦嘴，然後要走，走出兩步又停下，「莫笙堯只是額頭擦傷比較嚴重，沒有生命危險。」
安洛猛地抬頭，江哲卻挺直脊背，走得乾脆。
「謝謝。」兩個很輕的字眼在唇邊飄散，他知道，錯的是自己。
夜尊域會憤怒會懷疑，都是應該的，錯的本來就是他。
然而，情之所至，身不由己。
他可以為夜尊域不顧生死，可也不忍心看著莫笙堯一步步被染黑，走向枯萎。
醫院。
吊瓶裡的液體一滴滴不緊不慢地滴落下來。
莫笙堯盯著吊瓶裡的液體忘記了眨眼。
護士進來的時候，吊瓶裡的液體已經沒了，眼見著輸液管裡開始回血，護士嚇了一跳，「哎呀，沒有液體，小姐，你怎麼不按鈴？」
莫笙堯這才回神眨了眨眼，「不好意思，走神了，沒注意到。」
護士看著莫笙堯頭上的紗布，心裡暗想大概是給撞傻了。
麻利地換了藥，護士又仔細地幫她把被子整了整就要離開。
莫笙堯突然問，「護士小姐，我想……問一下，是誰送我過來的？」
護士詫異地打量莫笙堯，「你不記得了？」
連環追尾事件新聞上都廣播了，而七死十三傷，傷員都在醫院裡，護士雖然不瞭解具體經過，可晉彥錫和眼前的莫笙堯，她卻知道。
年輕的女人都喜歡八卦，*當然不例外。
「……」只是想確定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撞出幻覺而已。
「是晉少，他自己也受傷嚴重，腿部骨折了，手臂劃傷，聽說縫了好幾針。」
「那他現在怎麼樣？」莫笙堯焦急地問。
「不清楚，他的在vip病房，聽說她妻子正陪著他。那裡的醫生和護士都是本院最好的，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護士一口氣說了好多。
莫笙堯的心落回原位的同時，也因為護士提及晉彥錫的妻子而狠狠擰了一下。
「謝謝。」她忽然失去力氣，閉眼乖乖地選擇睡覺。
護士見她不想再多說的樣子，眼底露出「你根本就是麻雀想變鳳凰」的嘲諷神情。
莫笙堯自然沒看到護士的眼神，這一覺睡到傍晚。
護士換的藥液也已經輸完。
傍晚的霞光照著窗子，病房裡一片慘白。
她生病了，受傷了，但是，沒有人知道，沒有人來看她。
房間裡，一片清冷，空牢牢的，令她心底的冰冷湧遍全身。
孤獨在這一刻像狂亂的樹籐，瘋狂的就纏著她。
她突然很想念舅媽和舅舅還有姜思玥，雖然以前的多麼的不愉快，至少在舅媽帶著將思玥走的時候只少沒有任何爭執，想念朋友，想念來到這個城市之前的一切時光！
臉蛋埋入臂彎，她無聲哭泣。
孤立無援，沒有親人，就連知心的朋友也少之又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個人都在做自己該做的事情，而她的生命呢？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周圍明明有那麼多的人，陌生的熟悉的，可是啊，在最寂寞最煎熬的時候，面對的，只是一面慘白的牆。
她望著窗外，把自己縮成一團，不再去想晉彥錫為什麼會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撲過來，帶她躲開飛馳而來的汽車，也不再去想今後還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再自己身上。
真的很疲累，就連死亡都不容選擇……
天黑的時候，護士送來了晚餐，後面還跟了個人進來。
莫笙堯做夢也想不到，第一個來看自己的人，居然是林子慕。
如果是之前，她看見林子慕也許會感到生疏和遠離，但現在，她卻什麼感覺都沒有。
林子慕站在門口，手裡拿了束鮮花，還有一個水果籃。
他朝病房掃視了一眼，臉色微微繃緊，隨即又放鬆下來，「你還好吧？」
莫笙堯沒說話，只是盯著他。
也許是被莫笙堯的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他移開視線，「就算你因為上次的事情討厭我，也要趕緊好起來，不然，哪裡有力氣來討厭我。」
莫笙堯終於調開目光，「我不討厭你。」
林子慕一愣，隨即一抹欣喜再心頭放大。
「但是，我也不想看見你。」
綻放的欣喜陡然被凍結，然後冰裂。
林子慕沉默地放下水果籃和鮮花，然後找了個花瓶自顧自地把鮮花插好，又扯過凳子開始削橙子。
他的手型很好，削橙子的技術卻實在很爛。
一隻橙子削好之後，果肉幾乎也被糟蹋完了。
似乎早就猜到莫笙堯不會接受他削的水果，他並沒自討沒趣，而是把橙子直接放在小盤子裡切成塊，又紮好竹籤放在*頭櫃上，然後悶聲不吭地退出去。
她以為他走了，可十幾分鐘後他又回來了，手裡拿著個保溫桶。
莫笙堯乾脆翻身裝作沒看見。
林子慕倒也老實了，一直機關炮似的說個沒完的嘴巴這時候一聲不吭。
整個病房裡只聽見他輕輕把保溫桶放在桌上的聲音。
然後，很久都沒有任何聲音再傳過來。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能感覺到一道讓她覺得很難受的視線緊緊黏在身上。
「這個湯要溫著吃才好，笙堯，吃點東西再睡吧。」
莫笙堯翻身坐起來，盯著林子慕上上下下地看了不下三遍。
看得林子慕渾身汗毛都蕩漾起來。
「你看什麼？」
莫笙堯眨了眨眼，「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林子慕也眨眼。
莫笙堯打了個哈欠，「你是不是閒的沒事幹了？」
林子慕攤手，「大概吧。總要找點兒事來打發無聊時間不是。」
「但我沒你想得那麼無聊，所以，別用我來打發你的無聊，抱著你的保溫桶有多遠走多遠。」
可就是有人死皮賴臉渾不怕。
「我喜歡這裡，只要你在，哪怕這裡是我這輩子最痛恨的醫院，我也喜歡！」
林子慕點著頭，無比確定且誠懇。
身邊為什麼沒有刀子，如果有的話，莫笙堯一定會毫不客氣地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