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vip120：她死了，他就不那麼會痛 文 / 十六歲
「丫頭……」徐管家把一片紙巾遞到她面前，莫笙堯驚詫地扭頭，手指近乎本能的關掉了電視畫面。
「徐管家……對不起」她接過紙巾擦了擦眼。
徐管家凝視莫笙堯半晌，在她身邊坐下來，「我呢，沒什麼文化，也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之間的事情，不是我潑你冷水，晉少特，我曾經也見過，的確一表人才，可是，這樣的人，一旦放棄了感情，那就意味所謂感情，不能和他所嚮往的東西相比。就算你強求來，也只能辛苦你自己。」
莫笙堯死命搖頭，「我不知道，徐阿姨，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麼想的。他背負的一切讓他不得不這麼做，我想成全他，可是，看到他和別人在一起，我又會很不甘心……他讓我等他，給他一年的時間，我心動，想去等，可是我又很清楚，其實我根本沒能力去等。我就像被許多男人撥弄於手掌中的玻璃球，即使我盼望的，只是安安靜靜地縮在某個角落裡，守著另一個玻璃球安穩度日，但是，沒有人會成全這種嚮往……」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而我，又沒有那個力量去爭取。除了逃跑，除了逃避，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做什麼。然而，就算是逃跑，我也總是被人輕而易舉地抓回來……」
像是找到了傾訴對象，她的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落，胸中的苦悶像是一朵越來越大的蘑菇雲，有遮天蔽日的趨勢……
「我到底應該怎麼辦，到底還能做什麼？想要的生活，愛的人……沒有一樣可以守住……或者我就像我的身世一樣，根本就是多餘的累贅…」
人一旦陷入了低落自責的情緒中，負面情緒就會無限放大，許多或許根本沒理由的責任也會往身上攬。
自責也就隨著這種負面情緒變得越來越沉，越來越不堪重負。
莫笙堯此刻就落入了這樣的自責黑洞中，無法自拔。
徐管家沒想到莫笙堯回突然間全面崩潰，一時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看著莫笙堯瑟瑟發抖的單薄身體，她的心也跟著揪起來，完全沒有了第一見她那個，萌呆不懂事的她。
現在，莫笙堯背負了多少痛苦和沉重，她都知道。
說起來，莫笙堯也只是個未滿二十歲的姑娘，卻經歷了太多痛苦和磨折。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認為對莫笙堯一片真心的夜尊域，其實是黑暗之王，是莫笙堯一切痛苦的起始。、
而那個一表人才，始亂終棄的晉彥錫卻是陪莫笙堯度過人生中最美好的男人。
「傻孩子，那些都不是你的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有些劫難是逃不掉的。」
徐管家並不很會安慰人，只能盡力，伸手輕輕拍著莫笙堯的背，「你嚮往的生活，你愛的人，都是你想得到的，而這世上，很多東西，都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可是，一旦你放棄了，那麼就連一點點的得到的希望都沒有了。所以啊，你必須站起來，哪怕希望再小，只要努力了，最終就算還是沒能得到，那至少不會後悔。你看，你以後的日子還有那麼久那麼，年輕的你，怎麼能就這樣被打倒了呢。如果你放棄了，你父母也一定會很難過的，對不對？」
莫笙堯窩在徐管家懷裡，好久都不懂，徐管家停下來，才發現莫笙堯居然睡著了。
徐管家正要讓莫笙堯躺下來，就見夜尊域走過來。
夜尊域沒看徐管家，靜靜的看著莫笙堯，半晌彎腰把莫笙堯抱起來，轉身上樓。
徐管家呆了一下，這才爬起來，小聲說，「莫小姐還沒吃晚餐……」
夜尊域回頭，眉毛一擰，「我也沒吃！」
徐管家呆住，下一刻立刻反應過來，鑽進廚房把備好的晚餐端上樓。
夜尊域才把莫笙堯放下，徐管家就把準備好的晚餐端上來了。
這讓夜尊域更為頭疼，他真的有種想把徐管家推出去的衝動。
突然覺得徐管家變得如此笨拙！
發覺徐管家的目光一直往莫笙堯身上掃，夜尊域心頭的悶氣稍微減少了些，看在徐管家是關心莫笙堯才這麼沒眼見的份兒上，他不追究，淡然讓徐管家把東西放下走人。
徐管家也知道，夜尊域此刻心情正差，趕緊撤退。
只是人還沒退出去，又被夜尊域叫住，「等等。」
徐管家立刻停步轉身，「少爺，還有什麼需要麼？」
「剛才她看了什麼節目？」
其實不用問，就算是自己猜也能猜得到，然而，還是有些不死心地想問結果。
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死心一樣。
徐管家立刻明白夜尊域的目的，道，「她只是看了個娛樂節目，裡面有個明星回憶起自己兒時的事情，讓莫小姐有感而發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所以，她才哭起來了」
特尊域眼睛斜挑，「我有問你她為什麼哭麼？」
徐管家臉色微微一變，恨得想打自己兩個耳光。果然話是多說多錯的。
「這個……我只是怕少爺擔心，所以……」
「那我真是多謝你的好心了。」
「那麼，少爺沒什麼吩咐的話，我先離開了。」
夜尊域沒再說話，坐在*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莫笙堯。
她的額頭上，那場連環追尾事故留下的傷疤依然在，新長好的皮膚呈現出鮮嫩的淡粉色，傷疤不猙獰，然而，他的心卻狠狠的跳了一下。
眼睛裡，浮現出那日她奔向車流的決絕。
一個寧願死，也不肯留在自己身邊的女人！
心，彷彿破了個洞，裡面寒風肆虐，凍得他那些沸騰的思緒憤怒都漸漸消停下去。
只剩下一個感覺……冷。
這一輩子，他失去了許多，卻也得到許多。
苦難，苦厄，春風得意，他都經歷過了。
從最初失去一切的痛苦，到顛沛流離，到生死搏鬥，決然而起，再到成為暗夜帝梟，他經歷了太多太多。
心從驚惶無助，再到千瘡百孔，再到麻木不仁……每一次變化，都是一次死亡，是一次超脫。
他絕對不會對同一樣事物同一個人這樣苦苦地糾纏……然而，莫笙堯卻讓他一次又一次的破戒，好像所有的狠辣，所有的冰冷警覺，所有的毅然決然，到了莫笙堯這裡，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笑話。
他是如此痛恨這樣低賤卑微的自己，即使表面上自己多麼高高在上，然而，只有心裡最清楚，自己實際上是多麼的低聲下氣！
在莫笙堯面前，他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拚命找理由抓住握緊的無賴。
可是，越是抓住握緊，莫笙堯反而離他越遠！
甚至發瘋似的，丟下孩子。
曾經養母在的時候，留下過這麼一句話，「在一個人絕望的時候，那個人會不顧一切。」
他知道養母的話意，那是她給他唯一的警鐘，然而他觸犯了，還是殺父仇人的女兒。
她的心裡，想的念的，依然是是個童年追逐的晉彥錫，就算晉彥錫這麼高調的找了一個門當戶對的秦琳！
得到了她的身體，得不到她的心，這就和玩一個木偶沒有任何區別。
看著莫笙堯的疲憊的臉，他惶然發覺，她比以前更加清瘦……下巴更尖臉蛋更小了，這樣的睡顏看上去，脆弱的就像一團隨時會消散的輕煙……
如果，如果，她就這麼死了，是不是自己就不會再這麼煩躁，不會再這麼不安了？
他著魔似的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力氣一點一點的加大。
心中一個聲音高叫起來，殺了她！殺了她！她是秦齊的女兒，她早晚會死在自己手上。
原本平緩的呼吸突然變得緊湊，呼吸到的空氣越來越稀少，蒼白的臉色變成了慘白，又變成紫色，就算睡得再沉，這個時候也驚惶的張開雙眼。
睜眼的一瞬，映入莫笙堯眼底的是，是一雙漆黑雪亮的雙眼，深沉惑人卻充滿凌厲的殺氣！
夜尊域！
幾乎是眨眼瞬間，冷汗從渾身毛孔滲出，無法呼吸無法反抗，胸腔裡，那顆跳動的心因為缺氧而更加急切的跳動起來。
喉嚨幾乎被捏碎，胸口的悶痛達到一個新高點，莫笙堯覺得自己就要昏死過去，強烈地掙扎微弱下去。
如果能這麼死掉，其實很好，當初不顧一切地和夜尊域同歸於盡，後來又孤身奔入車流，想要的，不都是一個解脫麼？
現在雖然是死在夜尊域手裡，但這也是一種解脫，對不對？
只要能解脫就好了……
掙扎突然停止，攀住夜尊域手腕的雙手，突然跌下去。
她睜大眼看著夜尊域，驚恐萬狀的眼底，突然閃過奇異的神采。
那一刻，夜尊域愣住了，就是這樣的光彩，自從他把莫笙堯抓在手心，就再也沒從她眼底看到過了！
恍惚而心動！
同時，又無法控制地心痛！
這世上，有一個人可以讓你感覺切膚之痛，也是一種幸福。
這是養母說過的話，他一直不懂老女人這句話的意義，現在卻似乎突然有些明白了。
據他所知，老女人一直是孤身一人的，所以，他不知道是誰讓養母有這樣沉重的感悟。
他突然鬆手，有多少次，想把莫笙堯掐死呢？
他自己也記不太清楚了，不過，他有些慶幸，自己沒走到最後一步。
不管怎麼樣，認了吧？他需要一個讓自己痛苦的人，就算這是犯賤也好。
不過，這個人，是斷不能拱手送給別人。
不擇手段也要把她留下！
下定決心之後，他眼角微微一揚，卻還是不變陰沉面色。
起身一言不發地離開臥室。
莫笙堯捂著自己的脖子，悶聲咳嗽。
夜尊域是認真的，此時此刻，連呼吸都覺得喉嚨上有種破碎的疼痛。
賴以生存的空氣，刮擦著喉嚨，像是無數把小刀子在來回割著。
「為什麼不走到最後一步？」莫笙堯在夜尊域打開房門的瞬間，如是問。
夜尊域動作一頓，回頭一笑，「因為，我不想。我雖然不待見你，卻聽說我另一重人格和你相處得相當好，我可不希望十六沒有生母譴責我。」
莫笙堯大吃一驚，這種感覺怪異得讓人說不出來，震驚、詫異、難以置信。
說起十六莫笙堯有種被騙的感受，如果沒記錯，他說過會讓她見十六和璐璐的。
「十六呢？」
夜尊域鬆開門把，抱胸，「你一心想死，這個時候提到他，是捨不得？」
孩子，孩子！他們之間像是有了孩子的人麼？一直念著對方多久死，哪有想過這對將來的十六會有多大的挫折。
「若果你那麼想我也無話可說。」重頭到尾她是被夜尊域騙過來的，說了生下十六讓她滾，說好了給她自由，可是現在他沒有想過放過自己，一開始她認為是為了十六，可是一個人一但被騙了，絕不會在用第二真心去相信對方。
直到房門關上，莫笙堯才發覺夜尊域已經走了。
這晚莫笙堯戰戰兢兢地留在夜尊域的主臥裡，總擔心夜尊域會突然出現，然而，讓莫笙堯慶幸的是，直到她清晨一覺醒來，夜尊域都沒有回來。
望著鏡子裡，脖子上被夜尊域捏出的青痕，莫笙堯下意識地伸手碰了碰那片肌膚，雖然已經不疼了，可那種窒息的感覺還是停留在記憶裡，給她造成呼吸困難地錯覺。
「你的樣子，真是可笑又可悲。」
突然抓住手邊的毛巾狠狠甩過去，轉身出臥室。
旁邊的臥室也開了門，出來的人在莫笙堯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
笑北一身絲滑的睡袍，襯得她身材姣好，而披肩長髮隨意地披散更為她增添了嫵媚風姿。
兩人在看見對方的瞬間都擰了擰眉毛，不過，笑北顯然更加趾高氣揚有恃無恐，因為她在無聲的笑，笑容漂亮卻充滿了令人不爽的挑釁意味。
莫笙堯索性對此視而不見，打算下樓。
只是，這個時候夜尊域卻在之後走了出來，也是一身睡衣，面目中又帶著幾分睡意，看到莫笙堯的瞬間，那份惺忪突然轉化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