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十七 咫尺天涯 文 / 煙月籠沙
十七咫尺天涯
紅葉極力地睜開酸澀不堪的雙眼……
迷濛中,一絲光線透過半閉的眼簾刺入雙瞳,紅葉不適的輕閉了下眼睛,雙睫輕顫。
「紅兒!紅兒!連醫正,連醫正!」男子狂喜急切的聲音鑽進紅葉的耳膜,彷彿感染到了他的喜氣,紅葉心頭莫名地一鬆。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紅葉睜開眼,眨了眨迷濛的雙眼,正好看到那一襲華貴的黑底描金長袍急沖沖的拉過疾步走來的那老頭的手,也不顧老頭伸長的手上拿著的那一段把脈的紅線,直接把他按坐在宮床前的雕花靠背椅上。
老醫正顫巍巍的哎唷叫喚出聲,搖頭晃腦地把手搭上紅葉纖細蒼白的手腕間。
紅葉透過身前老醫正佝僂的身影,望著稍遠的那個滿臉笑容洋溢的男子,紅葉從來沒見過一個男人可以笑得這麼的陽光耀眼,讓人能很輕易的從他的笑容裡看出他的真誠來,爬滿雙頰的鬍渣子也掩蓋不了他的俊逸無濤,嘴角勾起的弧度好似盛滿了蜜糖一般的醉人,銀白長髮的長髮輕揚,好像也感染到了主人的喜氣,絲絲縷縷紛飛著。
可是紅葉總感覺那裡出了差錯般的怪異,不禁凝眉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國主,紅葉小姐既已醒來,已經無礙了,待老夫再開上幾貼寧神補齊的調理一番,固體培元,可保無礙。」老醫正撫著花白的鬍鬚淡笑著說。
一聲『國主』讓紅葉猶如漿糊的腦海一陣翻湧嗡鳴,老醫正接下來的話她一句也沒有聽不進去了。國主!國主!是的,那個魔鬼!那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冷血魔鬼啊!一陣冷意爬上紅葉的脊背,蔓延到心頭指尖,渾身輕顫。
昏迷前的那一幕幕場景撞擊著紅葉虛弱的神經,胃部一陣收縮,側身趴著床沿,一股腦的把那作嘔的**傾瀉出來。
「紅兒!」旭慕失聲呼喊,緊走幾步撫住床沿邊紅葉搖搖欲墜的身子,驚慌地想要拍撫她的背脊:「連叔,你不是說無礙了麼?」
「這,待老夫再把把脈。」醫正也驚疑不定地察看著紅葉的神色。
「啊!」在旭慕雙手搭上紅葉肩背的剎那,她全身下意識地泛起一陣顫慄,尖叫出聲,而後迅速地擺脫旭慕的扶持,顧不得擦拭嘴角殘留的嘔吐物,彷如躲避蛇蠍般的閃身靠進了宮床的內壁,全身蜷縮成一團,驚懼赤紅的雙眼緊緊地鎖在旭慕的身上,防備著他的接近。
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很是詭異。
老醫正跟旭慕一樣顯然被嚇了一跳,他不明白這個與三年前住在這個宮殿裡的那個女子很神似的女孩,為什麼會久病初癒之後如此的激動,顯是受了什麼刺激。看在病中,旭小子對他的照顧有佳,兩人關係應該不錯才對啊!是小情人間鬧小彆扭嗎?小年輕總是有許多這啊那啊的摩擦,呵呵,也許有了她,旭小子能忘記那段孽緣,重新振作起來吧。
年少輕狂的時節啊!真是,呵呵。連醫正不禁撫著花白的鬍子搖頭灑笑。
旭慕如遭雷擊,慘淡的面容上呆愣地雙眼望著自己被無情甩開的雙手,彷彿自己是帶毒帶刺的曼陀羅般。她,又一次把自己推開了,在自己滿心的狂熱上兜頭澆上了一盆冷水,讓自己炙熱的心連同身體再一次變得僵硬冰冷。呵,又一次啊!把自己對她的滿腔深情棄若敝履!
冷冷的笑意爬上旭慕僵硬的嘴角,如刀的含恨眼神剜在那個顫慄輕抖蒼白單薄的身影上。
「連叔,您先下去吧。」淡漠的聲音在詭異的宮殿內響起。
老醫正訝異的來回看了看眼前男子女子之間分立對峙的情勢,暗道自己真是老糊塗了,該給人家小情人獨處的空間,不禁啞然,朝旭慕微微拱了拱手,緩緩地起身,噙著『瞭然於心』的曖昧笑容,揶揄地瞄了面罩寒霜的旭慕一的步子轉身離去。
等得老醫正身影消失在雕花的殿門之外,旭慕緊握的拳頭狠狠地砸在床沿上,腥紅的雙眼有糾結的恨意在成型,緊抿的雙唇帶著冰冷狠厲的危險氣息凌遲著紅葉的心,寒意從洞開的窗台襲來,紅葉不禁一陣瑟縮,雙手緊緊地握住搭在身上的絲被。
「紅兒,你就真的想要躲我一輩子麼?」俯視著紅葉,旭慕低沉的聲音帶著淒然。
躲?自己何曾躲過他呢?
紅葉壓下心頭的不解與恐懼,愣愣的望著眼前被哀傷包裹住的男子,腦海裡一幕幕的迴盪著在龍虎池露台上所看到的一幕,心下一片悲涼。
就算想躲,自己躲得了嗎?
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一年多了,以為自己會一輩子平平淡淡的呆在舒府那風景秀麗的後花園裡,與花草為伴,了此殘生。
卻怎知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華麗宮殿裡,短短幾天卻像過了幾個世紀般的煎熬。這個莫名其妙的國主為什麼要把自己帶到這個魔窟裡?難道他就是為了讓自己目睹那一幕人間慘劇嗎?那堆積如山的枯骨在提醒自己,那樣的慘劇絕對不止發生過一次。十殿閻羅君?只怕十殿裡閻羅見到這個阿修羅都要繞道而走吧?!
在這個無法掌控自己生死的世界裡,自己還能活著離開這個魔窟嗎?或許老天爺讓自己穿越無盡空間就是來這裡接受重重磨難的,現在歷練開始了?還是自己前世欠了這個殘暴冷血的阿修羅的什麼債,現在還債來了?
罷了罷了,既來之則安之。
「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來?」紅葉斂下眼神淡然問道。
「留在我的身邊。」旭慕眼神閃了閃,聲音竟帶著幾許哀求。
紅葉訝異地回視這眼前放下身段的男子,她注意到他很多次都自稱『我』,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孤王』了。可是自己願意呆在這裡麼?呆在這個冷酷嗜血的修羅魔王身邊?紅葉眼神一黯,艱難地吞嚥了口口水,即使再如何的說服自己一切都無所謂了,生又何歡死有何懼?可是再卑微的小草都有破土而出的求生意志了,何況是自己?偷眼看了看男子是否有要發狂的跡象,沒辦法,對變色龍『談龍色變』,要是一個不高興把自己扔進龍虎池了怎麼辦?
「要怎麼樣,你才會放我回去?」紅葉咬咬下唇,堅定地抬頭。
「回去?舒府嗎?」旭慕聞言,心中一痛,掩蓋起所有表情,冷冷地回望著紅葉希冀的眼神,冰寒刺骨的嗓音在內殿裡迴盪「孤王這偌大的皇宮竟容不下舒府一個小小的花奴?」
旭慕跪趴在偌大的宮床上,俊臉貼近蜷縮的紅葉,右手用力地抬起她的下巴,指尖在上面狀似輕憐地磨砂著,帶著寒意的探尋目光在紅葉蒼白的臉上逡巡了許久,突然旭慕發出一陣高亢張狂的獰笑聲,青筋在額角突突乍現,俊逸的臉龐也在逐漸扭曲。
「哈哈哈哈,既然你那些喜歡為奴為婢,那就在孤王的後宮當一名最下賤的樂伶吧!」說罷,不等紅葉反應,旭慕已經甩手,不做任何眷戀的轉身離去,只是那身影仿似挾帶著滿腹無法壓抑的怒火。
這是什麼意思?從現在開始自己升級為王宮裡的奴僕啦?這算不算一種榮耀?
紅葉壓下心如針扎的刺痛,心頭好像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一般,呆呆地坐在華貴富麗的宮床上,愣神望著旭慕離去的方向。看著他憤然離去的身影,為什麼心會這樣痛?為什麼會有這種窒息的感覺?彷彿那離去的身影自此咫尺天涯,難續前緣似的悲哀侵襲著紅葉的神經,不禁下意識揪緊疼痛不已的胸口,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難道有被虐待的傾向嗎?
呵,紅葉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正想挪動蜷曲得麻木的身體,一陣眩暈卻侵襲而來,禁不住低低**一聲,倚靠著宮床的柱腳,待得那一陣眩暈稍退,才發現全身已經被冷汗浸濕,病後虛弱的身體有點綿軟,困頓襲來,只想實實地躺在柔軟的絲被上,放下糾結於心頭的一切思緒,好好的放鬆一下過於緊繃的神經。
該想一想以後的路如何走下去,一年多了已經把自己丟了太久了,是時候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