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逆風的歸途 第二十六章 錯吻 文 / 若米苔花
以往日蕭風的秉性,知曉他秘密的人,除非明確屬於自己這一方,否則就對自己構成致命威脅,是需要殺死的。然而現在,一切都變了。
不知哭了多長時間,寒煙竟在他懷裡睡著了,蕭風輕輕將寒煙抱起,換了一個姿勢坐下,讓寒煙能更舒服的休息。整個過程並不長,蕭風也努力把動作放到最緩,可寒煙幾次差點驚醒。等坐好後,蕭風想了想,輕輕運起精神力,一點點把冰焰中的冰寒能量消減,把周圍變得更溫暖些。如此過了十幾分鐘後,寒煙的身體才慢慢放鬆,哭泣後的顫抖也消失了。
此時的寒煙好似一個溺水者,兩隻胳膊緊緊的束著蕭風的腰,頭深深埋在蕭風懷中,睡夢中的她時不時抽噎一下,嘴裡斷斷續續訴說一些記憶的片段。
「你知道什麼是黑淵嗎?我們魔族一半優秀的戰士就死在那裡,黑淵是魔翎最恐怖的地方,幾乎每個魔族家庭最優秀最年輕戰士都去過黑淵,可是能活著回來的太少了。往往一個大隊的士兵去了,回來的連一個小隊都湊不齊……
他們都是去取水的,魔翎沒水,一滴都沒有,只有淺淵有水,可那裡是被黑淵巨魔們霸佔的。一隊隊的魔族士兵帶上魔晶石進入黑淵,用他們的身體擋住殘忍的黑淵巨魔,他們死前還要將自己引燃,這樣那些殘忍嗜血的怪獸就不會以為我們是食物了。我們喝的水,都是用十幾倍的魔族鮮血換來的……
你也許不知道魔晶石是什麼,那是一種帶有劇毒的能量結晶,我們魔族不怕上面的劇毒,普通魔族戰士帶上一小塊就可以超常作戰半個月。或者引爆它換取一晝夜不疲的戰力,要是沒有魔晶石,我們會在黑淵死更多的戰士。
可是現在魔晶石的產量越來越小了,我們最年青的戰士死得更多了,可惡的大皇子為了擴建他的魔骨軍團甚至霸佔了將近一半的魔晶石產量,父皇居然還縱容他。最近兩年,老是有黑淵巨魔從黑淵裡衝出來危害翎民的生命……
我出去後發現你們的成年人居然也睡覺,他們太幸福了。魔族是用核的,我們會累,但可以不睡覺,只有幼年的魔需要通過睡眠成長。成年的魔在累得實在受不了時才會睡上一小會,其它的時間,我們都在努力尋找吃的東西,魔翎裡面沒人能吃得飽……誰都不行……
紅夜,為什麼只有魔翎是紅夜?為什麼我們的天空為什麼不能像你們的一樣藍?外面的世界太美了,美得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為什麼只有魔翎是一成不變的混亂和荒涼?為什麼我們不能擁有一點點的美麗,魔翎裡的人一生都沒見過藍天白雲,沒有見過滿天繁星,他們甚至想像不出什麼這些……
可這就是我們的魔翎,我們世世代代生活在那裡,每天被飢渴折磨,晚上還要等著紅夜的降臨。成年的魔幾乎不用睡覺,他們的警惕性在夜晚是最高的,但即使這樣,每當天亮時的第一件事還是尋找周圍有誰死去了……!!!
…………」
寒煙貼著蕭風的胸膛,半困半醒,輕聲呢喃。這些話到了蕭風的耳朵卻激起不小的浪,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魔族的生存環境是如此的嚴酷,甚至快要脫離生命的範疇了。也是直到此時他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魔族裡不被懷疑了,因為魔族沒有外來者這種概念。
這意味著他以後還能大搖大擺的進入魔翎,可他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不知怎麼回事,也不知什麼時候起,蕭風發現自己是喜歡魔翎的。想到這,他又有些詫異,他自雪原長大,那是潔白和冰雪的世界,又怎麼會喜歡魔翎的嚴酷和混亂。
蕭風有點疑惑,卻不打算追究了,對於整個龍神大陸他是異世界的人。雪原也好,魔翎也罷,都是一樣的。
沒過多久,寒煙嚶嚶的哭了起來,她當然還是沒醒,只是不知她在夢裡經歷了什麼。蕭風更加輕柔的拍打,也許對於此刻的她,蕭風是最安全的港灣,而蕭風給她的,可能只有希望。
可能是貼得過近了,一股無法抑制的感覺在心頭湧動,蕭風幾乎無法自持,可以冰凍一切的冰焰此時也懶懶的,任蕭風怎麼催動也不了一下。遠方的天空有些模糊,蕭風狠狠的晃了晃頭,卻發現近處的景物也連成了一片。空氣越來越粘,越來越重,他氣喘如牛,身體也越來越不協調,但寒煙的臉永遠那麼清晰,而且更光滑了。
寒煙已安定下來,剛剛哭過的她猶如初雨後的梨花,微蹙的眉,挺翹的瓊鼻,掛著晶瑩淚珠的長長睫毛,讓人不禁生出無限愛憐。少女光潔如雪一樣的肌膚上躍動著淡淡的體溫,輕柔的呼吸猶香氣般撲面而來,臉上有絲絲的癢意,那是寒煙飛揚的青絲在調皮,蕭風不覺生出幾分醉意。
可他已無法控制自己,再往下墜了一厘米的距離,就那麼溫柔而急不可待的吻上了那輕抿的唇。驟然,一股特殊的感覺在蕭風胸口升騰,如雷,如火,瞬間充斥蕭風的整個胸膛。與之相連的則是寒煙相同部位的豐滿柔軟,那種感覺分外分外親切。他知道,自從相遇寒煙以來那種奇異感覺的源頭找到了。
纏綿熱烈,寒煙身上身上彷彿有一層神秘的光輝,透過那光,蕭風看到了自己的詫異、迷惑、苦思、不捨、以及所有的情緒糾結。在這種種情緒之後,是一方蕭風熟悉的小木牌。
此時的蕭風,已恢復了清明。
思想的突破對應的往往是行動的遲緩,看似深情的一吻給了蕭風一把鑰匙。奇異感覺的源頭就在寒煙體內,蕭風幾乎要忍不住自己好奇心去看個究竟。可他知道如果繼續下去即使是單純的探究真相也太過粗暴,即使是天大的真相也不應該以別人的委屈和憤怒為代價。
奇異的感覺有如大海的脈動,一**衝擊著他思想的大堤,但毫無疑問的是蕭風的理智堅若磐石,巍峨如山,無論海浪怎麼樣衝擊都無法摧動大堤一分一毫。可蕭風也在猶豫,此刻他的意識就在理智的大堤上徘徊,他停下了腳步,無法確定下一步的方向。
意識的游離使他絲毫沒有注意自己現在的姿勢,寒煙感覺到有些窒息,掙扎著睜開了雙眼,當她看清眼前事物時,雙眼中的美麗迷離變成了羞憤……
清脆的響聲傳遍半個荒原,聽起來像是疾揮的手和靜止不動的臉撞擊的結果,不過接下來便沒了下文。
天快要亮了,蕭風和寒煙守著火堆坐了一個多小時了,誰都沒有動。即使火堆早已熄滅,連煙都冒光了,溫度全部失散在荒野的風中,兩人也沒有動的意思,好似是兩尊不知道溫度的雕塑。
終於,寒煙先忍不住了:「喂,你不想對你的行為表示點什麼嗎?」
蕭風有些無奈的揉了揉臉,可揉完後臉上的表情更無奈了,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難道說:美麗的寒煙,你的胸口給我一種奇異的感覺,那裡好像有我需要的某些東西,你能不能讓我看一下,我保證我沒有一點輕薄之意。
啊呸!!
蕭風雖然冷漠,但絕不是傻子,這種說法雖然是事實,可真要說出來,他是流氓也就成了事實。可要是不說,他就無法解釋眼前的問題,他又張了張嘴,似乎想辯回一些東西,但最後卻又是什麼都沒說。
蕭風的表現讓寒煙不滿起來,她憤憤的來回磨著牙,氣惱地說:「不要以為你救了我你就能為所欲為了,我是欠你人情,但你也不能趁我……」
「你睡著了,」蕭風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話,寒煙卻因此驟然停止,「你睡著了,這裡太冷,周圍又沒有能僻風的地方,所以我把你抱了起來。然後你說了很多話,然後就是……我……我不辦法,我真的沒辦法拒絕內心最深處的感覺,再然後就是你看到的樣子了……」
「啊!我,我說什麼了?」寒煙驚呼一聲,小女生一樣摀住了自己的臉,羞得幾乎跳起來。在有些方面,她就是一個十足的小女生。
蕭風眉頭和頭髮幾乎揉到了一起,他痛苦的想把兩者分開,手中的動作讓他的話含糊不清:
「啊?哦,你什麼都說,你的家鄉,還有你的想法。當然,都是對我說的。」
雖然蕭風此時恢復了思維能力,但寒煙的羞憤讓他大腦有一半又短路了,所以不但沒有把一直吸引他的某些東西正確表達出來,還把「說給我的」和「對我說的」給弄混了。
氣氛不知為什麼一下子緩和下來,時間一下子恢復了正常流動,寒湮沒有動,蕭風不知道該不該動。兩人就這麼站著,任由寶貴的熱量隨風流失。蕭風的大腦還是一片紛亂,不過意識深處一道冰冷的意識提示時間已過去了快半小時了,而這段時間裡他和寒煙都沒有對周圍的動靜進行探測了,而這個時間已經足夠太多的危險接近。
就在蕭風要將冰冷意識沐遍全身開始警戒四周時,寒煙先動了。她揉捏著自己細嫩的十指,像是要把它們絞在一起,她輕咬著下唇,用比蚊子大不多少的聲音說:「木頭,以後不許你這樣了。」
周圍的壓力似乎一下子消失了,蕭風如獲大釋,趕忙回應:「好,好,一定!一定!」
冰焰能量重新在他體內翻湧,澎湃的精神力狂捲而出看撲展開來,周圍的事物又明朗起來,有幾頭危險魔獸活動過的痕跡,不過沒有離兩人太近。
冰寒和僵硬重新回到蕭風臉上,此時的蕭風,才是正常形態的蕭風。寒煙看到蕭風的反應,以為他很失落,當下心裡湧上一絲甜蜜,狡黠地說:「我是說,以後不許趁我睡著時,偷偷的……偷偷的了。」
蕭風一愣,寒煙的話似乎有些許深意在內,不過他卻從裡面感覺不到危險。在和霜陽一起時他們奉行的原則是:既然不是危險,那就沒什麼可關注的了。他使勁擠出一絲笑容,連忙應到:「好,好,一定!一定!」
「哼,呆子。」寒煙輕罵了一句,雪花一樣的臉蛋漸漸蔓上迷人的光采,人也輕靈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