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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33解甲:歸燕識故巢 文 / 瑢琭

    連世玨大笑了一番,整個人魂魄也似被笑得震了個輪迴。舒蝤梟裻

    寶慎被他笑得懵了,卻也知道自己大抵又犯了「錯」,又羞又急地就要逃,男人抬手擦去眼角的淚,將她抱住,把她輕輕按在自己胸口:「乖娘子,別跑,不是笑話你。」

    寶慎趴在他胸前,臉呼呼地發熱,幸好不用跟他照面,便輕輕咬著手指,碰著他的身子暖暖地,胸口處「怦怦」地跳動,她便又伸手摸摸,感覺十分喜歡。

    連世玨也摸摸她的頭:「我只是……很喜歡,是很痛快地笑。」他的臉上帶著笑意,眼睛中卻透出一絲悵然,「我……好像很多年不曾這樣笑了。」

    寶慎正趴在他胸前,仔細地把臉貼在他的胸口,聽著因為他說話而微微震動的胸膛,似乎嗡嗡地震在她臉上,她忽然很愛這種感覺,甚至有種想要親一下的衝動。

    聽到連世玨這麼說,寶慎呆了呆,一下就抬起頭來,緊張地望著他:「夫君。」

    連世玨對上她那麼明澈的眸子,心底那一抹酸澀極快消散:「所以說我很喜歡……現在這種感覺,你懂嗎?」

    寶慎怔怔看著他,就用力點頭:現在這種感覺?方纔她趴在他胸口偷聽他的胸前嗡嗡地響,那麼安靜安穩,她也很是喜歡這種感覺。

    屋內一時寂靜。連世玨便打量寶慎,卻見她小衣都整理好了,有一端帶子被扯斷,胸前處也被扯破了一處,領口處的碎布無精打采地耷拉著,露出一小片頸下的肌膚。

    寶慎的衣裳都是穿了幾年,髒了洗,洗了穿,用棒槌敲打,用手搓,反反覆覆地,……布料早就有些脆弱,哪裡架得住昨晚上他一時情急……

    連世玨望著,一時心裡滋味複雜。

    寶慎察覺他的眼神,低頭一看,就用手遮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連世玨見她的模樣,就又笑,用力摸了摸她的頭:「娘子總給我做新衣裳,自己呢?」

    寶慎道:「我不用新的,我也還有別的……」她低頭看著被撕破的地方,「夫君等我縫一縫,一會兒就好了。」

    連世玨很不捨,本想拉住她,望著她單薄的身影,那不盈一握的腰,便沒動作。

    寶慎下了炕,把自己的針線筐兒拿來,便坐在炕邊上,穿針引線,她本想把衣裳脫下來的,可礙於連世玨在身邊,便只略側了身子,把衣衫解開,低頭一針一針縫起來。

    連世玨躺在她的身後,望著她垂頭動作,因為昨晚上那一場,她的頭髮有些凌亂,烏黑的發蓬鬆著,因為竭力低著頭,便露出雪白的脖子。

    那肩頭很瘦,他想:過了這麼久還是這樣,可是細細一想,又實在不算很久。

    可是心裡頭覺得,像是跟她過了一輩子似的。

    她的腰很細,衣裳鬆鬆地折了進去,他在後面看著,總覺得她還是個孩子,得需要好好保護看管。

    可又哪有這樣能幹的孩子!她是連家最忙碌的一個人,起得最早,睡得最晚。

    他有一天刻意地望著她,見她忙著進裡出外,一會兒在菜園子裡忙活,一會兒掃地喂雞,不是趕集上街,就是做飯洗衣,晚上還要燒水給連家二老端進屋內,伺候兩個洗臉洗腳。

    偶爾要喘口氣,就又鑽到柴房裡頭織布,或者縫衣,一整天簡直是腳不沾地地在忙碌。

    他先前不曉得平常過日子需要這麼忙碌,原先在他的想像裡,農家的日子是很悠閒的,好像所有莊戶人都只是負責種地而已,地不能整天都種吧,於是種地之外,則整天袖著手在街上走來逛去,或者躺著安閒睡覺做夢……

    他也絕對想像不到,一個普通的莊戶女人,竟可以忙到一天裡頭雙腳不停。

    在他所知道的世界裡,那些養尊處優出身高貴的貴族女子,梳妝打扮需要兩個時辰,下一級台階都要有婢女扶著。

    他以前也覺得,或許所謂的「女人」就是這樣,是精緻的,嬌貴的……像是擺放在櫃子上的玉器,掛在牆壁上的畫,那樣模糊地存在著。

    他良久都不曾出聲,只是定定地看著身邊這個正在摸索著、仔細縫補那件破衣裳的人。

    不知不覺裡,窗欞上微微泛白,東方的地平線上已經透出了一絲太陽光,黎明很快地將要降臨這個僻靜的小山村。

    「夫君,我縫好啦,你看……」寶慎低頭咬斷了線,打了個結,把針線放回桌上,便轉過身來,略有些驕傲地挺了挺胸給他看那縫好的地方。

    他望著毫無戒心的寶慎,眼睛忽然就非常異樣,終於在暴露自己的心情之前,他一伸手把那個人抱了過來,不由分說地重新摁回懷裡,然後,在滿室晨曦裡頭,極為緩慢而舒心地深深吸了口氣。

    俗話說:月子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幾家夫妻同羅帳,幾家飄零在外頭。

    這前三句,說的便宛如寶慎同她「從天而降」的夫君,這後一句,卻可以用在自京城而來的縣老爺趙瑜趙公子。

    相比較寶慎同連世玨的蜜裡調油,難捨難分。趙瑜這幾天的生活簡直可以用「水火交加」來形容。

    先是縣衙裡頭開不了伙,因為一直找不到可心的廚子。

    趙瑜是享受慣了的,偶爾吃一兩頓酒樓算是風雅之舉,但頓頓往酒樓跑,對他來說便成了難受的折磨,僅次於上刑。

    尤其是他嬌弱的腸胃不堪折騰,這幾天吃館子吃的反胃,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因此越吃越是面黃肌瘦。

    倒是趙忠來者不拒,很懂得兼收並蓄有容乃大,於是吃的滿面紅光,整個人似也胖了一圈兒。

    趙瑜攬鏡自照,望著自己迷倒萬千少婦的容顏好像減了不少光彩,一時十分窩火。

    倘若只是吃食上的問題倒也罷了,讓趙瑜焦頭爛額煩躁不堪的,是這樂陽縣存在的問題。

    經過多番打聽,趙瑜也知曉了樂陽縣三大害的來由,只不過,東山裡的匪徒慢慢去剿滅就是了,杜大戶……也騎驢看場本走著瞧,若真的如打探來的那般惡行狼藉,有的是炮製他的時候。

    最讓趙瑜不堪忍受的,是這樂陽縣的衙門裡,那些本該聽他命令行事的衙差們。

    那天在大集上撞見了連世玨出手相助那老頭,趙瑜雖然沒有將連世玨攔下,卻聽說了另一件事:原來這被打的老頭,他的女兒在杜家出了事後,他疑心女兒是被害死的,便去衙門告狀。

    誰知道,他不僅連趙瑜的面兒都沒見到,反而被那些衙差告訴了杜家的人,那些杜府家丁如狼似虎,若不是連世玨相助,老頭兒也要追隨女兒而去。

    趙瑜大怒:人到他的衙門告狀,還是人命官司,他這個縣太爺居然一絲兒都不知道!

    趙瑜當即喚了那王捕頭來,本來他也算是客氣了,和顏悅色地只問為何沒見到老頭的面。

    誰知那王捕頭不慌不忙地說道:「大人初來乍到,有所不知,這些刁民是有名的刁惡,賣了個有病的女孩兒去杜府,惹的人家十分晦氣,沒有追究他已經算是好的,他還不知死活想要訛人,這件事屬下差得很是清楚,大人就不用多費心了。」

    趙瑜聽了,氣的笑了出來:「這麼說,這樂陽縣的案子,都不用本大人審問,只需要王捕頭你審問就行了?」

    他自覺這句話問的很是犀利,應該會讓王捕頭慚愧無地自容。

    誰知道,人家根本就當是清風拂面。

    「大人不必客套,」王捕頭面帶微笑,「小人說過,大人初到這地方對這些情形還不熟悉,貿然審問怕被刁民為難,因此小人斗膽替大人代勞,也好讓大人好生地先歇息歇息……」

    他說完之後又微笑道:「小人看大人的臉色很是不好啊。」

    趙瑜望著他那雙精明的眼睛,此人臉上還帶著些不加掩飾的得意的笑,趙瑜心想:「虎落平陽被犬欺,老子算是徹底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了。」

    趙瑜離京的時候,恩師對他說過一句話:「小不忍則亂大謀。」

    趙瑜還算懂得分寸,雖怒卻不曾發作,卻暗暗叫人把那在縣城破廟養傷的老頭叫來縣衙,他要親自審問。

    那老頭被打的半死,又病了,真是屋漏偏遇連陰雨,昏昏沉沉裡,聽到是縣老爺問話,一時淚如雨下,只是沙啞著聲音喊冤枉。

    趙瑜見他病得委實厲害,便叫人先領他下去,又請大夫來看,想等他好了再行問案。

    誰知道,次日衙差卻來報,說那老兒得了急病,死了。

    趙瑜一時如鴨子聽雷,趙忠在旁邊道:「怎麼這麼快就死了?怎麼死的?」

    那衙差低著頭,道:「這個……就是病死了。」

    趙忠冷笑:「病死的可真巧,我們縣老爺要來審案了,他就病死了,是說他沒福氣呢,還是說有些人有福氣?」

    那衙差臉色就不大好,訕訕地退了下去,臨出門回眸看了趙瑜一眼。

    正巧趙瑜怔怔地盯著他的背影,便把那衙差的臉色看個一清二楚:那人的臉上是一種極為輕蔑地鄙視的笑,這姿態就好像趙瑜不是縣太爺,而是他踩在腳底的螞蟻。

    先前趙忠在外頭探聽了這「樂陽縣三惡」的傳聞後,趙瑜還有些不大相信,如今一看,總算是心服口服。

    那股火兒從腳底板極快地竄到了頭頂,熊熊燃燒,趙瑜衝到書房裡把面書架推倒,上頭的書籍跟擺設甩了一地。

    趙瑜發洩了一通,咬牙切齒道:「老子養的不是一幫衙役,而是一幫匪徒啊!」

    趙忠在門口加了一句:「公子你不滅了他們的話,他們早晚也要吃了公子了。」

    趙忠雖然好吃懶做,但天生有一件本領,就是人緣極好的,不管是是街邊茶攤,還是百姓門前,只要有人的地方,趙忠就能擠進去,並且迅速地跟那些人打成一片。

    趙瑜知道的有關樂陽縣的一切,全歸功於趙忠的「關係情報網」,趙瑜想來想去,道:「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連這幾個貨色都鬥不到,老子一輩子不回京,死在這!」頗有幾分壯烈成仁的味道。

    趙瑜這一發作,王捕頭一夥兒似也聽了信,卻也沒有把這個從天高皇帝遠的京城裡來的縣太爺放在眼裡。

    在他們眼裡,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是個斯文俊秀的跟個娘們兒似的公子哥兒,他們一上來便給趙瑜顏色看,就是想嚇住趙瑜,只要趙瑜服軟,他們便會再加以籠絡,「恩威」並施,堂堂縣太爺很快就會被訓練成他們魚肉百姓的一隻聽話的狗。

    可是這幫廝混衙門很久的衙蠹蟲們沒想到的是,趙瑜並不似他看起來那樣柔弱,在這個從京內來的貴公子的身體裡,還有不曾冷過的熱血,跟沒有折過的傲骨,或許是因為當初在京內有恩師罩著,家門庇佑,從未吃過如此的虧,故而被挫了一下後,趙瑜反而更彈了起來。

    當那張告示貼出去之後,王捕頭一夥兒人大為意外,可是很快地他們就鎮定下來:放眼整個樂陽縣,都是他們的天下,這新來的縣太爺果真是個無用的天真書生。

    別說是五兩銀子,就算是五百兩,五千兩,又有誰敢過來惹事?銀子固然好,但若沒了命,就算銀山也是白搭。

    何況前來樂陽縣城的那些鎮村裡的後生們,會拳腳功夫的極少,就算是會,比得過王捕頭的也更少,就算真有幾個出類拔萃的,也頂不住他們私底下用陰招。

    牆上那面招賢告示,王捕頭並沒有叫人撕去,反而讓人好生護著別讓風吹走。

    他就是想給趙瑜顏色瞧,想讓這面告示,變成一個巴掌,啪啪地打在趙瑜臉上的那個,一直歡快地打到趙瑜屈服為止。

    作者有話要說:瑜兒:本公子終於出來了,撒花,掌聲~閃光燈~

    老虎弟:都那樣了還閃光燈……要是我早找個什麼把臉擋住了~~

    瑜兒終於如願以償登場了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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