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夢醒的沉默 第二十五章 日蝕 文 / 若米苔花

    妖靈對影體的攻擊不會對他們造成致命的傷害，痛苦也不是不能忍受，但力量的流失和麻痺感是無法忽視的。身體的存在感一點點喪失，只餘下思想不被禁錮，在這樣的感覺中死去不能不說是一種痛苦。蕭風想笑，可僵硬的面部肌肉讓他連苦笑都做不到。

    天空慢慢變黑，妖靈的世界也靜了下來，蕭風清楚這不是一切的消散，這是感知失去功能所致。接下來就是意識沉入黑暗，霜陽身體強橫肯定會晚些失去意識，寒煙肯定早抵擋不住了，不知道她在黑暗中會不會害怕。蕭風心中苦笑一聲，自己也沉入無邊的黑暗。

    「轟——！！」

    在即將陷入那片冰冷黑暗時一聲爆炸把他帶了回來，熟悉的灼熱感讓人倍感舒暢，而冰冷刺骨的寒意讓人精神一下子清醒過來。蕭風不知為何自己處在冰焰之中，一沉一短兩聲悶哼告訴他情況不容樂觀。

    冰焰暫時迫退了妖靈，但失去控制的冰焰爆炸同樣傷害了寒煙和霜陽，魔法抗性較弱的霜陽半邊身子都腫了，而寒煙則因疼痛沒控制住自己咬破了嘴唇。

    失控冰焰擴散開來，三人又直接暴露在紅月之下，但魔法被迷霧侵蝕飛快消散著。過不了片刻三人最後一點屏障就要消散，如果冷光不能成功歸來等待三人的將是最壞的結果。恰在這危急時刻，蕭風瞥見一絲灰濛濛的光亮，在紅月籠罩的迷霧裡這抹灰色是如此的刺眼，以至於蕭風懷疑是不是即將跌入黑暗的過渡。

    寒煙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身上發出的光芒，劇痛肆虐的痕跡還在體內翻動，可現在她完全恢復了力量。不止如此，連她的影體也透著灰色光芒，妖靈再也不能造成哪怕一絲的傷害。寒煙驚喜的握起長鞭狠狠地擊出，剎時十幾隻妖靈化成了濃霧，不甘地飄散。

    直到這時寒煙才記起自己明明魔力耗盡了的。

    又是十幾隻妖靈撲來，其中半數是強化過的攻擊性極強的妖靈，寒煙情急之下猛的揮出左手，封靈之獄瞬間施出將妖靈們定在了原地。龍牙權杖居然不被夜魔之海影響了，之前體內充盈的魔力也是它的傑作，寒煙來不及再高興，龍牙權杖裡的魔力是有限的，眼前的情況萬分危急，她必須用最少量的魔法來殺傷最多的敵人。

    「封靈之獄！」

    「封靈之獄！」

    「封靈之獄！！」

    一連三個禁錮魔法定住了圍困三人和影體的所有妖靈，出乎意料的是這次魔法沒有絲毫的削弱，完整的寒煙魔法對妖靈的殺傷同樣驚人，準備好了的五個封靈之獄只用了三個就控制住了局勢。接下來的事情要簡單許多了，寒煙受氣時就是一個瑕疵必究的小惡魔，何況剛才這些妖靈幾乎害得所有人都喪命。最可氣的是這些妖靈幾乎害死自己，要知道自己還有最最重要的願望還沒實現呢！

    寒煙恨恨想著，長鞭幻成一片魔法幕牆收割著一片片的生命，而她的臉上寫著與平時絕不相符的狠辣。寒煙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對同類，對小動物，對自然的生靈她抱有幾分敬畏，但對異族敵人她主張滅絕。

    幾十鞭後附近已沒有一個活著的妖靈了，封靈之獄困住了近前的全部妖靈，其他的妖靈被同類封堵也過不來，而試圖強行衝過來的強化妖靈毫無例外的被寒煙點了名。這樣還不夠，每一個強化妖靈的消失都要帶上一片倒霉的普通妖靈，因為寒煙要抽好幾鞭才罷手，儘管一鞭就足夠了。

    「我抽死你們！抽死你們！！」看到危險消除寒煙催動魔力加長了鞭身開始對更遠的強化妖靈點名，同樣有大量對三人構不成威脅的普通妖靈在寒煙的憤怒下消失。由於鞭身加長的原因寒煙的準頭下降了不少，所以有更多的妖靈化成了飄蕩的霧氣。

    「可以了。」

    沉靜異常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寒煙有些詫異的轉過身，看到冷光持兩把長刃站定，另有兩個冷光的影體正在扶起蕭風和霜陽。

    「迷霧已經醒來，妖靈們不再有敵意，可以了。」聲音一如往日的寧定，寒煙看了看淡去的妖靈，又看了看深黑如玉的影體，忽然轉手將長鞭向冷光揮去。冷光不躲不閃，任由寒煙的長鞭落在自己身上、臉上，寒煙氣憤地吵嚷起來：「你怎麼不早點過來！剛才我們差點就死了你知不知道啊！我們在這裡什麼都不知道被這麼多怪物圍著打，你倒好，一個人溜了！二哥你怎麼能這樣啊……！」

    蕭風扶著霜陽勉強站立，鞭子一下緊過一下的揮擊呼嘯讓他的眼角隱隱抽動，寒煙越說越激動，手裡動作也絲毫不見減弱。

    猛烈咳嗽了幾下，蕭風提起剛剛恢復的力量說：「莎莎別鬧了……二哥，二哥有他的苦衷……！」

    冷光既不急也不慢地說：「在夜魔之海，只要迷霧本體甦醒所有妖靈立刻消失，影體可以承受十分鐘的攻擊，喚醒迷霧本體只要用一半的時間。」

    「哼！」寒煙氣哼哼地扔下了鞭子，轉身向蕭風走去，同時一股股魔法能量在她雙手間湧動，她知道魔力透支是怎樣一種痛苦。魔法緩緩注入體內，帶起陣陣溫熱的舒暢，蕭風有些溺愛地揉著寒煙長髮，責怪道：「二哥肯定不會讓我們出事的，你那樣做可是太過分了。」

    寒煙抿了抿嘴，猶恨恨道：「反正是二哥的分身，又不會真的打痛他，誰讓他讓我們吃那麼多苦來著。」

    蕭風無言，恢復了部分魔力後他才發現冷光正從巨獸倒伏的屍身處向這裡趕來，剛才的三個都不是冷光的本體，只是接受本體命令的戰鬥傀儡罷了。危險解除後分身也就失去了效果，被寒煙拿來發洩也是正好。不過從冷光對傀儡的反應來看，他對三人還是有愧意的，特別是孩子氣較重的寒煙。

    冷光越走越近，與他的步伐相應和，一道無比龐大的意識猶如高峰在崛起，發出無聲的隆隆巨響，震撼著人的心臟。迷霧的本體正在甦醒，而這道無可匹敵的意識顯然發現了四人的存在，此刻它竟沒有一絲敵意。

    但也沒有哪怕一點的友好，蕭風感覺自己置身於一片海洋之中，無名的意識雄壯、冷漠、有著無可比擬的高度，有著俯瞰眾生的恆定。蕭風忽然感覺這種感覺很熟悉，而且就是在迷霧甦醒前剛剛出現的。

    蕭風想了想，皺眉問道：「莎莎，你怎麼恢復的，還有你的魔法怎麼不被限制了？」

    寒煙愣了，她有些不知所所措地回答：「這個，我也不知道，他就是，就是突然就好了啊。」

    蕭風面色大變：「莎莎，告訴我，你沒有開啟封印或者別的能力！」

    「當然沒有！」寒煙對蕭風的表現十分滿意，又一次經歷生死後她的態度忽然發生了轉變，而轉變所指方向就是蕭風最期望的。寒煙抱著蕭風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滿足道：「你也不想想，我們的魔法都被這裡限制了，大哥那麼厲害都不能完全發揮，我就算有封印也啟動不了呀。我的力量是最弱的，怎麼能先開啟封印的那些力量呢，真是個呆木頭。」

    蕭風索性倒在寒煙懷裡，由寒煙承擔著他的全部重量。魔力恢復後體力還是一乾二淨，而恢復了大半體力的寒煙足以負擔二三百斤的重量，對付蕭風小菜一碟。對於寒煙的觀點蕭風完全贊同，能在這裡不被壓制的只有冷光了，他對事情的發展能精確估計到秒，而且沒有看到月邪之力對他造成影響。

    「二哥沒有影體出現嗎？」蕭風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問。

    「好像沒有，沒錯，沒有出現。」寒煙回答。

    蕭風皺了皺眉頭：「居然是這樣，難道真的是這樣，除了夜魔外，所有的生命都會出現影體，然後被妖靈攻擊。」

    冷光走近，說：「沒事吧，他們就要來了。」

    「誰？」

    「夜魔。」

    四人相互攙扶，靜靜等待夜魔的出現，那道龐大的氣息開始減弱，並開始凝聚。隨著它的顯現，迷霧終於消失，溫暖的陽光穿過稀薄的霧氣灑了下來。此時正黃昏，陽光開始微涼，斜斜照來，地上卻沒有影子出現。取而代之的是影體。

    寒煙最先掌握了對影體的控制，然後是蕭風，最後由兩人的影體挾帶著霜陽的影體和四人匯合到一起。從始至終冷光的影體都不曾出現，或者說他是沒有影體的，這無疑表示他的身份特殊性，但這不是最令人吃驚的。

    最讓人無法想通的是天空，夜魔之海上空同時出現了皎白的月和溫和的日，而正懸於天的是一團不明光華體。凌駕於日和月的存在！雖然正黃昏，太陽即將西下，但太陽活動軌跡輕易可以推算出，無論怎麼算太陽最高時的高度依然在不明光華體之下。

    霧氣一陣波動，空間出現了扭曲，一名身材高大的夜魔走了出來，他望向冷光微笑道：「你終於回來了。」

    「你說什麼？」冷光問。

    夜魔微笑依舊：「還好庫斯特那特不會日蝕之力，不然他們都會化成最原始的迷霧，風斯也不能例外。除了你，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